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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海贼与船,及时出现

    水手们回道:

    “护卫已经上甲板御敌去了!”

    船主人心绪稍安,缓缓坐下,对我们说:

    “诸位不必惊慌,此船上的护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区区海贼不足挂齿,不过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还是先下底舱躲避,以免有什么闪失。”

    沈丹青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既然主人家麾下都是猛士,我们又何须担忧啊?”

    几个胆大的水手抄起手边的家伙,反身冲出去准备和海贼拼命,我们就在船舱里听外面的动静。不多时,一阵箭矢钉入船身的声音传来,喊杀之声由远及近。我见到船主人坐立不安,身体微微颤抖,并没有先前他说的那般胸有成竹。

    我问沈丹青要不要出去看看,沈丹青却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晃了晃脑袋继续看他的海图。只听厮杀之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杀到了我们的头顶,刚才冲出去的几个水手踉跄着跑了回来,惊呼:

    “不好啦!贼人杀上船来啦!”

    船主人立刻吓得脸色惨白:

    “什么!?快叫人保护商贾们躲进底舱!护卫的强弓劲弩何在?怎么让他们近前的?”

    水手们回道:

    “贼人人多势众,护卫们不敌,已经死伤过半!”

    船主人急得走来走去,不停念叨: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沈丹青挖着鼻屎,懒洋洋的也不说话,我实在看不下去,杵了他一下:

    “师父,都这样了还不出去看看吗?”

    沈丹青斜眼看了看我,起身负手,不耐烦的说:

    “走,去看看。”

    船主人见状赶紧拦住我们,急道:

    “诸位不可!海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你们就这样上去,还不枉送了性命?他们无非是图财,大不了老朽这就前去交涉,将船上的财物给他们便是,必能保诸位安然无恙。”

    沈丹青拍了拍船主人的肩膀,笑道:

    “您还真是慷慨大义,放心,在下自有办法,让这些贼人哪来回哪,您就安坐于此,我们去去就回。”

    我和邱小果,开光和尚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大摇大摆跟着沈丹青往甲板上走,船主人可是吃了一惊,眼见拦不住我们,只好叫上一众水手跟在我们后面。

    耳边刀兵相接之声不断,甲板上已是一片狼藉。

    我们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原本码放整齐的货物或被点燃或翻倒,凌乱不堪,凶神恶煞的海贼们正在不断登船,人数上少得可怜的护卫掺杂着船工水手,正在拼死抵抗海贼们的刀剑。

    沈丹青的一双眼睛,早被不远之处海面上那艘海贼大船所吸引,而这边惨烈的战况,打打杀杀的场面他根本瞧都没瞧一眼。

    沈丹青一拍脑门,回头对我们说:

    “你看看,想什么来什么,这船它不就来了么!”

    我指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还有马上就要被砍倒的护卫和水手们大喊:

    “师父您先别扯用不着的了,都打成这样了快上去帮忙啊!”

    沈丹青这才清了清嗓子,大喝一声:

    “全都住手!”

    他的嗓门很大,正在交战的两帮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却仿佛看见了个傻子,理也没理继续酣战,直到船主人一路小跑冲上前去,高呼:

    “住手!住手!各位大爷无非是劫财,某愿双手奉上,不要再伤人命了!”

    海贼们一听这话,渐渐停止了攻势,没死的护卫和水手们立刻退回,护在船主人的周围和两旁。自进攻商船的小舟之上飞身上来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上去应该是海贼头目,只见他手握环刀,赤裸着上身,露出一副古铜色的腱子肉,现在已是深秋,海风瑟瑟,他倒也不嫌冷。

    一身腱子肉的大汉撇了撇嘴,开口时刻意露出他嘴里的两颗大金牙: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我就喜欢识时务的,兄弟们混口饭吃,也不一定非要大开杀戒。”

    船主人一脸委屈:

    “您……也没来得急让老朽说话啊。”

    腱子肉大汉挠了挠头:

    “也是,算了,放过你了。天儿也不早了,赶紧的吧,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有美女啥的都往我船上运,你这里没死的也都动起来动起来。”

    海盗们一阵欢呼。

    船主人稍显为难:

    “还望这位头领高抬贵手,货物金银可以随便拿,女眷就免了吧。”

    腱子肉大汉把手中的大刀往甲板上一插,拄着刀柄笑道:

    “你说说,刚夸你识时务你就蹬鼻子上脸,老子不杀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满东海打听打听,像我们这种业务能力强又不赶尽杀绝的队伍在业内已经很少见了,你还不知足,非要给你整船人都宰了,再给你的船一把火烧了你才开心是吗?”

