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雷 5
等雷诺基本可以出门，已是三个月后了。
这个清冷的早上，当他再次尝试回忆，还是觉得头疼欲裂，他只记得自己掉进了冰缝，却记不得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虽然大难不死，但一无所获，还丢掉了探宝的装备，甚至花光了所有积蓄。重新变成了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光蛋。
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穷更令人怕的了。
他眉头紧锁，起身穿上外套，出了地下室的门。他不能这样躺着，他要去猎人公会看有没有机会。
当他走到昏暗的楼梯间，突然看到头上出口的门洞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雷诺的脚步声，斜眼看了看他，放下踏在对面墙上的脚，嘿嘿一笑，扬起下巴喷出一团青色的烟雾。
“雷诺，这么一大早，你要去哪儿啊。”
“泰格，我现在要去赚钱，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还上这期的债的。”
“还债？在你眼里，我泰格就是个讨债的小流氓吗？好吧，既然你自己提了这事儿，那我就来要点儿吧！”
说到这里，泰格啐了一口。他把烟头按熄在污渍斑斑的墙上，然后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走下楼梯。他眯起眼睛，用他那只冻坏了的红鼻子故意的上下嗅着。
“可怎么没有钱味儿呢？只有一股子穷臭味儿。我就奇怪了，你这么臭，小薇怎么会喜欢你？竟会为了你去找会长！”
雷诺愣了愣。
养伤期间，小薇常来探望，可却没说过什么。
难怪最近帮会没来催债。
泰格见雷诺一言不发，以为雷诺知晓此事。
他呸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
“你的医药费不会也是问小薇要的吧？佩服，佩服，你跟你那个酒鬼老爹一模一样！都找到了一碗软饭啊！”
“你个王八蛋！谁是吃软饭的？！”
雷诺听泰格将自己跟父亲相比，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一声低吼，左手掐住了泰格的脖子，扬起右手的拳头。
泰格被压在墙上，有些吃惊的眨着眼，突然笑了。
“哎呦，还生气了啊？我说错了吗？你爹多少次当街痛打你妈，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你不也在用小薇的钱？你们有什么区别？”泰格说到这里，突然呲牙咧嘴，愤愤不平的说：“你还要打我？我泰格吃的哪口饭不是自己用刀砍出来的？来啊，朝我脸上打啊，你倒是打啊！”
雷诺气的几乎目眦皆裂。可举在半空的拳头，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泰格突然一个斜身退步，如泥鳅般挣脱了雷诺的手，然后狠狠一脚踹在雷诺的胸口之上。
雷诺本就身体虚弱，这下更是如被拆了骨架的布偶般软倒在墙角，不停的抽搐。
泰格摇着头，得意的拍着手，慢慢蹲下。
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拍着雷诺的脸。
“雷诺，你这个宝藏猎人也是稀松平常啊。行了，别委屈了。说实话，吃软饭不丢人，但你这碗软饭选的也太贵了。会长的女儿。啧啧。你配吗！会长说了，只要你别去纠缠小薇，那笔债就一笔勾销。帮会还可以给你找个看场子的差事。这哪点儿不比你当什么宝藏猎人强？今天来给你打个招呼，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哼哼。”
说完，泰格骂骂咧咧的走了。
雷诺爬起来，踉跄的进了公共卫生间。他趴在马桶上吐个不停。可除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身，什么都吐不出来。
稍后，他走到水槽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扭曲的脸，再次落下了屈辱的眼泪。
一阵寒风灌进卫生间，昏暗的灯摇来晃去，镜子里，他脸上的阴影也忽深忽浅，慢慢的，父亲那张无比憎恨的脸显现了出来。
他一个哆嗦，后退两步，痛苦如翻滚的铁水，浇在心头。他低吼一声，一头就要撞上去。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既然你这么恨他，当初为什么只割开自己的脸，而不是他的喉咙？”
雷诺犹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呆在原地。这可是他从未与人讲过的秘密。
他惊恐的扭头。身后没有人，隔间也没有人。
但那个声音就跟在身边，毫无疑问，那是他的声音。
“你以为割开这张脸，你就不是你爹的儿子了？真是可笑啊！”
“谁！谁在说话？你给我出来！”
雷诺嘶哑的大喊，他四下乱转，愤怒的挥动手臂。
他印在墙上的影子也挥起了手臂。
“你知道泰格说的是对的，你跟你爹一样，都在吃软饭！所以你才没砸出拳头，才会被泰格偷袭，对吧？”
“没有！不是！你住嘴，住嘴！”
“那就去证明给所有人看，去掐住泰格的脖子，把刀捅进他的肚子里！”
雷诺的脑海里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他连连摆手，躲闪着，就像躲闪着另一个自己。可心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可能。他颤抖着问：“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可以取代泰格了啊。你抢了他的位置，抢了他的钱！就会得到会长的认可，你还怕配不上小薇吗？”
“可，可那样做是不对的，泰格也要养他妈妈。”
“哈哈，你自己的妈都死了，还在乎别人的妈？你看看这个世界，谁不是在你争我抢？你要活下去，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吃人，懂吗！”
“我是人，是人！我不是畜生！”
雷诺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发出一声心碎的嚎叫声，像一个被追逐的野兽，狂乱的冲进漫天的风雪里。
