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尔
穿过国度传送门，一股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哇，你们感觉到了吗？”阿特柔斯被突如其来的温暖阻挡住了脚步。“各种，一…一切都是暖的！”
他们身处一片小岛屿群，每块小岛都是一大块湿地，地面上满是奇形怪状的天然石头群。尽管气候温和，但绿色植被却并没有多少，多是一些生长在湿地上的细小灌木。岛屿被温热的水包裹着，水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热气。
相比于米德加尔特，矮人之国显得是那么温暖，像是潮湿的春天，他们已经几个年头都没感受到这种温暖了。
阿特柔斯在岸边发现了一艘木船，或许可以拿来当交通工具。按照矮人兄弟的情报，传送门地处斯瓦塔尔夫海姆湿地，距离城市内还有段距离。划船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从船底忽然窜出一只小妖！阿特柔斯被吓得一个不稳，抓着木船的手松开了，木船压住了他的腿，把他压在地面上。混沌双刃带着锁链飞来，一下子就刺穿了那只小东西，奎托斯一抖手将锁链收回，把小妖捏在手里捏碎了。
小妖是一种长相像蜥蜴的弱小怪物，他们只有两只前肢，下体是短小的尾部，方便他们在污泥中穿行。他们多半成群出现，反复跳到敌人身上，将敌人击溃。
“小心，有些带毒。”数十只小妖从四面八方出现，密米尔提醒两人道。
混沌双刃旋转开来，火焰呈圆圈向外展开，将周围的小妖都燃烧成灰烬；阿特柔斯也将船推开站了起来，他掏出长弓，每一只弓箭都可以带走一只小妖的生命。
“阿特柔斯，你放松警惕了。”奎托斯宰掉最后一只小妖，将船再次翻了过来，推下了水。
阿特柔斯拍拍身上的泥土：“不过我把船解开了。”
“小心点，二位，斯瓦塔尔夫海姆还有不少栖息的野兽呢。”密米尔说。
小船行驶在清澈的水面上，穿梭在各个礁石之间，向着远处冒着浓烟的方向驶去。周围随处可见一些矮人建筑，它们多半十分庞大——至少对矮人来说。有些是以温泉为驱动力的轮轴，有些是用大石块为驱动力的杠杆……矮人族作为工匠，他们造东西的手艺确实是九界一绝，许多人都来请求他们为自己打造武器和盔甲。
“真是想象不到，妈妈会在这里领导一场起义，对抗奥丁。之前从来没听她提到过。”阿特柔斯摆动手边的水面。这儿的水甚至都有些温暖。
“或许是起义失败了，所以她才没说。”密米尔说。
“无论你母亲之前做过什么都与我无关。”奎托斯严肃的划着船。
阿特柔斯甩甩手上的水，又开始看周围的岛屿，“你从来没问过妈妈以前做过什么的话，那你们认知之后都聊些什么？“他忽然换了一副很低沉严肃的声音，“‘女人，守好屋子，我去河里抓鱼’，然后一去就是五天？”
“不，你母亲捕鱼比我强多了。”奎托斯没抓住儿子的重点。
水面忽然开始震动，摇晃得小船来回波动，险些翻了过去。奎托斯用力按住船的两侧止住颠簸，还好震动只持续了几次呼吸的功夫，不然他们可能真的掉到水里去。水面逐渐趋于平静，水面上的蒸汽都变得散乱了。
“地震吗？”奎托斯问到。
密米尔长出一口气：“以前不是没有过，这么多采矿的地方，土地多少会受到影响。”
“我有在想，这里这么暖和，不是芬布尔之冬还没有来，或许只是斯瓦塔尔夫海姆不太一样？”阿特柔斯说。
“对，孩子，芬布尔之冬对各个界域的影响不尽相同。”随着船再次行动起来，密米尔说到，“看刚才的那些间歇泉，还有气味，这些效果以前就有，但现在更极端了。”
看着周围的那些精巧的建筑，阿特柔斯接着说：“如果这个界域的矮人也想布罗克和辛德里那样，很难想象他们会站在一起。”
密米尔叹了口气：“哎…很多时候，人们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奥丁给了他们安全，而且违抗他就会很危险。”
“或许他们只是需要几个神明来替他们战斗…”
奎托斯打断了他：“这不是我们来这的目的，阿特柔斯。战争不是玩笑，尤其是涉及到神明的战争。”阿特柔斯闭上了嘴，每次他提到神、战争之类的字眼，父亲总是变得严肃得多。奎托斯继续说到：”我看你是想招募提尔作为盟友，准备开战。”
“我只是…我是希望我们能多点选择。”阿特柔斯的声音低了下去。
小船迅速前进，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一个闸口，闸门紧闭着，两侧的岸边有一些装置，看起来是开门用的。奎托斯将船驶向岸边，示意阿特柔斯将船固定好，自己去拉动装置的锁链。
“老兄！后面！”密米尔忽然大喊。
奎托斯连头都没回，就地向侧面翻滚，一滩十分恶心的冒着蒸汽的粘液落在他刚刚站的位置，被粘液触碰到的地面都变得发绿，发出滋滋的响声。
当初密米尔选择信任奎托斯父子二人，让他砍掉自己的头去找芙蕾雅复活，在那之后他们经历了很多，尽管奎托斯之前一直只称呼密米尔为“头”，也对他的建议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密米尔确实在很多事上给了他们很多启示和捷径，奎托斯也渐渐的开始信任他——毕竟他之前选择相信的人已经在希腊让他失去了一切，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这样一个陌生人。
奎托斯翻身站起，一只身高接近人形，却全身布满蜥蜴皮肤的怪物正用爪子将自己固定在矮人建筑的木板上。从他下面的地面的阴影中又爬出五只和它长相类似的生物，他们皮肤的颜色各有些区别，但应该都是一种生物。
“是恐魔，高处的那只会喷有毒的鼻涕，噢，那真的足够恶心了。”密米尔看着刚才那摊东西，感觉自己要吐了，真可惜他已经没有胃了。
利维坦之斧向高处的那只恐魔飞出，那只剧毒恐魔灵活的一跃，竟然躲开了斧子，跳着爬向了更高的位置，斧子钉在了木板上。
地面上的恐魔也分散开来，先后向两人冲来，剧毒恐魔再次喷出一滩有毒的粘液过来，封死了两人通向船的路。这愚蠢的生物居然还会相互配合战斗。
阿特柔斯迅速拉弓射出一支箭，将离他最近的一只恐魔的肚皮射穿，绿色的黏液从恐魔的伤口中流出，他们的血液居然也是粘稠的绿色。奎托斯直奔剩下的恐魔跑去，混沌双刃从后背被扯到手中，他旋转其中一柄刀，上面燃起愈来愈浓烈的火光，然后狠狠的砸在前面的地面上，爆炸像游蛇一样轰炸着爬向一只恐魔，将它炸的飞了出去；另一柄刀带着火焰直直的穿透了另一只恐魔，将它定在了地面上。
剩下两只恐魔也到了奎托斯面前，其中一只挥动着爪子抓向奎托斯的面门，奎托斯俯身闪避；另一只恐魔从另一面张开了血盆大口，却被膝盖顶歪了下巴，栽倒出去。奎托斯一把抓住第一只恐魔的头，准备把它了结掉。
但远处的粘液再次袭来，奎托斯只好把手中的恐魔远远的丢了出去，一个翻滚躲开了粘液。
被爆炸炸飞的恐魔也又冲了过来，奎托斯伏在地面上等待着他的靠近。一支箭精准的穿透了它的大嘴，奎托斯看准机会，利维坦之斧已经回到手中，斧子狠狠劈在恐魔的脑门上，将它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阿特柔斯靠近到奎托斯身边，他那边那只恐魔已经被他射得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所以他才有机会支援奎托斯。又是两支箭从他手中翻飞而出，插在了不远处正在冲刺的恐魔胸口上面。
“牵制高处那只。”奎托斯迅速下了命令，说完，他收回双刀，手握利维坦之斧冲了出去。阿特柔斯应了一声，抬起弓，反复打断高处那只剧毒恐魔的粘液喷吐。
奎托斯冲到剩下三只恐魔的前面，忽然刹住脚步，双手握住斧子高高举起，从斧子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纹，带着闪光，将三只恐魔都震得晕头转向；奎托斯放下斧子，冲到其中一只恐魔的身边，对着还没睁开眼睛的恐魔的脖子狠狠一斧，一半的斧子插进了它的脖子，奎托斯拔出斧子在相同的位置再次一斧，砍掉了它的脑袋。
空中的恐魔忽然摔了下来，掉在剩下两只恐魔的附近，它的头上还插着一支弓箭，但不致命，所以它还在试图爬起来逃跑。
利维坦之斧插到了它的后心，冰霜魔法迅速覆盖在它全身，把它冻成了小冰人；两支箭分别射穿了剩下两只地面的恐魔的腿，将它们控制在地面上
混沌双刃抽出，奎托斯将锁链甩得极长，又狠狠的将两柄刀碰撞在一起，以碰撞点为中心，巨大的爆炸从中爆发，火焰和冲击波覆盖了所有的恐魔，他们的残肢散落了一地，体内的脂肪在火焰的驱动下熊熊燃烧起来。
“呼，真是很恶心。”阿特柔斯看了看那只剧毒恐魔的死状，粘液从它的身体中缓慢的流出，甚至可以腐蚀掉它同伴的肢体。
“做得好。”奎托斯短暂的赞许了下儿子，转身去继续拉动铁链。
铁链拉下，巨大的闸门慢慢的落下了，真是难以想象这么一根铁链就可以控制封桥的闸门，矮人的工艺真的是十分神奇。
小船再次下水，向着城内继续驶去。过了闸门，两侧的建筑稍稍多了一些，闸门内应该就算是矮人的城市地盘了，里面有一些码头，停靠着不少大小差不多的船只。
再向里面驶去，码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来不是很大的木屋子，多半是圆屋顶，屋子周围摆满了农业用品和栅栏，顺着河流向前望去，还有一些体积不是很大的桥横跨在两岸。
大部分建筑都带着金属的加固，可能矮人更喜欢精美的屋子，也可能这些带着符文文字的装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普通的。
阿特柔斯看到远处的屋子门口有一些矮人，他向他们挥挥手，但是矮人们看到他们之后却都跑开了，有的进了屋子，有的快步向远处走去。
“他们…呃，跑掉了。”阿特柔斯把手放了下来。
远处忽然响起了警报声，警报声响彻整座城市，好像什么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密米尔说：“如果我身体还在，也只有在害怕脑袋不保时才会发出这样的警报。他们在害怕。”
小船继续驶入城市，矮人们纷纷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直到他们在一个码头附近靠岸下船，警报才渐渐没了声音。两人走到码头上，踩踏木板的声音居然在这座小城里显得格外刺耳，周围的矮人几乎都躲了起来。
阿特柔斯走到一个屋子的门口，门框甚至还没有他高。他刚敲敲门打算问点什么，里面的矮人立马就回答道：“我们不想惹麻烦…拜托了。”阿特柔斯作罢，耸耸肩，向码头上面走去。
上面有一个小广场，相比于周围矮小的建筑，一个高耸的雕像竖立在广场中央。
“那是奥丁的雕像吗？这里的人一定很喜欢他。”阿特柔斯抬头努力的看着雕像，它相比于周围实在是太显眼了，像一座小塔一样。
“或者说恐惧。“奎托斯说。
前面传来熔炉和锤子的敲打声，辛德里正在广场边上的熔炉捶打着什么。
自从他们认识矮人兄弟开始，他们俩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面。按他们所说，他们有着国度传送的能力，可以瞬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不能被别人看着，看着的话就不能使用了。所以他们总是在父子二人转身的瞬间就消失掉，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
“噢，是你们。尽管我想表现得很惊讶，但我已经知道你们会来这里。”辛德里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他指了指阿特柔斯的后面：“我已经很久没回来这里了，没想到在诸神黄昏之前我还能回来一次。介意我调整下你的弓箭吗？回到这里让我有机会收集到了些新材料。”
阿特柔斯将长弓递给辛德里，辛德里吃力的将弓弦换下，又使出吃奶的劲将新的弓弦换了上去，这一套操作让他的额头都沁出汗珠来。他将一块泛着绿色波纹的石头涂在弓弦上，擦来擦去，之后将弓还给了阿特柔斯，“在你放箭的时候，喊skjálfa。”
阿特柔斯点点头，从箭筒中抽取一支箭，嘴里念出辛德里告诉他的咒语，搭弓射箭。射出去的箭插在前面的碎石里，随即沉闷的音波从箭头爆发出来，绿色的波纹四散，将那堆石头震得四散纷飞，居然是声波魔法。
“噢！谢谢你辛德里。”阿特柔斯抚摸着弓弦。弓弦看起来平平无奇，看不出来上面附着了什么魔法。
“德尔林就在那边最大的小屋，酒馆的招牌旁边，你们会看到的。”辛德里指了指那边的洞口。
两人从洞口钻了进去，这里是在是有些拥挤，奎托斯只能蹲着弯腰前进。
“好像这里因为我们而封锁起来了，这里不太欢迎外来者。”阿特柔斯也蹲着前进。
“我觉得那个巨大的奥丁雕像就是原因。”密米尔说，“这个界域里奥丁一手遮天。”
他们穿过了狭长的洞窟，来到了靠近小城中央的位置。两侧的矮人小屋比外边的更高一些，也多了两层，高层房子之间还连接着传送通道，交错在半空中；远处有几个大烟囱正在冒着浓烟，可能是锅炉之类的地方；绿植生长在小屋旁边，至少这里看起来有了些人生活的气息。
