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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约定

    七月十六。

    青山镇。

    苏玲珑回到偏院时已是五更天,一直走到偏院拱门前,苏玲珑还在三步一回头,期待下一次回头的时候能够看到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可惜苏玲珑并不知道君无邪早已用咒法带着陆铭转移到偏院内,在苏府大门等待陆铭归来的苏玲珑注定无法如愿。

    当苏玲珑朝着屋子走去时,在院子的凉亭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将手中的灯笼丢给小环,激动地跑上前去,一边跑一边喊。

    “陆哥哥!”

    “陆哥哥!”

    苏玲珑飞也似地扑到陆铭怀中,陆铭张着双臂,就这样让苏玲珑抱着。

    苏玲珑上下查看一番,见到陆铭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些嗔怪地说。

    “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和小环一直守着门口都没有见到陆哥哥回来。”

    苏玲珑想到苏府有两扇门,前两次陆铭都是从后门出入,今夜是从前门跑出去的,自己是在前门等候,想来陆哥哥是从后门回来的。

    不过,陆铭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苏玲珑便已知足。

    不得不承认,情窦盛开的少女是粗心的。等了许久不见陆铭回话,苏玲珑才感觉到异常,细细感应之下竟从陆铭身上感受到了陆晓阴气缠身时出现的气息。

    带着几分惊疑从陆铭怀中爬起来,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铭的表情,发现陆铭正在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同的是苏玲珑的目光中带着少女的爱意、对心上人的关心以及惊疑,陆铭的眼中却是几分哀愁以及愧疚。

    苏玲珑不明白为什么会从陆铭眼中看到愧疚,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连忙撩起陆铭的袖子,就看到曾经在陆晓左臂上见过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纹。

    心中的不安与惊疑变成了恐惧,像丢了魂一般,捂着嘴脚步瘫软地退后了几步,嘴里喃喃道。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子的!”

    陆铭一脸平静地扶着苏玲珑在一旁坐下,看着西山之月,淡淡地说了句。

    “如果这样能够救妹妹,这便是我的选择。”

    “苏小姐,原谅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家妹病已痊愈,陆某不便久留,不日便会启程返回丰收村,感谢苏小姐的收留之情。”

    陆铭不忍看到苏玲珑哀伤的表情,背对苏玲珑,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之意。

    “若是能够再次相遇,届时陆某承诺。”

    “若吾此生无他愿,但求千载不负君。”

    苏玲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全然没有大小姐的样子,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对不对?”

    和苏玲珑不同,陆铭显得格外平静。

    对于陆铭来说,苏玲珑他们两兄妹来到青山镇后第一位正式结识的人,但两人相识甚短,只有三日,对于苏玲珑的了解不深,因此陆铭对于苏玲珑的感情只停留在苏玲珑收留两兄妹上。

    但对于苏玲珑来说,陆铭是她情窦初开时的一见钟情,在遇到陆铭之前,苏玲珑是苏府的大小姐,是龙门客栈的小掌柜,而遇到陆铭之后,苏玲珑只是个未经人事、不懂情爱的笨拙少女。

    虽然苏玲珑也不懂为什么对陆铭一见钟情,只知道自己每次面对陆铭时心跳的很快,脑子里就会蹦出娶他为夫的想法,见不到陆铭就会觉得焦躁不安,丫鬟小环告诉她这就叫春心萌动。

    虽然有些不对等,但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就像陆铭愿意将陆晓身上的墨灵咒转移到自己身上代替妹妹受折磨一样,都是各自的选择。

    陆铭对着苏玲珑行了个江湖客寻常的抱拳礼,对苏玲珑说道。

    “苏小姐,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罢,陆铭便走进屋内,抱起了熟睡中的陆晓,当着苏玲珑的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府。

    也许,对于陆铭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君无邪让陆铭以命换命的方式救陆晓,在经过一番斟酌后,陆铭愿意以自己一命换陆晓一命,陆铭毫无怨言。

    但对于一位曾经怀揣着梦想的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见不到未来更加令人惋惜,这也是为什么君无邪提出条件时,陆铭毫不犹豫就答应的原因。

    陆铭想着,只要将妹妹送回丰收村,有苏向阳在,妹妹至少有人照顾,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不成问题,那样他也算完成了母亲的嘱托。而自己,虽然有些凶险,但如果能够搏得一线生机,或许值得去争取,至少没有比当下更坏的结果。

    陆铭抱着妹妹,出了苏府大门,寻着记忆里的路,兜兜转转回到了先前被君无邪踩在身下的巷子,脚步坚定地走到巷子尽头,破败的院子呈现在眼前,在黑夜里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无邪】二字就在院门口随风摇摆,原来君无邪正等在这里。

    风吹动破旧门窗的咣咣的响声在静悄悄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君无邪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陆铭,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说道。

    “说真的,本君越来越喜欢你了。”

    陆铭一脸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淡淡地说。

    “按照约定,我来了。你答应我帮我将妹妹送回丰收村,而我替你去偷飞月的佩剑。”

    君无邪笑了起来,有些爽朗地说道。

    “爽快,本君最喜欢跟你这种干脆的人打交道。只要你在七月二十前从飞月那里拿到那把名叫鬼天的剑,本君便出手帮你压制墨灵,让你续命。”

    说罢,君无邪挥动折扇,一双无形的手从陆铭怀中抱起了陆晓,青黑色光芒流转像是气泡一样将陆晓包裹在内,而陆晓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被气泡包裹着漂浮在空中却依旧保持着熟睡的模样。

    陆铭看着陆晓的睡脸,眼底闪过怜爱却又马上变得坚定,说道。

    “君无邪,记住你过的话。”

    君无邪‘哈哈’地笑了起来,爽朗地说。

    “本君虽然不是好人,却也是懂得说到做到的道理……”

    说罢,君无邪和陆晓的身影渐渐隐去,直至完全消失。

    确定君无邪离开后,陆铭一把扯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衣衫,抡起拳头用力地砸在一旁的墙上,直到将手背砸的皮开肉绽才停下。

    在君无邪治疗陆晓的时候,陆铭便察觉到异常,既然君无邪能够将墨灵完整地从陆晓身上剥离下来,那么解决墨灵之咒的便根本不需要以命抵命,君无邪在这件事上骗了他。

    从离开丰收村到现在,自己的举动都被君无邪掌控,甚至妹妹身上的墨灵可能也是君无邪搞的鬼……

    陆铭心念流转,快速地在脑海里回忆着每一次遇到君无邪时发生的事情。君无邪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到青山镇?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两兄妹被墨灵寄宿?为什么又要我去偷飞月的佩剑?

    陆铭不相信君无邪让他偷剑是为了在决斗时战胜飞月耍的下三滥手段,君无邪何等狂傲的人,即使要赢也不会用这种手段,那么就一定有其他谋划。

    陆铭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但形势比人强,八境的王伯当与一众江湖客连近身都做不到,毫无修为的陆铭就只能任由君无邪摆布。

    力量!陆铭渴望力量,有力量后或许并不能摆脱君无邪,但至少不至于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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