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哇，这么香！快让我尝尝。”
池楚歌发出一声惊叹，迫不及待地双手拿起刀叉，兴奋得像是个参加生日宴会的小朋友。
她怎么回事？难道没有看到那里面是什么吗？
“你.......”
迟钝的声音哽在喉头，莫乔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像是被一层薄纱覆盖，原本清晰的念头变得朦胧而遥远。外
界池楚歌与安魂夫人的笑声变得遥远而模糊，身体的触感变得迟钝，连水晶灯的光线也似乎变得更加暗淡。
他眼睁睁地看着机械姬走到餐桌旁，手持一把泛着银色光芒的牛排刀。
她首先将刀轻轻滑过烤得焦香酥脆的畸形胎儿的表皮，刀尖精准地沿着胎儿的轮廓移动，小心翼翼地将肉与骨头分离。刀锋所过之处，肉的纹理清晰可见，皮肉分离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莫乔想要出声制止，或是起身离开，做些什么都好，反正不是坐在这里。但他的身体如着了魔一般，眼皮似被焊在原地，动弹不得。
接着，机械姬开始将畸形的婴儿肉切成均匀的薄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透光可见。肉片被整齐地摆放在精致的瓷盘上，送到了安魂夫人和其他人的面前。
他认得欧米伽面前那餐盘中的肉片被切割前的模样，一条完整的胎儿手臂，长着鳞片的小拳头紧紧地攥着，沿着手腕整齐地切下。
“莫乔先生，这是您的份。”
莫乔艰难地垂眸，只见自己光瓷的餐盘上摆放着一颗完好的婴儿头颅！
经过长时间烤制后，表面脂肪融化，与肉中的胶原蛋白反应形成的焦糖色，在灯光下显得尤为鲜亮。皮层经过烤制变得非常脆，随着机械姬放下餐盘的动作，轻轻一磕碰就从那半张的嘴唇表皮上听到了细微的碎裂声。
“......”
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又或者说，他会不会只是看错了，摆在餐盘上的，只不过是某个形似人类胎儿的动物？
“类（你）肿么不次（池）啊？”
腮帮子里塞得满满的，池楚歌一边大口朵颐，一边疑惑地问他。
她一口咬断两根小小的手指，如吸吮着鸡爪一样大快朵颐地啃着那块手掌，酥脆的指骨在口中发出“咔嘣咔嘣”的清脆声音。
原本娇嫩的双唇此刻泛着油光，他仿佛闻到一股酸臭。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其他人他不了解，但池楚歌绝对不会做出吃人的举动来。
莫乔恍惚地看过去，只见欧米伽和安魂夫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个用刀叉切开胎儿的心脏，一个剖开肚腹，用银叉挑出内脏。
“怎么了？”
池楚歌一口咽下胎儿的手掌，鲜红色的舌头如小猫般舔了舔嘴唇。
是幻觉。
喉咙上下滚动，莫乔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像是属于他的一样，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来：
“我......没什么胃口。”
话语就像是在粘稠的糖浆中艰难前行。
为了缓解身体的异样，他端起一旁的高脚杯，仰首喝入一口清冽的佳酿，立马又吐了出来。
“咳咳......”他擦去嘴角残留的不明液体，发现原本盛满了红酒的杯中漂浮着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那漆黑的物体，是蜥蜴的尾巴？
“这是什么酒？”
欧米伽的话让他心头一惊：“谁说过这是酒了？”
“那这是.......”