街道上遗落着一些装满了食物的拖车，横七竖八的，看来这里刚刚在进行运输，听到警报声，矮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躲了起来。
奎托斯移开一些挡路的货车，前面出现了一片稍微宽敞些的空地。
“这边看起来有戏，对吧？不太像住宅…”阿特柔斯四下观望，前面确实有一间占地很宽的建筑。“如果他在这里，最好还是让我和他谈。”
“你？”奎托斯皱了皱眉。
“毕竟不能吓到他吧，”阿特柔斯向着建筑走去，“你人高马大，腰上还挂着个人头…”
密米尔咳嗽了两声：“说得倒是不无道理。”
两人一头走进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也就够奎托斯弯着腰勉强通过。走过走廊，屋子中间是一片镶嵌着各种金属动物的巨大圆形图案的空地，屋顶上的两扇小窗努力的照亮这间屋子，周围的墙边摆满了货架，天花板上也用绳子挂着各种各样的物品，皮革、武器什么的；再稍微向里是一个大柜台，两只脚和一本书正放在柜台上微微摇动着，柜台里面是乱七八糟的书籍和生活用品，几根点燃的蜡烛挂在吊灯上面，柜台上面还有一个水族箱，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呃…我们想找德尔林。”阿特柔斯试探的对那两只脚说到。
“预约了吗？”那双脚还在摇动。
阿特柔斯看了看奎托斯，奎托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阿特柔斯咽了口口水，走近柜台接着说：“呃，没有，这里还需要预约吗？”
两只脚停下了抖动，随即收了起来，打开的书也合上掉在了柜台上，一颗头出现在柜台后面。他带着像是铜碗的帽子，右眼前面戴着一枚单片眼镜，光头，大络腮胡子，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和蛇皮甲胄，一双凶狠的眼睛正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看到奎托斯的时候忽然笑了几声：“你们是来拿什么东西的？你们以为，呃，腰上挂个脑袋闯进来就能吓住我，让我同意厄斯特里德他那得寸进尺的提案，嗯？”他看着奎托斯，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我们在找一个奥丁的囚犯。”奎托斯清楚的表明了来意，他转过身子，想让密米尔接着说。但德尔林看到他的身后时忽然变了表情。
“你怎么会有…”他的表情变得惊愕，但随即变得更为嘲讽，“你用那斧头把她的头也砍掉了？”
“她是我的妻子。”奎托斯回过身，居高临下的逼近德尔林。
德尔林皱眉，他似乎在消化奎托斯说的话，他看了看阿特柔斯，又看了看奎托斯，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嘴中发出响声，向着水族箱伸出了胳膊，几只触手从箱子里伸了出来，爬到了他的胳膊上，渐渐露出了一个章鱼脑袋。章鱼爬到他肩膀上，似乎是他养的宠物。
“我们在这儿搞得小政变失败后，婉参和我还一直惦记着她的下落。”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酒和杯子，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失败？”阿特柔斯说。
“对，失败了。“德尔林嘴中哼着奇怪的调子，抬起柜台上的油灯，放到自己头边，照亮了一道恐怖的伤疤，尽管疤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但从深度上来看几乎就要伤到脑子里面。
奎托斯双拳捶打在柜台上，发出砰地一声，酒杯也被震得撒了一桌子。他微微俯身，盯着德尔林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菲死了。”
德尔林的嘴停了下来，不再发出嬉闹的怪声，他的眼睛也忽然变得吃惊和恐惧，随即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拿着油灯的胳膊也变得微微颤抖。他两次张开嘴，从颤抖的嘴唇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了一会，他放下油灯，声音微微颤抖的说：“好人都不长命。而被丢下的人却要付出代价。“他走向自己的柜子，在上面翻找着什么”抱歉，你们的‘囚犯’问题我帮不上忙。“
“但是…他可能知道怎么阻止奥丁，把斯瓦塔尔夫海姆从阿萨神族中解放出来。”阿特柔斯焦急地解释到。
德尔林弯下身子翻找，居然还有低到需要矮人弯腰的空间，“我已经不再跟众神之父对着干了。”他终于翻到了想要的，是一个双向打开的卷轴。他将卷轴铺在柜台上，用笔快速的在上面写着什么，最后让章鱼在上面喷了一口墨汁，在最后摁上了自己的戒指，“把这个带上。”
“这是什么？”阿特柔斯不解的接过卷轴。
“罚单。”德尔林看着他，“携带腐烂头颅违反卫生条例，犯众神之父的名讳两次，嗯…还他妈的搞乱我的桌子！”他锤了下自己的桌子，将章鱼放回水族箱，又恢复了他们刚进门时的那种商人的笑容，“有空再付。现在，滚出我的事务所。“
德尔林坐回椅子上，柜台上又变回了两只脚和一本书。
阿特柔斯看看奎托斯，又看看德尔林，满脸写着疑惑。他忽然看向水族箱，章鱼正微微的舞动着，“呃…你好？”
“滚出我的事务所你他妈的是有哪个字听不懂吗？”两只脚底发出了声音。
章鱼忽然将一块光滑半透明的石头扔给了阿特柔斯，阿特柔斯接住，不太明白它的意思，但就当是给他的东西，道了谢之后就和奎托斯转身离开了。
两人从另一侧的门走了出去，后院居然是通往后山的路，面前出现了许多采矿的据点。
“嘿，这不是罚单。”阿特柔斯掏出卷轴仔细的看了看，“德尔林好像把方向写下来了。”
奎托斯看了看卷轴：“矮人给了我们一张地图。”
“算是吧，呃…你们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这好像画的是通往那座山后面的一个矿场…”
“啊，原来如此。”密米尔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方式。奥丁的眼线布满九界，或许这附近也有着监视者，监视着这位当初的矮人起义军领袖。”
他们穿过空荡荡的采矿据点，向着卷轴上标出的方向走去。
翻过了一些木制的传送台，又在后山拐了几个弯路，前面终于出现了卷轴上画的运输车。说是运输车，其实更像是那种带棚顶的矿车，正放在通往不远处山洞内的铁轨上，铁轨下面还铺满了固定用的木头，看起来十分结实。
两人钻进木制矿车，里面没什么空间，只有两侧的长椅座位和中间的拉杆。奎托斯掰了下拉杆，矿车就缓缓开始加速，向山洞内驶去。矿车下面传来水流的声音，看来不是魔法，只是水驱动的矿车而已。
矿车穿过山洞，一路攀升，没一会就已经到了山顶。阿特柔斯向窗外看去，向下看去几乎可以看全刚才的整座小城。城市从上面看起来比身处里面显得更有活力一些。
“北海巨妖幼兽给了你一块石头。”奎托斯说。
“北海巨妖…？”阿特柔斯回想，“噢，你是说婉参？对，石头上长满了海藻，我在想回去之后可以拿给布罗克和辛德里看看。”他将石头递给奎托斯。
奎托斯拿着石头，石头被阳光照耀，发出幽兰色的光芒，更像是脂类的合成物。
矿车开始向下行驶，看方向的话应该是另一座山，那里看上去确实有一些还在运行的矿场，正在冒着黑烟。
铁轨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矿车的轮轴也转的越来越快，远处也传来了一些生物的嚎叫。
奎托斯警觉的看着周围，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速度奇快无比，爪子在木头上磨损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什么东西能在轨道上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只蜥蜴的爪子从窗口伸了进来，奎托斯灵活的躲开，一把抓住它的爪子，回身对着窗外连续几下重拳，将趴在窗边的恐魔打飞了出去。
另外一侧的窗户也闯进来了一只恐魔，阿特柔斯用弓努力的将它卡在窗框上，他没有父亲那么大的力气，在飞驰的矿车上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奎托斯及时接手，一拳将恐魔的头打得后翻，然后补上一脚，将恐魔远远的踢飞出去。恐魔落在两侧的山体上，摔得惨叫连连。
忽然一条温热湿润的东西从后面紧紧缠在了奎托斯脖子上！奎托斯被拉着又坐回了椅子上，阿特柔斯看准时机，一箭射在恐魔的眉心，奎托斯钳住脱力的长舌，将恐魔扯到身前猛地一圈打爆它的半张脸，然后将它的尸体丢出窗外。
矿车的速度还在不断增加，一定是恐魔破坏了水流的导向！
“阿特柔斯！找刹车把轨道车停下来！应该是个拉杆之类的东西！”密米尔被晃来晃去，赶紧大声喊到。
更多的恐魔钻到矿车上面了，两个窗户和天花板都不断的涌入恐魔，它们抓在奎托斯身上，奎托斯不断的将它们扔出窗户，血液和殴打声充斥着急速滑行的矿车；阿特柔斯握住墙上的握把，吃力的将它向紧的方向掰去。
天花板又塌陷了一块，奎托斯刚将两只恐魔打包扔出窗户，又被天花板掉下来的恐魔抱住了后背，前面的窗户也钻进来了两只，它们的长舌头缠在奎托斯的双臂上，奎托斯暂时只能用一只脚去踹它们。
咔吧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奎托斯转头一看，阿特柔斯正握着刹车拉杆发愣，只不过拉杆在他手里，不在车上……
矿车的动能一瞬间被瓦解掉了，因为它狠狠的撞在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车内的恐魔已经尽数被甩飞了出去，父子二人在矿车内翻滚了五六圈，随着矿车脱轨侧翻也停下来甩在了窗户上。
奎托斯一拳打飞矿车的小门，天花板把自己撑了出去，他还没站稳，一只巨大的手就握住了他的身子，把他拿了起来。
是山怪！山怪的头就与奎托斯身体那么大，它头上长着四个角，全身带着蓝色皮肤，身上穿着破布，站起来有三层小屋那么高。但它没有站起来，飞驰的矿车狠狠的撞在它的身上，把它撞得天旋地转，半天没站起来，抓住奎托斯甚至也是下意识之举。
但奎托斯不管它是有心还是无心，周围恐魔的声音还没有消失，他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事。利维坦之斧从背后被抽出，一斧砍在晕厥的山怪脖子上，然后是一斧接着一斧，最后一斧直接将山怪的头砍了下来。矿车很幸运的撞在了它身上才没有变得粉碎，也正因为撞在了山怪身上才让它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不然一定是场恶战。
奎托斯落到矿车上，将阿特柔斯拉了出来。阿特柔斯大口喘着气：“我们居然活下…不是吧？！”
他们身处一座煤山上，脚下是山怪的尸体和矿车，煤山下面十余只恐魔围了上来，大概就是刚才准备袭击他们矿车的余党。
“跟紧我！”奎托斯命令到。利维坦之斧握在手中，他带着阿特柔斯向着煤山下滑去。
在煤山上使用混沌双刃是不太明智的，说不定会把这座山都弄炸，到时候可能不止这座山，附近的矿场和矮人也会遭殃。利维坦之斧上开始凝结冰冻符文，砍在恐魔身上的每一击都将他们的肢体变得寒冷和僵硬，配合阿特柔斯的声波箭，两人从恐魔群中生生的开出了一条路。
落到下面的空地上之后两人也没有停留，继续向下面的矿场跑去。恐魔的数量居多，甚至还在增加，持久战斗是不太明智的选择。刚刚在上面已经可以看到，虽然脱轨了，但是他们也到了目的地。下面是很深的、一层一层的开采大坑，远处的山脚处有一条山缝，应该就是德尔林指的那个山洞。
阿特柔斯的声波箭专挑恐魔稍微聚在一起的位置射击，声波将小群的恐魔震得发懵，冲刺速度不断的慢下来；奎托斯将注入寒冰魔法的利维坦之斧也不断的扔向声波箭射击的位置，将恐魔的四肢都冻在地面上。偶尔有跑的快一些的恐魔过来，就被混沌双刃插爆肚子，再植入一颗不稳定的火焰爆弹，其他的恐魔冲过来的时候就将它们炸的四散奔逃。
“前面！”阿特柔斯指了指前面高耸的运输塔，上面的杠杆一侧挂着巨石，另一侧挂着木制平台，通向中间断裂的小峡谷的另一侧。
奎托斯停下脚步，阿特柔斯继续向前跑去，努力的将运输塔的平台用绳标拉向自己。
奎托斯将利维坦之斧竖立在地面上，斧子上的符文发出嗡鸣声，寒霜迅速覆盖整个手柄；恐魔群虽然被暂时的阻拦，但数量还是不少，正快速接近两人。
奎托斯忽然抬起斧子，再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大片的冰霜呈扇形从地面上向前爆发、蔓延；他又将手柄像推拉杆一样，猛地向前一推，寒冰浓雾从扇形区域迸发出来，覆盖了整个恐魔群，浓雾中夹杂着刺人的魔法雪花，触碰到的皮肤会迅速凝结成冰块。大片浓雾中传来恐魔的各种哀嚎声，它们被突然的雾气和攻击弄得失去了追击的方向。
