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往王者之森的路并不平坦,马车摇摇晃晃颠簸得让人睡不得,幸好早过了费伦最热的季节,下午的风还算和煦,有时也淅淅沥沥地下几滴雨,冰凉的雨滴落在你的额头竟也有些惬意。不过大多时候你得躲在车棚里,以防那本日记也被打湿。

    你带上了除了凯索斯以外的所有成员,因为你实在不知道这浪荡的吟游诗人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希望不要在城里惹出什么乱子。

    “根据地图,国王森林里应当有一座名为戴铎克的小镇,农民与木雕者生活在那里,我认为这是我们的下一站。”茜拉瑰摆弄着地图。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百十来只邪恶的地精与半兽人,你心中竟然按捺不住的兴奋,背上的剑也回应似的不住地震动,用力地握住它才停下了它的振动。萨马加尔和手下的海盗们并没有一同前来,即使他们个个是船上好手,面对地精部队也无处施力。

    没过多久你们就来到了国王森林的入口处,如果说之前的路还勉强看得过去,通往森林的路仿佛经历了枪林弹雨,坑坑洼洼。风使得树叶猛烈地震动发出海浪般响声,北风的噬咬让你打了个冷战,除了马匹奋力拉动着篷车发出的嘶鸣和木车轮毂的碰撞声,森林里寂静令人不安。

    “有东西在看着我们。”思瑞尔忽然开口说道。

    你与同队的伙伴全部警觉起来,在高大的杉木之下,几道身影于草丛间穿梭。地精,你无比确认,它们身上标志性的那股令人厌恶的臭味染在他们路过的每条路。

    “他们想要干嘛?”你压低声音问。

    “不清楚,但看样子暂时不会发动攻击。”思瑞尔分析。

    果然不一会,稀疏的响声消失,森林又重归平静。

    你们的马车最终抵达了戴铎尔,科米尔王国的旗帜高高地挂在旗杆上,低矮的木建筑为带刺的高墙围住,门前的拒马穿刺着几只地精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变质引来无数蝇子。

    “停下!”墙上的声音呵斥道,那是一位健壮的中年人,他疲惫的双眼警觉地观察着你们,看到你们全部的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命令打开大门。

    “抱歉,如今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我不得不加小心。”他将你们迎入城镇,你发现城内的百姓也差不多和他是一个状态,“我是戴铎克的领主席翁巴,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这儿发生什么了。“你问。

    “这座镇子一直饱受地精与半兽人的侵袭和骚扰,最近尤其密集,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挺多久。”他忧虑地看着镇子里还在重建的房屋和情绪低迷的百姓,紧紧攥着他的长剑,这是他唯一能够保护人们的武器。

    “别担心,我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很好,”他说,“虽然如此,我没有办法向你提供任何帮助,只能将地精的营地指给你看。”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简易的手工地图,勉强能看得出来地精营地驻扎在戴铎尔东北方向,“探子说那里有上百只,你们才几个人,恕我直言,形式并不乐观。”

    “我会想办法的。”你回答道。

    “如果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请务必开口。”

    随后你召集伙伴们商量对策。

    “地精拥有很好的黑暗视觉,在这样的晚上与他们正面对决肯定要吃亏。”思瑞尔摸着下巴思索。

    你观察着地图,地精营地距离流龙河并不远,而且地势相对较低,从风暴山脉上游流下的河水能够一举冲垮他们的营地,你把自己的想法与同伴们谈起,大家都表示同意,只有茜拉瑰摇着头说:“然后怎么样,让河水也冲垮戴铎尔?”

    “没关系的,关于河水就交给我吧。”菲拉雅拄着法杖走了过来,“我在下游施法可以将水再次引回河里。”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你收起地图,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王者森林的路并不好走,更何况需要绕开地精营地,你和同伴们马不停蹄地走,好不容易才抵达了河水上游。

    突然你听闻前方有声响,示意同伴们暂时躲藏。

    那是一小股地精巡逻队,领头的是一只熊地精,简陋的兽皮甲挂在他肮脏的皮毛上:“快点,别掉队!”他回头呵斥着身后的地精小队,它们手里的铁锤和兽皮弯刀就是原始人看来也会放声嘲笑。

    就算如此呵斥那些地精的速度仍然是没有变化,只见那只熊地精一脚踢倒一只地精,再次大喊道:“迟到了老大饶不了你们!”

    “大哥!好像有人!”一只地精忽然指着你们的方向说道,熊地精猛地回头,拎着钉头锤逐渐靠近你们:“谁?给我出来!”

