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玄幻奇幻 > 魇魔生 >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晚上,杨肜进入梦乡。

    “邦邦”,今次杨肜变出一面手鼓来,依旧是灰色的,但能敲得响。

    没面目对他说:“打住!别敲了,我这就去瞧瞧姚濯的梦。”

    杨肜咧嘴一笑:“行,不敲就不敲。”

    没面目独自走进镜子里,过了一会儿,从镜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朝杨肜招了招。

    杨肜也走进去,变成一只乌鸦,和没面目并肩踩在桂花树上。

    这棵桂花树奇大无比,树下面,姚濯赤裸着上身,手里拿一把斧子,正和一只硕大的兔子搏斗。

    杨肜跑得飞快,用斧头专往兔子的脚上砍。

    兔子蹦得老高,躲过杨肜的攻击,然后用棒槌往姚濯当头捣下。

    姚濯避开,复又拿着斧头冲上去。谁知兔子一招横扫千军,将他打得飞出去,栽了个嘴啃泥。

    姚濯飞快爬起来,嚷道:“暂停,暂停,容我喘口气!”

    兔子将棒槌往地上一捣,说道:“哼,你还不束手就擒?”

    姚濯说:“我真的是吴刚呀,你看我的肌肉,是不是……要多刚就有多刚。”

    兔子说:“别蒙我,吴刚哪有你这么窝囊?你就是一只擅闯宫禁的地鼠精。”

    姚濯心想:“居然叫我地鼠?”说道:“擅闯个锤子呀,这就是个梦。要闯,也是你闯到我梦里来!”

    兔子说:“冥顽不灵,看打!”挥舞着棒槌又砸向姚濯。

    杨肜看了,对旁边的没面目说:“他这梦的啥呀,稀奇古怪的。怎么不见思涵?”

    没面目朝上边努努嘴,说道:“呐,在那边。”

    杨肜抬头一看,只见余思涵正站在一片树叶上,好似嫦娥仙子,美得不可方物。他的鸟嘴张大,都痴了。

    姚濯又与兔子过了几招,实在打不过,忽然大吼一声,一口气喷出来,将兔子吹了一个跟头。

    余风刮到树上,沙沙作响,杨肜差点站不稳掉下去。

    姚濯心想:“呃?好大的口气!”趁着兔子倒下,飞快奔上去,照着它的脑门一斧子劈下去。只见兔子鼓大眼睛,张开嘴巴,露出獠牙。

    “铛”,斧子砸在獠牙上,一招失手,姚濯疾退。

    兔子朝他咬去,却落了空,又站将起来。

    姚濯故技重施,张嘴朝兔子大吼一声,这回不见有风。他以为方法不对,多吼了两下,还是没风。

    兔子拿着棒槌冲上去。

    姚濯转身就跑,兔子跳到他前头,棒槌直顶。

    姚濯撞在棒槌上,不,或许是棒槌撞到了姚濯。总之,姚濯被桌球一样被击飞,这回没落地,挂在了树上,惊飞两只乌鸦。

    他咳嗽两声,见兔子又追过来。他抓着树枝站起来,抬头看“余思涵”就在左近。于是就往上爬树,爬到“余思涵”跟前。

    姚濯磕头说:“神仙姐姐救命呀!”

    “余思涵”笑着说:“你不必向我磕头,我也用不着救你。”

    姚濯说:“神仙姐姐,我看你好眼熟,就像我的女朋友。”

    “余思涵”问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呀?”

    姚濯说:“小芳。”他其实认不出这仙子的相貌,眼中并非余思涵,而是别人,所以胡诌说她是初恋女友小芳。

    “余思涵”说:“小芳,小芳是谁?”

    姚濯说:“我女朋友呀。”

    “余思涵”恼羞成怒,手里多了一柄铜锤,“啪”,将姚濯打落下去。

    姚濯眼冒金星,掉在地上,还未起身,只见兔子杀到。手中的棒槌,直挺挺的捣下来。

    “啊——”姚濯从床上坐起来。

    身旁余思涵被他吵醒了,问道:“你怎么了?”

    姚濯吁气说:“果然是个梦。”

    余思涵把床头灯打开,问道:“你做噩梦了呀?”

