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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剑神与剑仙义结金兰

    众人结伴回到天门客栈。

    守候在门口的秦风见到他们平安归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虽然此时夜已深沉,但秦风还是吩咐店员准备了一桌酒菜,一是为了给众人压惊,二是为卓不凡接风洗尘。

    秦风与卓不凡十多年未见,今日重逢,二人不胜欢喜,说什么也要喝他个一醉方休。

    唯独段贤宇和景双被要求回房休息了,给出的理由竟然是:小孩子不能喝酒。

    他们四个倒是意兴阑珊地围坐一桌,掌上灯火斟满酒,推杯换盏聊一宿。

    秦风十分关心卓不凡这些年在雪隐国的境况,而卓不凡也一直在问着秦风离开水月庄后的经历。

    兄弟二人一杯酒就是一段往事,段振南和景颜只能偶尔跟着附和两句,竟半天插不上话。

    看得出,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感情十分深厚,也听得出,这些年来他们都是忧多乐少,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人生本就如此......

    没过一会儿,秦风便已喝得大醉,直接趴在了桌上。

    说来也怪,日间他与段振南共饮未曾喝醉,半夜与卓不凡对饮却醉得不省人事,这可能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段振南见状,赶忙扶秦风回房间休息了,只留下卓不凡与景颜二人面面相觑。

    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加之天气炎热,二人也都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于是卓不凡便主动邀请景颜到客栈门口去散散心。

    户外的空气格外清爽,二人并肩走在路上,却是半天没人说话,气氛也一下子跌到了冰点。

    景颜从见到卓不凡的那刻起,便收起了那副孤高清冷的姿态,此刻的她,神色慌张,眼神闪躲,心里七上八下的,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卓不凡今晚喝了不少酒,却看不出有任何醉意,只因他常年跟云月巳混迹在一起,每天有酒相伴,时不时的也会跟着喝上几口,另外雪隐国常年都是天寒地冻的,自然也需要经常饮酒驱寒,久而久之,这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卓不凡与心中女神走在一起,虽然紧张不已,但还是借着酒劲儿率先打破了僵局:“真想不到,秦师兄竟然开了这么大一家客栈,而且所有的店员竟然都是他收留的孤儿......”

    原本是想倾诉这十几年来对景颜的思念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临时换了套说辞。

    景颜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秦师兄是个善良的人,听说他还会给路过这里的乞丐施舍一碗饭,并送上十两银子好让他们自谋生计。”

    卓不凡默默地点着头,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秦风在师父墓前立誓的场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在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曾经的誓言,这份信念怎能不令人动容......

    微风吹过,卓不凡的身体也跟着晃荡了一下,终于还是壮着胆子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这些年...你跟蓝师兄怎么样......”

    景颜一怔,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眼神里似透出无尽的悲凉,声音也变得哽咽:“不要再提这个人!蓝月夜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一个犯了错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一个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正视的胆小鬼!”

    一瞬间,泪如雨下,她既悲又怒地大喊道:“蓝月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跟他早已恩断义绝!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他!”

    卓不凡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女人,随后长舒了一口气,他抬头望向夜空,努力不让眼泪滑落下来。

    此刻,这个男人的内心无比挣扎,但还是强撑着调整好了心态。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搭在了景颜的肩膀上,坦然说道:“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一晃十八年了,看到你依然深爱着蓝师兄,我也可以释怀了……

    这明明是我早就知道的答案,我却非要像你一样傻地去欺骗自己......

    人生苦短,不要再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景颜听到“后悔”两个字后,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她一把抓住了卓不凡的手,抓得很紧,啜泣道:“卓师兄,对不起,原谅我当年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害得你一个人离开中原这么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见景颜哭得梨花带雨,如此这般向自己表达歉意,卓不凡的心,瞬间融化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贴住了景颜的嘴,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此刻,这个外表刚强的男人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当景颜一直说着“对不起”的时候,卓不凡对这个女人多年来的思念,以及对这份感情的执念也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

    卓不凡用力摇了摇头,懊悔说道:“你错了,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蓝师兄!

    如果不是因为我一时想不开,你和蓝师兄早已做成一对如仙夫妻,是我拆散了你们......”

    说到这里,卓不凡自觉羞愧万分,他无比痛恨自己,抬手便疯狂地扇自己耳光,一下接一下,很响,很痛……

    景颜大惊,赶紧抱住卓不凡的双臂,用上全身力气才将他的双手给按了下来。

    面对这个曾经被她伤害过的男人,又怎会忍心看他这般自责?

    二人敞开心扉,把话也就说开了,那个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心结,也在这一刻彻底解开了。

    卓不凡提议,干脆就在今日,二人结为异姓兄妹。

    景颜心中大喜,连忙点头答应。

    二人今后以兄妹相称,再见面时也不会感到尴尬。

    卓不凡擦掉眼泪,嘴里念叨着:“怎么回事,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哭啼啼的,肯定是今晚太高兴喝多了酒,有点醉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为景颜拭去脸上的泪水,二人相视一笑,过去的一切恩怨似乎都在这一刻,随风而逝......

    卓不凡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盯着景颜的眼睛问道:“好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你救回的那个丫头是不是你和蓝师兄的孩子?”

    此问一出,吓得景颜不自觉地向后一退,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支吾道:“双儿...双儿...是我收的义女......”

    景颜声若蚊鸣,一向自信十足的她,此时说起话来竟毫无底气。

    卓不凡淡淡一笑:“我今天见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长得跟蓝师兄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水一样清澈的眼睛。

    还有你看她时的眼神,哪里像是一个做师父的?

    你瞒得过别人,岂能瞒得过我?”

