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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学期,洪老师又进行了一次座位调整。这次座位调整算是充分体现了洪老师对我的看法。洪老师把班上成绩好的同学调到一起,把成绩不好的同学调到一起。而我,却被调到了一位成绩一般的女生旁边,而且温均和另一位成绩不怎么样的同学坐在我前面。

    我尽量装作我没有发现洪老师的用意,还是每天笑着跟邱建等人一起走路吃饭。碰巧有一段时间我脚踝受伤,走路有点跛,被洪老师从后面看见了。结果洪老师就大喊了一句:

    “郑译!走路不要鸟!”

    “鸟”真是个奇妙的字,不仅可以作名词,还可以作动词和形容词。我暂时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字能有这三种用法。当天下午的数学课上,恰好讲到一道新定义的题目。于是洪老师也开始新定义:

    “我们可以称走路鸟来鸟去的人为‘鸟人’。”

    我的这个绰号就这样诞生了。一开始,我并不喜欢这个绰号,感到非常愤怒。当他们这么叫我的时候,我又有了想要走过去打人的冲动,好在都被我抑制住了。

    我和我的新同桌相处的还不错。我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不得不承认,光看一张脸,她就比毛璐舒服很多。说到毛璐,对了,就是那个学期,她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我的联系方式,想来向我问题目,却被我残忍拒绝了。

    自然,换过座位以后,我成了我们四人小组中成绩最好的。我没有什么架子,他们也对我很好,再加上我不是个正经人,因此,我们几人之间也干过一些在老师眼里罪恶至极的事。借他们抄作业,给他们报答案,诸如此类的事我那个学期绝对没少干。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样一回事,我在科学考试中给他们报答案的事情被邱建知道了,告诉了洪老师,我们才被迫停止。洪老师当然也有找过我们,但是我事先跟他们对过口供,一致否认作弊的事,说我们只是在考前有这么说过,但考试时并没有这么做。温均也是顶聪明,故意抄错了几道选择题,让洪老师找不到证据。最终,在我们的——好吧,主要是我的——合力解释下,洪老师相信了我们,再没提过这件事,班上也没什么同学知道这件事。

    这是我一次明显的转变。我已经从七年级那个不愿意给别人抄答案的郑译,变成了组织团伙作弊的“鸟人”。可惜了毛璐,没有等到可以尽情抄我答案的那一天。

    那段时间,班上有几位男生在一起写玄幻小说,轮流写,书中的人物大多是班上的同学们,书名好像是《六班荣耀风云》。似乎,除了我以外,书中的每个人物都有名字。而我,在书中的名称一直是“鸟人”,出场时间很少,下场也很惨,通常是我在天上飞几秒,就被砖块砸了下来,还折了翅膀。他们写了五本笔记本,还没写完,也不知道现在写得怎么样了。

    初中时,我并没有去看那些书。我也是到了高中才看的第一本,也只看了第一本。我曾问过其中一位著书的同学,我在班里的存在感真的那么低吗?他的回答是肯定的。我也只能用微笑来回应,将所有的无奈和心酸全部藏在心底。

    后来我忘了为什么,我和班上一位女生渐渐熟络了起来。她曾是“五床”的同桌,就是“五床”口中那个“走路像只鸡”的女生。不过她之后去矫正了牙齿,所以至少当时的我还认为她挺好看的。她的名字很普通,叫孙文,就是不知道孙中山会不会有意见。她还是校排球队的一员,经常跟我一起去训练,因为田径队和排球队大多是一起行动的。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每天都要跟她聊天,一天不聊就浑身难受。

    恰好那段时间我父亲不知从哪搞来了两只小乌龟,照顾小乌龟的事情也就落到了我的手里。有一次我们谈到这个话题,我就拍了几张乌龟的照片给她看,结果被其他同学知道了,她就因此有了一个绰号——小乌龟。

    我很认真地照顾着小乌龟。噢,我说的是家里那两只。我特别喜欢小动物,要不是我对狗毛猫毛过敏,我肯定会养上一两只。我当然还养过其他小动物,像金鱼,只不过是养死了罢了。

    我算是又有了学习的动力。学习固然是累的,有时我真的想来一场彻彻底底轰轰烈烈的大罢工。但是每每抬头看到孙文认真学习的背影,我也就打消了那种念头。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第一次考进了年级前五十。但是洪老师并没有表扬我。当然,我也没有评上三好学生或进入互评小组。但是至少我还看得到光,我还有希望。

    只是这种状态,似乎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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