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活
第二天一早，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将安阳从睡梦中叫醒。
安阳从酒店房间里松软的大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地问道：“谁啊？”
荆长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大声朗诵道：
“这点还不醒的就是一只懒狗，是废物，是成语中的酒囊饭袋，是俗语里的臭鱼烂虾，是沉醉在虚无空间的逃避者，在半醉在生活现实的奉承者，是过街老鼠般存在的蟑螂，是世间所有美与好的唾弃者。”
本来还有点迷糊的安阳被骂精神了，披头散发地从床上爬起，理解了师父的感受。
这人真欠啊！
坐在网约车上，安阳困得直打哈欠，看着副驾驶位上精神抖擞的荆长明，她不解地说道：
“明明只睡了四个小时，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虽然平时郝永元也没少带她熬夜，但人毕竟不是牲口，该熬熬，该困困。
荆长明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困，只能说明你虚，不然我为什么不困？”
安阳被气笑了：“你说的好有道理。”
钱是自己付的，车是自己打的，事是荆长明的，虽说自己昨天确实没能按耐住情绪，打断了他的进攻节奏，但也不能这么记仇吧。
想到这里，安阳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
如果没有她那一声惊呼，怪物在昨天就已经被荆长明杀死了，也就不用担心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荆长明没有理会安阳，他自然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意报复对方，相反，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他平日里最真实的模样。
或者说是最常用的保护色。
司机看着宛如情侣吵架的二人，一句话也不敢插，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滨海市人民医院，一个身穿亚麻色衣服的女性正在病房里唉声叹气，来回渡步，脸上满是纠结的神情。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着她的样子，平静地说道：“长明来了你不乐意，长明不来你又担心，这叫什么事。”
妇女的妆容非常朴素，不施粉黛，不佩首饰，一身长发被一根麻绳随意地束起，其中混杂着许多银丝，风韵犹存，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她的五官非常立体，即便此时愁容密布，也能看出几分曾经的绝代风华。
“唉，阿正，你说咱们当初领养长明是不是害了他啊，他那么机灵，肯定有更好的家庭愿意领养他，跟了咱们，破事一件接着一件的，现在连学也没法上了......”
说着说着她就两眼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们就是荆长命的养父养母，荆正和齐语。
男子的面容沉静稳重，哪怕穿着病号服，身上插满仪器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浸入骨子里的书卷气。
他举起消瘦的手掌，观察着上面清晰可见的血管，状似无意地说道：
“是我不争气，长明是个好孩子，我已经在尝试联系荆家那边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咳咳咳......”
荆正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力度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齐语连忙拿起床边的卫生盆放到床上，轻抚着荆正的后背，满眼都是忧虑。
没过多久，卫生盆里就多出了一滩暗红色的鲜血。
荆正所患的疾病是肺癌，准确的说，是死亡率非常高的肺肉瘤样癌。
碍于家里的经济条件，荆正自己是不想治的，无奈齐语和荆长明都没有放弃的打算，他拗不过这两人，只能乖乖接受治疗。
房子已经变卖了出去，齐语因为要照顾荆正，只能守在病房里看着银行卡里的钱一点一点的减少。
然而荆正的身体状态依旧无法达到手术的最低要求，照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
齐语细心地为他擦拭着嘴角，叹道：“荆家......唉，阿正，委屈你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荆长明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在心中默数了五秒之后，荆长明才推开病房的大门。
这时齐语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将沾上血迹的卫生盆放到了床下，对着荆长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长明，这周没逃课吧，后面跟的是你女朋友吗？”
换上便服的安阳有一股邻家女孩的气质，亦步亦趋地跟在荆长明身后，也难怪会被误认。
荆长明关上房门笑道：“同事，你儿子我现在有出息了，治疗费很快就不是个事了。”
“姐姐好。”安阳礼貌地打招呼道。
这一声姐姐喊的齐语心花怒放，开心的她上前拉着安阳的手说起了悄悄话，将谈话空间留给了父子二人。
“对了，这个月的治疗费我刚刚在楼下已经结过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荆长明毫不客气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一件紧要的小事一样。
荆正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接着妻子的话追问道：“学业呢？”
“勤工俭学，未来可期。”
荆正摇了摇头：“这说法也就能骗骗你妈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说话真假掺半的臭毛病。”
荆长明没有回话，而是岔开话题道：“后面那句话我可没掺假，我马上就是国家公务人员了，你安心养病，钱的事我能搞定。”
荆正起身仔细地辨认着他的表情，确认了他没说谎后才安心地躺回原位。
出于信任，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有选择对荆长明口中的国家公司人员刨根问底，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因为学校的来电去追问过荆长明一样。
在他们心里，荆长明一直都是一个极有分寸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让他们担心过。
但是，荆正也没有将担子全部放在荆长明身上的打算。
“行，长大了，有本事了，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孤僻的小屁孩，整天顶着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现在越来越圆滑了。”
在养父的提醒下，荆长明想起了孤儿院中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一瞬间，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愁眉苦脸是一天，快快乐乐也是一天，笑着总比哭着强，这不是你们教我的嘛。”
荆长明站起身来，顺走了果篮里的一颗苹果，没心没肺地笑道：
“通知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两人的私密空间了，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啊？”齐语与安阳皆是诧异地说道。
荆长明指了指安阳裤兜里正在震动的手机，摊手说道：“领导发话了，没办法。”
