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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 -28- 真相

    观众哗然,一时议论纷纷。唯独严子媚不语,似乎还在等着龚尘青说下去。

    “你有些慌张,趁着夜黑,把盼妹的尸体背到了后山,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然后慌慌张张得回了严府。你也害怕,所以接下来很长时间,你都提心吊胆,胃口也不好,连门都不敢出。听闻府上来了客人便会受惊,以为是来抓你的。然而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甚至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你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时候你明白,一个窑哥的消失,根本不会溅起一片水花。至此,你便放心了,那以后有不顺心的时候需要发泄的,你便会去窑子里找看起来相对瘦弱的窑哥。而严府亲身母亲的不重视和老爷的嘲讽,让你在逢年过节时便是最需要宣泄的时候。”

    “随着你慢慢长大,你的目标也逐渐放开,不再执着于瘦弱的窑哥。你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只要看一眼便知道,以你的武功基本上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拿下。有时候可能也看不准,但是只要试一试便能知道,如果试一试的时候察觉到对方力气比较大,你或许不能轻而易举拿下的话,你就会放弃。去年中秋,你先后试了刚刚两位窑哥,你发现他们不如看上去那么弱小。于是你及时停了下来,去找下一个。最后,你找到了瘦小的阿凰。一切都轻车熟路,待阿凰没有呼吸后,你就像以往一样将阿凰的尸体背到了后山埋了,然后便若无其事得回了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你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窑哥,却引起了官府的调查。”

    龚尘青停了下来,严子媚笑了笑:“大人故事可讲完了?不知大人可写话本子否?这臆想的能力,大人写的话本子定能大卖。”严子媚将笑容卸去,厉声反问道:“大人讲了这么多,可是有任何证据?”

    龚尘青顿了顿没有讲话,望着严子媚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忍和失望。严子媚追问:“大人判案靠故事么?”

    龚尘青将脸转开,深呼吸,道:“传证人!”

    和所有观众一样,冬儿和严子媚也一脸茫然得望向了证人来的方向。

    冬儿一脸诧异,“轩公子?!”冬儿拉了拉身旁龚尘丹的袖子,“怎么回事?!”龚尘丹淡定自若,“冬公子继续看着便是。”

    严子媚一脸不可置信得望着来人,只见轩相公跪下,向太守和龚尘青行李,“草民严王氏拜见大人。”

    “严王氏,你与严子媚是何关系?”龚尘青问道。

    “严子媚是草民的女儿。”轩相公的目光无神得望着前方,没有去看旁边死死盯着她的严子媚。

    “请问,四年前的春节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四年前的春节,子媚因为不满意家主送的新年礼物,闹过脾气,的确有几天深更半夜才回来,后来突然有一天回来后衣角和鞋子全是泥,她整个人也失魂落魄,很长时间都闭门不出。”

    严子媚显然没有想到轩相公会这么说,小声在他身旁愤愤道:“是你!是你跟他说的这些?!”

    轩相公没有回答严子媚,龚尘青继续问道:“你可知道她是去了何处?”

    轩相公点点头,“草民见子媚行为有异,后来跟踪过她一次,亲眼见到她进去了窑子。”说完,轩相公沉沉得闭了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下观众哗然,“肃静!肃静!”太守敲了好几次板子才让现场安静下来。

    “除了四年前的春节,你是否知道她还有什么时候去过窑子?”龚尘青问道。

    “这四年来,她每一次后半夜回家并且衣角带泥的日子,草民都有记录。虽不能确定每一次都是从窑子回来的,但希望可以帮助大人破案。”说完从怀中呈上一个小册子。

    同观众一样,冬儿也震惊轩相公的这番操作。在天安,父亲一向都是慈父,轩相公此番大义灭亲确实让现场唏嘘一阵。严子媚显然也没想到轩相公竟然如此,在轩相公身旁非常小声地骂道:“贱人!你真的就是一个贱人!”

    龚尘青打开册子,看了一眼后递给知府,转头道:“严王氏,根据你的记录,去年中秋,严子媚也是半夜回来的,并且衣角带泥,是么?”