“父亲！”不远处传来阿特柔斯的喊声。奎托斯握紧斧子迅速后撤，和阿特柔斯一起跳到了平台上面，阿特柔斯向地面的扳手射击，运输塔开始旋转，将他们运向另一端。
雾气并没有阻拦恐魔群太久，它们迅速四面八方的冲出浓雾，继续向运输塔冲锋。不过利维坦之斧的符文攻击已经带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两人跳下平台，寒冰觉醒配合声波箭打在运输塔的支架上面，带着巨石砸到恐魔群中，把它们砸得四散奔逃。
“看样子回去的时候要找别的路了。”密米尔说。对面残存的恐魔不甘的吼叫着，还好他们中没有剧毒恐魔，现在只有在对面嚎叫的份儿。
洞窟就在不远处了。刚才在煤山上看的时候不觉得很大，靠近了才发现这条缝隙有七八个人高，宽的能容下一艘大船进入。地面上有两条废弃的轨道，弯曲着通向山缝深处，周围摆着一堆一堆的矿石和碎石，还有歪七竖八的运输车，看起来这里很久没有人开采了，怪不得外边会聚集那么多恐魔，说不定漆黑的矿山里会有更多。
向矿井里面走去，两侧出现了许多脚手架，高度都不算太高，足够矮人用了。零零落落的油灯挂在周围，勉强的能照亮附近的情况，不知道里面燃烧的是什么，没有人维护居然还在燃烧。
水流声渐渐的出现，一条狭长的运输水道建立在入口处的墙边，水道直直的通入漆黑的洞口，水面上放着一艘稍小的船。
看来这艘船就是矮人探矿山的交通工具了。两人上了船，扳动拉杆，船体颤抖了几下，顺着水流向洞口驶去。
还好这个过矮的洞不是很长，两个人不需要一直趴在船上以免撞到脑袋。小船拐过几个弯，又流过两个下坡道，终于到了矿山的内部。两侧的山体几乎被掏空，无数脚手架和木制设施搭建在地面和半空中，运输塔随处可见，开采的矿石堆也是，还有许多小瀑布和巨大的轮轴，看来矮人真的很喜欢用水来帮他们做事；周围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偶尔有阳光从山体的缝隙射入，将一些石柱照出幽蓝的光芒。
小船还在向里行驶，他们已经深入了超过百米。阿特柔斯观察到山体内部是分区域的，有些区域的平台上还有巨大的木门，不知道木门后面是什么地方，可能是仓库，也可能是另外的空间。
“建造这个地方一定花了很长时间。”阿特柔斯的眼睛一直穿梭在两侧的采矿建筑上，“但是德尔林没有说是哪扇门，但我们一定得找到提尔。”
前面的水道被塌陷挡住了，许多巨石压垮了木制道路，水流在石头周围流动，将石头表面冲刷得十分光滑。小船停在了塌陷旁边，父子二人下了船，爬到了最近的脚手架上，到了个相对稳定的旋转平台上面。附近的采矿建筑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可探寻的地方，看来只能从那些大门下手了；正巧不远处就有一扇。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阿特柔斯跟着父亲跳过一些半空中被绳子拴着的落脚点，兴奋的打开了第一扇门，“提尔？”
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屋子，看起来像仓库，墙上挖出了一排一排的凹陷，里面放着大小各异的木桶，周围还有一些梯子和支撑天花板的称重柱。
“看来提尔现在肯定不在这里。”密米尔环视四周，其实也只有奎托斯身后的部分。
墙体附近有几块木牌子挡住了缝隙，缝隙中传来阵阵凉风，木板应该是挡风用的，矿井里又潮湿又有阴风，长时间在里面哪怕待着也会腰酸背痛。奎托斯搬开木板，阿特柔斯率先挤了过去：“他一定在这里的什么地方，矿场这么大。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只有他才能对抗奥丁。”
奎托斯沉声问到：“阿特柔斯，你想阻止奥丁做什么？你说得好像知道他的计划一样。”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所以我们才要…”
“咳咳，我插一句，老兄，“密米尔说，“芬布尔之冬正在肆虐，诸神黄昏也在逼近，奥丁会不择手段的。无论他计划什么，肯定只是为了他自己。”
阿特柔斯点点头，跳到了下面的木桥上面。前面出现了一个升降梯，上面的空间确实很高，升降梯周围传来了水声，居然也是用水驱动的。
阿特柔斯和奎托斯进入升降梯，转动生锈的开关，虽然年久失修，至少还能运转。升降梯努力的行动起来，木板和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暂时盖过了小瀑布的声音，带着两人缓慢的上升。
“好了，我有个提议，想象一下提尔被关在这座矿场是什么感受，”阿特柔斯掰着手指头，“如果我被奥丁关起来，终于重获自由之后，奥丁显然会是我的头号敌人，但我可能会随便找个东西打一架，什么都可以，就算只是为了证明我还能打。”
又打开一扇大门，里面似乎塌陷了，一半的脚手架摔烂在地上，和碎石混杂在一起，油灯和木桶也碎裂在墙边，有几只小妖正在地面上的水源里进食。两人轻松清除掉几只小妖转身又出去，向着稍远处的木门走去。
走过了两扇大门，周围的情况已经大概能摸清了。矿洞内的建筑大概呈螺旋状，这些木门大多是以螺旋通道为中心的，周边的一些隔断。远处那扇门稍微有点距离，周围的落脚点变得更多了一些，还有一些机关需要混沌双刃的锁链拉动，不知道矮人是如何通过这些看起来很难走的路的。
“阿特柔斯，”奎托斯边走边说，“一个战斗了一生的人，比如提尔，还会想证明自己吗？这个‘证据’，只会带来生灵涂炭。”
“但如果毁灭的是一群坏人，又有什么关系？”阿特柔斯抬头看向奎托斯。“既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还做了好事。”
“战争不能衡量人的力量，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奎托斯继续说。他顿了顿，接着说，“阿特柔斯，我说的话是不是烦到你了？”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特柔斯点了点头。
又打开一扇门，里面还是仓库，不过墙上还有个稍矮的小门，或许只能趴在地上爬进去。周围忽然传来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在说话。
“这里还有别人，老兄。”密米尔压低了声音。
奎托斯点点头，示意阿特柔斯打开小门，两人轻手轻脚的爬了进去。里面的通道稍微高了一些，能蹲着走，通道不算太长，前面的出口有光线传进来。
跳出通道，是一片稍大的空地，只有墙边摆放着一些矿石堆。一扇比之前的门都大上两圈的门出现在了墙上，和之前的大门不同，它上面有两条粗粗的大木板组成了门闩。阿特柔斯忽然兴奋起来，“这一定是为了关住什么！”
两人走到门前，混沌双刃砍断门闩上面固定的铁链，木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门即将被奎托斯拉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人类的呵斥。
两个灰白皮肤的人类从墙上的缺口跳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他们眼睛的周围被墨水一样的东西画满，像是眼罩一样印在他们脸上；他们身上只穿着很少的甲胄，裸漏出的肌肉看起来汗津津的，其中一人手持大斧，另一人握着蛮族使用的战锤，他们的眼睛发出紫色的光，正死死盯着着父子二人。
“是英灵战士。”密米尔说，“如果这里有奥丁的英灵战士，那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
战死沙场是战士的夙愿，这样能够保证进入英灵殿，那是可敬之人和可憎之人的应许之地。奥丁从中选择出最好的战士，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为他而死，英灵战士就是这样产生的。
如果换个角度看，这真是邪恶又天才的思路：给一群嗜血的亡灵杀手灌输足够的忠诚，再让他们可以战死后无限的在英灵神殿复活，你就有了几乎无穷无尽的战争棋子。
拿着战锤的英灵战士高举战锤，嘴中念叨着奇怪的咒语，七彩的光芒从他的战锤上散发出来，看起来像彩虹一样，虽然十分华丽，但看起来被打到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奎托斯没有给他继续召唤彩虹桥之力的机会，混沌双刃几乎是同时甩出的，两柄刀刃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抖动铁链，火焰之力从他手中顺着铁链传递过去，将两名英灵战士炸的飞到了半空中。阿特柔斯趁机射出两箭，将他们握着武器的手臂射穿，但哪怕身处半空中、手臂被穿透，他们甚至也没有放开握住武器的手。
一名英灵战士率先落地恢复过来，他忽然高声吟唱了句什么，然后手持大斧劈了过来。利维坦之斧同时也劈向了他，两柄斧头撞击在一起，自然是利维坦之斧占了上风，将英灵战士的手臂都震得后甩出去；另一名英灵战士被伤到了胸口和手臂，又被阿特柔斯接连几箭钉在了地上，手中的战锤已经脱落。他跪在地面上，同样高声吟唱了一句，和他的同伴说的应该是一句话。
后面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一圈泛着七彩微光的紫色地面，从天花板还是什么地方突然斜射下来传送门的光芒，其余的英灵战士从光芒中被传送过来，不断的落到周围的地面上。
“是彩虹桥传送。老兄，不要再给他们呼叫支援的机会了！”密米尔看到彩虹桥落到地面上，赶紧提醒奎托斯。
奎托斯看向阿特柔斯，给他使了个眼神，阿特柔斯点点头，向墙边后撤了几步。
又下来了五位英灵战士，他们大多都一个样子，灰白的皮肤、紫色眼睛、夸张的肌肉和满嘴胡言乱语。
奎托斯将刚才的两名英灵战士用利维坦之斧斩首，把他们的头踢到他们援军的脚边，斧子上面的符文开始发光，英灵战士的尸体化为点点七彩光球，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三名英灵战士率先发起冲锋，另外两名走向了阿特柔斯的方向。冰霜之力凝结在斧子上面，奎托斯也同样发起了冲锋。
一支声波箭射中三名英灵战士前面的地面上，发出剧烈的声波干扰了他们的脚步，奎托斯双手握住利维坦之斧，旋转着倒向了三名英灵战士，迅速旋转的利维坦之斧反复切割在他们身上，冰霜将他们的四肢都冷的发僵；最后一圈转完，利维坦之斧从奎托斯手中脱出，飞向阿特柔斯的方向，混沌双刃抽出，鞭打切割在三名英灵战士身体上。
飞出去的利维坦之斧砍中了其中一名英灵战士的后心，冰霜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冻在原地。阿特柔斯找准机会，侧着翻滚躲开另一名英灵战士的重击，同时用匕首连续几刀刺穿了被冻僵的英灵战士的小腿。
奎托斯被猛地一脚踹得后退两步，握紧双刀站稳。没想到英灵战士生猛到可以挣脱冰封的肢体，不愧是已经在战场上死过一次的战士，但刚才的一轮过去，奎托斯已经又将一名英灵战士的身体插成了蜂窝。
奎托斯迅速收好双刀，忽然冲向阿特柔斯那边被冻住的英灵战士，利维坦之斧收回，带出一连串被冻住的血珠；他双手握住斧头，趁着英灵战士因为被刺穿了小腿而跪地的时候，将他的脑门劈成了两半。
剩下的英灵战士身上又凝结起彩虹桥的魔法光芒，阿特柔斯迅速射出几箭，精准的穿透了他们的脸，声波箭在他们的嘴中爆破，把他们的舌头都炸烂，他们没办法继续呼叫支援了。
混沌双刃在地面上砸出蜿蜒的火蛇，火蛇扭曲的爬上了剩余三名英灵战士的身体，火焰像细蛇一眼爬到他们的双腿上，把他们灼烧得龇牙咧嘴。他们再次举起武器进行冲锋，很难想象奥丁到底许诺了他们什么，能让他们这么卖命。
但冰霜浓雾再次覆盖了他们，闪亮着符文光芒的利维坦之斧一下一下的看在他们发红发蓝的身体上，声波箭精准的在他们挥动武器的时候射穿他们的手臂，尽管他们是战士中最勇猛的一群人，但遇到了骁勇善战的斯巴达战士和他的子嗣也没有太多的还手之力。他们的尸体同样化为光球，消散在空气中了。
“英灵战士每一次战死都会被奥丁授予更高的头衔，不知道到底是荣誉重要还是自己命重要些，不过看来他们都选择的是前者。”密米尔感叹到。
阿特柔斯喘出两口粗气，眼睛又看向密封的大门。奎托斯将双刃插入木门中，拉住锁链，将整扇门都拉了下来。木门直挺挺的倒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飞沙。
尘埃渐渐散去，屋子里的真面容显露出来。这是一间不是很大的屋子，里面一个油灯都没有，唯一的光源是墙上插着铁栏杆的小窗户。屋子里的空气十分干燥，只喘息两口都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一个人影背靠在墙边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头上的长发垂到他肩头，和他的胡子似乎都打结到一起了。窗户的光线照在他身上，但他看起来没有一丝温度。他穿着破旧的裤子，裤角甚至只能垂到他的小腿肚，光着双脚，上半身是灰蓝色的破旧布衣，衣摆像是被野兽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提尔！”阿特柔斯兴奋的跑到人影的旁边。