    见隐藏不住,思瑞尔做出一个交给我的手势,引动自然之力,魔法包裹了她的身体,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枭熊,像熊一样的厚实蓬松的身躯披覆着羽毛,圆圆的瞳孔从它的脑袋往外疯狂地瞪着。

    “吼!”枭熊发出愤怒的吼叫,声音在森林里回荡,宣告着面前敌人的死亡。

    “熊!是熊!”地精们颤抖的呐喊,他们的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

    “怕什么,给我上!”熊地精举起钉头锤全力挥向枭熊,它向后一撤,挥锤落空,熊地精因为惯性没有站稳向前走了几步,枭熊粗壮巨大的手臂带着风声迎面而来。嘭!一掌将熊地精扇出十几尺远,鲜血从它的尸体里流出,地精小队们再也无法抑制恐惧,转头做鸟兽散。

    只见枭熊后腿一蹬,半吨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猛地落在地精们逃亡的方向,强力崩起无数土石,霎时间尘土飞扬。地精们也被这股冲击力震倒在地,还没等站起身,等待无情的熊掌便送他们进了地狱。

    处理完地精小队,枭熊摇身一变,再次变回思瑞尔的模样。

    “令人印象深刻。”你说道。

    “所以到底是你变成了枭熊还是枭熊变成了你?”茜拉瑰笑着打趣。

    “让我们继续前进吧,毕竟还有一个镇子要拯救。”赛迪因说道。

    你点了点头,于是几人继续前进直到来到河水旁,又一难题摆在你们眼前,如何将水引出河道,如果用挖的,等你们挖完了戴铎尔都被地精吃干净了。

    茜拉瑰看着河道两旁的树木,若有所思,说:“让我试试。”

    说完她几步走到树干旁,念动咒语。一股自然活力当即附着在她的手臂,随后她小心的将活力导向树木的根茎。

    只听轰隆隆的几声树根开始疯狂生长,茜拉瑰引导着树根朝向河道并大喊:“都闪开!”那些树根若岩地怪蟒,它们的涌动带起大量泥土,轻而易举地破开层层砾石,流龙河的河水霎时决堤。你们急忙站到高处,河水势若千军万马直奔地精营地而去,喧嚷的水流冲击声即使是在戴铎尔的席翁巴也惊讶地抬头观看。

    河水一路势如破竹,没有任何防御设施与地势能够挡住它的冲击,本来杂乱的地精营地如玩具房般被瞬间冲垮,营火、帐篷、兵营全部被冲了个稀巴烂。

    “太棒了!”你兴奋的大喊。你的同伴也表达了相同的情绪。

    待在下游的菲拉雅也感受到了你们成功的迹象,那河水卷动着地精营地的杂物一路向下即将到达菲拉雅的所在,她挥动法杖,念动咒语,蹲坐在她脚边的——那只名为土豆的猫,项圈上的宝石放出夺目的光芒。原来那枚宝石不但作为猫咪的对话宝石,更是一个法术放大器,能够极大程度地放大法术的强度和作用范围。

    菲拉雅的左手捏着一把湿润的泥土,右手舞动的法杖向下一震,同时施展出两种法术——操作水体与地动术。她身旁百余尺的位置地动山摇,林惊鸟散,泥土仿佛被赋予生命一般开始重塑地形,一条宽百尺深数十尺的河道逐渐被重塑出来。而那浑浊而富含内容的河水前一秒还是凶蛮的蛟龙,现在变成了田地里的土蛇,竟然顺从地集中和并流入河道。

    你们在上游见到此镜像想也知道是菲拉雅的作为,无一不惊讶于她强大的法力。

    至此地精的营地被冲灭,戴铎尔的门前不远多了一条河水的支流,但是……地精呢?

    你们从上流赶到下游与菲拉雅、镇民们会面。镇民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席翁巴从人群中走出,激动地握住了你的手说:“谢谢你,你们就是戴铎尔的英雄。”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而已。”你说道。

    “这下我们终于能够平静的生活了。”镇民们欢呼雀跃。

    菲拉雅这时却满脸忧虑地来到你身旁:“能来一下吗?”

    “怎么了?”你同菲拉雅来到一旁,避开相互拥抱庆祝的镇民们,她的脸朝向面前流动的河水,说:“声势虽然浩大,只是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地精的死亡。”

    “怎么会?”她的话让你也担忧起来,“我们不是把他们的营地都冲跨了?”

    “是的,可你瞧,除了不死生物和夺心魔以外,任何生物的灵魂凋零都会有对应的现象,恐怕……”她摇了摇头,“恐怕地精部队当时并不在营地。”

    怕什么来什么,远处的山崖上粗犷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举目观瞧,山崖上密密麻麻的的大小地精、兽人甚至几只食人魔,数量何止一百来只,甚至已经超过了五百只,他们全部身着铁甲手拿钢刀、长矛,和之前的巡逻小队简直天差地别。一只大地精从中间缓缓走出,红棕色的皮肤纹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大嘴巴里长着尖长的黄牙,身穿板甲,左手一柄长剑,右手一面盾牌,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

    “进城墙!!”席翁巴当机立断大喊道,但你心知肚明,这样的城墙根本抵挡不住地精部队的进攻。

    “好吧,看来就这样了,很高兴认识你们。”思瑞尔说。

    “不,这绝非我们的葬身之地。”赛迪因拔出武器。

    你对席翁巴嘱咐道:“进城墙去,如果我们倒下了,你是他们最后的依靠。”

    “不,我和我的兄弟们宁可死在这,也不会缩头缩尾。”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那就这样吧,”

    村民们慌乱的涌入城墙,士兵们扣上了大门,你扛起巨剑,奇怪的是,面对数量悬殊的敌人,你并没有感到太多恐惧,反而一股兴奋感如电流般传遍你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手中的巨剑更加猛烈的颤抖起来,于是你紧紧握住它,那一瞬间它立刻安静下来,突然你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专注与清醒。

    “戴铎尔的命运就在此一举了,今天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士兵们做好了战斗准备,但你能感受的到,他们的勇猛是恐惧到极点的愤怒。

    领头的大地精向前迈了一步,挥舞手中的长剑呐喊:“进攻!!”

