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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颜篇

    小时候,幻想过很多长大之后的生活,但不管幻想过多少次,我都觉得我的未来是幸福的。或许没有遇到过冬儿哥哥,我的人生真的会幸福吧。我从未想过,世上竟然能有人,心狠冷血至那种程度。

    初遇冬儿哥哥时,是他拜师我的娘亲。我爹爹去世的早,为了生活方便,我小时候便随着娘亲搬到了北潭。在北潭这种女子为尊的地方,能随着一群人来学画的男子是极少的,况且他那俊美的侧颜,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我壮着胆子走上前,问他可曾婚配。他笑得很腼腆,后来娘亲才告诉我他是天安郡主养在府内的侍男。侍男,一个尴尬的身份,虽然被天安的律法认可,却始终上不得厅堂。怪不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想必他的内心的也是不甘的。我看了看他之前的画,如此优秀的男子,又怎么会甘心做一个侍男呢?!

    于是,我便主动去接近他。我至今记得我第一次给他研墨时他那慌张的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又让我心疼。他长这么大了,竟然没有人帮他磨墨。随着我不断地主动接近,他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他也会在作画时偷偷得瞄我,也会在我每次问无聊的问题时答上一两句。而和他的关系的一个转折点,是小满前一天。那天娘亲让我去采些野菜,我于是偷偷问冬儿要不要一起去。他正在作画,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一路上,我问啥,他都答,唯独当我问到会陪我来采野菜时他只是笑而不语。他真的很会照顾人,怕我划伤手基本上都是他在帮我采,装满了野菜的篓子,他也主动揽过去帮我背了起来。我想再亲近一点点,可是他却在我试图去搂他胳膊时,他总能不动声色得躲开。一次两次,我以为是巧合,多次以后我明白他就是故意躲着我不愿意让我碰他。

    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也是故意假装崴了脚,跌坐在地上喊着疼。于是他真的慌张了,“书姑娘!”,他连忙蹲下来,想要帮我看一下脚。却突然仿佛突然想起来我是北原人,手停滞在空中,抬眼郑重其事得问他可不可以。在得到我的允许后,他帮我脱下了鞋袜,仔细观察着我的脚踝。他自然是什么看不出来的,毕竟我是装的。但看他看得那么认真,我忍不住试探道:“你这么紧张我啊?”。他终于抬眼,道:“外面看起来问题不大,应该是里面筋扭到了,你多休息休息,晚上热水泡泡脚,明天应该就好了。”我故意委屈着喃喃自语,要明天啊……他于是便提出可以背我回去,就这样,他身后背着我,身前还背着装满了野菜的框,往回走去。搂着他的脖子,我故意将脸贴着他,身体的接触真的可以促进两个人的关系。很快,我就发现了他耳根微红,我笑着,再一次问道,“你今天为什么陪我来采野菜啊?”他依然不语,于是,我故意将唇贴着他的脖子,再次问道为什么啊,一张一合得唇轻柔得蹭着他的脖子,湿热的呼气吹向那儿。很有作用,一瞬间,冬儿耳根通红,连带着脖子和脸,都红了起来,虽然隔着衣服,我也能感受到他体温的上升。“因为我怕你一个人出来,会有危险。”他终于答道。

    就这样,我和他的关系,终于近了一步。那天他背着我,被我逼问着说了很多。他的出身不好,他没有选择。比起要在青楼被迫接客,郡主把他从青楼里捞出来,便是对他有恩。正如我所想的,他也不甘心做侍男,这个身份束缚着他,也让他不敢奢望和我的进一步关系。后来的他在山上的那些日子里,我们俩的关系便越来越近了。他不再抗拒我给他磨墨,也会在感觉我在偷瞄他时转头对我笑笑,更会在我趴在桌子上睡着后帮我盖上一条毯子。可是他还是不敢对抗郡主,在郡主突然到来时,他会慌张得将我藏到柜子里。我虽然气他将我藏到柜子里,可是一边又有些欣慰,这样倒是证明了他心中有我,才会如此慌张。

    我想了很多天,直到他临下山的前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了,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意料之中的,他又一次沉默了。我说了很多,似乎是打动了他,他终于眼光湿润,抬头认真地跟我确认着:“书姑娘,你真的愿意嫁给我这样一个出身不好的人么?”我点点头,他又反复问了很多次,直到确认了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他望着我的眼里才多了一份炙热。可是我明白,他还是纠结的。他说郡主对他有恩,他需要找到个合适的机会体面得离开郡主府,他还需要想到离开郡主府的出路和身份,他不想委屈了我。他没有不负责任得直接给我承诺,在我想要吻他时他也拒绝了我,只是侧过头将我轻轻揽在怀里,他说是怕会辜负了我。