人形晃晃自己的脑袋，似乎不太想抬起头。“这又是什么妖术，奥丁…？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他的声音虚弱，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阿特柔斯半跪在地上，指指自己和奎托斯：“我们不是奥丁的人，我、我们是好人。“
奎托斯缓慢的走到提尔身后，一条有着奎托斯手臂粗壮的绳子拴在提尔的脖子上。他拎起绳子，动作粗暴的带着提尔的脑袋一动，然后抽出双刃中的一柄，火焰使刀刃变得火红，他对着绳子一割，绳子的裂口泛起点点魔法光球，然后断掉了。
他提着火红的混沌之刃走回提尔面前，红色的光照亮了提尔苍白的脸。他有着细长消瘦的面颊，脸颊有些过于瘦弱而凹陷，他的瞳孔中闪耀着神族的光芒，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这就是战神？”奎托斯沉声问到。
提尔略微抬起头来，看着火红的混沌双刃，若有所思的说到：“那两把刀…我知道你…弑神者。你是来杀我了吗？”
刀上的火焰熄灭，奎托斯将刀刃插回后背的卡扣中。他向着提尔伸出手：“我只是来找你的…”
他话音未落，提尔像是被双刀抵住喉咙了一样在地面上爬着后撤：“别过来！”他在地面上蹭了一米多远，又靠到了附近的墙边。
“老兄，让我试试。”密米尔说。奎托斯缓缓收回伸出的手，伸到背后把密米尔拎到面前，“提尔！提尔…你看，你还记得我吧？”
提尔无力的靠在墙边，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你…你杀了密米尔！”
“不不，不是的…”密米尔也没想到他能想到这茬。
提尔努力的在地面上爬行，他终于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迈开双腿向门外踉踉跄跄的跑去：“你们…离我远点儿，怪物！”他一个不稳，肩膀撞在门框上，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向外跑去。
“停下！”阿特柔斯想去追，“我们需要你！”他迈开脚步冲了出去，但是提尔居然已经大踏步的跑出十多米远了，他低下头加速追了上去。
“阿特柔斯，等等！”奎托斯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跑到了提尔刚刚撞开的木板挡着的通道里去了。彩虹桥的声音从旁边再次出现，五个英灵战士先后落在了刚刚战斗过的空地上，挡住了通往通道的路。
奎托斯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刚把密米尔挂好，一名英灵战士就已经拿着战锤冲到他面前了。他双手把住对方的锤柄，用他自己的武器把他卡在地面上，另外两个英灵战士的武器已经劈到了他的头顶了。其中一个英灵战士猛地撞来，抱住奎托斯的腰，将奎托斯和他控制的英灵战士一起撞到了墙上——至少一开始奎托斯以为是墙，实际上和刚刚提尔撞开的大木板一样，后面藏着其他通道。
木板断裂，奎托斯和两个英灵战士摔进洞中，洞里表面湿滑，甚至还是个下坡，怪不得要用木板封死。三个人你追我砍的在斜坡上滚了下去，掉到了另一个屋子的地面上。
奎托斯翻身单膝跪在地面上，抽出斧子砍在一名英灵战士的眼睛上，把他砍得嗷嗷直叫；阿特柔斯的叫喊声和奔跑声从不远处传来，大概也就在隔壁的空间。其余三名英灵战士也滑了下来，手持武器随时准备冲锋。
奎托斯不想太耽误时间，斧子上的卢恩符文再次闪耀，他忽地跳起，手握锤柄的中心将锤子在身后旋转了一整圈来蓄力，之后和斧子一起狠狠劈在地面上，冰霜呈圆形向外炸裂，接触到的英灵战士被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呻吟。
利维坦之斧被丢出，精准的砍在了那个瞎了眼的英灵战士的脑门上，寒冷钻入了他的大脑，几次呼吸的功夫他的脑子里就只剩冰块了。
奎托斯躲开一柄战锤的下落，同时把混沌双刃送入了它主人的腰间；但后边的战斧也砍在了奎托斯的后背上，他也只能竖起右臂来抵抗另一边巨锤的攻击。奎托斯被打得前倾，迫不得已抽出了混沌双刃，将它捆在两名英灵战士的身上灼烧他们，但余下的英灵战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同时失去守护者盾牌和阿特柔斯的支援，以一敌多确实有些难以招架，更何况还是同样上过战场的英灵战士，有着彩虹桥之力的加持。还好奎托斯皮糙肉厚，这一连串的攻击也只是伤到了他的表皮，但刚才斧子砍到的位置似乎泛起了七彩的幽光，彩虹桥的力量侵入了他的体内。
彩虹桥再次降临，一个全副武装的英灵战士蛮人被传送而来，他全身布满盔甲，严丝合缝，一点皮肤都没有外露；他的头上带着尖角的头盔，头盔里面的双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奎托斯，他将双臂上的指虎敲击在一起，似乎蠢蠢欲动。
“小心，老兄，他们的再次攻击会将你体内的彩虹桥之力引爆的。”密米尔提醒道。
“嗯。“奎托斯短暂的应了一声，收回了利维坦之斧，红色的光晕逐渐围绕在他身体上，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要从里面迸发而出。
“提尔！等等！我们是朋友！拜托！”阿特柔斯不理解为什么提尔能跑的那么快。
提尔似乎跑累了，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的木板旁坐了下来，大口喘息着。刚刚被释放出来，他的体力被消耗得太快了。阿特柔斯也大口喘着气，缓慢靠近提尔：“没事了…不用担心，我…我们是来帮你的。”
阿特柔斯缓慢的走到提尔身边，提尔的表情又变得无力和悲哀，似乎是死是活对他已经没有区别了。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阿特柔斯向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一个高耸的黑影正一步一步的向这边走来。
奎托斯身后的双刀还火红着，他的脚步显得不紧不慢，却又充满力量。他眼睛一直看着坐在地上的提尔，直到走到他面前。
“拜托…别来烦我……”提尔无助的摇头。
阿特柔斯解释到：“提尔，听我说，我发誓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我们只是想救你出来！带你到安全的地方，远离奥丁！”但提尔只是一直在说“离我远点儿”，“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之类的话，他看上去很懊悔被救出来。
奎托斯走到他们面前站定，阿特柔斯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这是我父亲，我们…帮助别人。”
“我不能待在外面，拜托，他生气的后果很严重…”提尔摆摆手像是想把两人驱除走。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活生生从地上扯了起来，死死的摁在了墙上。奎托斯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提尔发光的阿萨神族的眼睛：“你不是士兵吗？不是领袖吗？振作你自己！“他将提尔的身体撞击在墙上，”我儿子带我们来这里，为了救你，看看他！“
提尔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微微喘着气看着旁边的阿特柔斯：“你…？为什么…？你又不认识我。”
阿特柔斯也看着他：“我知道你曾经为什么而战，你帮助过巨人，我们是在回报你。”
“我们？”
奎托斯松开双手，任由他又瘫回地面：“我们要走了，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们。”
提尔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他微微点点头，看向奎托斯，然后自己站了起来。从刚才开始他就弯着腰，现在站直起来居然比奎托斯还要高出两个头，有接近三米的体型，压迫感十足。
“给！”阿特柔斯拿了一支木矛过来。“你湖上的雕像…是拿着长矛的，或许你需要……”
“拐杖？不，你很好心，但我不需要，谢谢你，不用…”提尔点点头，俯下身子手按在疑惑的阿特柔斯肩膀上，“我，呃…我，我逃跑是因为我有时候会出现幻觉，呃…有时候…会有…我，呃…”
“不用觉得丢脸，兄弟。”密米尔又出现在了奎托斯手中，“乱世怪事多。”
提尔惊讶的看着密米尔，他又看看阿特柔斯，又看了看奎托斯，然后指向了密米尔的头：“你们都听见他说话了吗？”
“该回家了。”奎托斯率先向前领路。
三人一头向着有风的山洞走去，附近的采矿机器变少了很多，天知道刚才的一通乱跑把大家带到了什么地方，只能跟着山缝中的阳光和吹来的风来判断哪里有出口。
“我该如何称呼你们？”提尔走在队伍的中间。
“我叫阿特柔斯，密米尔你认识的，这是我父亲奎托斯。”
“斯巴达人的儿子怎么会帮巨人说话？”提尔问。
在传说中，提尔曾周游全世界，听说过希腊的奎托斯的事迹也在情理之中。阿特柔斯解释到：“我母亲是米德加尔特最后的巨人，她叫劳菲。”
“劳菲…我记得这个名字。”
“她以前也想帮助人们，现在她在亚尔夫海姆之光里了…”
“我很抱歉…听着，别太难过。”
生物死后的灵魂会聚集在亚尔夫海姆中的精灵之湖中。奎托斯和阿特柔斯曾经接触过那道灵魂的光景，奎托斯甚至还曾进入过精灵之光，在里面见到了劳菲。
前面的拐角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山顶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口子，缆绳和脚手架设立在两侧，一架巨大的升降台出现在众人面前。前面再没有别的路了，看来这里至少是其中一个出矿山的出口了。
离山顶还有段距离，升降台努力的提升着，发出濒临破碎的响声。
“你们为什么要冒着触怒奥丁的风险来解救我？”提尔问。
阿特柔斯挠了挠头：“嗯…诸神黄昏就要来了，我以为你会知道这件事…我们以为你会想帮忙。”
提尔挑了下眉，表情变得严肃：“你们……把我救出来就是为了开战…？”
“不！呃…我……”阿特柔斯一时语塞。
“咳咳，提尔，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密米尔插嘴道。
“密米尔…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和你一样。”密米尔回答，“众神之父的背叛，无止境的囚禁，可怕的折磨…我那儿的景色可比你的要好一点儿。”
升降梯到了山顶，光线照得提尔睁不开眼睛。外边的景色像是他们刚到斯瓦塔尔夫海姆的样子，他们又回到了岛屿群附近，真是奇怪。这座岛相比于他们之前路过的岛屿要大上不少，外边还有一些处理矿石的机器，大概是个据点之类的。
他们来到码头，有一个巨大的木制平台，被两岸的锁链拴着固定住，滑动锁链就可以移动平台到对岸去了，看上去距离着实不短。
“在继续走之前…我要知道真相。”提尔缓缓坐到平台的座位上歇息，“我已经发誓远离暴力，也舍弃掉战神的名号很久了。而你们，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阿特柔斯握住锁链，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表达。
“你，你说到了诸神黄昏，”提尔接着说，“你是来找战神的吗？你需要的是那个提尔吗？”他顿了顿，看着一言不发的阿特柔斯：“原谅我，我很感谢你们解救了我。但如果你们要我跟着你们上战场，甚至指望我带领你们去，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我的战斗已经结束，伤害已经造成……”
“没有人会杀你，兄弟。”密米尔说。
“死了也好过看到诸神黄昏。”提尔又低下了头。
奎托斯看了看阿特柔斯，阿特柔斯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提尔：“我们不想要战争，我们只想要答案。巨人们相信你，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提尔。我们需要的是你。”
提尔点点头：“好吧。”将手放在阿特柔斯肩膀上，“我只求一夜安睡，还有些食物…你们好像杀掉了给我送饭的守卫。”
他站了起来，和奎托斯一起握住锁链，将水上平台拉向对岸。
