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看戏

    两天后。

    依旧是林如海的府邸。

    扬州八大盐商,除了被抄了的四家以外,剩下的汪、程、洪、郑四家和一众中小盐商,早早的就过来了。

    宽阔的客厅坐的满满登登。

    这会正主没到,众盐商便喝着茶水,小声交换着信息。

    不大会。

    话语开始逐渐嘈杂,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巳时过半。

    柱子上的自鸣钟响过整整十下,坐在门口的小盐商突然喊了起来,大伙快安静,“钦差大人和林大人来了。”

    客厅里落针可闻。

    才进门,李恪两人便看到盐商们起身相迎。

    林如海伸出手虚压了压,“各位在百忙之中能抽空应邀,林某实在感激不尽,大家伙快些入座吧。”

    李恪笑盈盈的,也不多说话。

    今天的大任务有两个,第一是给林如海站台子,把他的威望抬一抬;第二是要敲打敲打盐商,叫他们不要过分。

    往外贩卖私盐什么的且先不说。

    偷税漏税就过了!

    这是底线,更是半点都不能碰的红线,具体可以参考李、江、黄、潘四家。

    什么?

    你说那四家是刺杀御史?

    在皇帝眼里,偷税漏税和刺杀御史,指不定哪个更重呢!

    两人一路走到最上首。

    身为钦差,李恪当仁不让的率先落座。

    林如海坐于左手边。

    随后,众盐商们这才小心坐下。

    李恪清了清嗓子,道:“本将奉旨,来扬州府督办盐税诸事,各位都是盐商圈论得上号的,不知可有教我?”

    盐商们忙道“不敢”。

    说着话,丫鬟们捧了糕点上来。

    李恪的话题陡转。

    笑盈盈的朝众盐商招呼道:“大伙今天来的都挺早,要是饿了便自行用些糕点,今儿坐谈闲聊,不必拘束。”

    没有居高临下,更没有颐指气使。

    一众盐商们感动不已。

    那可是钦差,这会居然招呼他们吃东西,搁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看着笑容和煦的李恪,众盐商心里有点犯起了嘀咕,“这也不像是动辄抄家灭门的煞星啊,难道传闻有误?”

    脑子活泛的。

    这会已经在暗暗打听李恪住处,准备送上一份厚礼了。

    万一能搭上关系了呢?

    客厅里,在李恪两人轮流抛出几个话题后,众人渐渐地就聊开了,说一说各地的生意,展望一下明年的行情等等。

    和谐和睦和蔼。

    主打的一个其乐融融。

    当然,不该说的那是半个字都没漏。

    李恪和林如海也不意外,面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坐在那里不时的点点头,给说话的盐商予以莫大肯定。

    充当一名合格听众。

    渐渐的,客厅里的说话声小了。

    熙熙攘攘大半天,料想中的发难却丝毫不见,叫他们登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轻飘飘的险些吐血。

    “没话聊了?那我说两句。”

    林如海的目光扫过,“自两年前本官被圣上点为扬州盐政,一直兢兢业业,奈何盐税却是起色不大,个中缘由,诸位都是清楚的。”

    堂上气氛一滞。

    这时,林府的管家从外边进来,在林如海耳边低语几声。

    李恪笑着问道:“可是看戏的台子搭好了?”

    “还请大人和诸位移步。”

    “正好,”林如海招呼众盐商道:“咱们都去罢,大老远的难得过来一趟,本官带你们看点有意思的。”

    “李大人请!”

    “林大人请!”

    一阵的客套之后,众人随林如海坐了马车,径直出府而去。

    只是。

    越往前走,盐商们的表情就越古怪,这个前进方向……

    过了盏茶功夫。

    便听管家在马车外边喊,“到了!”

    马车停住。

    盐商们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脸色发白,“李大人、林大人,这地方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林如海指着前方,“那不是台子么?”

    众盐商抖了一抖。

    这玩笑,可是不兴开的呀!

    “到近处看罢,”李恪突然开口,“这样远远的有什么意思?哪有近处看的清楚?!”

    众盐商,听我说谢谢你!

    ……

    没过多久。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押过来,众盐商心头狂跳。

    李恪挨个点数,“李家的、江家的、黄家的、潘家的,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平安回道:“连家生子在内,共一千四百五十三人,嫡系的九十六口全在这里了,稍后行刑结束,船只便会启程。”

    李恪点了点头,“那咱们速战速决!”

    说罢。

    理了理官服,上台直奔监斩官的位置而去。

    待宣读过场上四家的罪名后,李恪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取出竹筒里的行刑令签掷出,高声喝道:

    “斩!”

    “斩!!”

    旁边的府军卫和锦衣卫齐齐发声。

    下方。

    盐商们被吓得一哆嗦,旋即便眼睁睁的看着大刀举起,又重重的落下。

    鲜血迸溅!

    一颗颗斗大的头颅怒睁着双眼,咕噜噜滚到脚下,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沾湿了长袍下摆和鞋子,却无人察觉。

    都有些魔怔了。

    台上,李延福环视四周,没看到小儿子,顿时大松了口气。

    感激的看了看李恪。

    旋即闭眼,只觉得后脖颈一凉,偌大头颅跌落在地,滚烫的鲜血冲天而起……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延福的小儿子放了?”

    “放了。”

    “那就好,”李恪点点头,“咱们做人做事,还是得讲信用的,对了,小家伙选的水路还是陆路?”

    “他自己选了陆路。”

    “安全性呢?”

    “哎……”

    平安叹了口气,“近来陆路不太平,沿途的山匪强人不断,我劝他又不听,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恪无奈。

    富贵摸了摸后脑勺,“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做甚?”

    平安抽了一记,“你闭嘴!”

    ……

    再回到林府。

    看着一个个乖的小鹌鹑似得盐商。

    李恪面上仍是笑着,“盐铁乃是一国之根本,想赚钱无可厚非,但请诸位在铤而走险时,多掂量掂量。

    省的有命赚,却没命花!”

    众盐商疯狂点头。

    李恪起身,朝着众人拱拱手,“此番查抄了四家不法盐商,勉强能跟圣上交差,希望明年不必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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