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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下雨了

    京城的街道上,细雨如丝,轻轻洒落。油纸伞在行人手中绽放,仿佛是一朵朵在雨中盛开的花。而那些无家可归的猫狗,却在这湿润的城中穿梭,它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单。

    谭府中,众人交谈甚欢。宋明突然开口道:“下雨了。”

    “是啊,外面的雨,美如画。回头我讲给你听。”江心没有问宋明如何知道下雨了,因为她知道宋明自然知道。

    “好,待会儿你把方才的雨讲给我听。”宋明并不认为讲出来的雨有何不妥,就像这雨,似乎理所当然,就是用来聆听的。

    谭正生在听完林复容的一番说辞后,自然理解了这位二品大员今日前来府上所求,自然也就不便多加干预。

    “年轻人的事自当由年轻人做主,我们做长辈的理应少加干预。但如果你林大人算是找我为你林家千金何我儿谭木牵线搭桥,而此后他们二人能否有所进展,这就不是我你我这些做长辈的说了算的。”谭正生此时才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的父亲般语气柔和,眼神宁静。

    谭正生在说话间,也听到了不远处江心对宋明所言。他自然知晓雨声淅沥,却不知如何将雨声讲给一个人听。于是在林复容认同地回答了他的话之后,对着站在一旁的谭木幸问道:“小子,你姐姐所说的讲雨是怎么个讲法?本将有些好奇,不知道你这做弟弟的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涣对雨似乎也有着别样的情感,一直凝视着外面的雨幕,连往日的那股子调皮都收敛了起来。但当他听到谭正生如此询问,他也没有多想,向谭正生透露了一些往事。

    随着江涣的讲述,谭正生仿佛看到了这三个年轻人的过往经历。也因此看出了江涣讲故事的感染力有多强,也可以想象这段故事有多么引人入胜。

    江涣、江心和宋明三人,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一起。

    起初一段时间,只有江心和江涣两人,因为江氏姐弟二人在边境地区生活,父母又是老来得子,年近四十的两人决定要养育孩子,而且是两个。

    姐弟两人从小就在一个不富裕的家族中长大,父亲和母亲也不经商,也不做活。

    可父亲身上有着一身打猎本领,为一家四口的伙食问题提供了的保障。当然,打野味并不是唯一的食物来源。

    母亲也能够吃苦耐劳,在距离家近处采摘一些野菜野果。平日里的吃喝也足以维持生活。至于衣物,都是母亲亲手制作的,母亲用打猎得来的皮毛向边境的人们换来布匹,为家人提供衣物,或者自己用皮毛做一些。

    住的是父亲亲手搭建的土坯房,虽然简陋,倒也坚固。出行则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母亲去哪里,父亲就跟着去哪里,两个孩子也随父母亲去哪里。

    直到有一天,母亲突然卧病不起,父亲寻找了周边所有的医生,也没能留住母亲的生命。

    又过了两年,六岁的江心带着五岁的江涣开始随父亲一起向境内迁移,因为那几年,胡人的骚扰越发频繁,边境生活已然不安全,江父只好带着儿女离去。至于母亲的坟墓,后来虽然也有人回来过,但早已分辨不清具体方位,更不用说找到母亲的坟墓了。

    往境内的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当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父亲立刻警觉起来,他示意姐弟俩躲到一旁的草丛中。江心和江涣的心跳加速,他们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山贼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父亲地站了出来,试图保护他的孩子们。他毫不畏惧地与山贼们搏斗,但终究无法抵挡住众多山贼的攻击。姐弟俩躲在暗处,目睹了父亲被山贼们残忍地杀害。他们的眼泪无法止住,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当山贼离开后,江心和江涣冲了出来,扑在父亲的身边。他们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泪水湿润了他们的脸庞。他们无法相信,他们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了他们。

    从那天起,江心和江涣成了孤儿。失去了父亲的庇护,江心和江涣开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他们互相扶持,哪怕最后成了乞丐也努力活着。他们的眼泪滑落,但他们从不让人看见。

    那年,江心八岁,江涣七岁。

    也就是那年,他们第一次遇见了宋明。那时的宋明还没有失明。

    据说,他本是某位富贵人家的私生子,但是那位大人家中的正室夫人心狠手辣,为了除去宋明和他的母亲,最终得逞,将他们母子逼上了绝路。而那位大人对此事大发雷霆,将宋明留在身边。

    宋母去世时,他只有六岁。

    日子还算过得去,宋明性格纯良,长相讨人喜欢,那位大人也非常宠爱他。但正因如此,正室夫人对宋明越发痛恨。

    终于,在宋明七岁那年,正室夫人暗中下毒。

    大概是怕得罪自己的丈夫,所以并没有取宋明的性命,但自那以后宋明便失明了。

    那位大人请回无数医师都束手无策。可这位大人依旧对宋明宠爱有加。

    直到宋明十岁时,正室夫人暗中差人将宋明送到外地要将他杀死,但杀他的的人心存善念,见宋明如此可怜,便将他留在了乞丐们聚集的地方。

    杀他的人知道没人愿意照顾一个盲人。于是便找到了江心和江涣这两个孩子,给了他们一些银钱,让宋明从今往后跟着他们。江心见此情形,收下了这些银两,答应了他的请求。

    安顿好宋明后,那人对申明说:“尽管你只有十岁,但你也应当明白,有人想要取你性命。所以从今往后就跟着这两个乞丐,如果你再出现在那位夫人面前,性命难保。”

