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婳可是神族出了名的行动派,一旦决定的事情那就得须臾之间便要搞定完成的。快速看完相关的视频,将王心怡在网上被诟病的几个污点做了标记,列明了该从何处何人下手来讨要清白,一套“洗冤”笔记写得明明白白,婠作为“替身”当事人,即将上演一出小型的“复仇王者归来”,该如何行事也被教导的清清楚楚,只等明日大戏开场!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闲来无事,婠想逃的心思又开始作祟,可还没开口,便被婳一句话给堵回去了:“你真打算就这么一直远离我们,抛弃你应承担的责任,哪怕事情当真会重演,你也不愿跟我们一起面对。”

    蕤在一侧,心里一颤,觉得婳话说得有些过了:“婳,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很清楚,‘它’从来都是不安分的,说不定那日就苏醒了,我们至今没有应对的办法,还是只能不断献祭,我们的族人还余多少,她又能逃避到何时?”

    “对不起。”婠轻声说了一句,心中很是委屈,明知道自己的确不该这般逃避,可是真要被迫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感到委屈,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是她带来了那场灾难……

    “婠,我们不是责怪你。”婳一改态度,将婠抱入怀里,“我们是心疼你,我们不愿意你这样为难自己,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如此揽在自己身上,以此来惩戒自己。”

    “是呀!”蕤也加入劝诫的行列,“你那般沉睡,终究也不是办法。以前让你沉睡,那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可如今你明明可以醒着,虽说是没有神体,但不影响你享受跟我们一样的生活。你不需要在沉睡了,你可以清醒着看这个世界,看万物,可以清醒地对抗‘它’,守护我们的族人以及我们创造的这一切。”

    “小婠,为了让你能清醒过来,晟费了多少神力和心血,才将你养护成如今这般,当初实在没办法才让你沉睡,他那时有多自责,多愧疚,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婠借助王心怡的肉体落下泪水,“就是因为知道,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何偿还……”

    “我们不需要你偿还,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你好好待在我们身边,能让我们时时知道你的情况。”

    “也不用时时,日日?不,月月就可以!”蕤贴心补充道,“一月一报道,大家多相聚,能经常看到你就行。”

    “对,看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对吧?”婳摸着婠的脑袋,“很容易就做到,满足我们的。”

    先是愧疚攻击,后是温柔夹击,随之提出一个简单的小条件,任谁都一定会慢慢踩入陷阱,按照她们的期望回答一句:“好!”

    任务完成,蕤和婳当下便提出要离开,蕤的一句“公务大过天”无需过多解释,婳的二句“留空间给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彼此相互认识熟悉哟!”便将婠丢给了王心怡的觉魂。

    一神人,一觉魂,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直至天空泛白,婠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到了难以忽视的时候,婠才指着自己的肚皮,疑惑地开口:“它好像一直在叫,你应该听见了吧?”

    “嗯,你饿了!”

    “饿了?是要吃饭吗?”

    “吃吧!”

    “吃什么?”

    “你还是不要问我了,我有选择困难症。”

    “那是什么病?”

    “就是凡事都会很纠结,不知道该选什么!”

    “吃饭还有得选?不就是饭吗?”

    “白米饭呀?”

    “啊?”

    ……

    聊到最后,一人一魂再度尴尬地沉默相对,深觉聊天太难了,尤其是跟非自己同类的聊天,难得想哭!

    婠一直是东神族的心病,日日念着,时时想着……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缓和的机会,任谁都难掩开心之情!

    婳的心情格外的好,特意装扮了一番,陪蕤回了一趟神族工作地。

    “你刚刚说话怎么那么重,婠都被你吓哭了。”

    “不用猛药,婠永远不会想去面对和长大,有时候残忍一些,说不定会有意外的结果,反正现在她留下了。”

    虽为同族,但心性和处事本就大相径庭,大家皆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很多事情不过是随意说上一句,并无苛责或追问之意,相互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拥护帮扶之情也是足的,自是一拍即可,共同努力且可托付一切的亲近同胞。

    蕤瞬时便将婠回来的消息对着同族广而告之,而婳则专门找到了晟,将自己留住婠的计划和盘托出,因得到晟的一句“谢谢”而满心欢喜,却又在看见对方落寞的身影时而心生怜惜……

    在同族还没来得及跑去跟婠叙旧,婳便假借晟之名,一声令下展开了同族的集体会议,简单通知同族一个不可违令的消息:婠这次回归身负重任,尔等切勿随意干扰,凡事皆需靠她自身完成,同族不可干预,不可援助,否则,后果很严重!

