第3章 契约
时间回到早晨，林青故来到一座古朴的宅院，外表看起来好像年久失修，正中大门的牌匾上端端正正写着“木府”。
林青故不禁感叹：这木府果然处事低调，但看这府门谁会相信这是江南首富的住宅，只是这样的人家他倒是很有兴趣结交。上前将拜帖递给门口的仆人，那人接过看了一眼，又递回来，恭敬地回道：“公子来得不巧，我家少主不在府上，请改日再来吧。”
林青故眉头一皱，他拿的是安国公府的拜帖，就算木府不想牵扯朝廷，也不敢这样拒之门外，难道真是来得不巧。遂又问道：“不知木公子何时回来？”
那小厮回道：“少主常年不在府内，每月只在府内住几日，如今前几日刚走，恐怕要下月才会回来了。”
“那木家家主可在？”
“家主一心修道，从几年前起，就不再见外客，贵客若有要事，还是要与少主商议。”
林青故看他不像说谎，只得离开，但要等到那华卿公子回来，恐怕是没时间了。朝廷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和浮玉都不在家，父亲定会担忧，在余州呆的时间越长又越危险，难道这次要白跑一趟，可以后恐怕更没机会出来了。林青故一路思考对策，心情不佳地回了客栈。
客栈里，辛甲和辛乙解决了眼线，早就回来等着了。等到林青故回来时，已是午时，见妹妹不在，他又忍不住担心：“都这时候了，浮玉怎么还不回来，你们都去找，去人多热闹的地方找。”
辛甲和辛乙忙出门去找人。林青故觉得今天很是糟糕，他不觉得以妹妹的武功会遭遇不测，但她若是去哪里看热闹，别人趁她不防备出手，那就危险了。
一直惴惴不安，直到下午林浮玉平安回来，他才安稳的喝了口茶。
林浮玉很激动，回来一看到哥哥，就迫不及待地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青故端着杯茶，听妹妹像说书般声情并茂地从如何英勇地解决刺客讲到偶遇世外桃源，然后见到了神仙公子。看那架势，他若不叫停，她就能把门口那说书的先生撵走，自己坐那说上三天三夜。
等她说干了口水，消停下来，林青故才插上了话：“这样很好，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他本人了，既然他也愿意跟我见面，我明天就去找他。”
“好呀，我明天带你去。”林浮玉还是不能平静，想到明天就又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不过林青故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她：“明天你不能去了！”
“什么！为什么？”林浮玉想直接跳起来，她怀疑这个哥哥在故意难为她。
林青故认真解释道：“明天换你去木府送拜帖，既然确定木华卿不在，就不必过多掩饰了，你们三人先出门吸引眼线的注意，我自己去找人。”
林浮玉听了他的话，也只能认了。
第二日，四人依计划行事。
林青故等他们出门后，按照妹妹说的地方，找到了那片桃林，刹见之下，也忍不住惊艳，看来丫头这次倒没有夸大其词。
来到围墙之下，林青故听到里面有打斗之声，心下一惊：难道是行迹被发现了，他们想直接杀了木华卿，不知道这人功夫如何，可别这时候前功尽弃。
林青故立即翻身跃入墙内，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是一惊，庭院中只有一个青衣人正在练剑，而陪他练剑的是三十六个被做成人形的木头，每个都有真人的大小，两只手上都握着剑，脚下都垫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板，石板中间被铁链穿过，那些木头人就被或三两个、或四五个的串联在一起，而此时它们都像活过来一般，随着脚下的石板的运动，两只手一伸一缩，一起攻击中间的人。那青衣人身法极快，一边躲避脚下铁链的缠绕，一边仅用一支玉箫就挡住了劈来的剑。而那些木头人好像训练有素的兵，一队被击败，下一队又立即进攻，连续不断，还不会被铁链绊住。青衣人面对这些无痛无觉，不知疲倦的木头人的连续进攻，剑法也丝毫不乱，游刃有余间，玉箫就击断了木头人手中的剑。
林青故看了一会儿，只觉眼前的景象有些许诡异，这样精巧的机关，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突然，那些木头人像长了眼睛般，齐齐向后转过来，举着剑都向他攻击而来。
林青故这才看清这些木头人还都被雕刻出了人脸，简直栩栩如生。他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立即拔剑和这些木头人打了起来。
