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计划

    周盛拿上拳馆给的户部官印后,便立马带着周安马不停蹄朝内城方向赶去。

    内城方向在拳馆以北,途径柳里街,北正街。一直出了北正街后口远远地。远远地,一座高达十米的城墙雄踞在正前方,城墙周身全部用赤红色砖石层层堆叠,像是一条盘踞在此地多年的磅礴巨龙。

    上面不时有穿着肃严兵装甲胄的卫兵来往巡逻,城墙下,一座高约八米,宽约五米的铁色巨门横拦住进出行人,城门两侧还有卫兵摆上案台,正一个个盘查进城的人。

    外面行人排起长龙,周盛找了个靠后的位置跟着排起队来,队伍一个个前进,等待片刻,很快就轮到他。

    “户籍,姓名,进城干啥的?”案桌前,一名行查的卫兵头也没抬般的随口敷衍。

    “内城沧水街叁拾伍号,周盛,置办定居。”周盛沉声一一回应,说着递上户部官印,借着片刻功夫他往卫兵胸前刻录的'铁'字上多看了两眼。

    这些卫兵全部是都是三家的人,其他几名卫兵制服胸前也刻有相同字样,不过有些是'季'有些则是‘庞’,看来果真如季常所说,在这偏逾之地,大乾官方势力处于绝对劣势,被三家死死压制。

    这名卫兵起初并没有在意,随手接过折本一把甩在桌上,态度敷衍随口道:

    “定居?定什么居!”他看着面前平民打扮的周盛,脸上不屑。

    平民来内城定居?开什么惊天玩笑,不论其他,光是内城的一处民宅都要耗费普通平民几代的积累。

    周盛今天只穿了一套素色服,他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得换上拳馆练功服,一心只想解决完居住问题好去处理其他要事。

    “铁山拳馆安排的。”周盛补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听到‘铁山拳馆’,这名卫兵脑中一震,立马抬头仔细打量面前周盛,眼中难掩震惊。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取过案桌上折本细细查看,看得很小心仔细。

    不出片刻,他脸色急速变换,迅速立起身,带上一副恭敬样子。

    “不知是师兄进城,多有得罪,任由师兄责罚!”这位卫兵低着头,声音透着股惶恐,他身旁同伴看到这一幕也立马站起身,恭敬低头站在一边。

    很快,这一幕便被来往进出的人看在眼里,过路行人纷纷指指点点,小声交谈,目光汇聚在场中那道魁梧身影上。

    周盛看着面前这两人,摸不清情况,他就是好端端的进个城,即使这人言语上有轻慢,何至于反应如此之大,他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凝目看去,刚刚说话的那名卫兵脸上还带起细密冷汗,显然被吓得不轻!

    “没事我就先进城了。”周盛拿起桌上红色折本,随口回应。

    “好好好…师兄先请,沧水街就在此去西走两里处,有一条小河靠在边上。”

    这名卫兵听到这话,顿时身子狠狠一松,忙着回道,看得出来他刚刚被吓得不轻。

    顺着指引方向,周盛牵着身边周安向着西方远去,不多时,一大一小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一直注视着周盛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这名卫兵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感觉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老郑,你赶明儿给头儿说,调个轮班岗位吧。”卫兵身旁,同样穿有‘铁’式制服的兵装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这名叫‘老郑’男子的肩膀。

    “妈的,劳资真是倒了大霉,怎么招惹到这些疯子。”

    ‘老郑’径直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语中愤愤,吐完痰后,他脸上又带起一股后怕之色。

    莫名想起了内城中关于那些化肉境的高手的历来传闻,心中就生起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浑身不自在。