    他随着郡主下了山,看着他的离开,娘亲劝我放下。如果我当时听了娘亲的话,那么冬儿他或许便只会是我的白月光,永远都会是一个美好的存在,而我后来的日子也会遇到一个良人,携手走完安稳的一生。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没有听我娘的话,相反,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冬儿哥哥像个男人的活着。终于,我想到了北原。天安是女子为尊,男子若是出身不好,这一辈子翻了天也不会好到哪里。但是北原不一样,北原本就是男子为尊,冬儿哥哥他的才能,在北原一定可以崭露头角。于是,我主动回了楠州,想看看楠州可有合适的位置可以开设画廊。

    没想到,缘分这个东西,就是上天注定一般,我竟然在楠州,又一次见到了冬儿哥哥。我装作青楼的工作人员,去他房间给他上酒,他见到我的一瞬间便愣住了,脸色绯红。我心中暗爽,笑着上前递酒,顺便给他手里塞了一张约他见面的纸条。第二天见到冬儿后,才发现我和他竟然不谋而合,都认为北原是适合他发展的地方。他前几天逛楠州,也看中了些地方,想要开个画廊。于是,我们说好,我先去他看中的几个地方踩踩点问问价,他会尽快想办法离开天安,来楠州找我。

    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月。这期间,我去看了很多的店铺和府邸。有家店铺着急转手,我等不及冬儿,回北潭找娘亲借了笔钱,便交了定金。娘亲是不愿意借钱给我的,尤其是知道我是为了帮冬儿买店铺,我们大吵了一架。最终,还是抵不过我苦苦央求,给了我钱,条件是如果冬儿没能在这一年来楠州找我,我便彻底放弃这一段感情。为了钱,我应承下来,我相信冬儿他不会辜负我。

    我对冬儿有过很多次的期待,绝大多数都没有得到回响。但至少,这一次的期待,他没有让我失望。他给我来信了,他说他不日便将来楠州找我。很快,我就在楠州见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短短几个月没有见面,冬儿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决定要离开天安了,甚至有些许匆忙。他将店铺剩余的钱补齐,还匆匆得看了几处宅子,最后选了一个我最喜欢的。我陪冬儿来到他下榻的客栈,他最后收拾好行礼,带上了银两,准备打开门离开客栈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慌张得望着冬儿,我不知道门外的男子是谁,但我知道一定是郡主手下的人。明显,冬儿听到敲门声也神色慌张,他连忙将银两交给我,让我先去把宅子买了,他晚些再来找我。我明白,我和郡主手下正面相见总归是不太合适,于是我跳窗先离开了,毕竟答应了别人当天就来付款买府邸的。

    我以为冬儿应付完那个敲门的人就会来找我,可是他没有。我等了一整天,一整晚,一整个月,他都没有来。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冬儿答应我了,他要来楠州。宅子都是带着我一起买的,他说我以后便是房子的女主人。我相信冬儿只是有事耽搁了,既然我是女主人,不如趁着有空,整理一下宅子和店铺,毕竟冬儿给我的钱买完宅子后还剩了不少。于是,我开始一边装修店铺一边捣鼓宅子,买了不少的家具,还买了一批仆人。

    我把一切都收拾出来的时候,楠州已经不知道下了多少场雪了,可是冬儿还是音信全无。我虽然不关心政治,但因为冬儿我那几个月还是多多少少对天安那郡主,应该是公主的事情。坊间竟然流传,那公主其实不是一个不学无术荒淫无诞的人,反而是一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人。我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一方面不知道担心冬儿会不会变了心喜欢上那个公主,另一方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冬儿想离开的事情被发现而身处险境。眼看着新年即将来临,我终于坐不住了,既然冬儿不来找我,那我便亲自去天安找他!

    我到天安的时候是腊月二十二,我见到了冬儿,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来,却又开始害怕他已经不喜欢我了。他看出来了我的担心,他一脸歉意,委屈得解释着:“小颜,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你解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在楠州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甘心,逼问道:“那你何时同我去楠州?”

    冬儿低下眼神,随即抬眸,道:“后天,腊月二十四一早,我们就走。”

    “为何要等后天,不如明天就走?”夜长梦多,我真的是一天也不想等了。

    冬儿笑了笑,解释道:“明天需要买些东西啊,我们至少得买辆马车,再买些吃食,路上带着。”他似乎见我还是有些犹豫,又道:“放心吧,我算过路程了,后天出发,也能保证除夕那晚,我们绝对是在楠州的宅子里一起过年!”