“哇，你们感觉到了吗？”阿特柔斯被突如其来的温暖阻挡住了脚步。“各种，一…一切都是暖的！”
他们身处一片小岛屿群，每块小岛都是一大块湿地，地面上满是奇形怪状的天然石头群。尽管气候温和，但绿色植被却并没有多少，多是一些生长在湿地上的细小灌木。岛屿被温热的水包裹着，水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热气。
相比于米德加尔特，矮人之国显得是那么温暖，像是潮湿的春天，他们已经几个年头都没感受到这种温暖了。
阿特柔斯在岸边发现了一艘木船，或许可以拿来当交通工具。按照矮人兄弟的情报，传送门地处斯瓦塔尔夫海姆湿地，距离城市内还有段距离。划船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从船底忽然窜出一只小妖！阿特柔斯被吓得一个不稳，抓着木船的手松开了，木船压住了他的腿，把他压在地面上。混沌双刃带着锁链飞来，一下子就刺穿了那只小东西，奎托斯一抖手将锁链收回，把小妖捏在手里捏碎了。
小妖是一种长相像蜥蜴的弱小怪物，他们只有两只前肢，下体是短小的尾部，方便他们在污泥中穿行。他们多半成群出现，反复跳到敌人身上，将敌人击溃。
“小心，有些带毒。”数十只小妖从四面八方出现，密米尔提醒两人道。
混沌双刃旋转开来，火焰呈圆圈向外展开，将周围的小妖都燃烧成灰烬；阿特柔斯也将船推开站了起来，他掏出长弓，每一只弓箭都可以带走一只小妖的生命。
“阿特柔斯，你放松警惕了。”奎托斯宰掉最后一只小妖，将船再次翻了过来，推下了水。
阿特柔斯拍拍身上的泥土：“不过我把船解开了。”
“小心点，二位，斯瓦塔尔夫海姆还有不少栖息的野兽呢。”密米尔说。
小船行驶在清澈的水面上，穿梭在各个礁石之间，向着远处冒着浓烟的方向驶去。周围随处可见一些矮人建筑，它们多半十分庞大——至少对矮人来说。有些是以温泉为驱动力的轮轴，有些是用大石块为驱动力的杠杆……矮人族作为工匠，他们造东西的手艺确实是九界一绝，许多人都来请求他们为自己打造武器和盔甲。
“真是想象不到，妈妈会在这里领导一场起义，对抗奥丁。之前从来没听她提到过。”阿特柔斯摆动手边的水面。这儿的水甚至都有些温暖。
“或许是起义失败了，所以她才没说。”密米尔说。
“无论你母亲之前做过什么都与我无关。”奎托斯严肃的划着船。
阿特柔斯甩甩手上的水，又开始看周围的岛屿，“你从来没问过妈妈以前做过什么的话，那你们认知之后都聊些什么？“他忽然换了一副很低沉严肃的声音，“‘女人，守好屋子，我去河里抓鱼’，然后一去就是五天？”
“不，你母亲捕鱼比我强多了。”奎托斯没抓住儿子的重点。
水面忽然开始震动，摇晃得小船来回波动，险些翻了过去。奎托斯用力按住船的两侧止住颠簸，还好震动只持续了几次呼吸的功夫，不然他们可能真的掉到水里去。水面逐渐趋于平静，水面上的蒸汽都变得散乱了。
“地震吗？”奎托斯问到。
密米尔长出一口气：“以前不是没有过，这么多采矿的地方，土地多少会受到影响。”
“我有在想，这里这么暖和，不是芬布尔之冬还没有来，或许只是斯瓦塔尔夫海姆不太一样？”阿特柔斯说。
“对，孩子，芬布尔之冬对各个界域的影响不尽相同。”随着船再次行动起来，密米尔说到，“看刚才的那些间歇泉，还有气味，这些效果以前就有，但现在更极端了。”
看着周围的那些精巧的建筑，阿特柔斯接着说：“如果这个界域的矮人也想布罗克和辛德里那样，很难想象他们会站在一起。”
密米尔叹了口气：“哎…很多时候，人们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奥丁给了他们安全，而且违抗他就会很危险。”
“或许他们只是需要几个神明来替他们战斗…”
奎托斯打断了他：“这不是我们来这的目的，阿特柔斯。战争不是玩笑，尤其是涉及到神明的战争。”阿特柔斯闭上了嘴，每次他提到神、战争之类的字眼，父亲总是变得严肃得多。奎托斯继续说到：”我看你是想招募提尔作为盟友，准备开战。”
“我只是…我是希望我们能多点选择。”阿特柔斯的声音低了下去。
小船迅速前进，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一个闸口，闸门紧闭着，两侧的岸边有一些装置，看起来是开门用的。奎托斯将船驶向岸边，示意阿特柔斯将船固定好，自己去拉动装置的锁链。
“老兄！后面！”密米尔忽然大喊。
奎托斯连头都没回，就地向侧面翻滚，一滩十分恶心的冒着蒸汽的粘液落在他刚刚站的位置，被粘液触碰到的地面都变得发绿，发出滋滋的响声。
当初密米尔选择信任奎托斯父子二人，让他砍掉自己的头去找芙蕾雅复活，在那之后他们经历了很多，尽管奎托斯之前一直只称呼密米尔为“头”，也对他的建议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密米尔确实在很多事上给了他们很多启示和捷径，奎托斯也渐渐的开始信任他——毕竟他之前选择相信的人已经在希腊让他失去了一切，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这样一个陌生人。
奎托斯翻身站起，一只身高接近人形，却全身布满蜥蜴皮肤的怪物正用爪子将自己固定在矮人建筑的木板上。从他下面的地面的阴影中又爬出五只和它长相类似的生物，他们皮肤的颜色各有些区别，但应该都是一种生物。
“是恐魔，高处的那只会喷有毒的鼻涕，噢，那真的足够恶心了。”密米尔看着刚才那摊东西，感觉自己要吐了，真可惜他已经没有胃了。
利维坦之斧向高处的那只恐魔飞出，那只剧毒恐魔灵活的一跃，竟然躲开了斧子，跳着爬向了更高的位置，斧子钉在了木板上。
地面上的恐魔也分散开来，先后向两人冲来，剧毒恐魔再次喷出一滩有毒的粘液过来，封死了两人通向船的路。这愚蠢的生物居然还会相互配合战斗。
阿特柔斯迅速拉弓射出一支箭，将离他最近的一只恐魔的肚皮射穿，绿色的黏液从恐魔的伤口中流出，他们的血液居然也是粘稠的绿色。奎托斯直奔剩下的恐魔跑去，混沌双刃从后背被扯到手中，他旋转其中一柄刀，上面燃起愈来愈浓烈的火光，然后狠狠的砸在前面的地面上，爆炸像游蛇一样轰炸着爬向一只恐魔，将它炸的飞了出去；另一柄刀带着火焰直直的穿透了另一只恐魔，将它定在了地面上。
剩下两只恐魔也到了奎托斯面前，其中一只挥动着爪子抓向奎托斯的面门，奎托斯俯身闪避；另一只恐魔从另一面张开了血盆大口，却被膝盖顶歪了下巴，栽倒出去。奎托斯一把抓住第一只恐魔的头，准备把它了结掉。
但远处的粘液再次袭来，奎托斯只好把手中的恐魔远远的丢了出去，一个翻滚躲开了粘液。
被爆炸炸飞的恐魔也又冲了过来，奎托斯伏在地面上等待着他的靠近。一支箭精准的穿透了它的大嘴，奎托斯看准机会，利维坦之斧已经回到手中，斧子狠狠劈在恐魔的脑门上，将它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阿特柔斯靠近到奎托斯身边，他那边那只恐魔已经被他射得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所以他才有机会支援奎托斯。又是两支箭从他手中翻飞而出，插在了不远处正在冲刺的恐魔胸口上面。
“牵制高处那只。”奎托斯迅速下了命令，说完，他收回双刀，手握利维坦之斧冲了出去。阿特柔斯应了一声，抬起弓，反复打断高处那只剧毒恐魔的粘液喷吐。
奎托斯冲到剩下三只恐魔的前面，忽然刹住脚步，双手握住斧子高高举起，从斧子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纹，带着闪光，将三只恐魔都震得晕头转向；奎托斯放下斧子，冲到其中一只恐魔的身边，对着还没睁开眼睛的恐魔的脖子狠狠一斧，一半的斧子插进了它的脖子，奎托斯拔出斧子在相同的位置再次一斧，砍掉了它的脑袋。
空中的恐魔忽然摔了下来，掉在剩下两只恐魔的附近，它的头上还插着一支弓箭，但不致命，所以它还在试图爬起来逃跑。
利维坦之斧插到了它的后心，冰霜魔法迅速覆盖在它全身，把它冻成了小冰人；两支箭分别射穿了剩下两只地面的恐魔的腿，将它们控制在地面上
混沌双刃抽出，奎托斯将锁链甩得极长，又狠狠的将两柄刀碰撞在一起，以碰撞点为中心，巨大的爆炸从中爆发，火焰和冲击波覆盖了所有的恐魔，他们的残肢散落了一地，体内的脂肪在火焰的驱动下熊熊燃烧起来。
“呼，真是很恶心。”阿特柔斯看了看那只剧毒恐魔的死状，粘液从它的身体中缓慢的流出，甚至可以腐蚀掉它同伴的肢体。
“做得好。”奎托斯短暂的赞许了下儿子，转身去继续拉动铁链。
铁链拉下，巨大的闸门慢慢的落下了，真是难以想象这么一根铁链就可以控制封桥的闸门，矮人的工艺真的是十分神奇。
小船再次下水，向着城内继续驶去。过了闸门，两侧的建筑稍稍多了一些，闸门内应该就算是矮人的城市地盘了，里面有一些码头，停靠着不少大小差不多的船只。
再向里面驶去，码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来不是很大的木屋子，多半是圆屋顶，屋子周围摆满了农业用品和栅栏，顺着河流向前望去，还有一些体积不是很大的桥横跨在两岸。
大部分建筑都带着金属的加固，可能矮人更喜欢精美的屋子，也可能这些带着符文文字的装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普通的。
阿特柔斯看到远处的屋子门口有一些矮人，他向他们挥挥手，但是矮人们看到他们之后却都跑开了，有的进了屋子，有的快步向远处走去。
“他们…呃，跑掉了。”阿特柔斯把手放了下来。
远处忽然响起了警报声，警报声响彻整座城市，好像什么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密米尔说：“如果我身体还在，也只有在害怕脑袋不保时才会发出这样的警报。他们在害怕。”
小船继续驶入城市，矮人们纷纷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直到他们在一个码头附近靠岸下船，警报才渐渐没了声音。两人走到码头上，踩踏木板的声音居然在这座小城里显得格外刺耳，周围的矮人几乎都躲了起来。
阿特柔斯走到一个屋子的门口，门框甚至还没有他高。他刚敲敲门打算问点什么，里面的矮人立马就回答道：“我们不想惹麻烦…拜托了。”阿特柔斯作罢，耸耸肩，向码头上面走去。
上面有一个小广场，相比于周围矮小的建筑，一个高耸的雕像竖立在广场中央。
“那是奥丁的雕像吗？这里的人一定很喜欢他。”阿特柔斯抬头努力的看着雕像，它相比于周围实在是太显眼了，像一座小塔一样。
“或者说恐惧。“奎托斯说。
前面传来熔炉和锤子的敲打声，辛德里正在广场边上的熔炉捶打着什么。
自从他们认识矮人兄弟开始，他们俩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面。按他们所说，他们有着国度传送的能力，可以瞬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不能被别人看着，看着的话就不能使用了。所以他们总是在父子二人转身的瞬间就消失掉，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
“噢，是你们。尽管我想表现得很惊讶，但我已经知道你们会来这里。”辛德里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他指了指阿特柔斯的后面：“我已经很久没回来这里了，没想到在诸神黄昏之前我还能回来一次。介意我调整下你的弓箭吗？回到这里让我有机会收集到了些新材料。”
阿特柔斯将长弓递给辛德里，辛德里吃力的将弓弦换下，又使出吃奶的劲将新的弓弦换了上去，这一套操作让他的额头都沁出汗珠来。他将一块泛着绿色波纹的石头涂在弓弦上，擦来擦去，之后将弓还给了阿特柔斯，“在你放箭的时候，喊skjálfa。”
阿特柔斯点点头，从箭筒中抽取一支箭，嘴里念出辛德里告诉他的咒语，搭弓射箭。射出去的箭插在前面的碎石里，随即沉闷的音波从箭头爆发出来，绿色的波纹四散，将那堆石头震得四散纷飞，居然是声波魔法。
“噢！谢谢你辛德里。”阿特柔斯抚摸着弓弦。弓弦看起来平平无奇，看不出来上面附着了什么魔法。
“德尔林就在那边最大的小屋，酒馆的招牌旁边，你们会看到的。”辛德里指了指那边的洞口。
两人从洞口钻了进去，这里是在是有些拥挤，奎托斯只能蹲着弯腰前进。
“好像这里因为我们而封锁起来了，这里不太欢迎外来者。”阿特柔斯也蹲着前进。
“我觉得那个巨大的奥丁雕像就是原因。”密米尔说，“这个界域里奥丁一手遮天。”
他们穿过了狭长的洞窟，来到了靠近小城中央的位置。两侧的矮人小屋比外边的更高一些，也多了两层，高层房子之间还连接着传送通道，交错在半空中；远处有几个大烟囱正在冒着浓烟，可能是锅炉之类的地方；绿植生长在小屋旁边，至少这里看起来有了些人生活的气息。
街道上遗落着一些装满了食物的拖车，横七竖八的，看来这里刚刚在进行运输，听到警报声，矮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躲了起来。
奎托斯移开一些挡路的货车，前面出现了一片稍微宽敞些的空地。