    姚濯说:“算不得噩梦,是一个挨打的梦。”

    余思涵说:“挨打的梦?”

    姚濯说:“有只兔子又白又大,拿着一根棒槌,把我都顶飞了!”

    余思涵皱眉说:“咦,你梦的什么呀?”

    姚濯说:“你别误会,我说的兔子是真真的兔子,不,应该是一只可怕的长着獠牙的兔子。”

    余思涵说:“有这种兔子么?”

    姚濯说:“肯定没有嘛,它闯到我梦里来。”

    余思涵说:“你做梦,怎么能说是闯呢?”

    姚濯说:“我做梦也不会做这么古怪的梦,所以说它是闯进来的,还有两只乌鸦,还有一位神仙姐姐。”

    余思涵说:“乌鸦?”

    姚濯说:“是呀,乌鸦。”

    余思涵心想:“梦里出现乌鸦,是吉是凶?”她的梦里也曾出现乌鸦,若说可以预示凶吉,又没有科学依据。暂且放一边,说道:“对了,神仙姐姐漂不漂亮?”

    姚濯笑着说:“贼漂亮,那相貌,那身段,啧啧!”

    “啪”,余思涵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说道:“瞧你那样,都快流口水了。”

    姚濯“嘿嘿”一笑,说道:“跟你开个玩笑,你还恼了。”

    余思涵说:“哼,睡觉。”把灯一关,倒头就睡。

    姚濯也睡下,搂着余思涵的腰,脑子里却想着梦里的事。

    另一厢边,姚濯惊醒的同时,没面目和杨肜从镜子里被甩出来,摔在蜡像馆的地板上。

    “咔嚓”,杨肜爬起来一看,只见镜子上裂了一条缝。

    他对没面目说:“这是怎么回事?”

    没面目面对镜子,说道:“他是谁?”

    杨肜莫名其妙,问道:“你指的谁,谁是他?”

    没面目说:“我指的姚濯。”

    杨肜说:“姚濯就是姚濯,怎么了?”

    没面目说:“有点奇怪,他意识的力量足逃出梦境。”

    杨肜说:“你是说他已经突破了原先的意识?”

    没面目说:“照理说应该突破了,但看在梦里挨揍,应该就没有。”

    杨肜说:“这不是很矛盾吗?”

    没面目说:“对呀,其实也是存在的,一个人有这种力量他也意识不到。就像婴儿生来会游泳,但它是无意识的,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能力。只有当他认出客体中的自我,比如照镜子,或者是相片中的自己,这时候才算有了意识。这个过程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

    杨肜心想:“对呀,我在婴儿的时候会游泳,怎么大了反而不会呢?”说道:“老大,你是说潜意识有一种力量,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或者无法掌控?”

    没面目点头说:“可以这么说。”

    杨肜说:“还有个奇怪的事情,你刚才在姚濯的梦里听到了吧,他把余思涵叫成了小芳。”

    没面目说:“是奇怪,应该说他没认出余思涵,把她当成了别人。”

    杨肜说:“怎么会呢?”

    没面目说:“潜意识中有个盲区,可以叫作盲意识。就像人在梦游的时候,遇着镜子,也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如果我把认识的人扔进那个盲区,那我就可以忘掉他们。”

    杨肜心想:“难怪他什么都不记得。”说道:“也就是说姚濯把余思涵扔进了潜意识的盲区,这说不通呀。”

    没面目说:“这一点我也不明白,或许跟那个梦有关。”

    杨肜说:“老大,我想到了一个妙招,可以使使绊子。”

    没面目说:“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杨肜说:“嘿,我得用蜡做一个小芳。”

    次日下午,杨肜给姚濯打电话:“喂,姚濯。”

    姚濯接了电话,说道:“嗨,肜子,找我有事?”

    杨肜说:“晚上有空打球么?”

    姚濯说:“有空是有空,但我不想打球耶。”

    杨肜说:“为什么?”

    姚濯说:“累。”

    杨肜说:“累?”

    姚濯说:“我昨晚上没睡好,今天又写了很多代码,脑壳皮痛。”

    杨肜说:“哦,我倒是有个建议。”

    姚濯说:“什么建议?”