这些木头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笨拙，林青故身姿矫健，挡住连续劈来的剑倒是有余，只是脚下几次险些被铁链绊倒。一段时间后，林青故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木头人不会累，他的剑更砍不疼它们，正想着直接用轻功离开，就被五个木头人团团围住，十把剑直直地从头顶劈下来，心道不妙，木头人却堪堪停下了。一个个有序地移动到围墙下站成一排，变成了死物，好像刚才的危机是虚惊一场。
林青故这边心还未落到实处，那边就响起了掌声：“林世子果然好身手，在下佩服。”
林青故看着这光风霁月的某人，知道是他关闭了机关，好像刚才的试探真只是一场玩笑，他倒不会因此计较：“我以为家妹昨日已经说明了我等此行的意图，特来此寻访华卿公子，不过，阁下试我武功是何意图？”
木华卿淡然答道：“这里少有人来，更遑论高手，在下只是想试试这些机关的效用，得罪了林世子，还请见谅，这边有此处独有的佳酿，请世子共饮，以表歉意。”
林青故随他到石桌前坐下。
桌上已摆好了酒具，木华卿打开了白瓷酒壶，一阵酒香混合着淡淡的桃花香弥漫开来，倒满两个白玉酒杯，他先执一杯，道：“世子殿下，请饮尽此杯。”说完喝尽杯中酒。
林青故见他豪爽，也不作姿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美酒入喉，他才觉出几分不同来，酒味很清淡，倒像是浮玉自己酿的果酒，只是唇齿间留下了桃花的香味，还品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应该是药材的味道，酒入腹中，顿觉浑身清爽，四肢百骸间桎梏皆无，方才消耗的内力好像又充盈了，内息平稳下来，原来这酒还可作药用。
木华卿又给他倒满一杯，“这酒叫‘佳人笑’，在下用药材酿成，以桃蕊为引，又在树下埋了一年，练功后饮来最合适不过。”
林青故一连饮了几杯，倒也没忘了来意，“木公子，我特意从锦城来余州，只为了一件事。”他斟酌地说明了意图。
木华卿浅酌杯中酒，心平气和地说：“北郊那座荒林，在我手里确实没什么用途，那里土地贫瘠，乱石横生，只能做砍柴用的树林，世子你要这样一座荒山做什么用呢？”
“生意场自有规矩，木公子只说愿不愿意做成这桩生意？”
木华卿却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其实，那地方也就是隐蔽，种粮食是不成的，要是做些别的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却很合适的，比如说‘藏兵’。”
那灭族的两个字从他嘴里淡淡的说出来，就像家常便饭，却惊得林青故握紧了佩剑，此时他不知是该隐藏被直接说破的心事，还是杀了这人灭口。
木华卿看他眼底的警惕，仍然淡定自若地解释道：“我并非要阻止你，相反，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只是你应该清楚，现在陈国公势大，贵府应该避其锋芒，若你来做这件事，一经发现，正好授人以柄，这毕竟是灭族之祸。”
林青故见他没有恶意，也知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又听他分析当下局势，看来木家并非真的不涉及朝堂争斗，只得实话道：“陈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只想提前做些准备，护住家人，无关其他，你刚才说愿意帮我，是什么意思？”
木华卿再给他斟满一杯酒，正色道：“世子殿下可在北郊暗自招兵，若缺钱粮马匹，可由木家提供，若有不便出面之事，也可由在下代为解决，那片山林仍在木家名下，这样就算被人发现，也少有人信木家会到千里之外藏兵，自然也有应对之法。”
这对林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但林青故也听出了他未尽之意，“那么木家想要林家做什么呢？”
“无他，只要林家承诺世代庇护木家，与木家同生死即可。”木华卿仍是淡然的语气，只是双目紧盯林青故。
林青故略加思索道：“为什么选择林家，以你的本事还需借外人之力吗？”
木华卿轻笑：“自古民不与官斗，木家几世经营，树大招风，乱世中难以独处。选择林家，自是因为林家在四大国公府中，看似势微，实则潜力最大，有世子你这样的继承人，林家就是最稳固的。”
林青故听了他的话，还挺高兴，也知他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这对林家来说并无坏处。于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承诺道：“我林青故在此立誓，自我起，凡林家尚存，则世代庇护木家，如同手足，木家应约束子弟，若有作奸犯科者，当依法论处。”
说完，用剑锋划破掌心，木华卿指尖一动，也划破掌心，两掌合于一处，此约既成，则与山海同寿。