这个清冷的早上，当他再次尝试回忆，还是觉得头疼欲裂，他只记得自己掉进了冰缝，却记不得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虽然大难不死，但一无所获，还丢掉了探宝的装备，甚至花光了所有积蓄。重新变成了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光蛋。
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穷更令人怕的了。
他眉头紧锁，起身穿上外套，出了地下室的门。他不能这样躺着，他要去猎人公会看有没有机会。
当他走到昏暗的楼梯间，突然看到头上出口的门洞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雷诺的脚步声，斜眼看了看他，放下踏在对面墙上的脚，嘿嘿一笑，扬起下巴喷出一团青色的烟雾。
“雷诺，这么一大早，你要去哪儿啊。”
“泰格，我现在要去赚钱，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还上这期的债的。”
“还债？在你眼里，我泰格就是个讨债的小流氓吗？好吧，既然你自己提了这事儿，那我就来要点儿吧！”
说到这里，泰格啐了一口。他把烟头按熄在污渍斑斑的墙上，然后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走下楼梯。他眯起眼睛，用他那只冻坏了的红鼻子故意的上下嗅着。
“可怎么没有钱味儿呢？只有一股子穷臭味儿。我就奇怪了，你这么臭，小薇怎么会喜欢你？竟会为了你去找会长！”
雷诺愣了愣。
养伤期间，小薇常来探望，可却没说过什么。
难怪最近帮会没来催债。
泰格见雷诺一言不发，以为雷诺知晓此事。
他呸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
“你的医药费不会也是问小薇要的吧？佩服，佩服，你跟你那个酒鬼老爹一模一样！都找到了一碗软饭啊！”
“你个王八蛋！谁是吃软饭的？！”
雷诺听泰格将自己跟父亲相比，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一声低吼，左手掐住了泰格的脖子，扬起右手的拳头。
泰格被压在墙上，有些吃惊的眨着眼，突然笑了。
“哎呦，还生气了啊？我说错了吗？你爹多少次当街痛打你妈，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你不也在用小薇的钱？你们有什么区别？”泰格说到这里，突然呲牙咧嘴，愤愤不平的说：“你还要打我？我泰格吃的哪口饭不是自己用刀砍出来的？来啊，朝我脸上打啊，你倒是打啊！”
雷诺气的几乎目眦皆裂。可举在半空的拳头，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泰格突然一个斜身退步，如泥鳅般挣脱了雷诺的手，然后狠狠一脚踹在雷诺的胸口之上。
雷诺本就身体虚弱，这下更是如被拆了骨架的布偶般软倒在墙角，不停的抽搐。
泰格摇着头，得意的拍着手，慢慢蹲下。
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拍着雷诺的脸。
“雷诺，你这个宝藏猎人也是稀松平常啊。行了，别委屈了。说实话，吃软饭不丢人，但你这碗软饭选的也太贵了。会长的女儿。啧啧。你配吗！会长说了，只要你别去纠缠小薇，那笔债就一笔勾销。帮会还可以给你找个看场子的差事。这哪点儿不比你当什么宝藏猎人强？今天来给你打个招呼，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哼哼。”
说完，泰格骂骂咧咧的走了。
雷诺爬起来，踉跄的进了公共卫生间。他趴在马桶上吐个不停。可除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身，什么都吐不出来。
稍后，他走到水槽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扭曲的脸，再次落下了屈辱的眼泪。
一阵寒风灌进卫生间，昏暗的灯摇来晃去，镜子里，他脸上的阴影也忽深忽浅，慢慢的，父亲那张无比憎恨的脸显现了出来。
他一个哆嗦，后退两步，痛苦如翻滚的铁水，浇在心头。他低吼一声，一头就要撞上去。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既然你这么恨他，当初为什么只割开自己的脸，而不是他的喉咙？”
雷诺犹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呆在原地。这可是他从未与人讲过的秘密。
他惊恐的扭头。身后没有人，隔间也没有人。
但那个声音就跟在身边，毫无疑问，那是他的声音。
“你以为割开这张脸，你就不是你爹的儿子了？真是可笑啊！”
“谁！谁在说话？你给我出来！”
雷诺嘶哑的大喊，他四下乱转，愤怒的挥动手臂。
他印在墙上的影子也挥起了手臂。
“你知道泰格说的是对的，你跟你爹一样，都在吃软饭！所以你才没砸出拳头，才会被泰格偷袭，对吧？”
“没有！不是！你住嘴，住嘴！”
“那就去证明给所有人看，去掐住泰格的脖子，把刀捅进他的肚子里！”
雷诺的脑海里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他连连摆手，躲闪着，就像躲闪着另一个自己。可心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可能。他颤抖着问：“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可以取代泰格了啊。你抢了他的位置，抢了他的钱！就会得到会长的认可，你还怕配不上小薇吗？”
“可，可那样做是不对的，泰格也要养他妈妈。”
“哈哈，你自己的妈都死了，还在乎别人的妈？你看看这个世界，谁不是在你争我抢？你要活下去，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吃人，懂吗！”
“我是人，是人！我不是畜生！”
雷诺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发出一声心碎的嚎叫声，像一个被追逐的野兽，狂乱的冲进漫天的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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