    杨肜说:“泡澡,可惜长沙没有温泉,其实泡温泉才对。泡温泉可以缓解人的疲劳,我试过的,很有效。”

    姚濯说:“哦,你在哪泡过温泉?”

    杨肜说:“洛阳啊,晓诗教我的。”

    姚濯笑道:“嘻嘻,这还用教?”

    杨肜听他笑得有内味了,说道:“你笑什么?”

    姚濯说:“我笑了么?哦,那一定是为你们感到高兴,纯粹的高兴。”

    杨肜心想:“高兴你个头呀。”说道:“你到底要不要去泡澡嘛?”

    姚濯说:“可以呀,不过我今天下班得晚一点。”

    杨肜说:“没关系,咱们晚上见。”

    到了晚上,杨肜在一个澡堂子外面等姚濯。

    姚濯到了,对杨肜说:“肜子,这里贵不贵呀?”

    杨肜说:“放心,这是平价澡堂。怎么,你现在都舍不得花钱了?”

    姚濯说:“是呀,这不要买房么?我昨天下班顺道去了一个楼盘,那首付款也不轻松。”

    杨肜说:“那就买便宜一点的嘛。”

    姚濯说:“买便宜一点的?那还不如在乡下盖个房子。”

    杨肜说:“是个好方法,今天我请你吧。”

    姚濯笑着说:“好啊,却之不恭。”

    两人进了澡堂,果然够平价,大澡池子里泡着十几个爷们。那水烫得哟,关节通红。

    姚濯躺池子里,烫得发哆嗦,说道:“我喜欢这个地方。”

    杨肜说:“你要是能在这澡池子里睡着了,那才有效。”

    姚濯说:“睡着,你开玩笑的吧?”

    杨肜说:“我说的是真的。”

    姚濯说:“那我睡不着。”

    杨肜说:“你现在感觉生活的压力大不大?”

    姚濯说:“大,当然大。我要有钱就好了,烦恼顿消。”

    杨肜说:“思涵也不是为了钱和你在一起吧?”

    姚濯说:“话虽如此,但谁会嫌钱少呢?我要是有钱,又在长沙买一套房,然后在洛阳买一套房,天天不上班,就陪老婆。”

    杨肜心想:“这就叫想得美。”说道:“思涵的父母对你……”

    姚濯说:“别说了,说起来就糟心。”

    杨肜说:“对不起,那咱们聊点啥呢?只怪咱们相见恨晚,说说以前吧,我以前有个女朋友。”

    姚濯说:“诶,打住,我知道你女朋友的事,还是不要提了。”

    杨肜说:“你知道我女朋友的事?”

    姚濯说:“是思涵告诉我的,这种事你居然可以平平淡淡的说出来。”

    杨肜说:“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我初恋,当时我还在读高中。”

    姚濯笑道:“哦,那一定很劲爆,说吧。”

    杨肜说:“不好意思,没有爆点,我的初恋是校长的女儿。”

    姚濯说:“哇,这已经很有爆点了。”

    杨肜说:“我们是同班同学,她坐我前面,是个很可爱也很漂亮的妹子。他经常跟我借东西,文具啦、剪刀啦,甚至借我的茶喝。一来二往就熟了,我有时候会调戏一下她。”

    姚濯说:“你还会调戏女孩,我看走眼了。”

    杨肜说:“那时候感情是单纯的,单纯的调戏,并没有恶意,而是一种暧昧。我们谈起恋爱,我们在小院的香樟树下谈心,在楼顶上散步。我每天中午会给她打饭,我还说过我爱她。那些日子好甜蜜,一去不复返。”

    姚濯说:“就没了,校长没意见吧?”