“来自日落阴影之地的‘思维之泉’，莫乔先生喝不惯吗？”安魂夫人笑容不改。
不，不对。
鲜红色的不是葡萄酒，是血液，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脑髓液。”
一如既往，池楚歌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是她的回答，却并不是莫乔乐于听到的。
脑髓.......？
“安魂夫人的招待真是一如既往。”
在他的眼中，池楚歌一边夸赞着夫人，一边将玻璃边缘送至柔软的双唇之中，漂浮着蜥蜴尾巴与蟾蜍断肢的鲜红色的腥臭液体缓缓流入口腔中的动作犹如被放慢了数倍。
还有黏白色的黏液若隐若现，他祈祷那不是脑浆。
就在这时，莫乔才发现整张餐桌上的食物都不是之前的样子。
蒜蓉黄油衬配的不是龙虾尾，而是一根根骨节分明的人类手指、羊奶酪酿的不是鸡胸肉，而是如有他一整个手臂大小的死蝙蝠、海鲜拼盘中没有海鲜，而是蟾蜍、蝾螈与多足虫。
是什么时候变化的？
或者说，他是从什么时候误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
莫乔试图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的精力难以聚焦。
欧米伽看着他，阴霾的脸庞有些生气。
安魂夫人也放下了刀叉，笑容堆积在满是脂粉的脸上。
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莫乔心知肚明。
他们在等他开动。
是幻觉，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拿起刀叉，如此告诉自己，但是餐刀停在了靠近婴儿头颅不足一公分的空中。
“你怎么不吃？是看不上安魂夫人为你特意准备的晚宴？”
是欧米伽责备的声音。
“哎呀，别那么苛刻。是我疏忽了，可能莫乔先生不太喜欢我的口味吧，虽然可以理解，但看到莫乔先生一副抗拒的表情，真是叫我忍不住伤心呐。”
是安魂夫人矫揉造作的声音。
两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莫乔。
不能露出破绽，现在就吃下去！
脑海中这么想，身体的本能却发出了抗拒，心跳和呼吸都变得缓慢，任他如何在心中咒骂，手却冻结在空中，下不去手划开那头颅。
“夫人，您知道‘大母神’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就在莫乔僵持之间，用指骨的一端剔着牙的池楚歌忽然这么问道。
“嗯？”
莫乔暗自松了一口气，安魂夫人似要把自己从内到外剥开的目光终于移开了。
“桌子为什么叫桌子？现实为什么叫现实？万事万物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大母神’一名就是怎么来的。”她微笑着解释。
“这样啊。”池楚歌咂咂嘴，“这名字取得还真贴切。赋予我们真实的母亲，孕育了世界的大神。”
“赋予了真实？我怎么觉得恰恰相反呢。”
欧米伽也不再无言地用视线逼迫莫乔进食，虽然只是暂时的。
“怎么说？”池楚歌随意地叉起一块腌制的眼球，扔进了口中。
“我们所有的认知，都是由大母神网络所塑造的。就像现在所坐的这把椅子，你看到了椅子，我看到了椅子，那是因为大母神想让我们这么看到。谁知道它原本是什么东西。石头？尸骸？书籍？又或是超出我们认知范围的不可名状之物？”
“你认为，大母神反而遮蔽了真实？那按照你的意思，那些被切断了与大母神网络链接的噩梦脑们眼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你要是开口，我立刻就可以将你也堕落成噩梦脑。”
“我可没这么说。”欧米伽语气冷淡。“噩梦脑是另一回事......”
