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风月戏诗诗

    “来福，你听谁说小乙和那花魁之事的？”苏三声坐在车上问赶车的来福，车里还坐着已换成男子装束的灵儿和厉胜男，两只已是两尺长的小老虎，乖乖地趴在两人脚下。

    “少爷，这还用听说吗？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苏记有个傻子，天天站在那“乂二”楼下，只因那花魁给他出了一道题，说要是能说出她这“乂二”二字是何意，就允许他上楼听曲，结果小乙把梅显祖拉去，站在楼下三日了，也没研究出来这楼名何意，这天天杵在门口，不是看家护院还能是啥？”来福说的是口沫横飞，津津有味。

    “哦？有趣有趣！”苏三声笑道。

    厉胜男问道：“师兄可有解？”

    苏三声说道：“这有何难，不过这个脸得让小乙挣回来。”说话间，马车到了那“乂二”楼下，来福说道：“少爷，你看，小乙和梅公子跟门神一样，仰头在看那招牌！”苏三声顺着来福所指看过去，就见燕小乙和梅显祖两个人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那写着“乂二”二字的招牌，愁眉深锁，不由摇头失笑。

    苏三声喊道：“小乙，梅公子。”二人听见喊声，回头一望，见是苏三声的车驾，忙颠颠地跑了过来。燕小乙说道：“少爷，你怎么来此了？”苏三声说道：“今日是元夕节，我带灵儿和胜男出来走一走。你在这里等着见花魁吗？”燕小乙脸一红，支支吾吾，原来他也是一次在楼前经过，偶然见到正出外访客归来的花魁娘子，惊为天人，整日在门前晃悠，但看门的老鸨见他不是文人雅士，便故意为难他，给他出了这个难题。

    苏三声说道：“小乙啊，色是头上一柄钢刀，这风月场的女子有几个真是冰清玉洁的？你若是真想娶妻生子，少爷我给你说几个正经人家的小娘子，你何必贪恋这风尘女子？”

    燕小乙一听公子有责怪之意，抱拳说道：“少爷，实是那天见了这花魁，惊为天人，一时难忘，想与其当面倾诉仰慕之情，若是她回绝，我也就死心了，再不做纠缠。”

    苏三声一听，也是少年人情窦初开，总会有几次暗恋的经历，说道：“那本少爷就成全你吧！你附耳过来。”燕小乙忙附耳细听，惊讶说道：“这么简单？”苏三声说道：“就是如此简单。去吧。”

    燕小乙胸脯一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叫道：“张妈妈，这厢有礼。”

    那老鸨张妈妈鼻孔朝天说道：“哟，这不是苏记的家仆燕小乙嘛。怎么，招牌的意思猜出来了？”燕小乙也懒得搭理她，说道：“正是。此招牌取得是风月无边之意！用在花魁娘子所居之楼，还真是十分贴切！”张妈妈吃惊道：“哟哟哟！你这三天没白站啊！多少王孙公子文人骚客都没法解开我女儿这招牌之谜，倒被你这小厮给瞧破了！罢了，老身说话算话，既然你能说出这谜题，那我请花魁娘子为你弹一曲。请上楼。”

    燕小乙笑道：“稍等，我还有几个朋友要一起进去听听花魁娘子的曲声。”张妈妈笑道：“机会反正是你的，一人听也是听，一群人听也是听，那就请一起吧！”燕小乙掏出一锭十两金子，递给张妈妈，随即返身，请苏三声三人下车。张妈妈收了那十两金子，眉开眼笑，摇晃着肥硕的臀上楼去找花魁娘子了。

    众人来到门口，已有侍女候着，引众人上楼，刚刚在中间大堂站定，却听里间有女子说话：“娘，这个人只是一个小厮家仆，不是有名称的子弟。接了他，被人笑话。”张妈妈说道：“我儿，这即便是小厮家仆，他也是苏记的小厮，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何况娘我故意拿招牌为难了他三日，他今日解了这“风月无边”之意，我们虽是妓家，也不好失信。你看做娘的面上，胡乱给他弹奏一曲就是了，更何况听曲的是一群人，不会把你怎得。”一头说，一头推着花魁娘子的肩头向前。花魁娘子拗张妈妈不过，只得进房相见。

    众人只闻到一股麝兰之馥郁，却原是这花魁娘子人未至而香先至，再看到一袭白裙飘动，听到环佩之铿锵，走进来一个靥笑春桃云堆翠髻的画中美人，但见那唇如樱桃一点红，纤腰盈盈一握，走起路来回风舞雪。苏三声心里也不由赞道：“真是一个画中走出的美人儿！难怪小乙见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但见此花魁娘子虽是不情愿，但进的屋来却也是彬彬有礼，冲众人做了一个万福金安，说道：“妾身李诗诗，向众位贵客见礼。敢问哪位是燕公子？”

    苏三声将燕小乙向前一推说道：“这便是我家燕公子，乃是苏记二少爷的生死兄弟，并非小厮家仆。”李诗诗知道方才所言被人家听见了，心下大愧，说道：“妾身方才言语莽撞，多有得罪，这就为公子抚琴赔罪。”燕小乙说道：“诗诗姑娘不必介怀，我本就是江湖中人，幸得我家两位少爷赏识，在苏家做活，说是小厮也无不可，只是我苏家没有奴仆之说，凡我苏家之人，都是自由之身，用工契约都在自己手里，去留随意，但东家实在是仁义，因而从无人主动要求离开苏家。这点还请诗诗姑娘分辨清楚。”

    李诗诗再拜道：“妾身倒也是第一次听说武朝还有这等仁善之家，正似那皇家允许女子读书科举一般，都是前无所有之事，却是真的眼见了。如是公子不弃，那诗诗就为公子们抚琴如何？”

    苏三声说道：“小乙哥，你不是会吹笛吗？何不请诗诗姑娘吹箫，你以笛相合呢？”

    燕小乙望向李诗诗道：“诗诗姑娘以为如何？”李诗诗盈盈拜道：“妾身但听公子的安排。”

    于是，李诗诗让人取来笛和箫，两人先是合奏了一曲武朝名曲，相得益彰，声色和谐。李诗诗不由对这个苏府的小厮看重了几分。两人曲罢，众人鼓掌喝彩。

    灵儿说道：“小乙哥，你不是会吹一曲《沧海一声笑》吗？可教诗诗姑娘以琴弹奏，你再以笛和之，只怕会更是动听悦耳呢！”燕小乙眼睛大亮，看向李诗诗，李诗诗说道：“愿闻此曲。”

    燕小乙随即用琴弹奏了一曲《沧海一声笑》，李诗诗惊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请公子教我。”燕小乙说道：“这是曲，还有歌词。我再弹琴，你来看我如何弹奏，请灵公子和声公子一起唱词如何？”

    苏三声和灵儿说道：“正有此意！”于是，悠扬的琴声和激荡起复的歌声从楼上传出：“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楼下街上已是灯火阑珊，许多行人为之驻足，行人中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少年公子仰头观看，倾耳聆听，一名少年说道：“是他们在这楼上。”另一名少年说道：“你确定吗？”那少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