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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绿光

    珏霜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泪流满面地跑开了。温热的风拂过脸颊,珏霜跑得大汗淋漓,浑身上下直冒热气。突然,天空下起雨来,一只小鸟儿匆忙躲进了屋檐。明明蒙受了圣恩,却还是要被抛弃,而且事已至此,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前程锦绣的昔日恋人身边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鸟儿,不知道寄身何处。粗砺的雨点击打着她滚热的身体。

    珏霜如风而来,却又如风而逝,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多伦多几次到她平时喜欢去的修御亭张望,然而修御亭里也只有凄凉的风。他拦住每个路过的宫女,到处打听珏霜的消息,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其实只是过了半个月,多伦多却感觉已经等了几千年,他是那么深切地思念珏霜。几个月前,多伦多向珏霜求婚,曾经这样说道。

    “没有了你,尽管我可以活下去,却永远不会有快乐,也不可能有悲伤,不可能生气,也不可能感到幸福。”

    直到今时今日,多伦多才知道自己说错了。没有了珏霜,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尽管活着,却没有生命的感觉。也许珏霜就是滋润多伦多的生命之水。

    “你又去哪儿鬼混了,为什么不好好看书?”

    多伦多无精打采,正要回到自己的住处。突然,有个人将他拦住了。那人正是他的老师,冶金专家协和。

    “我正要找你呢,你跟我来。”

    协和把多伦多带到了鹤观寺的执务室。

    “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协和放低声音,悄悄地对多伦多说道。看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多伦多满脑子都是珏霜的身影。

    “你来做鼎(三足铁锅,国家的象征),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多伦多终于忘却了对珏霜的担忧,双眼迸射出光芒和生气。

    “太子殿下命令我制作象征璃南的鼎?”

    “你小点儿声。事实上,圣王在位之时就一直在暗中促成这件事,结果未能达成心愿。圣王陛下之所以想促成此事,一方面是想提高璃南的科学技术,另一方面也想把制造武器的炼铁技术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那么,您的意思是让我制造新铁吗?”

    不知不觉间,多伦多已经摆脱了珏霜的阴影,恢复了平时充满好奇的神情。

    “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当务之急就是解决铁的问题。”

    太子下令让自己解决铁的问题,这表明自己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太子的认可。多伦多神情悲壮地点了点头。

    “所以,明天早晨,天一亮你就立刻动身。”

    “动身?”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想在这里完成吗?”

    “那我要去哪里呢?”

    “陛下祭天的洞穴周围,其实是个非常重要的铁矿。你到那里,先以自己的纯净之心在洞穴里祭拜上天。很快我就会派人去找你。事情完成之前,绝对不许回来,这点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听师傅这样说,多伦多立刻就垂头丧气,没有了刚刚接到命令时的兴奋和喜悦。赢得太子和师傅的认可,这当然是令人开心的事情,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开发新技术,也让他心里振奋不已,然而明天一旦离开这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离开鹤观寺,那就意味着离开珏霜。那么漫长的时间里见不到珏霜,他能坚持得住吗?

    太阳刚刚落山,外面却已经漆黑了。天空布满了乌云,好象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多伦多径直走向书库,他要去找师傅协和从陈工国带回来的冶金方面的书籍。他忘记了吃晚饭,专心致志地看书,等到离开书库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

    无意之中,多伦多往扶苏山上扫了一眼,突然,他惊讶得浑身发抖,猛地停住了脚步。桑苏山顶的正下方闪烁着绿色的曙光。尽管只是一道光线,却渐渐弥漫至整个山顶,变成一个发光体,散发出神秘的光芒。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奇异的光。

    多伦多朝着那道绿色的曙光走去。越往上走,他越是冷汗淋漓,然而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阵阵怪异的寒气。周围朦朦胧胧,弥漫着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绿雾,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走出王宫已经两个时辰了。仿佛马上就能捉到那道绿色的曙光了,却怎么也碰不到。当他靠近过去的时候,那道光又后退到更远的地方,就像永远触摸不到的海市蜃楼。他感觉自己一直徘徊在同一个地方。多伦多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向前迈出一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不能回头,仿佛有奇异的预感在催促着他的脚步。也许是那道曙光在呼唤多伦多。

    多伦多又用力向前迈出一步,踩着陡峭山坡上的一块石头,突然,腿上没有了半点力气,脚腕也疼得厉害,他倒在地上,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多伦多失去了意识,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但是,就在睁开眼睛的同时,他不得不再次闭上了双眼。尽管撞上石头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然后更锐利的疼痛袭击了他的眼睛,那是一片绿光的海洋,就像利刺一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即使闭上眼睛,那道绿色曙光的残骸也迟迟不肯消失。绿光在他紧闭的眼前闪现,越来越频繁,最后他睁开了眼睛。不远处的草丛里,那道绿光仿佛在故意向他发出信号,闪闪烁烁。

    多伦多忘记了痛苦,往前跑去。他疯狂地穿过草丛,跑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那道绿色曙光的实体。光线来自黑色巨石前面的土地。多伦多双膝跪地,拼命挖土。不知道挖了多久,终于挖出一个石头做成的大箱子。箱子散发出更强烈的光芒。显然,刚才看见的那道绿光就是从这个箱子里发出来的。

    多伦多慌忙打开石箱子。箱子很容易就被打开了,仿佛期待已久。就在箱盖打开的瞬间,绿色光线消失得无影无踪。箱子里面装有一个陈旧的青铜大香炉。也许青铜里含有某种特别的成分,所以才散发出奇异的光芒?他充满了好奇,留心观察那只香炉,然而这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青铜香炉,并无异处。说不定这是一种新物质,只有在黑暗里才会散发光芒。于是多伦多又把香炉重新放回石箱,然而,消失的绿色光线并没有回来。他失望地站起身来,突然发现箱盖上面刻着几行字。刹那间,乌云骤然消失,照射在桑苏山上空的月光分外明亮,他看清了盖子上面的字。多伦多读出了洋洋洒洒的草书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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