    对于“后果”二字,大家非常默契的不予深究!毕竟,时至今日,“后果”都不曾开过花,自然也是无果的。

    大家比较在意和深究的是那额外的一声提醒:“但姑且可帮倒忙!”这句话的含金量大,浮想力度强,值得大家好好玩味一番!

    还给有心有意者的跃跃欲试提供了无限支持……

    下午2点整,王心怡指挥着婠,准时出现在自己工作的新媒体工作室的门口。

    “你紧张吗?”王心怡不安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紧张?”婠冷漠疏离的眸中多了一丝疑惑。

    “呃……”王心怡语塞片刻,再度发问,“那…我们该怎么做?你好像没带那张指示做事的纸张……”

    “不需要,我记住了。”

    “哦。”婠的疏离让王心怡生出了惧意,本来也不善与人打交道,何况是跟神周旋,她真的不会,心里委屈,也想逃,可她的心愿…她想完成。

    “那现在要怎么办?”

    “等你说行动!”

    “啊?”

    “可以了吗?”

    “不是…要怎么做?”

    “就你说行动,我就可以进去了。”

    “然后呢?”

    “要你的清白。”

    “这么简单的吗?”王心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看昨夜那个谁,就超级漂亮的那个跟你说了好多东西,说了好久。”

    “嗯,对!”婠有些不耐烦了,“可以进去了吗?”

    “你进去要干嘛?”

    “帮你要清白。”婠紧蹙的眉峰深深表达着:原来新魂不仅愚笨了点,还有识弱和啰嗦的毛病!

    “难怪你会如此!”婠怜惜地看了王心怡一眼,也不等她的指挥了,直接大步走入了工作室,冷漠地扫视四周带着异样眼光的人群,婠顺着一条道直接走到了底,面对一堵墙再次皱起了眉头,“没路了?”

    “你是要去哪?”王心怡畏畏缩缩地飘到了婠的身侧,不敢看向周遭的人,对于婠一路直走的行径也很是不解。

    “找人,那个谁,你上司,就是五十多岁,身材臃肿秃头的那个!”

    “哦,那边办公室!”王心怡缩了一下脖子,指了指斜对角的一间办公室。

    得到准确位置,婠再次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工作室的人员纷纷站起身,虽然都不明就里,但是都知道有好戏要上演,王心怡可是最近的网络红人,还是由工作室一手打造的,他们怎么也都算是“添砖加瓦”的一员,没功劳也有苦劳,也深知只要是围绕在王心怡身上的事,如今都能赚一波流量,有噱头就有额外的奖励,他们又怎么会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有的甚至暗自已经开启了手机录制模式,就等待精彩时刻的诞生。

    婠也不负众望,直接一把将门推到完全敞开,一手按在门上,任由外间的人欣赏。

    主管老黄是个人精,见王心怡如今一反常态,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堵门,心知不好,连忙站起身,笑道安抚道:“小王呀,你这是做什么?是有事吗?你先把门关上,我们慢慢说!”

    老黄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门边,大有自己动手的倾向,顺便还对着外面好事的人喊了一句:“都别愣着了,工作都不要了是吧!该干嘛就干嘛,别给我惹事。”

    婠直接转身,整个人贴靠在了门上,双手环胸,冷如利剑的眸子盯着老黄,口吻也是冰冷的近乎可怕:“来吧!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将你做过的一切都亲口说出来!”

    “你在说什么?”老黄脸皮抽了抽,对眼前的情况虽不明朗,但见王心怡如今的态度,心里不免有些窝火,“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脑子抽了?疯了吗?”

    “那你最好祈祷我没疯,我若疯了,怕是你也完了。”婠说话不带一丝情感,听在他人的耳中,却格外疯魔有惧意,“我不想浪费时间,你的罪证,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帮你说?”

    “有病。”老黄的怒火被激起,对着就近的两个人喊道,“你们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出去。”

    “你们最好别动我,口头上闹起来最多民事,动起手来那可就是刑事了。”婠冷眸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很有效地阻止了他们移动的脚步。而王心怡一脸惶恐地缩在婠的身后,双手虽抓不到实物,但也聊胜于无地搭在了婠的肩膀上,寻求了一丝安慰。

    “王心怡,你有病是吧,那就自己赶紧去医院,别在这里跟我闹事。”

    “我不是来闹事的,我只是来要我的清白!”