    跟身旁同伴匆匆交代几句后,他便离开这里转眼消失在了城门值班处。

    ……

    一座两层独院前,周盛手上拿着折本,不时抬头打量院前大门上的沧水街叁拾伍号几行小字,面前就是他现在在建安内城的新家。

    娟娟小河对面,座落大大小小几十个院子,一排排往望去,从左至右,门前数字由小渐大,他家位于中间,正是叁拾伍号居住院房。

    他大哥周平多年的梦想,终于在他这里实现。

    历经一个下午,周盛两兄弟将院子收拾一番,然后他去到街上购置一些日常需要的用的木制家具,衣服被褥,米锅,往返几趟,如此原本冷清的院落立马焕然一新。

    “小安,你先待在家里,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了。”

    周盛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交代几句,便立马神色匆匆向外城方向走去。

    由内城去外城,就免了许多繁文缛节,边上卫兵一看他来了,问也不问,脸带恭敬起身招手,一幅任其随意进入的样子。

    看对方做作态度,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过时间不多他还有事要办,便没多问,转眼出了内城区域。

    先前那名胸前带有‘铁’字的卫兵倒是没有再次出现,或许是轮岗休息去了。

    时间来到傍晚,外面天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暗淡下去。

    一座豪华大院内,院落主人在庆功摆宴,门墙屋外张灯结彩,数十桌八头大宴立在院内,来来往往是满目宾客,整个院子充斥着欢喜热闹声。

    台上是一对身穿红色大袍的新婚夫妇,新郎生得威猛高大,气势不凡,新娘面目精致漂亮,一双柳叶弯眉垂到眼角,旁边还有一颗美人泪痣,为其容貌添上点睛之笔。

    台下正前方首座,是一对年龄约四十对上下的中年夫妇,他们就是这座豪华大院的主人,江湖号称神腿水上漂的李泰生,以及他结发夫妻。

    中年男人面上带笑,不时捋了捋下巴长胡,望着台上那对新人,连连点头,显然对这名乘龙快婿极其满意。

    “夫君,时候不早了,该让河儿和玲儿进入洞房了。”中年妇人看着自家夫君高兴样子,取走了他桌上酒杯。

    “哈哈哈,如此甚好,更早为我李家增添麒麟儿。”

    李泰生闻言,眼中一动,连连抚掌叫好。他们边上那名羊角辫小女孩也在其中,旁边是那名壮硕男孩李严,也是李泰生侄子。

    “爹爹,洞房我也要去,凭什么家里全都是姐姐的!”

    李菲菲脸皮鼓鼓,故作生气。李泰生看了面前小女儿一眼,眼中满是溺爱,自己这个小女儿虽然骄蛮任性,常常语出惊人,可他就是舍不得打骂一句。

    只得堆起慈祥笑脸,脸上一副头疼无奈。

    “菲菲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爹爹再给你相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哼,就不就不,就知道爹爹您只疼姐姐,不理你了。”

    羊角辫小女孩故意转过身去,一对乌黑眼珠子鼓捣转得飞快,旁边壮硕男孩对面前这一幕置若未闻,整个心神都落在台上新郎身上去。

    “太好了王哥现在成了我姐夫,以后练拳…嘿嘿嘿。”想着他脸上露出憨笑,显然开心得不得了。

    主家后方,是前来祝贺道喜吃新婚大宴的宾客,他们都与镇安镖局交好,今天是李家大女出嫁的好日子,一个个脸上或是羡慕或是嫉妒,还有一些则是真正为老朋友高兴。

    不时有客人纷纷举杯上前,连连祝贺。

    “恭喜李镖头得一虎婿,李家日后必将飞黄腾达,冲天之势已不可挡矣!”

    “祝贺神腿前辈喜庆添旺丁,财源广进。”

    ……李泰生一一回敬,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如今他镖局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又有女婿加入,日后前途必将一片光明。

    谁人不知他李家现在招了个铁皮境的女婿,一门双境,有此猛虎加入,何谈家门不兴,祖业不旺!