莫乔无意继续听他们关于真实的争论，因为他看见，当池楚歌伸懒腰举起双手，手放回桌子上的时候，有意无意间用手背将一只餐盘推至更靠近他的方向。
餐盘上是先前她用饼干拼凑出的图案。
一只眼睛。
“......所以说啊，”在他耳中，所有人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只有池楚歌的声音清晰无比，“我们的双眼或许永远看不到真实。”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忘了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或许是雷蒙德说的，也就只有那个老家伙儿爱扯这些词。
莫乔闭上眼睛，舔了舔唇，凭借着记忆中头颅的方位，他按下刀叉。
银叉刺穿了食物，他感受着餐刀一上一下地切割肉片传递至手中的钝感。
切下一片烤熟的耳朵，莫乔叉起来，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即使是放了厚厚的黑胡椒与百里香，香料加在一起的香味也掩盖不住的肉的酸臭。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欧米伽重重地捶了一下餐桌，发出一声闷响，他不悦地翘起二郎腿，傲慢地看着持有不同意见的池楚歌。
后者淡定地眨眨眼，说：“既然‘真实’极大可能并不存在，将大母神所赋予的认知当作最接近‘真实’的产物，或者说那就是‘真实’。有何不可？”
“如果我没记错，你从雷蒙德·蒙利的口中得知大母神网络的存在不过才几天吧？短短几天，你就变成一个专家了？”
池楚歌装作没有听出欧米伽的讥讽之意，她认真地说：“人人都可有自己的见解，不是吗？”
“呵。”欧米伽把弄着餐刀，在指尖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用冷笑作为回答。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听着其他人的讨论，一面端起酒杯，昂首喝掉一整杯的红色液体，据说是脑髓液的液体。
唇齿之间触到了某个柔软的固体，不再去想着那是尾巴还是蟾蜍的脚，莫乔干脆地一口咬碎，顺着脑髓液一同咽下。
“哎呀！”
安魂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丢掉了手中的食物，惊魂未定地安抚着上下起伏的洁白胸膛。
欧米伽第一个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安魂夫人的身边，动能左轮已入手。
“夫人，怎么了？”
“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看到人头了。”
“什么？”
顺着安魂夫人的视线，众人往地上被扔掉的那个物体看去。
“不过只是一颗鱼头罢了。”
莫乔忙着干饭，屁股没有离开过椅子，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却笃定地说出了那个让安魂夫人杯弓蛇影吓了一跳的东西。
“剁椒鱼头。”他补充说。
“呃........”池楚歌的声音听上去犹犹豫豫的，“刚才桌子上的就是这些菜吗？”
欧米伽与安魂夫人一同抬眼。
眼前是一桌丰盛的中式佳肴，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烤鸭的皮脆肉嫩，红烧肉的红亮光泽，清蒸鱼的鲜美清香，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味。
这才像话啊。
莫乔来了精神，味蕾瞬间被唤醒，食欲大增。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从容地提起筷子，夹了一片蒜头回锅肉，狼吞虎咽。
嗯，还是家乡菜好吃。
池楚歌发出一声惊叹，迫不及待地双手拿起刀叉，兴奋得像是个参加生日宴会的小朋友。
她怎么回事？难道没有看到那里面是什么吗？
“你.......”
迟钝的声音哽在喉头，莫乔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像是被一层薄纱覆盖，原本清晰的念头变得朦胧而遥远。外
界池楚歌与安魂夫人的笑声变得遥远而模糊，身体的触感变得迟钝，连水晶灯的光线也似乎变得更加暗淡。
他眼睁睁地看着机械姬走到餐桌旁，手持一把泛着银色光芒的牛排刀。
她首先将刀轻轻滑过烤得焦香酥脆的畸形胎儿的表皮，刀尖精准地沿着胎儿的轮廓移动，小心翼翼地将肉与骨头分离。刀锋所过之处，肉的纹理清晰可见，皮肉分离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莫乔想要出声制止，或是起身离开，做些什么都好，反正不是坐在这里。但他的身体如着了魔一般，眼皮似被焊在原地，动弹不得。
接着，机械姬开始将畸形的婴儿肉切成均匀的薄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透光可见。肉片被整齐地摆放在精致的瓷盘上，送到了安魂夫人和其他人的面前。
他认得欧米伽面前那餐盘中的肉片被切割前的模样，一条完整的胎儿手臂，长着鳞片的小拳头紧紧地攥着，沿着手腕整齐地切下。
“莫乔先生，这是您的份。”
莫乔艰难地垂眸，只见自己光瓷的餐盘上摆放着一颗完好的婴儿头颅！
经过长时间烤制后，表面脂肪融化，与肉中的胶原蛋白反应形成的焦糖色，在灯光下显得尤为鲜亮。皮层经过烤制变得非常脆，随着机械姬放下餐盘的动作，轻轻一磕碰就从那半张的嘴唇表皮上听到了细微的碎裂声。
“......”
