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如草芥
但见樊纵脚下地面凭空显现出一气流涡旋，涡旋中心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樊纵双脚死死地钉在原地，竟是半步都挪动不开。
紧接着一股迅烈的青风自涡旋中突现，成风卷之势，将樊纵彻底湮没其中！
风声呼啸，搅起漫天尘土！
樊纵其周身一丈之内，树叶尘土急速旋动，汇入进那道冲天而起的青色风柱之中！
迅烈的风啸声盘旋在耳边。
赵海半张着嘴，一脸震惊相。
李瑾脸上神情虽无明显变化，但瞳孔在那一刹那间的急剧放大还是多少展现出了他内心的惊讶。
数息过后，风声渐止。
翠绿的残叶缓缓自空中飘落。
当啷！
被鲜血染红刀身的雁翎刀砸落到地上。
樊纵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眸，身形直直地定格在了原处。
他的周身上下，衣衫碎裂，皮肉尽绽，部分伤口深可见骨，甚是骇人。
鲜血止不住地从樊纵周身撒落，他眼中的那道神采似有若无。
弥留之际，昔日画面如走马灯一般重现在樊纵眼前。
一个个金鼓连天的画面接连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处被夜色笼罩的围城之中。
夜色下，城中的一处前厅内，几个人影慢慢浮现。
往日话语回响在耳边：
“将军，我军已被围困在城内一月有余，粮草也于今日午时耗尽了，敢问那援军何时才能现身？”
“急什么！援军明日定到。尔等速速退下！”
“是......”
......
“樊纵。”
“属下在。”
“......粮草已尽，怕是等不到援军来助了。”
“将军，那这......该如何是好？”
“对此我也早有预料。你可知这一月，我在城中各处巡视，是为何？”
“属下不解，还请将军明示。”
“我是在布阵。”
“布阵？”
“没错，我已在这城中布下十方血魂阵法，只待子时城门大开，引敌军入城，便可启动阵法，将他们尽数灭杀！”
“太好了！将军，那我这就将此消息......”
“不急。此阵法威力确实无比，但启用却需要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需要......人祭！”
“这......”
“呵，看来你是猜出来了，没错，十方阵内，以血染之。今夜，我将以全城百姓之血，换得十方血魂阵开，誓要将敌军精锐尽数歼灭于此！”
“将军......”
“怎么，想劝我？有舍才有得！以此间城内数千户百姓之命或可换得我武平未来百年安宁！你说，此番所为是值还是不值？！！”
“这......”
“樊纵，在这方军营中，单论武艺，你并不算是最突出；但若论生死搏杀，你仅在我之下。今夜，待你饮罢这桌酒肉，便拿起手中刀刃，与我一同，屠至天明！”
“......是！！”
......
“将军，这酒好生清冽。”
“此酒是我用秘法炼制而成，自是不同于那些凡俗酒味。来，尝一尝这肉！”
“......将军，今夜若是城门大开后，敌首怀疑有诈，不敢入城，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自有办法激得他入城。”
......
“将......军......”
樊纵声音嘶哑，头颅半垂，凌乱的长发披肩散落。
他的眼前幻现出那位将军持枪而立的背影。
“樊纵，可听到鼓声响起了。握紧你手中兵刃，与我一同，斩尽眼前敌！”
樊纵微扬起头颅，如血色一般的瞳孔徐徐张开，好似滴了血的墨一般。
而后，双目渐渐失去神采。
咚的一声，被鲜血染红的尸首倒地砸去，震开些许尘土。
青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长吁一口气。
轻风掠过，阴云渐散。
一抹柔和的日光洒向南阳县城......
......
南阳城郊，后山坡。
日头西斜，残阳似血，余晖洒落在几座新立的墓碑上。
李瑾立于墓碑前，久久未言。
命如草芥。
这是李瑾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南阳凶案，短短两日，十二条人命......
一个樊纵就差点将整个南阳县翻了过来。
如若没有那位青年相助，那后果......难以想象。
仅凭前世积累下来的学识，难以在这方世界立足。
书生之躯，太过孱弱......