“这边看起来有戏，对吧？不太像住宅…”阿特柔斯四下观望，前面确实有一间占地很宽的建筑。“如果他在这里，最好还是让我和他谈。”
“你？”奎托斯皱了皱眉。
“毕竟不能吓到他吧，”阿特柔斯向着建筑走去，“你人高马大，腰上还挂着个人头…”
密米尔咳嗽了两声：“说得倒是不无道理。”
两人一头走进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也就够奎托斯弯着腰勉强通过。走过走廊，屋子中间是一片镶嵌着各种金属动物的巨大圆形图案的空地，屋顶上的两扇小窗努力的照亮这间屋子，周围的墙边摆满了货架，天花板上也用绳子挂着各种各样的物品，皮革、武器什么的；再稍微向里是一个大柜台，两只脚和一本书正放在柜台上微微摇动着，柜台里面是乱七八糟的书籍和生活用品，几根点燃的蜡烛挂在吊灯上面，柜台上面还有一个水族箱，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呃…我们想找德尔林。”阿特柔斯试探的对那两只脚说到。
“预约了吗？”那双脚还在摇动。
阿特柔斯看了看奎托斯，奎托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阿特柔斯咽了口口水，走近柜台接着说：“呃，没有，这里还需要预约吗？”
两只脚停下了抖动，随即收了起来，打开的书也合上掉在了柜台上，一颗头出现在柜台后面。他带着像是铜碗的帽子，右眼前面戴着一枚单片眼镜，光头，大络腮胡子，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和蛇皮甲胄，一双凶狠的眼睛正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看到奎托斯的时候忽然笑了几声：“你们是来拿什么东西的？你们以为，呃，腰上挂个脑袋闯进来就能吓住我，让我同意厄斯特里德他那得寸进尺的提案，嗯？”他看着奎托斯，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我们在找一个奥丁的囚犯。”奎托斯清楚的表明了来意，他转过身子，想让密米尔接着说。但德尔林看到他的身后时忽然变了表情。
“你怎么会有…”他的表情变得惊愕，但随即变得更为嘲讽，“你用那斧头把她的头也砍掉了？”
“她是我的妻子。”奎托斯回过身，居高临下的逼近德尔林。
德尔林皱眉，他似乎在消化奎托斯说的话，他看了看阿特柔斯，又看了看奎托斯，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嘴中发出响声，向着水族箱伸出了胳膊，几只触手从箱子里伸了出来，爬到了他的胳膊上，渐渐露出了一个章鱼脑袋。章鱼爬到他肩膀上，似乎是他养的宠物。
“我们在这儿搞得小政变失败后，婉参和我还一直惦记着她的下落。”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瓶酒和杯子，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失败？”阿特柔斯说。
“对，失败了。“德尔林嘴中哼着奇怪的调子，抬起柜台上的油灯，放到自己头边，照亮了一道恐怖的伤疤，尽管疤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但从深度上来看几乎就要伤到脑子里面。
奎托斯双拳捶打在柜台上，发出砰地一声，酒杯也被震得撒了一桌子。他微微俯身，盯着德尔林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菲死了。”
德尔林的嘴停了下来，不再发出嬉闹的怪声，他的眼睛也忽然变得吃惊和恐惧，随即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拿着油灯的胳膊也变得微微颤抖。他两次张开嘴，从颤抖的嘴唇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了一会，他放下油灯，声音微微颤抖的说：“好人都不长命。而被丢下的人却要付出代价。“他走向自己的柜子，在上面翻找着什么”抱歉，你们的‘囚犯’问题我帮不上忙。“
“但是…他可能知道怎么阻止奥丁，把斯瓦塔尔夫海姆从阿萨神族中解放出来。”阿特柔斯焦急地解释到。
德尔林弯下身子翻找，居然还有低到需要矮人弯腰的空间，“我已经不再跟众神之父对着干了。”他终于翻到了想要的，是一个双向打开的卷轴。他将卷轴铺在柜台上，用笔快速的在上面写着什么，最后让章鱼在上面喷了一口墨汁，在最后摁上了自己的戒指，“把这个带上。”
“这是什么？”阿特柔斯不解的接过卷轴。
“罚单。”德尔林看着他，“携带腐烂头颅违反卫生条例，犯众神之父的名讳两次，嗯…还他妈的搞乱我的桌子！”他锤了下自己的桌子，将章鱼放回水族箱，又恢复了他们刚进门时的那种商人的笑容，“有空再付。现在，滚出我的事务所。“
德尔林坐回椅子上，柜台上又变回了两只脚和一本书。
阿特柔斯看看奎托斯，又看看德尔林，满脸写着疑惑。他忽然看向水族箱，章鱼正微微的舞动着，“呃…你好？”
“滚出我的事务所你他妈的是有哪个字听不懂吗？”两只脚底发出了声音。
章鱼忽然将一块光滑半透明的石头扔给了阿特柔斯，阿特柔斯接住，不太明白它的意思，但就当是给他的东西，道了谢之后就和奎托斯转身离开了。
两人从另一侧的门走了出去，后院居然是通往后山的路，面前出现了许多采矿的据点。
“嘿，这不是罚单。”阿特柔斯掏出卷轴仔细的看了看，“德尔林好像把方向写下来了。”
奎托斯看了看卷轴：“矮人给了我们一张地图。”
“算是吧，呃…你们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这好像画的是通往那座山后面的一个矿场…”
“啊，原来如此。”密米尔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方式。奥丁的眼线布满九界，或许这附近也有着监视者，监视着这位当初的矮人起义军领袖。”
他们穿过空荡荡的采矿据点，向着卷轴上标出的方向走去。
翻过了一些木制的传送台，又在后山拐了几个弯路，前面终于出现了卷轴上画的运输车。说是运输车，其实更像是那种带棚顶的矿车，正放在通往不远处山洞内的铁轨上，铁轨下面还铺满了固定用的木头，看起来十分结实。
两人钻进木制矿车，里面没什么空间，只有两侧的长椅座位和中间的拉杆。奎托斯掰了下拉杆，矿车就缓缓开始加速，向山洞内驶去。矿车下面传来水流的声音，看来不是魔法，只是水驱动的矿车而已。
矿车穿过山洞，一路攀升，没一会就已经到了山顶。阿特柔斯向窗外看去，向下看去几乎可以看全刚才的整座小城。城市从上面看起来比身处里面显得更有活力一些。
“北海巨妖幼兽给了你一块石头。”奎托斯说。
“北海巨妖…？”阿特柔斯回想，“噢，你是说婉参？对，石头上长满了海藻，我在想回去之后可以拿给布罗克和辛德里看看。”他将石头递给奎托斯。
奎托斯拿着石头，石头被阳光照耀，发出幽兰色的光芒，更像是脂类的合成物。
矿车开始向下行驶，看方向的话应该是另一座山，那里看上去确实有一些还在运行的矿场，正在冒着黑烟。
铁轨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矿车的轮轴也转的越来越快，远处也传来了一些生物的嚎叫。
奎托斯警觉的看着周围，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速度奇快无比，爪子在木头上磨损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什么东西能在轨道上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只蜥蜴的爪子从窗口伸了进来，奎托斯灵活的躲开，一把抓住它的爪子，回身对着窗外连续几下重拳，将趴在窗边的恐魔打飞了出去。
另外一侧的窗户也闯进来了一只恐魔，阿特柔斯用弓努力的将它卡在窗框上，他没有父亲那么大的力气，在飞驰的矿车上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奎托斯及时接手，一拳将恐魔的头打得后翻，然后补上一脚，将恐魔远远的踢飞出去。恐魔落在两侧的山体上，摔得惨叫连连。
忽然一条温热湿润的东西从后面紧紧缠在了奎托斯脖子上！奎托斯被拉着又坐回了椅子上，阿特柔斯看准时机，一箭射在恐魔的眉心，奎托斯钳住脱力的长舌，将恐魔扯到身前猛地一圈打爆它的半张脸，然后将它的尸体丢出窗外。
矿车的速度还在不断增加，一定是恐魔破坏了水流的导向！
“阿特柔斯！找刹车把轨道车停下来！应该是个拉杆之类的东西！”密米尔被晃来晃去，赶紧大声喊到。
更多的恐魔钻到矿车上面了，两个窗户和天花板都不断的涌入恐魔，它们抓在奎托斯身上，奎托斯不断的将它们扔出窗户，血液和殴打声充斥着急速滑行的矿车；阿特柔斯握住墙上的握把，吃力的将它向紧的方向掰去。
天花板又塌陷了一块，奎托斯刚将两只恐魔打包扔出窗户，又被天花板掉下来的恐魔抱住了后背，前面的窗户也钻进来了两只，它们的长舌头缠在奎托斯的双臂上，奎托斯暂时只能用一只脚去踹它们。
咔吧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奎托斯转头一看，阿特柔斯正握着刹车拉杆发愣，只不过拉杆在他手里，不在车上……
矿车的动能一瞬间被瓦解掉了，因为它狠狠的撞在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车内的恐魔已经尽数被甩飞了出去，父子二人在矿车内翻滚了五六圈，随着矿车脱轨侧翻也停下来甩在了窗户上。
奎托斯一拳打飞矿车的小门，天花板把自己撑了出去，他还没站稳，一只巨大的手就握住了他的身子，把他拿了起来。
是山怪！山怪的头就与奎托斯身体那么大，它头上长着四个角，全身带着蓝色皮肤，身上穿着破布，站起来有三层小屋那么高。但它没有站起来，飞驰的矿车狠狠的撞在它的身上，把它撞得天旋地转，半天没站起来，抓住奎托斯甚至也是下意识之举。
但奎托斯不管它是有心还是无心，周围恐魔的声音还没有消失，他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事。利维坦之斧从背后被抽出，一斧砍在晕厥的山怪脖子上，然后是一斧接着一斧，最后一斧直接将山怪的头砍了下来。矿车很幸运的撞在了它身上才没有变得粉碎，也正因为撞在了山怪身上才让它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不然一定是场恶战。
奎托斯落到矿车上，将阿特柔斯拉了出来。阿特柔斯大口喘着气：“我们居然活下…不是吧？！”
他们身处一座煤山上，脚下是山怪的尸体和矿车，煤山下面十余只恐魔围了上来，大概就是刚才准备袭击他们矿车的余党。
“跟紧我！”奎托斯命令到。利维坦之斧握在手中，他带着阿特柔斯向着煤山下滑去。
在煤山上使用混沌双刃是不太明智的，说不定会把这座山都弄炸，到时候可能不止这座山，附近的矿场和矮人也会遭殃。利维坦之斧上开始凝结冰冻符文，砍在恐魔身上的每一击都将他们的肢体变得寒冷和僵硬，配合阿特柔斯的声波箭，两人从恐魔群中生生的开出了一条路。
落到下面的空地上之后两人也没有停留，继续向下面的矿场跑去。恐魔的数量居多，甚至还在增加，持久战斗是不太明智的选择。刚刚在上面已经可以看到，虽然脱轨了，但是他们也到了目的地。下面是很深的、一层一层的开采大坑，远处的山脚处有一条山缝，应该就是德尔林指的那个山洞。
阿特柔斯的声波箭专挑恐魔稍微聚在一起的位置射击，声波将小群的恐魔震得发懵，冲刺速度不断的慢下来；奎托斯将注入寒冰魔法的利维坦之斧也不断的扔向声波箭射击的位置，将恐魔的四肢都冻在地面上。偶尔有跑的快一些的恐魔过来，就被混沌双刃插爆肚子，再植入一颗不稳定的火焰爆弹，其他的恐魔冲过来的时候就将它们炸的四散奔逃。
“前面！”阿特柔斯指了指前面高耸的运输塔，上面的杠杆一侧挂着巨石，另一侧挂着木制平台，通向中间断裂的小峡谷的另一侧。
奎托斯停下脚步，阿特柔斯继续向前跑去，努力的将运输塔的平台用绳标拉向自己。
奎托斯将利维坦之斧竖立在地面上，斧子上的符文发出嗡鸣声，寒霜迅速覆盖整个手柄；恐魔群虽然被暂时的阻拦，但数量还是不少，正快速接近两人。
奎托斯忽然抬起斧子，再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大片的冰霜呈扇形从地面上向前爆发、蔓延；他又将手柄像推拉杆一样，猛地向前一推，寒冰浓雾从扇形区域迸发出来，覆盖了整个恐魔群，浓雾中夹杂着刺人的魔法雪花，触碰到的皮肤会迅速凝结成冰块。大片浓雾中传来恐魔的各种哀嚎声，它们被突然的雾气和攻击弄得失去了追击的方向。
“父亲！”不远处传来阿特柔斯的喊声。奎托斯握紧斧子迅速后撤，和阿特柔斯一起跳到了平台上面，阿特柔斯向地面的扳手射击，运输塔开始旋转，将他们运向另一端。