林青故不禁感叹：这木府果然处事低调，但看这府门谁会相信这是江南首富的住宅，只是这样的人家他倒是很有兴趣结交。上前将拜帖递给门口的仆人，那人接过看了一眼，又递回来，恭敬地回道：“公子来得不巧，我家少主不在府上，请改日再来吧。”
林青故眉头一皱，他拿的是安国公府的拜帖，就算木府不想牵扯朝廷，也不敢这样拒之门外，难道真是来得不巧。遂又问道：“不知木公子何时回来？”
那小厮回道：“少主常年不在府内，每月只在府内住几日，如今前几日刚走，恐怕要下月才会回来了。”
“那木家家主可在？”
“家主一心修道，从几年前起，就不再见外客，贵客若有要事，还是要与少主商议。”
林青故看他不像说谎，只得离开，但要等到那华卿公子回来，恐怕是没时间了。朝廷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和浮玉都不在家，父亲定会担忧，在余州呆的时间越长又越危险，难道这次要白跑一趟，可以后恐怕更没机会出来了。林青故一路思考对策，心情不佳地回了客栈。
客栈里，辛甲和辛乙解决了眼线，早就回来等着了。等到林青故回来时，已是午时，见妹妹不在，他又忍不住担心：“都这时候了，浮玉怎么还不回来，你们都去找，去人多热闹的地方找。”
辛甲和辛乙忙出门去找人。林青故觉得今天很是糟糕，他不觉得以妹妹的武功会遭遇不测，但她若是去哪里看热闹，别人趁她不防备出手，那就危险了。
一直惴惴不安，直到下午林浮玉平安回来，他才安稳的喝了口茶。
林浮玉很激动，回来一看到哥哥，就迫不及待地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青故端着杯茶，听妹妹像说书般声情并茂地从如何英勇地解决刺客讲到偶遇世外桃源，然后见到了神仙公子。看那架势，他若不叫停，她就能把门口那说书的先生撵走，自己坐那说上三天三夜。
等她说干了口水，消停下来，林青故才插上了话：“这样很好，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他本人了，既然他也愿意跟我见面，我明天就去找他。”
“好呀，我明天带你去。”林浮玉还是不能平静，想到明天就又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不过林青故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她：“明天你不能去了！”
“什么！为什么？”林浮玉想直接跳起来，她怀疑这个哥哥在故意难为她。
林青故认真解释道：“明天换你去木府送拜帖，既然确定木华卿不在，就不必过多掩饰了，你们三人先出门吸引眼线的注意，我自己去找人。”
林浮玉听了他的话，也只能认了。
第二日，四人依计划行事。
林青故等他们出门后，按照妹妹说的地方，找到了那片桃林，刹见之下，也忍不住惊艳，看来丫头这次倒没有夸大其词。
来到围墙之下，林青故听到里面有打斗之声，心下一惊：难道是行迹被发现了，他们想直接杀了木华卿，不知道这人功夫如何，可别这时候前功尽弃。
林青故立即翻身跃入墙内，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是一惊，庭院中只有一个青衣人正在练剑，而陪他练剑的是三十六个被做成人形的木头，每个都有真人的大小，两只手上都握着剑，脚下都垫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板，石板中间被铁链穿过，那些木头人就被或三两个、或四五个的串联在一起，而此时它们都像活过来一般，随着脚下的石板的运动，两只手一伸一缩，一起攻击中间的人。那青衣人身法极快，一边躲避脚下铁链的缠绕，一边仅用一支玉箫就挡住了劈来的剑。而那些木头人好像训练有素的兵，一队被击败，下一队又立即进攻，连续不断，还不会被铁链绊住。青衣人面对这些无痛无觉，不知疲倦的木头人的连续进攻，剑法也丝毫不乱，游刃有余间，玉箫就击断了木头人手中的剑。
林青故看了一会儿，只觉眼前的景象有些许诡异，这样精巧的机关，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突然，那些木头人像长了眼睛般，齐齐向后转过来，举着剑都向他攻击而来。
林青故这才看清这些木头人还都被雕刻出了人脸，简直栩栩如生。他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立即拔剑和这些木头人打了起来。
这些木头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笨拙，林青故身姿矫健，挡住连续劈来的剑倒是有余，只是脚下几次险些被铁链绊倒。一段时间后，林青故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木头人不会累，他的剑更砍不疼它们，正想着直接用轻功离开，就被五个木头人团团围住，十把剑直直地从头顶劈下来，心道不妙，木头人却堪堪停下了。一个个有序地移动到围墙下站成一排，变成了死物，好像刚才的危机是虚惊一场。