就在思绪不定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瑾知道，应是那青年来了。
“不去跟那位陈县令道个别吗？”青年行到近前，开口说道。
“怕他留我，就不说了，我已写了封书信，将一应事务交代给了赵海。南阳县衙，多是琐事，没有我，他们一样可以。”
“不问问我是如何让那县令放人的？”
“你是京城来人，陈大人不敢不放的。”
“这......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城来的？”青年瞪大着双眼，一脸惊讶。
“猜的。”
“......还挺会卖关子。”
“要说......我心中也确实有一问。”
“嗯？你说。”
“京城离此地路远，你为何要专程来此，是为了寻我？”
“你不入我道玄门真是可惜了，猜的比我算的都准。你说的没错，此行就是来寻你的。”
“应是你师父让你来的吧。”
青年半张着嘴，望向李瑾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道：“确实是我师父。半个月前，我师父夜观天象，发现妖星东落，于是便算了一卦。卦象所示只有八个字：妖魔出世，天下将乱。”
“妖魔......”听闻此言，李瑾眼神复杂。
“所以啊，妖魔都要出世为祸人间了，为救天下苍生，师父便派了我们师兄弟下山。临下山前，师父又为我算了一卦，这一卦，便应在你身上了。”
“......可是你在偏巷中为我算的那一卦？”
“妖孽啊你是，这都猜得到。没错，就是那一卦，卦象所示，你便是那天命之人。至于什么是天命人，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师父也没说，他老人家只说要破这妖星卦象，需得你相助。”
李瑾沉默片刻，忽地说道：“说起来，还未跟你道谢，若没有你出手相助，南阳县怕是难渡此劫。”
青年正色道：“我道玄门学的虽是术法，但修的却是侠义之心。”
......
天色渐暗，两人沿着山路，往东而行。
“对了，还有一事。”
“磨磨唧唧，有话快说。”
“额......我好像还不知你姓名......”
“你......听好了，本修士乃是道玄门天元真人座下真传弟子，云望是也！”
“不畏浮云遮望眼......好名字。”
“那是，我师父取的名能不好么......”
......
与此同时，南阳县衙后堂内。
“忘了还有一封邻县送过来的公文没看。”
说着，陈县令拿起放在案桌上的公文信函，拆开来细细读道：“今日辰时，我县渔民从河中打捞出一具尸首，经查验，死者是由于溺水而亡，根据其身上血坠大概推断出死亡时日是在三天前，比对过死者相貌后，发现此人竟是你南阳县的那名老仵作......”
“三，三日前？！”
陈县令一脸的惊恐之色，拿着信函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
“.......对了，玄机鸟！赶紧用玄机鸟告知密使此事！”
陈县令猛然想起那青年临走前留给他的那一件灵物。
片刻后，一通体金黄，背生一双似被金漆涂抹过的薄翼，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的机关灵鸟，快速扑动着双翼自南阳县衙飞出，往东而去。
然而，这机关灵鸟还没飞出南阳城门，忽地一道血红色的火焰自它身上突兀燃起，仅仅数息，就将这机关灵鸟燃成了灰烬......
城西山林，茅屋后的杂草丛中，一朵盛开着血色花瓣的猩红之花赫然立于其中，显得格外瞩目。
忽地，一只布满褶皱，如古稀老人一般的手出现，一把将其采下。
来人佝偻着身子，将手中的这朵猩红之花放置在鼻间，深深嗅了一口。
这几片血色花瓣竟化成了阵阵血气，被这人吸入鼻中。
花瓣渐渐隐去，独留下一根花茎。
来人随手丢掉花茎，张开口道：“人之炁血，确实美妙。”
说话间，来人佝偻着的身子竟慢慢挺直了起来，脸上手上的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片刻后，竟成了一年轻男子的模样。
年轻男子面容俊秀，只是那一双血色眼眸看的人不免有些心惊。
“妖星东落......看来要想再种些血纹，还得往东而行。”
语罢，年轻男子背朝茅屋，打了个响指，随后抬起步子，踏着隐没在杂草丛中的一截断骨，徐徐朝东行去。
身后，是熊熊的血色火焰吞噬着茅屋。
山林间，有音声回荡。
“人之初，性本善？......呵呵，有趣，有趣......”