    船主人吓得脸色惨白也不敢再接话,沈丹青拍了拍他,对着腱子肉大汉笑道:

    “阁下一看就是位讲道理的人,我们这位船主也不容易,今天一场祸事还死了这么多伙计,我看不如给在下个面子,就这么算了吧。”

    船主人惊恐的看着他,脸色白的更难看了。

    腱子肉大汉眉毛挑的老高,诧异的问:

    “你谁啊?”

    沈丹青淡淡道:

    “在下姑苏张二狗。”

    我咬着牙在他耳边低语:

    “你大爷的,你胡说八道还没完了是不是……”

    船主人对着沈丹青急道:

    “先生莫要强出头啊!”

    沈丹青用眼神安抚着船主人:

    “放心吧,区区几个海贼在下还是能收拾了的。”

    船主人大惊:

    “您没看到他们有几十个人吗?我船上的护卫都死伤大半,可见他们个个都是练家子,您还是不要再惹祸上身了。”

    沈丹青指了指腱子肉大汉:

    “这小子一看就是海贼的头儿,咱只要抓了他就行了。”

    船主人几乎是老泪纵横,直呼:

    “先生您就听老朽一句劝吧,这样不仅您会遭殃,船上的所有人都会被您害死的。”

    沈丹青摇头晃脑:

    “主人家您就放心吧。”

    他俩磨叽来磨叽去的,整的腱子肉大汉勃然大怒,爆喝一声:

    “停!”

    在场众人全都吓了一跳,齐齐向他看去,腱子肉大汉瞪着两只眼睛:

    “你俩买菜呐?还讨价还价的?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们是海贼!我们正在打劫呐!气死我了,来人,把这老小子给我托出去大卸八块扔海里喂鱼!”

    海贼们拎着刀就奔沈丹青去了,船主人和他的护卫们一边戒备一边下意识往后退去。我就一个眨眼的功夫,走在最前面的四五个海贼已经倒栽在甲板上两脚朝天,而沈丹青却好像动都没动,保持着抬手的动作。

    所有人大惊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腱子肉大汉脸色一变,瞬间明白惹到了不该惹的角色,向后退了半步,横刀护在胸前。

    海贼们哇哇大叫着一起围攻上来,邱小果毫不犹豫抽刀迎上,开光和尚也念着阿弥陀佛开启护体金光,护在一众船主人和水手们的身前。

    我又开始犯难不知道该帮哪边的时候,沈丹青已经鬼魅一样并排站在腱子肉大汉的身旁。腱子肉大汉怪叫一声,扭头就跑,被沈丹青抬脚踢在屁股上,整个身体向上一窜,又被沈丹青反手叩击脑壳,把刚刚向上窜的力量生生砸了下去。就这样反复踢屁股敲脑壳轮回一样痛苦的折磨了他十几个回合之后,腱子肉大汉终于倒地不起。

    我看到这厮脸上已经是七窍流血惨不忍睹,沈丹青还一把将他揪起,高声道:

    “你们再不停手,我就只能把他扔海里去了。”

    海贼们看到头目被擒,又见识了沈丹青恐怖的武力,顿时没了斗志,纷纷停手向后退去。腱子肉大汉血泪横流,咬着牙道:

    “想不到我黑水龙王沙文龙纵横东海半生,竟遇如此强敌,哼!要杀便杀!我要是说一个‘不’字……”

    沈丹青也不含糊,抬手就准备把他拍死。

    沙文龙反应还是挺快的,连声高呼:

    “不!不!不!不要!”

    沈丹青顿了顿,微微一笑:

    “怎么说?”