    “什么清白?”

    “你说呢?”婠懒得在纠缠下去,直接开口说道,“2017年10月9号20时4分,你因胃疼病倒在办公室,我好心照顾了一下年迈的你,却被人偷拍成了一段视频放于网上,声称我与你有不当关系,你不仅没有出面澄清,还在12日9时8分14秒,你妻子前来理论时躲了起来,任由我被诬陷和欺辱。2017年10月18日15时9分,我受邀进入办公室与你商谈录制澄清视频的事情,我录制的原话是‘我虽然是个刚入职的新人,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做人要有底线,我也会一直坚持自己的底线,我绝不会介入别人的婚姻,我也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会去色诱主管,以此来上位拿到正式职位的人。我只想好好的工作,努力赚钱,然后孝敬父母。我知道努力工作才是上升的最好途径,别的歪门邪道都不应该,虽然这种做法会快速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后终究会受到惩罚。这些是我所不耻的,所以我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此段话经过你精心剪辑,再次变成诬陷我的利刃,而当天与你对话的场景再次被有心截取,成为我与你有不正当关系的伪证。你为了冲业绩,拉流量,造谣中伤我的声誉,最后还大言不惭地说将我变成了一个能赚钱的网红,让我对你心生感激。以上这些,你可认?”

    婠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朗,直接震惊了整个工作室的人,不过他们倒不是震惊于事情本身,因为都是参与者,事情的真相大概都有了解,他们震惊的是其中对时间的描述,疑惑是怎么能有如此精确的时间,甚至有的到达了“秒”,更难以理解的是,为何只要精确到了秒这个时间单位,会让他们如此有信服感呢?就觉得事情一定是真的!另外,便是对王心怡的震惊,怎么一个唯唯诺诺,任打任骂到没有一丝脾气的人如今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黄也是惊讶于时间的问题上,但作为老油条的他,就算精确到毫秒,他也是不能认的。

    “很好,你不认就对了。”婠嘴角微妙有了一丝弧度,“做人有始有终,做恶人也该坚持自己的恶度,我还是很欣赏的。”

    老黄被这句话说懵圈了,清醒后还想在舌战一番。岂料婠已经转移了对象,对着下一个目标人物开炮了……

    “郑依依,2017年10月9号20时4分的视频是由你偷拍的,一共拍摄了4分零14秒,对吧?”

    “我…我不…”被点名的郑依依脑袋也是一片空白,惯性就先否认。

    “好的。”

    “秦明珠,2017年10月12日9时8分的视频是由你拍摄并剪辑上传的,还有18号的视频也是由你偷拍完成的。你随后假借关怀,为我不平的由头接近我,更多次布局,以灌酒,诱导说话,套取秘密等一系列行为虚构了‘我是一个拜金女’的系列专题,为了获取更大流量和利益,还打算继续利用我,为你制造更多有损我名誉的虚假视频,对吗?”

    “对!”秦明珠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小声补了一句,“是黄主管要求我这么做的。”

    “你别乱说话。”被点名的老黄,此时急了。

    “原来还是有人会认的。”婠也受到了一丝惊吓,“我以为都是打死不松口的。”

    “这个好像不是重点吧!”王心怡趴在婠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也是。”婠微微点了点头。

    “你说这些都没有证据,你这都是诬陷…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去?”老黄平复了一下心绪,立刻端出一副要深究的架势,对王心怡一番教训,可婠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话一落,便直径越过老黄,向工作室的大门走去。

    听到老黄的疑问,婠停步转身望着他,难得回答了一句:“事情办完了,我该走了。”

    “你办什么了?”老黄再次懵圈……

    婠这次就懒得回答了,几步走到大门口,潇洒利落地开门,就这样扬长而去……留下一工作室的懵圈脸。

    王心怡也是满脸疑惑地跟在婠身后,但是却想问而不敢问。

    十分钟后,工作室大乱,老黄立刻指挥众人想将爆火的视频给下架,可是视频一旦爆火又怎么会在听人的指挥呢?自然是自我发光发热完后自行冷却消失沉底了。

    而视频的内容,那定然就是婠自打推开老黄门的那一刻开启,以她潇洒离开的背影为终结,随后还附赠了好几段视频,是婠话中所提及事件的无剪辑原版视频,自此,事情的面貌自然是水落石出,网上的风评立刻有了新的转向,又再度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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