紧接着一股迅烈的青风自涡旋中突现，成风卷之势，将樊纵彻底湮没其中！
风声呼啸，搅起漫天尘土！
樊纵其周身一丈之内，树叶尘土急速旋动，汇入进那道冲天而起的青色风柱之中！
迅烈的风啸声盘旋在耳边。
赵海半张着嘴，一脸震惊相。
李瑾脸上神情虽无明显变化，但瞳孔在那一刹那间的急剧放大还是多少展现出了他内心的惊讶。
数息过后，风声渐止。
翠绿的残叶缓缓自空中飘落。
当啷！
被鲜血染红刀身的雁翎刀砸落到地上。
樊纵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眸，身形直直地定格在了原处。
他的周身上下，衣衫碎裂，皮肉尽绽，部分伤口深可见骨，甚是骇人。
鲜血止不住地从樊纵周身撒落，他眼中的那道神采似有若无。
弥留之际，昔日画面如走马灯一般重现在樊纵眼前。
一个个金鼓连天的画面接连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处被夜色笼罩的围城之中。
夜色下，城中的一处前厅内，几个人影慢慢浮现。
往日话语回响在耳边：
“将军，我军已被围困在城内一月有余，粮草也于今日午时耗尽了，敢问那援军何时才能现身？”
“急什么！援军明日定到。尔等速速退下！”
“是......”
......
“樊纵。”
“属下在。”
“......粮草已尽，怕是等不到援军来助了。”
“将军，那这......该如何是好？”
“对此我也早有预料。你可知这一月，我在城中各处巡视，是为何？”
“属下不解，还请将军明示。”
“我是在布阵。”
“布阵？”
“没错，我已在这城中布下十方血魂阵法，只待子时城门大开，引敌军入城，便可启动阵法，将他们尽数灭杀！”
“太好了！将军，那我这就将此消息......”
“不急。此阵法威力确实无比，但启用却需要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需要......人祭！”
“这......”
“呵，看来你是猜出来了，没错，十方阵内，以血染之。今夜，我将以全城百姓之血，换得十方血魂阵开，誓要将敌军精锐尽数歼灭于此！”
“将军......”
“怎么，想劝我？有舍才有得！以此间城内数千户百姓之命或可换得我武平未来百年安宁！你说，此番所为是值还是不值？！！”
“这......”
“樊纵，在这方军营中，单论武艺，你并不算是最突出；但若论生死搏杀，你仅在我之下。今夜，待你饮罢这桌酒肉，便拿起手中刀刃，与我一同，屠至天明！”
“......是！！”
......
“将军，这酒好生清冽。”
“此酒是我用秘法炼制而成，自是不同于那些凡俗酒味。来，尝一尝这肉！”
“......将军，今夜若是城门大开后，敌首怀疑有诈，不敢入城，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自有办法激得他入城。”
......
“将......军......”
樊纵声音嘶哑，头颅半垂，凌乱的长发披肩散落。
他的眼前幻现出那位将军持枪而立的背影。
“樊纵，可听到鼓声响起了。握紧你手中兵刃，与我一同，斩尽眼前敌！”
樊纵微扬起头颅，如血色一般的瞳孔徐徐张开，好似滴了血的墨一般。
而后，双目渐渐失去神采。
咚的一声，被鲜血染红的尸首倒地砸去，震开些许尘土。
青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长吁一口气。
轻风掠过，阴云渐散。
一抹柔和的日光洒向南阳县城......
......
南阳城郊，后山坡。
日头西斜，残阳似血，余晖洒落在几座新立的墓碑上。
李瑾立于墓碑前，久久未言。
命如草芥。
这是李瑾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南阳凶案，短短两日，十二条人命......
一个樊纵就差点将整个南阳县翻了过来。
如若没有那位青年相助，那后果......难以想象。
仅凭前世积累下来的学识，难以在这方世界立足。
书生之躯，太过孱弱......