    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地精挺起长矛向山下你们奔来;兽人高举着钉头锤和巨斧嘶吼着要将你们碎尸万段;食人魔拖着他笨重的身体发起冲锋。

    “杀!!”你举起巨剑,你的同伴们跟在你的身后。

    赛迪因召唤出信仰守卫——一个大型的幽灵守护者,并轻轻碰触菲拉雅,神圣的魔法保护着她,菲拉雅施展浮空术,她高举法杖,一枚巨大的火球被召唤出来。再将法杖向前一指,火球向地精高速飞驰随着一声低吼转为熊熊烈焰,地精们小有损伤但依然全速前进。

    思瑞尔化身土元素生物,迈着沉重的步伐,挥动球状的石臂砸向地精,部分地精被抡飞、被砸扁,他们的刀剑无法刺穿思瑞尔的外表,直到两只食人魔将她围住,他们全力锤打着思瑞尔,虽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但人数的压制让她陷入了苦战,席翁巴和他的士兵们及时赶到,但并不能挡住来势汹汹的兽人,随着士兵数量的减少,他们撑不了太久了。

    你同茜拉瑰冲入敌阵,眼前的地精越来越密集,有的地精甚至一脚踩在其他地精的背上用矛穿刺,茜拉瑰念动咒语,一条粗而灵活的藤蔓拔地而起,在战场上风车一般挥扫着敌人,她则抽出弓箭对着兽人们猛射。

    你扛着巨剑,每一次砍劈都将地精砍成两端,鲜血浸透了你的铠甲。

    这时五名兽人向你奔来,他们高举手里的斧头,转眼便将你围包起来。你念动咒语,一剑劈向兽人瞬间爆发出强光,兽人们被这强光晃晕,胡乱地劈砍起来,趁这个机会,你将剑柄抵住腰腹,一记回旋劈砍,剑锋穿透铁甲尖锐的嘶吼着,五只兽人被拦腰斩断,他们的尸首直到落地都是眯着眼睛的。

    砍杀这五只兽人后,你短暂地半跪在地上喘了口气,可更多的兽人、地精涌了上来。

    “见鬼了。”你暗骂道,这时随着震耳的炸雷,一道犀利的闪电从天而降,将上前的地精电成了焦炭,皮肉烤糊的的味道瞬间充满战场,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闪电和雷鸣。菲拉雅悬浮在半空,如同一座移动炮台,而移动速度之快飞向她的箭矢都无法命中,她的猫此时也随她一同飘在半空,看起来有些许滑稽。

    赛迪因那坚固的盾牌和他强壮高大的体型让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战锤不断落下,将地精的头砸得变形,鲜血与脑浆从前额不断流出。他的后背是挥舞着巨剑的信仰守卫,但就算如此围攻他的哥布林越来越多,他的处境十分糟糕。

    你正要起身帮助,只听得一声大喊。

    “都让开!他是我的!”

    首领大地精踩着小地精的头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剑向你劈来,你急忙翻滚躲避。他劈砍落空,又是几次横劈皆被你轻易防住,你将巨剑扛在肩上,借力砍向他。谁知那大地精用盾牌将你的剑卡住,一时抽不出剑,大地精换手反握长剑向你扎来,而你眼疾手快向侧面躲闪顺势拔出巨剑便是一记回旋斩。嘭的一声,盾牌被你砍成废铁,大地精更是手腕酸麻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看什么呢!给我杀了他!!”大地精一声令下,之前围攻你的同伴的地精、兽人、甚至食人魔都朝你扑了过来。

    雨点般数不清的刀剑斧棒向你劈来,敌人如黑云甚至遮住了月光,无数地精扑向你,直接用体重将你压倒,他们在你身上逐渐堆成了小山,长矛从缝隙中扎了进来。

    菲拉雅这下慌了神,手中的魔法书飞一般的翻动,挥舞着法杖正要施法。

    你以为自己死定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痛苦与死亡并没有如约而至,你移开护住头颅的手臂,眼前不再是地精狰狞的面孔,耳边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你的眼前是一片汪洋,而你正在水面上行走。你能清晰的感觉到海水的冰冷,甚至看到水面下游动的鱼群。

    “也许是真死了呢?”你这样想着,心里不禁落寞起来。

    “只要我还存在,死亡便不敢靠近你半步。”一个温柔熟悉的女声响起,那就是常常回荡在你的梦中的那个声音。你转过头去,一位高挑的女性出现在你眼前,她温柔的面孔与明亮的妆容,淡蓝色的头发身穿一袭白裙,你似乎在那里见过她,你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你是?”你强忍着痛苦问道。

    “今天不是你的死期,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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