    沙文龙抹了抹脸上的血泪,“扑通”一声跪倒:

    “大侠饶命!兄弟伙漂泊四海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杀人越货也是迫不得已啊,求大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我义愤填膺的打断他:

    “满嘴胡诌!这群海贼杀人放火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师父别听他废话,拍死他!”

    沙文龙满脸惊恐,急道:

    “不不不!不要杀我!赔钱!我赔钱!”

    沈丹青邪魅一笑,一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种得意的表情,眯起一双小眼:

    “光赔钱可不够。”

    沙文龙绝望的快要哭出来了,却见沈丹青往对面一指:

    “我要你的船。”

    几个时辰之后,我们四个站在黑水龙王那艘海贼船的甲板上望着商船远去,商船上自船主人以下的所有人,都还在对着沈丹青行跪拜大礼,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海贼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打劫不成反被抢了个精光,用来弥补商船上的损失。本就不太富裕的海贼团伙变得更为雪上加霜,从而开始怀疑起了他们罪恶的人生,也不知道和我们比起来,到底谁更像海贼。

    海贼大船的船舱没有商船那么豪华,倒也并不老旧,略显朴实。沙文龙恭恭敬敬找来四把很大的躺椅请我们上座和他说话,而我们也欣然接受了,除了开光和尚还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外,我们仨已经四仰八叉躺的跟大流氓一样嚣张。

    沈丹青说明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沙文龙表示他也没听过,但暗礁群找他就找对人了,他拍着满是腱子肉的胸脯说:

    “咱是职业海贼,经常为了躲避官兵的战船不得不进暗礁群,久了自有一套在暗礁群中航行的门路,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

    我十分震惊:

    “好家伙你还是祖传的海贼?”

    沙文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沈丹青问道:

    “你在海上多年,可见过七座连续的巨大礁石?”

    沙文龙挠了挠头:

    “要说大礁石咱也没少见,但是连续七座这么奇特的确实没见过。”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既然连经常游走在暗礁群里的海贼都没见过这传说中的七座巨大礁石,那我们这趟行程,无疑不是大海里捞针……

    我们在第三天的早上才驶入沙文龙所说的暗礁群中,航行开始变得极其缓慢,七绕八拐,越往深处暗礁就越密集,所以不得不将船速一再放慢,最后几近漂流。

    我爬上最高的桅杆向着四周的海域极目远眺,果然可以称得上巨大礁石的地方都是零零散散,相距甚远,绝无六七座连成一片的可能。

    就这样在暗礁群中一连漂流了数日,直到船上的淡水已经无法再维持这样漫无目的的探索,沙文龙才央求着沈丹青返航。沈丹青开始不太甘心,但眼见这样下去我们都得陪着海贼们一块渴死,只能叹息着同意,闷闷不乐的独自回船舱研究他根本看不懂的海图。

    驶出暗礁群的时候我看到开光和尚望着碧蓝的海天一线,眼中尽是怆然,我走过去拍了拍他,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小和尚,想师父了?”

    怎料开光和尚冲我眨了眨眼:

    “不是,我就是想啊,咱们出海这么多天,这海上怎么不下雨呢?”

    结果当晚狂风暴雨。

    我们缩在船舱里感受着惊涛骇浪的颠簸,剧烈的摇晃让我想吐。我想骂开光和尚一顿,可是不敢开口,我怕一开口还没骂出来就先吐出来了。忙上忙下的海盗们在我眼前跑来跑去,即便常年与风暴和怒涛打交道的人们,也会显得无比慌乱。

    天亮时分,暴雨渐渐停息,我一步三晃强忍着还未退去的头晕目眩走上甲板,见到海面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起了大雾。沙文龙告诉我们这样的大雾短则几个时辰,长则数日不散,我们必须再次放缓航行的速度,否则很有可能在大雾中迷失方向,无法回到岸边。

    我有些悻悻然,看不到碧海蓝天心情就更加低落,除了回舱里睡大觉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在我准备回大躺椅上一睡不起的时候,看到沈丹青神采飞扬的跑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他的罗盘,指着雾气中的一个方向叫沙文龙全力往那个方向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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