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惊变

    中秋宫宴,各大臣都带着家眷参加,个个盛装出席,热闹非凡。

    陈太后高居上位,底下大臣和女眷各坐一方。女眷席居首位的就是陈国公夫人向氏,带着嫡女陈玖蓓,其次是盛国公夫人,再下首是定国公夫人,陈许两家因在朝廷上向来不和,定国公夫人是晚辈,浅浅问个礼,就不再交流,盛国公夫人向着女儿,对陈家的直接不理会。陈国公夫人心思都在自己儿女身上,她想趁这个好日子,把女婿儿媳的人选都定下来,于是四处打量各家的小姐们。

    对面是男宾席,陈国公居首位,安国公和林青故居次位,两方人对视一眼,虚问一礼,再无话说。

    宴席开始,众臣先向太后祝礼,其后歌舞上场,觥筹交错,现场气氛才热闹起来。

    陈太后环视一圈,看向安国公位置,说:“林卿,怎么不见浮玉郡主前来呢?”

    安国公和林青故忙起身回到:“回太后娘娘,小女贪杯醉酒,无法起身,请娘娘勿怪!”

    太后笑着说:“没事没事,年轻人,难免的。林世子这次剿匪,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

    林青故铿锵有力地回道:“谢太后,臣不敢邀功,此行,功在全军,许将军治军有方,臣只是仰其教导而已。”

    太后哈哈大笑道:“好,都是好孩子!驸马爷教导得好!”

    二人坐下,太后又看向下方居中间的位置,说:“向卿,回京几个月可还习惯?”

    向空斜本来只顾自己吃喝,不打算和任何人说话,这时候,也不得不起身回道:“谢太后娘娘关心,锦城繁华,臣很喜欢。”

    “那哀家怎么听说你在刑部不太适应,是不喜欢刑部郎中的职位吗?”

    向空斜想,早知道也像林浮玉一样,找个由头不来得了,硬着头皮说:“回太后,臣并非不喜欢,只是对诸项事务还不了解,幸好同僚们非常得力,没有出过乱子,臣惭愧不已!”

    “那就好!不熟悉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向空斜正打算坐下,上方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们向家是国之柱石,哀家自然重视,可惜如今向家只剩你一脉,哀家每每想起,痛心不已,你已成人,就该早日成家,也免得柱国将军挂念才好,你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向空斜瞬间想起林浮玉来,但知道太后话里有话,说:“臣没有。”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说:“哀家的侄女,陈国公嫡女,跟你年纪相仿,又是自家亲戚,正相匹配,你觉得如何?”

    太后此话一出,满场瞬间安静了许多,陈家是个什么做派,向家又兵权在握的,这两家联姻,意味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若这事成了,那以前那些不参与党争的人,态度也得明朗起来了。

    林青故竭力维持着脸色,心里已是着急不已,看向许潜,发现他脸色通红,坐立不安,像醉酒的样子,这才哪到哪,林青故不觉得他是醉了,以为是气得,可惜两人中间还隔着盛国公,不好交流,又转头看向父亲,发现他坐得稳如泰山,一脸淡定,林青故不解,心下却安心了几分。

    而女眷那边,陈国公夫人向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陈玖蓓一脸娇羞,手绢遮脸,眼神看着向空斜。

    向空斜就知道今天没完,之前向氏明里暗里提起过几回,向空斜都是直接拒绝的,没想到连太后都开口了,这是打量他不敢当众抗旨,可向空斜就不想随他们的意。

    意识到众人都在等自己的答复,向空斜看都没看对面首席的两人一眼,直接走到前方中间跪下,行了个大礼说:“臣谢太后圣恩,只是还有一事,臣若不说明,就是欺瞒死罪!”

    太后看他说得沉重,疑惑道:“爱卿有何事欺瞒?”

    向空斜泫然欲泣:“臣回京路上,偶遇一道观,观主给微臣看相,说臣家男儿杀业太重,而臣天生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命里克妻,臣妻必定早逝,不得圆满,臣想起家母,或族中伯娘,婶母皆是未及而立则夭,因此对此话深信不疑,不敢害陈家小姐,因此只得如实相告。”嘴上说得多狠,心里就告罪得多急:一切都是胡说,希望列祖列宗天地神明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听他说完,在场人一片唏嘘,议论纷纷,太后也面露难色,毕竟他说得有理有据,看向陈国公夫人。向氏想起娘家的嫂子们,也迟疑了,毕竟还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重要,就对着太后轻轻摇了摇头。

    太后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向卿言重了,想来这都是不实的话,你快回座吧。”

    “是,谢太后!”向空斜擦擦硬挤出的眼泪,回座,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林青故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眼里露出敬佩,不管他刚才的话是真是假,对自己这么狠,林青故都敬他是条汉子!

    宴会继续热闹着,仿佛刚才的插曲不存在过,只是原本看好向空斜的夫人们,这时也不由得打消念头。

    酒过三巡,太后看着场下跳舞的姑娘们,对身边的李嬷嬷说:“这歌舞年年如此,看得也腻了。”

    李嬷嬷回道:“各府的小姐们都是多才多艺的,不如请她们献艺?”

    “那还不是丝竹歌舞?有何区别?”

    李嬷嬷眼珠一转,说:“原来太后是看腻了歌舞,那不如让各府的公子展示武功如何?拳脚功夫在宫里可难得一见。”

    “这主意好!”于是,太后让歌舞退下,说:“这年年看歌舞也没意思,不如请各府的公子们试试功夫如何?”

    众人听了跃跃欲试。

    “好!臣先来如何!”率先说话的正是许潜,看第一勇士都上场了,其他想表现的公子们只得安静下来,之后要再上场,恐怕就是自取其辱了。

    林青故看着脸色通红,浑身像冒着火一样的人,觉得有些不对,紧张得看着场上。

    许潜到大厅中央,直接就打起一套拳法来,招式刚猛,如闪电破空而出,每一拳都带着风声,听在众人耳里,看得欢呼四起,掌声不绝。

    林青故却看出许潜这是用了内力,越加觉得不对,表演而已,何至于此。

    许潜的招式越来越猛,越来越快,又是一拳,内力直接震飞了旁边的香炉,炉灰四溅,又引起一阵喧哗,陈俞起身怒喝道:“定国公这是在耍酒疯吧!快来人把他拉下去!”

    几个侍卫进门,但近不了许潜的身,太后开始还看得兴起,这会儿也有些害怕,说:“可以了,许卿不愧是我大宣第一勇士,快下去歇着吧!”

    许潜却像没听到一样,越打越起劲,好像真的置身战场一样,周围都聚满了敌人,他眼眶通红,似要冒火,手上一拳接着一拳,誓要把他们打趴下。

    陈俞看他没反应,怒吼道:“许潜,你好大的胆子!想造反吗!”

    林青故起身焦急道:“许大哥,快停下来!”

    那边定国公夫人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盛国公夫人死拉着她,才没冲到他身边去。

    许潜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来不及思考,他现在浑身像要炸开一样,必须不停地动作,才能把力气发泄出去,但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他永远不知道累,只知道不能停下来,他好像又回到了战场上,周围几百人把他围困在悬崖边上,一步也退不得,只能不停地杀,杀出一条血路来!

    接着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血红一片,他突然就泄了力气,倒地再也站不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一寸寸炸开,喉头呕出一口鲜血,最后好像看到了林青故,还有自己的夫人,有很多人,模糊在血色里,然后就永远失去了意识。

    “许大哥!快叫太医!”

    “公爷!你怎么了!”

    “有刺客!快护驾!”

    ......

    热闹的中秋宴会,终究以混乱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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