    听着耳边恭维祝贺的话不绝于耳,他一张老脸瞧着台上那女婿越瞧越是越是满意,越看越是喜欢。

    “好好好!”他一连三个‘好’字脱口而出,抚掌仰天大笑。

    世人谁知我李泰生出生外城五家之一的李家,隐忍多年,如今终于看到翻身的一丝希望。

    真是天赐良机,将此天赋绝伦的龙婿赠与我李某人,仿佛中他已看到当年瞧不起他的李家那位当代家主啪啪打脸的场景。

    想到这里,他浑身激动,立马大手一挥,声若震天,一身血气贯于胸膛,似脱虚悬利剑。

    “良辰已到!恭送新人入洞房!”

    场中顿时鞭鼓齐鸣,一片欢呼雀跃,新婚气氛达到顶点。

    一处偏僻隐蔽角落,周盛整个身体隐入阴影中,面色木然地看着场内那对新婚夫妇向偏方远去,不多时他又将目光停留在那中年男人身上小会。

    视线微微向下,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正在男人怀里撒娇,旁边是那壮硕男孩。

    而刚刚离去的那新郎赫然就是他的同门师弟,王河!

    怪不得他这几日在拳馆找不到对方踪影。

    竟然跑到镇安镖局做起了上门女婿!

    这下,

    真是一家子都聚齐了。

    周盛保持耐心,隐藏在暗处不动,一直到院内宾客散场后,他才小心远远跟着一对丫鬟进入一间厢房。

    此时已来到夜深时分,外面月色如银,素妆披挂。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调整身体节奏,脚下轻盈,轻轻踩在木制地板上。

    厢房大门已不知何时半开,里面传出微弱呼吸声,还伴随有丫鬟贴耳交谈声。

    周盛悄无声息摸到二人背后,眼中异色闪过,轻轻抬起手又突然一横落下。

    “嘭!嘭!”连续两道微弱声响起,

    静候在香床两侧的贴身丫鬟悄无声息躺了下去。

    他打晕两人,左右两手轻轻一抬,放在一边,做完这些,这才有空向房间正中央那间香床上望去。

    被褥之下,一个精致得仿佛是瓷娃娃的小女孩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周盛面色冷然,照着刚刚样子,走上前去对着女孩后脖子处就是一掌,小女孩哼都没哼一声便两眼泛白晕了过去。

    随手在房间内找了块衣布,将她整个身子裹住夹在腋下,朝着另一处走去。

    两处离得不远,不多时,周盛便停在另一间房间门前。

    屋内,壮硕小男孩李严正张目躺在床上,脸上兴奋激动还没散去,他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崇拜敬重的王大哥成了他姐夫就浑身颤抖,高兴得说不着觉。

    他那个姐夫出身于铁山拳馆,听大伯说前几天刚刚进入铁皮境,大伯一家很是高兴连着举办了两天宴会。

    第一天庆祝王哥修有所成,第二天就是迎娶大姐。

    这叫什么来着?两喜临门,他年纪小对大伯和王哥口中的‘铁皮境’是什么还不清楚,不过看他们高兴样子一定很厉害。

    哦对了,听说学堂里那个周安的哥哥也在练拳。

    嘿!就他那家穷酸样子,能练得起拳?周安是软蛋,他那个哥哥也是软蛋。

    李严脸上不屑,嘴角泛起一阵嘲弄。

    他实在想象不出像周安这样的下贱平民怎么能跟他和少小姐同处一个学堂,难道是因为学业好?

    是了,先生时常在课堂上夸奖那小子,怪不得少小姐要狠狠收拾他,若不是怕再次闹出人命给大伯家添麻烦,他都想出手解决了那小子。

    整天碍人碍眼。

    “咯吱!”房间大门不知道何时半打开,李严偏过头瞄了一眼,翻了个身,没有在意。

    “兴许是风吹的。”他心里暗想,有些恼怒这风好巧不巧打断了他思考。

    “赶明儿再去揍周安一顿!“

    他口中喏喏,觉得手心有些发痒,最近他心里一遇见让他不顺心的事就去找周安麻烦,已经成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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