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又或者说，他会不会只是看错了，摆在餐盘上的，只不过是某个形似人类胎儿的动物？
“类（你）肿么不次（池）啊？”
腮帮子里塞得满满的，池楚歌一边大口朵颐，一边疑惑地问他。
她一口咬断两根小小的手指，如吸吮着鸡爪一样大快朵颐地啃着那块手掌，酥脆的指骨在口中发出“咔嘣咔嘣”的清脆声音。
原本娇嫩的双唇此刻泛着油光，他仿佛闻到一股酸臭。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其他人他不了解，但池楚歌绝对不会做出吃人的举动来。
莫乔恍惚地看过去，只见欧米伽和安魂夫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个用刀叉切开胎儿的心脏，一个剖开肚腹，用银叉挑出内脏。
“怎么了？”
池楚歌一口咽下胎儿的手掌，鲜红色的舌头如小猫般舔了舔嘴唇。
是幻觉。
喉咙上下滚动，莫乔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像是属于他的一样，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来：
“我......没什么胃口。”
话语就像是在粘稠的糖浆中艰难前行。
为了缓解身体的异样，他端起一旁的高脚杯，仰首喝入一口清冽的佳酿，立马又吐了出来。
“咳咳......”他擦去嘴角残留的不明液体，发现原本盛满了红酒的杯中漂浮着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那漆黑的物体，是蜥蜴的尾巴？
“这是什么酒？”
欧米伽的话让他心头一惊：“谁说过这是酒了？”
“那这是.......”
“来自日落阴影之地的‘思维之泉’，莫乔先生喝不惯吗？”安魂夫人笑容不改。
不，不对。
鲜红色的不是葡萄酒，是血液，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脑髓液。”
一如既往，池楚歌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是她的回答，却并不是莫乔乐于听到的。
脑髓.......？
“安魂夫人的招待真是一如既往。”
在他的眼中，池楚歌一边夸赞着夫人，一边将玻璃边缘送至柔软的双唇之中，漂浮着蜥蜴尾巴与蟾蜍断肢的鲜红色的腥臭液体缓缓流入口腔中的动作犹如被放慢了数倍。
还有黏白色的黏液若隐若现，他祈祷那不是脑浆。
就在这时，莫乔才发现整张餐桌上的食物都不是之前的样子。
蒜蓉黄油衬配的不是龙虾尾，而是一根根骨节分明的人类手指、羊奶酪酿的不是鸡胸肉，而是如有他一整个手臂大小的死蝙蝠、海鲜拼盘中没有海鲜，而是蟾蜍、蝾螈与多足虫。
是什么时候变化的？
或者说，他是从什么时候误以为一切都是正常的？
莫乔试图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的精力难以聚焦。
欧米伽看着他，阴霾的脸庞有些生气。
安魂夫人也放下了刀叉，笑容堆积在满是脂粉的脸上。
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莫乔心知肚明。
他们在等他开动。
是幻觉，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拿起刀叉，如此告诉自己，但是餐刀停在了靠近婴儿头颅不足一公分的空中。
“你怎么不吃？是看不上安魂夫人为你特意准备的晚宴？”
是欧米伽责备的声音。
“哎呀，别那么苛刻。是我疏忽了，可能莫乔先生不太喜欢我的口味吧，虽然可以理解，但看到莫乔先生一副抗拒的表情，真是叫我忍不住伤心呐。”
是安魂夫人矫揉造作的声音。
两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莫乔。
不能露出破绽，现在就吃下去！
脑海中这么想，身体的本能却发出了抗拒，心跳和呼吸都变得缓慢，任他如何在心中咒骂，手却冻结在空中，下不去手划开那头颅。
“夫人，您知道‘大母神’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就在莫乔僵持之间，用指骨的一端剔着牙的池楚歌忽然这么问道。
“嗯？”
莫乔暗自松了一口气，安魂夫人似要把自己从内到外剥开的目光终于移开了。
“桌子为什么叫桌子？现实为什么叫现实？万事万物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大母神’一名就是怎么来的。”她微笑着解释。
“这样啊。”池楚歌咂咂嘴，“这名字取得还真贴切。赋予我们真实的母亲，孕育了世界的大神。”
“赋予了真实？我怎么觉得恰恰相反呢。”
欧米伽也不再无言地用视线逼迫莫乔进食，虽然只是暂时的。
“怎么说？”池楚歌随意地叉起一块腌制的眼球，扔进了口中。
“我们所有的认知，都是由大母神网络所塑造的。就像现在所坐的这把椅子，你看到了椅子，我看到了椅子，那是因为大母神想让我们这么看到。谁知道它原本是什么东西。石头？尸骸？书籍？又或是超出我们认知范围的不可名状之物？”
“你认为，大母神反而遮蔽了真实？那按照你的意思，那些被切断了与大母神网络链接的噩梦脑们眼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你要是开口，我立刻就可以将你也堕落成噩梦脑。”
“我可没这么说。”欧米伽语气冷淡。“噩梦脑是另一回事......”