    轩相公点点头:“是的。”

    龚尘青转头对严子媚道:“严子媚,刚刚你自称从未去过窑子。现严王氏指证亲眼所见你出入窑子,请问你如何解释?衣角的泥你又如何解释?”

    严子媚将目光从轩相公身上挪开,抬头对龚尘青,道:“大人,严王氏的证言不可信。”

    “为何?”龚尘青反问道。

    “他也是一名青楼男子,虽然有幸得我母亲照拂入了严府,却本性难易。”严子媚此话一出,观众再次沸腾。轩相公已经从良十多年了,除了老一辈的还有些人记得他也是出身青楼外,在今天的现场的年轻人倒的确不认识他。此时听严子媚这么一说,众人议论纷纷,有质疑轩相公出身低微所言不可信的,也有职责严子媚当场羞辱亲生父亲的。闲言碎语自然也落入了轩相公耳中,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红了眼框,却不再言语。

    此时,龚尘青道:“除了人证,本官这里还有物证。”

    严子媚不明所以,探究得望着龚尘青,想知道是何物证。

    龚尘青倒是不着急,而是看着轩相公,问道:“严王氏,请问你是否还记得去年中秋严子媚回家后和之前回家有和不同?”

    轩相公点点头,“子媚应该是受了伤,袜子和衣角沾了一些血渍,后来一阵子她走路都不是很顺。”

    严子媚的脸色有点难看,此时一言不发得看着龚尘青。

    龚尘青从身后拿出来一个捕兽夹,在严子媚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个?”

    严子媚仔细看了看,瞬间便泄了气,软坐在地,手下意识得摸了摸脚踝。

    龚尘青继续道:“这个捕兽夹是窑子里的一个窑哥平日里放在后山捕野鸡的,去年中秋前他也照常把这个放在了后山,可是后来却发现捕兽夹上沾满血迹,猎物却逃脱了。他一直以为逃脱的是野鸡,可是,实际上,逃脱的是去年中秋夜晚背着阿凰尸体上山埋尸的你。天太黑,你没有看清路,无意踩中了这个捕兽夹。这个捕兽夹的这些尖刺非常深,刺入脚上,一定会留疤。我猜,你的脚上,应该能找到对应的伤疤。“

    龚尘青给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几个衙役按住严子媚,将她的袜子扒开,露出脚踝上鲜明的一圈伤疤,和龚尘青手上的捕兽夹的尖刺正对得上。这下现场彻底沸腾了,严子媚也不再反抗,仿佛认了命,只是转过头望着轩相公,绝望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毁了我的童年!你毁了我的严府的地位!如今,你连我的人生你也要毁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你配做人爹么?!”情绪激动的严子媚被衙役拉了下去,跪在地上的轩相公早已泪流满面。

    人群散去,冬儿逮住龚尘丹,“快跟我讲讲我是错过了什么……”

    龚尘丹有些心不在焉,朝府衙里面望去。冬儿好奇问道:“龚公子可是还有事?”突然发现人群散去后便没有看到龚尘青的身影。

    龚尘丹点点头,“带轩公子去见严子媚了。”

    “啊?”冬儿不解。

    龚尘丹解释道:“这是轩公子提出的条件,事后要私下见严子媚一面,他才愿意来出面作证。”

    严子媚刚被关进牢房,便听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她恨透了的男人。此时整个空间只有严子媚轩相公和龚尘青三人,严子媚倒也不装了,恶狠狠得看着轩相公:“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不起……”轩相公颤抖得对严子媚说出了这三个字。

    “是我对不起子媚。”这也是轩相公之前和龚尘青姐弟见面时的自述。

    原来前几日龚尘青在严府门口一直守着,待严子媚出门后便进严府将轩相公请了出来私下和龚尘青见了面。而轩相公对于龚尘青来找自己,也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

    听到这里,冬儿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那日我们去严府,轩公子是特意让我们看到他的伤的?”龚尘丹点点头,“尘青后来想到这一点的,所以断定轩公子知道一些事情,并且想让我们发现,所以才主动将轩公子约了出来。”

    冬儿想了想,问道:“所以,轩公子是长期被严子媚殴打,忍无可忍,决定出堂指证她?”冬儿摇摇头,“不对啊,可是为何,今日堂申的时候,轩公子对于严子媚殴打他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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