    杨肜说:“校长起先只当我们好玩,后来就有意见了,因为我的成绩很好,而他女儿成绩却越来越差。我们班主任将我训了一顿,然后给了我十张试卷,作为惩罚。迫于压力,我不得不和她分手。毕业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大学,再后来就没有音讯了。”

    姚濯说:“嘿,果然毫无爆点。如果是我,我就带校长的女儿翻墙出去玩。生米做成熟饭,让校长成为我的老丈人。”

    杨肜说:“你这吹牛皮了啊,借你两个胆也不敢。”

    姚濯说:“嘿,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不敢。不过如果是我的话,不会就此分手,我会和她约定,毕业之后咱们继续在一起,直到把校长变成我的老丈人。”

    杨肜说:“那为什么你现在没有和某个女同学在一起呢?”

    姚濯说:“因为我读书的时候是个浪子,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处处留情,最终却没有结果。”

    杨肜说:“也就是说,你只是她们人生中的过客,不,应该说她们是你人生中的过客,你不会记得她们吧?”

    姚濯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呀?”

    杨肜说:“你不是忙碌的小蜜蜂么?”

    姚濯说:“我虽然喜欢各种花,但我可以保证,对每一朵花都倾注了感情,我不会忘记她们的。”

    杨肜说:“哦,那说说你印象最深的。”

    姚濯说:“我印象最深的嘛,是小芳,全名叫娄芳。”

    杨肜说:“娄芳,楼房,我喜欢这名字,那得多值钱呀?”

    姚濯说:“别打岔。”

    杨肜说:“哦。”

    姚濯说:“我们从小学就是同学了,一直到高中。我们的感情由友情变成爱情,由爱情又变成了友情。即便我后来喜欢上了其他女同学,她对我依然是最温柔的。现在想想,她真的是我理想中的对象。”

    杨肜说:“没了呀?”

    姚濯说:“没了。”

    杨肜说:“你这何止没有爆点呀,简直乏味。”

    姚濯说:“我省略了一万字,那些时光太宝贵,我不想分享,只想吃独食。”

    杨肜心想:“这符合你的性格。”说道:“那你和小芳还有联系么?”

    姚濯说:“有,不过很少。去年她还到我家来过,见过我父母,当时我不在家。说实话,如果我没遇见思涵,说不定会和她在一起。”

    杨肜说:“那她一定比思涵还漂亮。”

    姚濯说:“各有千秋,如果说气质上思涵是大家闺秀,那么小芳就是小家碧玉。思涵的美是大气的美,像牡丹一样饱满。而小芳的美是娇俏的美,像茉莉一样柔情。”

    杨肜张口结舌,心想:“他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在雕刻感情。”说道:“你是文学系的么?”

    姚濯笑道:“不是。”

    杨肜说:“说得我都想一睹为快,你有小芳的照片么?”

    姚濯说:“身上没有,手机里也没有,只在网络邮箱里有两张,还加了密。”

    杨肜心想:“你这是在防着思涵呀。”说道:“思涵知道这回事么?”

    姚濯说:“神经,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跟她说呢?你也别跟她说哟。”

    杨肜说:“我不会多嘴的,能让我看一眼小芳的照片么?”

    姚濯说:“可以,泡完澡再说。”

    跑得全身舒泰了,两人从池子里出来,穿好衣服。

    姚濯对杨肜说:“你说的没错呀,我感觉舒服,下次我请你。”

    杨肜说:“不客气,如果小芳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美,下次还是我请。”

    姚濯说:“你对小芳很感兴趣嘛。”

    杨肜说:“那还不是你嘴巴说的漂亮。”

    姚濯说:“她是真漂亮。”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网络邮箱,把照片解了锁,给杨肜过目。

    杨肜一看,照片上小芳面目姣好,白衣绿裙,倚着凉亭的栏杆,赏着亭外的流水。眉眼微蹙,一往情深深几许?另一个照片,则是在柳树下,她手抓一根柳枝,笑得灿烂,如春天山野里盛开的杜鹃。

    姚濯问:“怎么样?”

    杨肜心想:“比起思涵来确实各有千秋,比文娟却还略胜一筹。”说道:“你真是得陇望蜀呀,这样的美人我是求之不得,你却放手了。”

    姚濯说:“哎呀,别说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说你下次请不请吧?”

    杨肜依旧看着照片,说道:“请,一定请!”

    姚濯说:“算了,算了,别看了,小心眼珠子掉出来。”收起手机。

    出了澡堂子,两人各自道别,回家去。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