莫乔无意继续听他们关于真实的争论，因为他看见，当池楚歌伸懒腰举起双手，手放回桌子上的时候，有意无意间用手背将一只餐盘推至更靠近他的方向。
餐盘上是先前她用饼干拼凑出的图案。
一只眼睛。
“......所以说啊，”在他耳中，所有人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只有池楚歌的声音清晰无比，“我们的双眼或许永远看不到真实。”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忘了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或许是雷蒙德说的，也就只有那个老家伙儿爱扯这些词。
莫乔闭上眼睛，舔了舔唇，凭借着记忆中头颅的方位，他按下刀叉。
银叉刺穿了食物，他感受着餐刀一上一下地切割肉片传递至手中的钝感。
切下一片烤熟的耳朵，莫乔叉起来，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即使是放了厚厚的黑胡椒与百里香，香料加在一起的香味也掩盖不住的肉的酸臭。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欧米伽重重地捶了一下餐桌，发出一声闷响，他不悦地翘起二郎腿，傲慢地看着持有不同意见的池楚歌。
后者淡定地眨眨眼，说：“既然‘真实’极大可能并不存在，将大母神所赋予的认知当作最接近‘真实’的产物，或者说那就是‘真实’。有何不可？”
“如果我没记错，你从雷蒙德·蒙利的口中得知大母神网络的存在不过才几天吧？短短几天，你就变成一个专家了？”
池楚歌装作没有听出欧米伽的讥讽之意，她认真地说：“人人都可有自己的见解，不是吗？”
“呵。”欧米伽把弄着餐刀，在指尖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用冷笑作为回答。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听着其他人的讨论，一面端起酒杯，昂首喝掉一整杯的红色液体，据说是脑髓液的液体。
唇齿之间触到了某个柔软的固体，不再去想着那是尾巴还是蟾蜍的脚，莫乔干脆地一口咬碎，顺着脑髓液一同咽下。
“哎呀！”
安魂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丢掉了手中的食物，惊魂未定地安抚着上下起伏的洁白胸膛。
欧米伽第一个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安魂夫人的身边，动能左轮已入手。
“夫人，怎么了？”
“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看到人头了。”
“什么？”
顺着安魂夫人的视线，众人往地上被扔掉的那个物体看去。
“不过只是一颗鱼头罢了。”
莫乔忙着干饭，屁股没有离开过椅子，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却笃定地说出了那个让安魂夫人杯弓蛇影吓了一跳的东西。
“剁椒鱼头。”他补充说。
“呃........”池楚歌的声音听上去犹犹豫豫的，“刚才桌子上的就是这些菜吗？”
欧米伽与安魂夫人一同抬眼。
眼前是一桌丰盛的中式佳肴，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烤鸭的皮脆肉嫩，红烧肉的红亮光泽，清蒸鱼的鲜美清香，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味。
这才像话啊。
莫乔来了精神，味蕾瞬间被唤醒，食欲大增。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从容地提起筷子，夹了一片蒜头回锅肉，狼吞虎咽。
嗯，还是家乡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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