安阳从酒店房间里松软的大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地问道：“谁啊？”
荆长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大声朗诵道：
“这点还不醒的就是一只懒狗，是废物，是成语中的酒囊饭袋，是俗语里的臭鱼烂虾，是沉醉在虚无空间的逃避者，在半醉在生活现实的奉承者，是过街老鼠般存在的蟑螂，是世间所有美与好的唾弃者。”
本来还有点迷糊的安阳被骂精神了，披头散发地从床上爬起，理解了师父的感受。
这人真欠啊！
坐在网约车上，安阳困得直打哈欠，看着副驾驶位上精神抖擞的荆长明，她不解地说道：
“明明只睡了四个小时，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虽然平时郝永元也没少带她熬夜，但人毕竟不是牲口，该熬熬，该困困。
荆长明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困，只能说明你虚，不然我为什么不困？”
安阳被气笑了：“你说的好有道理。”
钱是自己付的，车是自己打的，事是荆长明的，虽说自己昨天确实没能按耐住情绪，打断了他的进攻节奏，但也不能这么记仇吧。
想到这里，安阳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
如果没有她那一声惊呼，怪物在昨天就已经被荆长明杀死了，也就不用担心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荆长明没有理会安阳，他自然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意报复对方，相反，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他平日里最真实的模样。
或者说是最常用的保护色。
司机看着宛如情侣吵架的二人，一句话也不敢插，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滨海市人民医院，一个身穿亚麻色衣服的女性正在病房里唉声叹气，来回渡步，脸上满是纠结的神情。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着她的样子，平静地说道：“长明来了你不乐意，长明不来你又担心，这叫什么事。”
妇女的妆容非常朴素，不施粉黛，不佩首饰，一身长发被一根麻绳随意地束起，其中混杂着许多银丝，风韵犹存，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她的五官非常立体，即便此时愁容密布，也能看出几分曾经的绝代风华。
“唉，阿正，你说咱们当初领养长明是不是害了他啊，他那么机灵，肯定有更好的家庭愿意领养他，跟了咱们，破事一件接着一件的，现在连学也没法上了......”
说着说着她就两眼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们就是荆长命的养父养母，荆正和齐语。
男子的面容沉静稳重，哪怕穿着病号服，身上插满仪器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浸入骨子里的书卷气。
他举起消瘦的手掌，观察着上面清晰可见的血管，状似无意地说道：
“是我不争气，长明是个好孩子，我已经在尝试联系荆家那边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咳咳咳......”
荆正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力度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齐语连忙拿起床边的卫生盆放到床上，轻抚着荆正的后背，满眼都是忧虑。
没过多久，卫生盆里就多出了一滩暗红色的鲜血。
荆正所患的疾病是肺癌，准确的说，是死亡率非常高的肺肉瘤样癌。
碍于家里的经济条件，荆正自己是不想治的，无奈齐语和荆长明都没有放弃的打算，他拗不过这两人，只能乖乖接受治疗。
房子已经变卖了出去，齐语因为要照顾荆正，只能守在病房里看着银行卡里的钱一点一点的减少。
然而荆正的身体状态依旧无法达到手术的最低要求，照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坐吃山空的。
齐语细心地为他擦拭着嘴角，叹道：“荆家......唉，阿正，委屈你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荆长明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在心中默数了五秒之后，荆长明才推开病房的大门。
这时齐语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将沾上血迹的卫生盆放到了床下，对着荆长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长明，这周没逃课吧，后面跟的是你女朋友吗？”
换上便服的安阳有一股邻家女孩的气质，亦步亦趋地跟在荆长明身后，也难怪会被误认。
荆长明关上房门笑道：“同事，你儿子我现在有出息了，治疗费很快就不是个事了。”
“姐姐好。”安阳礼貌地打招呼道。
这一声姐姐喊的齐语心花怒放，开心的她上前拉着安阳的手说起了悄悄话，将谈话空间留给了父子二人。
“对了，这个月的治疗费我刚刚在楼下已经结过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荆长明毫不客气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一件紧要的小事一样。
荆正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接着妻子的话追问道：“学业呢？”
“勤工俭学，未来可期。”
荆正摇了摇头：“这说法也就能骗骗你妈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说话真假掺半的臭毛病。”
荆长明没有回话，而是岔开话题道：“后面那句话我可没掺假，我马上就是国家公务人员了，你安心养病，钱的事我能搞定。”
荆正起身仔细地辨认着他的表情，确认了他没说谎后才安心地躺回原位。
出于信任，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有选择对荆长明口中的国家公司人员刨根问底，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因为学校的来电去追问过荆长明一样。
在他们心里，荆长明一直都是一个极有分寸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让他们担心过。
但是，荆正也没有将担子全部放在荆长明身上的打算。
“行，长大了，有本事了，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孤僻的小屁孩，整天顶着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现在越来越圆滑了。”
在养父的提醒下，荆长明想起了孤儿院中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一瞬间，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愁眉苦脸是一天，快快乐乐也是一天，笑着总比哭着强，这不是你们教我的嘛。”
荆长明站起身来，顺走了果篮里的一颗苹果，没心没肺地笑道：
“通知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两人的私密空间了，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啊？”齐语与安阳皆是诧异地说道。
荆长明指了指安阳裤兜里正在震动的手机，摊手说道：“领导发话了，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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