雾气并没有阻拦恐魔群太久，它们迅速四面八方的冲出浓雾，继续向运输塔冲锋。不过利维坦之斧的符文攻击已经带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两人跳下平台，寒冰觉醒配合声波箭打在运输塔的支架上面，带着巨石砸到恐魔群中，把它们砸得四散奔逃。
“看样子回去的时候要找别的路了。”密米尔说。对面残存的恐魔不甘的吼叫着，还好他们中没有剧毒恐魔，现在只有在对面嚎叫的份儿。
洞窟就在不远处了。刚才在煤山上看的时候不觉得很大，靠近了才发现这条缝隙有七八个人高，宽的能容下一艘大船进入。地面上有两条废弃的轨道，弯曲着通向山缝深处，周围摆着一堆一堆的矿石和碎石，还有歪七竖八的运输车，看起来这里很久没有人开采了，怪不得外边会聚集那么多恐魔，说不定漆黑的矿山里会有更多。
向矿井里面走去，两侧出现了许多脚手架，高度都不算太高，足够矮人用了。零零落落的油灯挂在周围，勉强的能照亮附近的情况，不知道里面燃烧的是什么，没有人维护居然还在燃烧。
水流声渐渐的出现，一条狭长的运输水道建立在入口处的墙边，水道直直的通入漆黑的洞口，水面上放着一艘稍小的船。
看来这艘船就是矮人探矿山的交通工具了。两人上了船，扳动拉杆，船体颤抖了几下，顺着水流向洞口驶去。
还好这个过矮的洞不是很长，两个人不需要一直趴在船上以免撞到脑袋。小船拐过几个弯，又流过两个下坡道，终于到了矿山的内部。两侧的山体几乎被掏空，无数脚手架和木制设施搭建在地面和半空中，运输塔随处可见，开采的矿石堆也是，还有许多小瀑布和巨大的轮轴，看来矮人真的很喜欢用水来帮他们做事；周围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偶尔有阳光从山体的缝隙射入，将一些石柱照出幽蓝的光芒。
小船还在向里行驶，他们已经深入了超过百米。阿特柔斯观察到山体内部是分区域的，有些区域的平台上还有巨大的木门，不知道木门后面是什么地方，可能是仓库，也可能是另外的空间。
“建造这个地方一定花了很长时间。”阿特柔斯的眼睛一直穿梭在两侧的采矿建筑上，“但是德尔林没有说是哪扇门，但我们一定得找到提尔。”
前面的水道被塌陷挡住了，许多巨石压垮了木制道路，水流在石头周围流动，将石头表面冲刷得十分光滑。小船停在了塌陷旁边，父子二人下了船，爬到了最近的脚手架上，到了个相对稳定的旋转平台上面。附近的采矿建筑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可探寻的地方，看来只能从那些大门下手了；正巧不远处就有一扇。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阿特柔斯跟着父亲跳过一些半空中被绳子拴着的落脚点，兴奋的打开了第一扇门，“提尔？”
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屋子，看起来像仓库，墙上挖出了一排一排的凹陷，里面放着大小各异的木桶，周围还有一些梯子和支撑天花板的称重柱。
“看来提尔现在肯定不在这里。”密米尔环视四周，其实也只有奎托斯身后的部分。
墙体附近有几块木牌子挡住了缝隙，缝隙中传来阵阵凉风，木板应该是挡风用的，矿井里又潮湿又有阴风，长时间在里面哪怕待着也会腰酸背痛。奎托斯搬开木板，阿特柔斯率先挤了过去：“他一定在这里的什么地方，矿场这么大。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只有他才能对抗奥丁。”
奎托斯沉声问到：“阿特柔斯，你想阻止奥丁做什么？你说得好像知道他的计划一样。”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所以我们才要…”
“咳咳，我插一句，老兄，“密米尔说，“芬布尔之冬正在肆虐，诸神黄昏也在逼近，奥丁会不择手段的。无论他计划什么，肯定只是为了他自己。”
阿特柔斯点点头，跳到了下面的木桥上面。前面出现了一个升降梯，上面的空间确实很高，升降梯周围传来了水声，居然也是用水驱动的。
阿特柔斯和奎托斯进入升降梯，转动生锈的开关，虽然年久失修，至少还能运转。升降梯努力的行动起来，木板和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暂时盖过了小瀑布的声音，带着两人缓慢的上升。
“好了，我有个提议，想象一下提尔被关在这座矿场是什么感受，”阿特柔斯掰着手指头，“如果我被奥丁关起来，终于重获自由之后，奥丁显然会是我的头号敌人，但我可能会随便找个东西打一架，什么都可以，就算只是为了证明我还能打。”
又打开一扇大门，里面似乎塌陷了，一半的脚手架摔烂在地上，和碎石混杂在一起，油灯和木桶也碎裂在墙边，有几只小妖正在地面上的水源里进食。两人轻松清除掉几只小妖转身又出去，向着稍远处的木门走去。
走过了两扇大门，周围的情况已经大概能摸清了。矿洞内的建筑大概呈螺旋状，这些木门大多是以螺旋通道为中心的，周边的一些隔断。远处那扇门稍微有点距离，周围的落脚点变得更多了一些，还有一些机关需要混沌双刃的锁链拉动，不知道矮人是如何通过这些看起来很难走的路的。
“阿特柔斯，”奎托斯边走边说，“一个战斗了一生的人，比如提尔，还会想证明自己吗？这个‘证据’，只会带来生灵涂炭。”
“但如果毁灭的是一群坏人，又有什么关系？”阿特柔斯抬头看向奎托斯。“既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还做了好事。”
“战争不能衡量人的力量，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奎托斯继续说。他顿了顿，接着说，“阿特柔斯，我说的话是不是烦到你了？”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特柔斯点了点头。
又打开一扇门，里面还是仓库，不过墙上还有个稍矮的小门，或许只能趴在地上爬进去。周围忽然传来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在说话。
“这里还有别人，老兄。”密米尔压低了声音。
奎托斯点点头，示意阿特柔斯打开小门，两人轻手轻脚的爬了进去。里面的通道稍微高了一些，能蹲着走，通道不算太长，前面的出口有光线传进来。
跳出通道，是一片稍大的空地，只有墙边摆放着一些矿石堆。一扇比之前的门都大上两圈的门出现在了墙上，和之前的大门不同，它上面有两条粗粗的大木板组成了门闩。阿特柔斯忽然兴奋起来，“这一定是为了关住什么！”
两人走到门前，混沌双刃砍断门闩上面固定的铁链，木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门即将被奎托斯拉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人类的呵斥。
两个灰白皮肤的人类从墙上的缺口跳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他们眼睛的周围被墨水一样的东西画满，像是眼罩一样印在他们脸上；他们身上只穿着很少的甲胄，裸漏出的肌肉看起来汗津津的，其中一人手持大斧，另一人握着蛮族使用的战锤，他们的眼睛发出紫色的光，正死死盯着着父子二人。
“是英灵战士。”密米尔说，“如果这里有奥丁的英灵战士，那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
战死沙场是战士的夙愿，这样能够保证进入英灵殿，那是可敬之人和可憎之人的应许之地。奥丁从中选择出最好的战士，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为他而死，英灵战士就是这样产生的。
如果换个角度看，这真是邪恶又天才的思路：给一群嗜血的亡灵杀手灌输足够的忠诚，再让他们可以战死后无限的在英灵神殿复活，你就有了几乎无穷无尽的战争棋子。
拿着战锤的英灵战士高举战锤，嘴中念叨着奇怪的咒语，七彩的光芒从他的战锤上散发出来，看起来像彩虹一样，虽然十分华丽，但看起来被打到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奎托斯没有给他继续召唤彩虹桥之力的机会，混沌双刃几乎是同时甩出的，两柄刀刃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抖动铁链，火焰之力从他手中顺着铁链传递过去，将两名英灵战士炸的飞到了半空中。阿特柔斯趁机射出两箭，将他们握着武器的手臂射穿，但哪怕身处半空中、手臂被穿透，他们甚至也没有放开握住武器的手。
一名英灵战士率先落地恢复过来，他忽然高声吟唱了句什么，然后手持大斧劈了过来。利维坦之斧同时也劈向了他，两柄斧头撞击在一起，自然是利维坦之斧占了上风，将英灵战士的手臂都震得后甩出去；另一名英灵战士被伤到了胸口和手臂，又被阿特柔斯接连几箭钉在了地上，手中的战锤已经脱落。他跪在地面上，同样高声吟唱了一句，和他的同伴说的应该是一句话。
后面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一圈泛着七彩微光的紫色地面，从天花板还是什么地方突然斜射下来传送门的光芒，其余的英灵战士从光芒中被传送过来，不断的落到周围的地面上。
“是彩虹桥传送。老兄，不要再给他们呼叫支援的机会了！”密米尔看到彩虹桥落到地面上，赶紧提醒奎托斯。
奎托斯看向阿特柔斯，给他使了个眼神，阿特柔斯点点头，向墙边后撤了几步。
又下来了五位英灵战士，他们大多都一个样子，灰白的皮肤、紫色眼睛、夸张的肌肉和满嘴胡言乱语。
奎托斯将刚才的两名英灵战士用利维坦之斧斩首，把他们的头踢到他们援军的脚边，斧子上面的符文开始发光，英灵战士的尸体化为点点七彩光球，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三名英灵战士率先发起冲锋，另外两名走向了阿特柔斯的方向。冰霜之力凝结在斧子上面，奎托斯也同样发起了冲锋。
一支声波箭射中三名英灵战士前面的地面上，发出剧烈的声波干扰了他们的脚步，奎托斯双手握住利维坦之斧，旋转着倒向了三名英灵战士，迅速旋转的利维坦之斧反复切割在他们身上，冰霜将他们的四肢都冷的发僵；最后一圈转完，利维坦之斧从奎托斯手中脱出，飞向阿特柔斯的方向，混沌双刃抽出，鞭打切割在三名英灵战士身体上。
飞出去的利维坦之斧砍中了其中一名英灵战士的后心，冰霜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冻在原地。阿特柔斯找准机会，侧着翻滚躲开另一名英灵战士的重击，同时用匕首连续几刀刺穿了被冻僵的英灵战士的小腿。
奎托斯被猛地一脚踹得后退两步，握紧双刀站稳。没想到英灵战士生猛到可以挣脱冰封的肢体，不愧是已经在战场上死过一次的战士，但刚才的一轮过去，奎托斯已经又将一名英灵战士的身体插成了蜂窝。
奎托斯迅速收好双刀，忽然冲向阿特柔斯那边被冻住的英灵战士，利维坦之斧收回，带出一连串被冻住的血珠；他双手握住斧头，趁着英灵战士因为被刺穿了小腿而跪地的时候，将他的脑门劈成了两半。
剩下的英灵战士身上又凝结起彩虹桥的魔法光芒，阿特柔斯迅速射出几箭，精准的穿透了他们的脸，声波箭在他们的嘴中爆破，把他们的舌头都炸烂，他们没办法继续呼叫支援了。
混沌双刃在地面上砸出蜿蜒的火蛇，火蛇扭曲的爬上了剩余三名英灵战士的身体，火焰像细蛇一眼爬到他们的双腿上，把他们灼烧得龇牙咧嘴。他们再次举起武器进行冲锋，很难想象奥丁到底许诺了他们什么，能让他们这么卖命。
但冰霜浓雾再次覆盖了他们，闪亮着符文光芒的利维坦之斧一下一下的看在他们发红发蓝的身体上，声波箭精准的在他们挥动武器的时候射穿他们的手臂，尽管他们是战士中最勇猛的一群人，但遇到了骁勇善战的斯巴达战士和他的子嗣也没有太多的还手之力。他们的尸体同样化为光球，消散在空气中了。
“英灵战士每一次战死都会被奥丁授予更高的头衔，不知道到底是荣誉重要还是自己命重要些，不过看来他们都选择的是前者。”密米尔感叹到。
阿特柔斯喘出两口粗气，眼睛又看向密封的大门。奎托斯将双刃插入木门中，拉住锁链，将整扇门都拉了下来。木门直挺挺的倒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飞沙。
尘埃渐渐散去，屋子里的真面容显露出来。这是一间不是很大的屋子，里面一个油灯都没有，唯一的光源是墙上插着铁栏杆的小窗户。屋子里的空气十分干燥，只喘息两口都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一个人影背靠在墙边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头上的长发垂到他肩头，和他的胡子似乎都打结到一起了。窗户的光线照在他身上，但他看起来没有一丝温度。他穿着破旧的裤子，裤角甚至只能垂到他的小腿肚，光着双脚，上半身是灰蓝色的破旧布衣，衣摆像是被野兽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提尔！”阿特柔斯兴奋的跑到人影的旁边。