    我点点头,“那你今晚还要回公主府么?”我怕他又像上一次一样,因为什么事情耽搁,消失不见。

    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摇摇头:“不回了,我刚刚在一楼已经和老板又要了间房,就在你隔壁。我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就出去购置咱们路上要用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算是放下心来,点点头,“好,这一次,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他也点点头,似乎是觉得上次在客栈里让我跳窗离开属实是委屈了我,于是道:“放心吧,小颜,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这一次,不管谁再来敲门,我们都不需遮遮掩掩,就告诉他们,我们要在一起。”

    没想到第二天还真的有人来敲门,竟然是公主。我和她坦白了一切,后来冬儿买完东西回来,也亲口与她承认了我的存在。看到冬儿对公主冷漠的样子,我相信了冬儿,相信他是真的想与我在一起。就这样,我和他离开了天安,回到了北潭。除夕那夜,我们的院子里特别热闹,仆人们早已按我的要求买好了年货,布置好了宅子。我还特意去厨房,亲手给冬儿包了几个饺子。我望着饭桌上满满当当得摆着的美酒佳肴,幸福油然而生,这才是过年的样子,是我小时候,父亲还在世时,每逢除夕家里年夜饭的感觉。心满意足得将眼神从桌子上挪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看烟火的冬儿。他挺拔的身姿矗立在寒风中,抬头仰望着天空,炙热的烟花在漫天飞舞,白雪和绚丽的烟火交相辉映。我忍不住,走向那如梦如幻的画面。我抬脚,吻上了他,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主动扶住我的腰,将我向他揽去几分。不管后来,我和他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至少,我可以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确定,那个除夕夜里,他吻住我的时候,是真心的。而那天夜里,我穿着红色的披风。在我看来,那夜,伴随着那个吻,我已经嫁给了他。

    他除夕夜的吻点到为止,后来的相处也是半分逾矩都不曾有。他很快便开始将精力投入到画廊上,可是他没有名气,在这个圈子里的认可度就很低。我其实想过找娘亲帮忙,可是娘亲还在生我的气,她气我还没有名分,就住到了冬儿的宅子里,她也一直不认可我和冬儿之间的感情。偶尔有些真的懂作画的,会找冬儿讨教一些作画手法,买过几幅画。除此以外,最开始真的愿意来花钱买画的人并不多。后来,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来看画时见过冬儿,便有许多富家女子会因冬儿的容貌而慕名前来买画。我虽然也吃醋那些女子看冬儿的眼神,可是冬儿总是能很好地把握住距离,让我十分安心,甚至我后来都想劝冬儿可以帮那些女子画画像,应该能提升不少收入。可是冬儿却说他不擅长人画像,从未帮任何女子作过画。

    就这样,大半年过去了,每个月店铺的收入刚刚好够家中每个月的开销,却是一点富余都没有。我有些着急,冬儿那阵子却似乎越来越心不在焉。终于有一日,他心事重重得同我说,想过段时间回一趟天安。我问他为何,他说当时走得匆忙,未能和他师傅体面的拜别。他师傅,我是记得的。我们离开天安那天,他师傅追了过来,他们只是简短得聊了几句。虽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我远远看二人神情,的确都是眉头紧锁,我探出马车时,他师傅还朝我这边望了多来,眼神深邃。我有些犹豫,我并非不愿意冬儿与他师傅相见,我只是害怕他回了天安,就不会再回楠州找我了。他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担心,道:“小颜,我们定亲吧……”我连忙抬眼望着他,大半年了,我一直在等着他开口。虽然宅子里的人早已将我认作女主人,虽然去过店铺里的人都见过我也都知道我和冬儿是一对,可是,却始终没有名分。那天,冬儿说他不是不愿意开口,只是店铺还一直都没有起色,他怕委屈了我,想等着店铺的名声再大些,再风光得给我十里红妆。定亲,是为了让我安心,他肯定会回楠州,因为这才是他的家。其实,我信他,我不需要定亲仪式来安心。但我想到,如果定了亲,我便能有底气去找娘亲,让她来帮冬儿的店铺提升些名声。于是,我答应了他,我们定了亲。我给娘亲去了信,但是她还是没有来参加我的订亲礼。于是,我在冬儿出发去天安后,亲自回北潭找了娘亲。

    娘亲终究还是被我劝动了,随着我到了楠州,冬儿也如约从天安回来了楠州。娘亲的名声在外,很快,冬儿的画廊就吸引来了不少的顾客。不再是那些不懂画的富家小姐,而是多了很多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店铺的生意蒸蒸日上,那日,冬儿和娘亲单独聊了很久,我以为冬儿是在向我娘求娶我,可是我并没有等来冬儿的提亲。他们谈了之后,是娘亲先出来的,她望向我的眼神,竟充满了怜悯。“离开他吧,他不是你的良人。”说完,娘亲就收拾行李,回了北潭的西山。随后冬儿跟我说,对不起,他不能娶我。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之前还好好地,我们都定了亲,整个楠州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冬儿不做多解释,只说他试过了,但是不想耽误了我的将来误了我的终身幸福,所以不能娶我。