林青故这边心还未落到实处，那边就响起了掌声：“林世子果然好身手，在下佩服。”
林青故看着这光风霁月的某人，知道是他关闭了机关，好像刚才的试探真只是一场玩笑，他倒不会因此计较：“我以为家妹昨日已经说明了我等此行的意图，特来此寻访华卿公子，不过，阁下试我武功是何意图？”
木华卿淡然答道：“这里少有人来，更遑论高手，在下只是想试试这些机关的效用，得罪了林世子，还请见谅，这边有此处独有的佳酿，请世子共饮，以表歉意。”
林青故随他到石桌前坐下。
桌上已摆好了酒具，木华卿打开了白瓷酒壶，一阵酒香混合着淡淡的桃花香弥漫开来，倒满两个白玉酒杯，他先执一杯，道：“世子殿下，请饮尽此杯。”说完喝尽杯中酒。
林青故见他豪爽，也不作姿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美酒入喉，他才觉出几分不同来，酒味很清淡，倒像是浮玉自己酿的果酒，只是唇齿间留下了桃花的香味，还品出了一丝说不出的应该是药材的味道，酒入腹中，顿觉浑身清爽，四肢百骸间桎梏皆无，方才消耗的内力好像又充盈了，内息平稳下来，原来这酒还可作药用。
木华卿又给他倒满一杯，“这酒叫‘佳人笑’，在下用药材酿成，以桃蕊为引，又在树下埋了一年，练功后饮来最合适不过。”
林青故一连饮了几杯，倒也没忘了来意，“木公子，我特意从锦城来余州，只为了一件事。”他斟酌地说明了意图。
木华卿浅酌杯中酒，心平气和地说：“北郊那座荒林，在我手里确实没什么用途，那里土地贫瘠，乱石横生，只能做砍柴用的树林，世子你要这样一座荒山做什么用呢？”
“生意场自有规矩，木公子只说愿不愿意做成这桩生意？”
木华卿却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其实，那地方也就是隐蔽，种粮食是不成的，要是做些别的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却很合适的，比如说‘藏兵’。”
那灭族的两个字从他嘴里淡淡的说出来，就像家常便饭，却惊得林青故握紧了佩剑，此时他不知是该隐藏被直接说破的心事，还是杀了这人灭口。
木华卿看他眼底的警惕，仍然淡定自若地解释道：“我并非要阻止你，相反，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只是你应该清楚，现在陈国公势大，贵府应该避其锋芒，若你来做这件事，一经发现，正好授人以柄，这毕竟是灭族之祸。”
林青故见他没有恶意，也知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又听他分析当下局势，看来木家并非真的不涉及朝堂争斗，只得实话道：“陈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只想提前做些准备，护住家人，无关其他，你刚才说愿意帮我，是什么意思？”
木华卿再给他斟满一杯酒，正色道：“世子殿下可在北郊暗自招兵，若缺钱粮马匹，可由木家提供，若有不便出面之事，也可由在下代为解决，那片山林仍在木家名下，这样就算被人发现，也少有人信木家会到千里之外藏兵，自然也有应对之法。”
这对林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但林青故也听出了他未尽之意，“那么木家想要林家做什么呢？”
“无他，只要林家承诺世代庇护木家，与木家同生死即可。”木华卿仍是淡然的语气，只是双目紧盯林青故。
林青故略加思索道：“为什么选择林家，以你的本事还需借外人之力吗？”
木华卿轻笑：“自古民不与官斗，木家几世经营，树大招风，乱世中难以独处。选择林家，自是因为林家在四大国公府中，看似势微，实则潜力最大，有世子你这样的继承人，林家就是最稳固的。”
林青故听了他的话，还挺高兴，也知他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这对林家来说并无坏处。于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承诺道：“我林青故在此立誓，自我起，凡林家尚存，则世代庇护木家，如同手足，木家应约束子弟，若有作奸犯科者，当依法论处。”
说完，用剑锋划破掌心，木华卿指尖一动，也划破掌心，两掌合于一处，此约既成，则与山海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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