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手谈时光

    过了一会,夏侯玄和司马师对弈罢,发现诸葛诞已经在围观夏侯徽和五岁多的夏侯小妹下棋了。

    待二人走过来,看见了棋盘后,内心不免好奇,这棋局为何如此奇怪,明明已经没有气的棋子却未被拿下,整盘还有好几处一坨坨一样的棋子低效的挤在一起,并不像围棋一样跳着走,飞着走,拉开很大空挡。

    估计是妹妹拉着姐姐在瞎玩……

    夏侯徽神态恬静,眼神宠溺的指点着妹妹如何下,片刻后她手指棋盘某处。

    “小妹,于此处下,便连成了两个三,这样的情况就赢定了。”

    诸葛诞心想,那可不一定哦,如果对手有很多三,一个一个的比你先走成四,你不得不堵,他四四四的走着也许就赢了……

    妹妹发现下在某处可以赢的时候也是眉飞色舞、满心欢心。

    “姐姐,我如果下这里,你就要输了,输了不许哭鼻子哦!”

    夏侯徽只是微笑。

    她们这局结束后,诸葛诞给过来的二人两三句解释了五子棋的规则后,二人恍然大悟。

    “介休还挺会玩的,真是闻所未闻,这的简单易学,五岁稚童也可掌握!”

    ……

    过了一会,司马师说道:

    “太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要来找了,咱们改日再见。”

    诸葛诞便也一同告了别。

    待到出了门,天光早已被那晚霞全收了去,大牛提着早已点燃的灯笼给诸葛诞照路出府,诸葛诞发现府中的花、树,枝头上都凝上了露珠。

    最近几天都是好天气,感觉很不错,只是早晚会有些凉,诸葛诞有带斗篷在车上,可是忘了拿下来。

    昨晚那刺客还在家中,明天是要聊上一聊的,看看能不能为己所用。

    然后便回了家,一夜无事,早晨鸡鸣后,诸葛诞便在院中跑步锻炼了。

    那日买马鞍马镫是大牛去买的,他也不会骑马,并不会挑选,就留下来看车。

    今日下了值,吃过午饭后,诸葛诞想要去买一副围棋放在家中。

    到了店,挑挑选选后,准备让大牛付钱,却发现大牛带着付款的都是绵绢。

    他才恍然大悟。

    现在是以物易物呀……

    文帝在黄初二年三月颁布了五铢钱,仅仅流通了七个月便废止了,直到六年后的太和元年才又发行五铢钱。

    本来东汉是流行使钱的,但是汉末因为长期的政治、社会动乱,官僚、外戚和宦官集团交替专政,斗争惨烈,从中央到地方,仕途狭窄,豪强政治的大汉就出现了危机,董卓“废五铢,铸小钱,”,严重的通货膨胀发生了,豪杰并起于州郡后,到了武帝统一北方,两汉四百年的积攒已经化为乌有。人口锐减,战争还没结束。人口少了,衣食徭役的供应也十分有限,社会没有多少产品可以流通,商业也就衰微了。统治者即便“累积巨万”,却也等于一堆废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

    所以当朝现在的税收实行租调制,租就是用谷物充当田租,调是汉代的口钱与算赋,到如今只能征收绵绢,没有货币了。

    诸葛诞让大牛支付了绵绢带着棋具便离开了,算着明日便是寒食节了,邓艾昨天也到了,便又去拜访了夏侯玄。

    夏侯玄应该已经与邓艾说过去道观的事情了吧……

    如此想着,他真是有点心塞,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诸葛诞还没有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到了夏侯玄府上,侍者便直接带着着诸葛诞进入了府中的小校场,显然夏侯玄已经吩咐过可以直接带诸葛瑾进来,不用通报。

    邓艾正在场边站的笔直,看着夏侯玄在练剑。

    俊朗的夏侯玄正穿着一身黑色的袍服,暖阳中衣袂飘荡,每一剑的刺出都充满了文人的狂放与不羁,剑招的刚与身法的柔结合的美感,还有那剑气与衣袂破空之声,再加上他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年轻面庞,真是偏偏佳公子,顾步伫春光。

    暖阳同样倾泻在校场四周的桐树上,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在了蹲在场边树下、邓艾身旁的诸葛诞身上。

    诸葛诞与邓艾点头示意后,便蹲在校场旁边静静的看着,也享受着午后斑驳的阳光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照射。

    过了一阵,夏侯玄打完收工,目光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公休,你来啦!我上午还和士载说下午去你家找你呢!”