    我自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的,我没有搬走,我就像往常一样平时呆在宅子里打理宅子,偶尔去店铺帮他。他倒也不曾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只是私下他一直刻意着和我保持着距离,每次我试图靠近时他都会躲闪开来,也一直在劝我想开些放下他,说他不值得。可是我那时候太傻,太钻牛角尖,我始终认为,人心都是肉长得,只要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迟早都会喜欢上我的。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他却依然和我保持着距离。闲言碎语已经开始散开,上街时也能看到街上人对我的指指点点,就连宅子里的仆人,也曾在私底下笑话我没有名分不得宠。我承认我有些急了,病急乱投医,我动了歪心思。我给冬儿下了药,冬儿对我不设防,待他昏睡过去,我第一次留宿在他房内。纵然提前找了不少禁书来学习,可是待到了实践,看着那陌生的家伙,我还是没有勇气。于是,那夜,我褪去我们二人的衣服,安静地搂着他睡去。我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冬儿已经不在床上,自那以后,冬儿再也没有允许我踏入过他的房间,也不再与我一起用膳。我试图逼过他,他却冷冷地说他知道那夜什么都没发生,让我不要再自轻自贱。

    冬儿放弃了我,不再理我,可我却依然没有舍得离开。我依然住在宅子里,默默地关心着他。或许是能感觉到我在府里看他,他呆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除了睡觉回到府里,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不在家,就连练剑也不再在院子里练,而是跑到湖边去练。仆人们虽然对我这个女主人的身份有些质疑,但毕竟身份如此,他们很多事情还是跟我汇报。所以,就算冬儿不理我,我也总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动态。比如他几时起床几时出门,在比如他何时生病何处受伤,我都知道。所以他失踪,我也是当天晚上就知道的。我一般习惯等下人来告诉我冬儿回府的状况后再入睡,那天我等到了很晚,却都没有等到冬儿回来。一种隐隐不安感袭上心头,那几天我把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遍,都没有找到他。大概四五天后,官府找到了。官府让我去认尸时,我还抱着幻想,心里一直想着不是不是不是。可是当看到那一身的衣服时,我还是没有崩住,我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如果衣服还可以理解为巧合的话,手上那因为前几天练剑受伤而留下的疤则让彻底毁了我的一丝期待。我知道,冬儿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我,并且连让我就远远守护着他的机会也给剥夺了。

    收拾冬儿的遗物,我发现他的书房藏了很多的画,远的有多年前在天安所画的,近的甚至还有最近画了一半没有画完的。那一幅幅的,画的都是那个女子。原来冬儿不是不会人像,而是不愿意为其他女子作画。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里竟然还是那个给了他侍男身份羞辱他的女子。我突然不知道当年冬儿对我说过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更不知道,我这些年来的付出到底是有多可笑。我命人将那些画全部烧毁,然后自己就病倒了。

    冬儿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娘亲那边,她立刻赶来了楠州,见到的却是病倒在床上面如死灰的我。娘亲照顾了我很久,我才终于知道当年娘亲和冬儿聊了什么。原来那时冬儿是真的打算与我成亲,可是我娘亲反问他,是真的喜欢我么,冬儿却沉默了。

    “人的话,往往不可信,但是人的画,却骗不了人。我看过你的画,你对之前离郡主的感情,全都在画里。如果你现在当真是喜欢小颜,想要照顾她一辈子,那你现在,将她画与我看。”娘亲将纸笔递给冬儿,冬儿却迟迟没有下笔,或者说他迟迟无法下笔。

    “小颜有多喜欢你,我看在眼里。你若是真的喜欢小颜,我自是祝福你们。如若不然,你便不要误了小颜的终身。”娘亲向冬儿道。

    终于,冬儿将笔放下,重重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娘亲鞠躬:“对不起。”

    是以,冬儿没有与我成亲。

    现在想想,娘亲真的劝了我太多次了,从最初在西山,到后来在楠州,娘亲一直告诉我冬儿喜欢的不是我。可是,我一直没有真的听进去。

    一场重病,让我想想明白了许多事。待身体好转过来,我将店铺宅子都卖了,给了仆人一笔非常丰厚的遣散费。然后我剃去了长发,开始了青灯古佛的生活,自此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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