人形晃晃自己的脑袋，似乎不太想抬起头。“这又是什么妖术，奥丁…？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他的声音虚弱，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阿特柔斯半跪在地上，指指自己和奎托斯：“我们不是奥丁的人，我、我们是好人。“
奎托斯缓慢的走到提尔身后，一条有着奎托斯手臂粗壮的绳子拴在提尔的脖子上。他拎起绳子，动作粗暴的带着提尔的脑袋一动，然后抽出双刃中的一柄，火焰使刀刃变得火红，他对着绳子一割，绳子的裂口泛起点点魔法光球，然后断掉了。
他提着火红的混沌之刃走回提尔面前，红色的光照亮了提尔苍白的脸。他有着细长消瘦的面颊，脸颊有些过于瘦弱而凹陷，他的瞳孔中闪耀着神族的光芒，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这就是战神？”奎托斯沉声问到。
提尔略微抬起头来，看着火红的混沌双刃，若有所思的说到：“那两把刀…我知道你…弑神者。你是来杀我了吗？”
刀上的火焰熄灭，奎托斯将刀刃插回后背的卡扣中。他向着提尔伸出手：“我只是来找你的…”
他话音未落，提尔像是被双刀抵住喉咙了一样在地面上爬着后撤：“别过来！”他在地面上蹭了一米多远，又靠到了附近的墙边。
“老兄，让我试试。”密米尔说。奎托斯缓缓收回伸出的手，伸到背后把密米尔拎到面前，“提尔！提尔…你看，你还记得我吧？”
提尔无力的靠在墙边，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你…你杀了密米尔！”
“不不，不是的…”密米尔也没想到他能想到这茬。
提尔努力的在地面上爬行，他终于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迈开双腿向门外踉踉跄跄的跑去：“你们…离我远点儿，怪物！”他一个不稳，肩膀撞在门框上，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向外跑去。
“停下！”阿特柔斯想去追，“我们需要你！”他迈开脚步冲了出去，但是提尔居然已经大踏步的跑出十多米远了，他低下头加速追了上去。
“阿特柔斯，等等！”奎托斯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跑到了提尔刚刚撞开的木板挡着的通道里去了。彩虹桥的声音从旁边再次出现，五个英灵战士先后落在了刚刚战斗过的空地上，挡住了通往通道的路。
奎托斯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刚把密米尔挂好，一名英灵战士就已经拿着战锤冲到他面前了。他双手把住对方的锤柄，用他自己的武器把他卡在地面上，另外两个英灵战士的武器已经劈到了他的头顶了。其中一个英灵战士猛地撞来，抱住奎托斯的腰，将奎托斯和他控制的英灵战士一起撞到了墙上——至少一开始奎托斯以为是墙，实际上和刚刚提尔撞开的大木板一样，后面藏着其他通道。
木板断裂，奎托斯和两个英灵战士摔进洞中，洞里表面湿滑，甚至还是个下坡，怪不得要用木板封死。三个人你追我砍的在斜坡上滚了下去，掉到了另一个屋子的地面上。
奎托斯翻身单膝跪在地面上，抽出斧子砍在一名英灵战士的眼睛上，把他砍得嗷嗷直叫；阿特柔斯的叫喊声和奔跑声从不远处传来，大概也就在隔壁的空间。其余三名英灵战士也滑了下来，手持武器随时准备冲锋。
奎托斯不想太耽误时间，斧子上的卢恩符文再次闪耀，他忽地跳起，手握锤柄的中心将锤子在身后旋转了一整圈来蓄力，之后和斧子一起狠狠劈在地面上，冰霜呈圆形向外炸裂，接触到的英灵战士被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呻吟。
利维坦之斧被丢出，精准的砍在了那个瞎了眼的英灵战士的脑门上，寒冷钻入了他的大脑，几次呼吸的功夫他的脑子里就只剩冰块了。
奎托斯躲开一柄战锤的下落，同时把混沌双刃送入了它主人的腰间；但后边的战斧也砍在了奎托斯的后背上，他也只能竖起右臂来抵抗另一边巨锤的攻击。奎托斯被打得前倾，迫不得已抽出了混沌双刃，将它捆在两名英灵战士的身上灼烧他们，但余下的英灵战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同时失去守护者盾牌和阿特柔斯的支援，以一敌多确实有些难以招架，更何况还是同样上过战场的英灵战士，有着彩虹桥之力的加持。还好奎托斯皮糙肉厚，这一连串的攻击也只是伤到了他的表皮，但刚才斧子砍到的位置似乎泛起了七彩的幽光，彩虹桥的力量侵入了他的体内。
彩虹桥再次降临，一个全副武装的英灵战士蛮人被传送而来，他全身布满盔甲，严丝合缝，一点皮肤都没有外露；他的头上带着尖角的头盔，头盔里面的双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奎托斯，他将双臂上的指虎敲击在一起，似乎蠢蠢欲动。
“小心，老兄，他们的再次攻击会将你体内的彩虹桥之力引爆的。”密米尔提醒道。
“嗯。“奎托斯短暂的应了一声，收回了利维坦之斧，红色的光晕逐渐围绕在他身体上，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要从里面迸发而出。
“提尔！等等！我们是朋友！拜托！”阿特柔斯不理解为什么提尔能跑的那么快。
提尔似乎跑累了，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的木板旁坐了下来，大口喘息着。刚刚被释放出来，他的体力被消耗得太快了。阿特柔斯也大口喘着气，缓慢靠近提尔：“没事了…不用担心，我…我们是来帮你的。”
阿特柔斯缓慢的走到提尔身边，提尔的表情又变得无力和悲哀，似乎是死是活对他已经没有区别了。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阿特柔斯向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一个高耸的黑影正一步一步的向这边走来。
奎托斯身后的双刀还火红着，他的脚步显得不紧不慢，却又充满力量。他眼睛一直看着坐在地上的提尔，直到走到他面前。
“拜托…别来烦我……”提尔无助的摇头。
阿特柔斯解释到：“提尔，听我说，我发誓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我们只是想救你出来！带你到安全的地方，远离奥丁！”但提尔只是一直在说“离我远点儿”，“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之类的话，他看上去很懊悔被救出来。
奎托斯走到他们面前站定，阿特柔斯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这是我父亲，我们…帮助别人。”
“我不能待在外面，拜托，他生气的后果很严重…”提尔摆摆手像是想把两人驱除走。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活生生从地上扯了起来，死死的摁在了墙上。奎托斯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提尔发光的阿萨神族的眼睛：“你不是士兵吗？不是领袖吗？振作你自己！“他将提尔的身体撞击在墙上，”我儿子带我们来这里，为了救你，看看他！“
提尔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微微喘着气看着旁边的阿特柔斯：“你…？为什么…？你又不认识我。”
阿特柔斯也看着他：“我知道你曾经为什么而战，你帮助过巨人，我们是在回报你。”
“我们？”
奎托斯松开双手，任由他又瘫回地面：“我们要走了，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们。”
提尔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他微微点点头，看向奎托斯，然后自己站了起来。从刚才开始他就弯着腰，现在站直起来居然比奎托斯还要高出两个头，有接近三米的体型，压迫感十足。
“给！”阿特柔斯拿了一支木矛过来。“你湖上的雕像…是拿着长矛的，或许你需要……”
“拐杖？不，你很好心，但我不需要，谢谢你，不用…”提尔点点头，俯下身子手按在疑惑的阿特柔斯肩膀上，“我，呃…我，我逃跑是因为我有时候会出现幻觉，呃…有时候…会有…我，呃…”
“不用觉得丢脸，兄弟。”密米尔又出现在了奎托斯手中，“乱世怪事多。”
提尔惊讶的看着密米尔，他又看看阿特柔斯，又看了看奎托斯，然后指向了密米尔的头：“你们都听见他说话了吗？”
“该回家了。”奎托斯率先向前领路。
三人一头向着有风的山洞走去，附近的采矿机器变少了很多，天知道刚才的一通乱跑把大家带到了什么地方，只能跟着山缝中的阳光和吹来的风来判断哪里有出口。
“我该如何称呼你们？”提尔走在队伍的中间。
“我叫阿特柔斯，密米尔你认识的，这是我父亲奎托斯。”
“斯巴达人的儿子怎么会帮巨人说话？”提尔问。
在传说中，提尔曾周游全世界，听说过希腊的奎托斯的事迹也在情理之中。阿特柔斯解释到：“我母亲是米德加尔特最后的巨人，她叫劳菲。”
“劳菲…我记得这个名字。”
“她以前也想帮助人们，现在她在亚尔夫海姆之光里了…”
“我很抱歉…听着，别太难过。”
生物死后的灵魂会聚集在亚尔夫海姆中的精灵之湖中。奎托斯和阿特柔斯曾经接触过那道灵魂的光景，奎托斯甚至还曾进入过精灵之光，在里面见到了劳菲。
前面的拐角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山顶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口子，缆绳和脚手架设立在两侧，一架巨大的升降台出现在众人面前。前面再没有别的路了，看来这里至少是其中一个出矿山的出口了。
离山顶还有段距离，升降台努力的提升着，发出濒临破碎的响声。
“你们为什么要冒着触怒奥丁的风险来解救我？”提尔问。
阿特柔斯挠了挠头：“嗯…诸神黄昏就要来了，我以为你会知道这件事…我们以为你会想帮忙。”
提尔挑了下眉，表情变得严肃：“你们……把我救出来就是为了开战…？”
“不！呃…我……”阿特柔斯一时语塞。
“咳咳，提尔，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密米尔插嘴道。
“密米尔…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和你一样。”密米尔回答，“众神之父的背叛，无止境的囚禁，可怕的折磨…我那儿的景色可比你的要好一点儿。”
升降梯到了山顶，光线照得提尔睁不开眼睛。外边的景色像是他们刚到斯瓦塔尔夫海姆的样子，他们又回到了岛屿群附近，真是奇怪。这座岛相比于他们之前路过的岛屿要大上不少，外边还有一些处理矿石的机器，大概是个据点之类的。
他们来到码头，有一个巨大的木制平台，被两岸的锁链拴着固定住，滑动锁链就可以移动平台到对岸去了，看上去距离着实不短。
“在继续走之前…我要知道真相。”提尔缓缓坐到平台的座位上歇息，“我已经发誓远离暴力，也舍弃掉战神的名号很久了。而你们，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阿特柔斯握住锁链，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表达。
“你，你说到了诸神黄昏，”提尔接着说，“你是来找战神的吗？你需要的是那个提尔吗？”他顿了顿，看着一言不发的阿特柔斯：“原谅我，我很感谢你们解救了我。但如果你们要我跟着你们上战场，甚至指望我带领你们去，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我的战斗已经结束，伤害已经造成……”
“没有人会杀你，兄弟。”密米尔说。
“死了也好过看到诸神黄昏。”提尔又低下了头。
奎托斯看了看阿特柔斯，阿特柔斯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提尔：“我们不想要战争，我们只想要答案。巨人们相信你，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提尔。我们需要的是你。”
提尔点点头：“好吧。”将手放在阿特柔斯肩膀上，“我只求一夜安睡，还有些食物…你们好像杀掉了给我送饭的守卫。”
他站了起来，和奎托斯一起握住锁链，将水上平台拉向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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