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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九下那个学期,我们数理创新班被拉到了实验室上课。才开学第一天,我就没有忍住,回了六班一趟。当时,洪老师还在教室前面笑着欢迎大家。而在看到我之后,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一脸严肃地跟我说:

    “你怎么回来了?你现在不能回来了呀!”

    我当时还看到,邱建不满地瞪着我。我还想象的出来,我离开后,邱建松了一口气,洪老师继续面带笑容地迎接同学们。大概还有几位不知道是谁的同学在偷偷兴奋呢。

    好像又是开学第三天,六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下午第二节课后,几位同学在教室里打扑克牌。其实他们从上个学期就开始打了,用的牌是自己做的,也只是在中午和傍晚拿出来的。跟我不一样,他们没被发现。到第二学期,他们胆子变大了,带了一副真的扑克牌来,而且一下课就打。那天下午,他们在教室里打得正欢,谁也没有注意到洪老师走进了教室。洪老师站在其中四个打牌的同学后面,静静看着他们两分多钟,然后在其中一位同学脸上扇了一巴掌。之后,他将打牌的男生全都叫到了外面。六班二十多位男生,差不多有一半被叫了出去,剩下那一半里也还有一半是漏网之鱼。

    洪老师本来是想从重处理的。余俊和伍强后来跟我说,他们当时都已经做好在学校对面的快捷酒店住上一两个星期的准备了。但是后来说,邱建给他们发过牌,也参与其中,洪老师就从轻处理了,只让他们几个班干部不上晚自习一个星期,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当然,邱建不被包括在内。

    洪老师包庇班长的行为是明显的。当我跟我父母讲述这件事情,讲到邱建也参与其中时,我父母甚至抢在我之前说:

    “然后又从轻处理!”

    那次我没被抓,算是我的幸运。如果我还在六班,没有去实验室,那我肯定也会跟他们一起打牌,然后就会再一次因为打牌被骂一顿。这就算是离开六班的好处吧。

    当然,离开六班的好处绝不仅此。我发现,到了实验室后,我轻松了不少。上个学期我在六班待得太累了。我总是很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尤其是孙文。为了在她面前表现好一点,我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努力伪造出一个完美的自己。现在再回想起来,我甚至觉得,我那时就像是为了孙文而活着,为孙文而学习,为孙文而奋斗。一个学期下来,我就累垮了。而在实验室,我不用时刻注意了。

    而且,实验室在行政楼一楼,离学校超市很近。占尽天时地利的我们,差不多是一下课就往超市跑,我自然也经常去。换作在六班,我肯定不会这么频繁地去超市。

    确实,我在实验室过得十分潇洒自在。我可以一下课就跑去超市,然后提着一袋零食回来,也不怕被别人看见;我可以中午不吃饭去打篮球或踢足球,出了一身汗回来午休;我可以晚自修看小说睡大觉,也不怕被老师批评。那无疑是我初中三年最快乐的阶段。

    后来有一天,我在操场碰到六班的同学,他们跟我说起同学录的事。邱健和温逢晚在写同学录,要让我和贤达也写。我却对他们说:

    “我不要写邱建的,不要把他的拿给我。”

    之后那天中午,洪老师回到教室时,教室里乱哄哄一片,因为在传同学录。洪老师非常生气,终于出手惩罚了一次邱建。那天晚上我碰到六班同学时,他们就说:

    “我感觉这是邱建第一次被罚,以前邱建从来没被罚过。说来也很奇怪,每次我们一犯错,洪老师就会马上出现,而邱建平时打闹,洪老师总是不在。而且很多人一起犯错的时候,邱建都不会被批评。就像上次打牌,洪老师不说邱建发牌,只说他已经提醒过其他同学,已经尽了他的职责了。”

    我当时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评论,但在心里感到认同。洪老师包庇班长的事情太过明显,就连我父母也知道,却还不肯承认。邱建受到特殊对待,也是我讨厌他的一个重要原因。可是除了我,没人站出来反抗过。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像是命运在和我们开玩笑。之后一天中午,邱建去打球了,被洪老师抓了个正着。我也是在那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时我真的好激动。真是难得,洪老师终于给了我争气了一次。但是洪老师应该并没有把邱建怎么样,可能到最后也就是简单说几句敷衍了事吧,不然之后肯定还会有消息传过来的。

    后来有一天,邱建和几位同学在学校里散步,其中有同学看到了我,喊我名字,我就假装没看到也没听到,继续走自己的路。然后施格就大叫道:

    “他是故意不回头的吧!”

    没错,我不想见到邱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甚至还在温逢晚的同学录上写,希望她不要变得像邱建一样虚伪。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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