    他走到场边,把剑放在了兵器架上。

    “我想明日就是寒食节了,就过来看看你们准备好了么。”诸葛诞托着下巴说道。

    “我已经和士载说过了咱们的计划。”说罢夏侯玄视线偏移,看向了邓艾。

    诸葛诞也看着邓艾点头,三人心领神会。

    诸葛诞起身,走了两步,踢了踢有点蹲麻了的腿,说:

    “不知士载觉得此法可有纰漏之处?”

    “哈哈,你就别难为他了,他得多少字才能回答了你的问题,他说此法甚善,无可补益,倒是如何规劝我父,他倒是出了一些主意。”

    邓艾点头。

    “二位既已知晓我家中事,我也不再隐瞒二位,其实我母亲之前已经尝试好几次与我父亲恢复关系,怎奈,唉,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我今日只与你二人说,莫要再传与第三人,父亲已经被那杜姨娘迷住了。”

    夏侯玄抬手引着二人朝外走,他说道,“走,咱们去议事厅喝茶,先不说这烦心事了。”

    却说是总向春园里,花间笑语声,诸葛诞远远的就听到了是夏侯姐妹来了。

    她们午睡醒来后,也叽叽喳喳的穿过庭院来找亲哥玩耍了。

    今日的手谈又开始了。

    可是邓艾并不会,想来也是,那襄城屯田移民中,也就他颇有才学,周围也没有会棋可以学习切磋之人,他出门游历也未曾向谁学过。

    夏侯小妹也是不会的,诸葛诞见她已经五岁多了,前世那些培训班里面的孩子不是大多也是五岁多就去试一试了么,虽然很多人之后发现孩子并不适合。

    于是诸葛诞用了两柱香的功夫,简单的讲了下规则,如何数气吃子,如何优先边角的布局,如何高效跳飞拆镇的连结围空隔断,征吃、枷吃、倒扑接不归,什么情况下要长或扳,何为虎,做眼以及双眼以上才能不被吃掉。

    夏侯玄也乐的让诸葛诞来讲解。

    起初的数气吃子,小小的夏侯小妹还能听懂,等到了后面的内容,她一看听不懂了,就干脆不听了,转身找姐姐去一旁玩五子棋去了。

    但是邓艾是极其聪明之人,领悟的很快,之后看了几盘便能于这棋枰上与人往来厮杀了。

    诸葛夏侯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对弈,邓艾只能简短的应和,更多的心思花在了棋局上。

    他们也不敢说明日之事,怕小孩子一个天真就说出去了。

    诸葛诞从棋罐中夹出一枚棋子,一边往前送,一边说道:

    “你可与平原王相熟?”

    “不太熟,他比我大五岁,只有年节宫中宴会时才会见面,小时候,要追着他们玩耍,但是他们不愿意带着我们。等到我们稍微长大,他们就不喜欢玩耍了。不过我表哥昭伯自小便常常出入宫廷,与平原王年龄相仿,相交甚笃,怎么了,你想认识他么?”

    昭伯就是曹爽,是夏侯玄舅舅曹真的儿子。

    诸葛诞只是想知道,夏侯玄与平原王曹睿关系如何,如果自小一同玩耍,应该不至于让明帝如此光火,非要闲置夏侯玄。

    只能说夏侯玄性格也有问题,自持身份,不够圆滑,他那时真是不知道这朝廷到底是谁家的,一副二世祖的模样,要闲置整个明帝朝,才学会了隐忍谨慎。

    “只是随意问问,听说平原王博学多识,只是好奇而已。”

    “嗯,我从五六岁记事起,便看见听见武帝经常在各种场合带着他,常与侍中近臣并列。他年幼聪慧,博闻强识,过目不忘,又继承了双亲的相貌,武帝还说看见他便知道大魏至少可以传三代。”

    诸葛诞心想,你是不知道睿哥隐忍侍奉谗言害死母妃的人如生母有多痛苦,虽然豁达接受陛下的安排,但是还是存有报仇之心的。唉,到底是否有这谗言,哪怕现在刚过去两三年,也没法查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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