    景颜颔首轻叹,事到如今,只好坦诚相告......

    景颜当年在水月庄养伤期间,与蓝月夜情投意合、互许终身,不久便发觉怀上了他的骨肉。

    就在景颜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爱人时,蓝月夜却先一步提出了分手。

    景颜伤心欲绝,赌气离开了水月庄,怀孕的事情也并未告知蓝月夜。

    她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又压下了内心的冲动,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于是景颜寄居在了一户农家,差不多八个月后,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婴。

    当她看到这个可爱的婴儿后,寻死的念头瞬间便打消了,灰暗的世界一下了有了色彩。

    她看着孩子笑,看着孩子哭,越看越喜欢,但越看也越发的想念蓝月夜。

    景颜曾无数次地想带着女儿去找蓝月夜,但倔强的她始终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不想借着女儿这层关系跟他复合,这不是她想要的挽回爱人的方式。

    后来,景颜独自上水月庄找到蓝月夜,恳求他放下心中芥蒂,二人重归旧好。

    她深知蓝月夜并非寡情薄幸之人,相信他也是深爱着自己的,本想着过了一年的时间,蓝月夜怎么也该想通了,只要他肯点头,景颜便会义无反顾地抛下一切,带着女儿好好跟他生活在一起,日后相夫教子,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与母亲。

    可惜最后换来的依然是蓝月夜的无情拒绝,景颜的美梦瞬间破裂,一颗心直接沉入海底。

    悲愤交加之下,景颜对蓝月夜大打出手,心中所有的怨恨与委屈一下子全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被自己打得面目全非,景颜的心里更是悲痛不已。

    蓝月夜自知有负景颜的深情,始终未曾还手,即使被打死,他也毫无怨言。

    最终,蓝月夜被打成重伤,也因此成就了景颜的剑仙之名......

    卓不凡听后,深受感动,他明白,蓝月夜一直没有跟景颜复合,并且背负愧疚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想到这里,不禁惭愧地低下头,思考再三,最终下定决心,对景颜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妹妹,你放心吧,明日我便启程去水月庄一趟,我不能再逃避了,我会亲自向蓝师兄负荆请罪,好让你们一家三口早日团聚!”

    景颜一度哽咽,眼泪再一次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心中也不禁涌上一阵酸楚,毕竟卓不凡说出的正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次日清晨,秦风在客栈后堂的别院内,设下三牲酒礼,拜上三炷清香。

    此时的他,正在主持卓不凡与景颜的结拜仪式。

    他们兄妹二人生性洒脱,繁文缛节认为可免则免,但一向因循守旧的秦风作为他们的老大哥,又是东道主,说什么也要为他们安排一场规规矩矩的结拜之礼。

    同时,云月巳与段振南也被请到了现场,为这二人的结拜做个见证。

    卓不凡与景颜实在是架不住秦风的热情,自然不能驳了他这一番好意,只能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如果让他们去跟人打架,绝对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但现在让他们行结拜之礼,却是你推我搡,扭扭捏捏,呆头呆脑的活像两只大鹌鹑。

    礼毕,卓不凡与景颜都如释重负。

    一旁的云月巳始终哭丧着脸,开始对着众人一顿抱怨,原来是在责怪几人昨晚喝酒没有叫上他,少了参与感,内心极度的不平衡。

    众人都被他这副顽童模样给逗得哭笑不得。

    秦风赶紧上前打圆场:“并不是我们几个不想叫上云前辈您一起喝酒,只是昨晚看您睡得太香了,我们几个又怎敢扰了您的美梦呢?”

    几个人也都笑着点头:“就是就是。”

    云月巳见这几人都穿上一条裤子了,自己则独木难支,一时间又恼又气,连忙把秦风拉到一边,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好你个秦风,想不到你小子开了间客栈,当了老板后,人也变得这么圆滑了,滑不溜秋的就跟个泥鳅似的,我看你以后别叫秦风了,就叫...就叫秦泥鳅好啦!”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秦风也对这个老顽童深感无奈,笑道:“前辈,秦风这个名字早就不再用了,现在大家都叫我郝硕化。”

    云月巳一听,眼珠一转,说道:“好说话是吧?既然这么好说话,那你替我把这葫芦填满,要用你店里最好的酒!”

    说着,便把那只早已喝光酒的空葫芦递到了秦风面前,一脸得意地坏笑起来。

    秦风接过葫芦,爽快答道:“好说好说,我不但帮前辈填满这酒壶,另外再送前辈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真的吗?”

    云月巳双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前辈好酒,今后无论何时,只要来到我这天门客栈,美酒保准管够!”

    秦风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得笑过了,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云月巳听后,更是开心得像个孩子,清晨的小院儿,充满了欢声笑语......

    简单吃过早饭后,秦风站在客栈门口与众人依依惜别。

    ......

    大路上,晨雾刚刚散去,只见得行人三两,阳光柔和,不很耀眼,林间时不时便传来几声鸟鸣,空气经过雾气的洗涤也变得格外清新。

    众人纷纷上马,段振南与景颜的队伍决定结伴同行,此去凌云峰的路上好歹有个照应,再遇到刑冥这号人物也就不必担心了。

    云月巳为自己的葫芦灌满了酒,又抱上秦风送的两坛女儿红,欢喜雀跃地跳到了雪绒的背上。

    卓不凡则静静地站在路中央,目送着景颜渐渐远去。

    二人一路追踪辉月银城才来到中原,本打算休整一夜就直接返回雪隐国,继续监视辉月银城的动向,但卓不凡急于找蓝月夜化解当年的矛盾,云月巳拗他不过,便只好先到镜湖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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