就在思绪不定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瑾知道，应是那青年来了。
“不去跟那位陈县令道个别吗？”青年行到近前，开口说道。
“怕他留我，就不说了，我已写了封书信，将一应事务交代给了赵海。南阳县衙，多是琐事，没有我，他们一样可以。”
“不问问我是如何让那县令放人的？”
“你是京城来人，陈大人不敢不放的。”
“这......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城来的？”青年瞪大着双眼，一脸惊讶。
“猜的。”
“......还挺会卖关子。”
“要说......我心中也确实有一问。”
“嗯？你说。”
“京城离此地路远，你为何要专程来此，是为了寻我？”
“你不入我道玄门真是可惜了，猜的比我算的都准。你说的没错，此行就是来寻你的。”
“应是你师父让你来的吧。”
青年半张着嘴，望向李瑾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道：“确实是我师父。半个月前，我师父夜观天象，发现妖星东落，于是便算了一卦。卦象所示只有八个字：妖魔出世，天下将乱。”
“妖魔......”听闻此言，李瑾眼神复杂。
“所以啊，妖魔都要出世为祸人间了，为救天下苍生，师父便派了我们师兄弟下山。临下山前，师父又为我算了一卦，这一卦，便应在你身上了。”
“......可是你在偏巷中为我算的那一卦？”
“妖孽啊你是，这都猜得到。没错，就是那一卦，卦象所示，你便是那天命之人。至于什么是天命人，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师父也没说，他老人家只说要破这妖星卦象，需得你相助。”
李瑾沉默片刻，忽地说道：“说起来，还未跟你道谢，若没有你出手相助，南阳县怕是难渡此劫。”
青年正色道：“我道玄门学的虽是术法，但修的却是侠义之心。”
......
天色渐暗，两人沿着山路，往东而行。
“对了，还有一事。”
“磨磨唧唧，有话快说。”
“额......我好像还不知你姓名......”
“你......听好了，本修士乃是道玄门天元真人座下真传弟子，云望是也！”
“不畏浮云遮望眼......好名字。”
“那是，我师父取的名能不好么......”
......
与此同时，南阳县衙后堂内。
“忘了还有一封邻县送过来的公文没看。”
说着，陈县令拿起放在案桌上的公文信函，拆开来细细读道：“今日辰时，我县渔民从河中打捞出一具尸首，经查验，死者是由于溺水而亡，根据其身上血坠大概推断出死亡时日是在三天前，比对过死者相貌后，发现此人竟是你南阳县的那名老仵作......”
“三，三日前？！”
陈县令一脸的惊恐之色，拿着信函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
“.......对了，玄机鸟！赶紧用玄机鸟告知密使此事！”
陈县令猛然想起那青年临走前留给他的那一件灵物。
片刻后，一通体金黄，背生一双似被金漆涂抹过的薄翼，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的机关灵鸟，快速扑动着双翼自南阳县衙飞出，往东而去。
然而，这机关灵鸟还没飞出南阳城门，忽地一道血红色的火焰自它身上突兀燃起，仅仅数息，就将这机关灵鸟燃成了灰烬......
城西山林，茅屋后的杂草丛中，一朵盛开着血色花瓣的猩红之花赫然立于其中，显得格外瞩目。
忽地，一只布满褶皱，如古稀老人一般的手出现，一把将其采下。
来人佝偻着身子，将手中的这朵猩红之花放置在鼻间，深深嗅了一口。
这几片血色花瓣竟化成了阵阵血气，被这人吸入鼻中。
花瓣渐渐隐去，独留下一根花茎。
来人随手丢掉花茎，张开口道：“人之炁血，确实美妙。”
说话间，来人佝偻着的身子竟慢慢挺直了起来，脸上手上的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片刻后，竟成了一年轻男子的模样。
年轻男子面容俊秀，只是那一双血色眼眸看的人不免有些心惊。
“妖星东落......看来要想再种些血纹，还得往东而行。”
语罢，年轻男子背朝茅屋，打了个响指，随后抬起步子，踏着隐没在杂草丛中的一截断骨，徐徐朝东行去。
身后，是熊熊的血色火焰吞噬着茅屋。
山林间，有音声回荡。
“人之初，性本善？......呵呵，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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