    宋明虽然年纪小,但心思细腻又心地善良,他知道身前之人的好意。便对这人三拜九叩。这见此,在离去时又为宋明留下了一些银钱。

    江涣对谭正生说,他起初并不喜欢宋明。宋明是富家子弟,又长相俊俏,他怕这个人的出现会抢走姐姐。

    可是后来江涣发现宋明的为人让自己也很喜欢。他不言不语,温润如玉,平时吃穿用度也很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却从未因此而抱怨,渐渐地,江涣也认同了这个新加入的男孩。

    而对于江心来说,她对宋明的感情更是显而易见的。

    “我看得出姐姐是真心喜欢宋明。”江涣看向了一边的姐姐和宋明。

    “很喜欢。”

    江心和江涣被一位路过的武修看中,认为他们都是习武的好材料。至于宋明,更是根骨绝佳,但他是个瞎子,那人不看重他。

    姐弟俩拜入师门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带上宋明。武修并没有拒绝这个的要求。

    而姐弟两人在习武时,总会偷偷将自己所学教给宋明。宋明虽然看不见,但只要是他们教的,他都能很快学会。那名武修自然知道此事,但并未阻止,甚至暗自赞叹宋明的天赋。

    也正因如此,三人中武功最高强的就是宋明。

    后来,十六岁的江心与大他两岁的宋明在江涣的见证下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江涣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说了这么多,至于宋明为什么喜欢雨,那是因为宋明说自己母亲去世的那天是个雨天,每次一下雨,他都会思念母亲。我和姐姐喜欢雨天,是因为每当下雨时,我就会想起姐姐总会为我遮风挡雨。而现在,我也可以为她抵御风雨。而后来宋明到了我们身边,我们开始用起了油纸伞。每每在雨中,我们就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声。”

    “而至于姐姐和宋明所说,把雨讲给宋明听,这可能是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谭正生听了他们三人的故事,开口道:“你们三人命运多舛,着实叫人怜惜。你们既然来了我谭府,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

    “谢将军!”

    二人没有再交谈,谭正生看向了外边的谭木。江涣则继续盯着雨幕。

    而站在院中的谭木与林挽之间的交谈却显得颇为生硬。

    “谭公子,你父亲和你的朋友好像有很多话呢。额……现在没有了。”林挽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谭木也发现了自己父亲与江涣的交谈,他并有些好奇二人在说些什么。

    “姑娘,你就没有什么好奇的吗?”谭木撑起油纸伞,看着同样撑着伞的林挽。

    “有,当然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南府那把火,放得可真巧!”林换其实并没有什么话题,生硬地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

    “那确实是巧合,除此之外,我那时怎么知道你是个姑娘,后来又为何又一眼就知道那就是你,林姑娘不好奇吗?”

    “公子你眼力如炬。这些东西怎么瞒得过你呢?”林挽此时的心中已不那么浮躁,与谭木笑盈盈的交谈。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林姑娘你可真风情万种。三次见你,都是不同的打扮,今天你这白裙。我还心想这是哪家的千金,没成想是你。”

    “我?风情万种?真的假的,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对我有这样的评价,就连我父亲都不曾这样说。”林挽的脸又一次红润了起来。

    “千真万确。”

    “谭公子,你这么会哄女子开心,是不是经验丰富,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不要跟这种人打交道。”林挽突然认真起来。

    “我不是这样的人。”

    当谭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挽不知怎的,就觉得谭木的这句话很真。真的似明镜,映照内心海。

    细雨蒙蒙,谭木与林挽的对话如同湿润的空气一般。

    谭木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林挽的脸上,他的声音带着诚恳:“人海茫茫,让我有所动容的女子,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他顿了顿,心中想着:“在现代社交圈中,对于我迟迟未能开花结果,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期望值过高。”

    林挽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她忍不住追问:“那么,第一个是谁?是不是刚才那位姑娘?”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谭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她不是。至于这个人是谁,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告诉你。”

    林挽的脸上掠过一丝遗憾,但很快便被一种自信所取代:“好吧,你答应我,要早点告诉我。而且我有预感,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

    谭木轻轻收起手中的油纸伞。

    “雨,停了。”

    林挽抬头看着天空,雨确实已经停了,她的心中涌起一丝失落。

    “这次,我没有为你撑伞。若下次再下雨,为你撑伞的人一定是我,而你,就站在那里就好。”

    “为什么是下次呢?”

    “下次,我对你会一见钟情。”

    这句话似乎是对未来的预兆。随着时间流逝,他深知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肯定的是,即使自己不在了,原本的谭木也会爱上眼前的姑娘。

    林挽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她已经开始期待谭木口中所说的“下次”的到来。

    “那我们约定好,下次你要告诉我今天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

    “好,我说到做到。”

    就这样,谭木和林挽之间短暂的交流,在细雨中画上了一个句点。

    “今日我见过了过少将,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林复容不知她为何突然要回。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答应。

    “谭将军,小女大约是有急事,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林某必定会再次拜访将军,以示敬意。”

    “无妨,既然有要紧事,先行一步又有何不可。”谭将军的回答中充满了理解。

    “林大人有空时,不妨再光临我府,或者改日我亲自上门拜访。”

    一番客套之后,谭府中林氏父女离去。

    谭木独自站在屋檐下,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时日。

    在他陷入沉思之际,吴秋月走到了他的身旁。

    “烈安,不要对娘有所隐瞒。娘看得出来,你对这位姑娘最多只是欣赏,并没有真正喜欢的情感,那你为何还要表现出喜欢的样子呢?她并不是那种让你心动的人。那你这番,究竟是为了什么?”吴秋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谭木轻轻叹了口气,反问吴秋月:“别人我不知道,但娘看得出来。至于你究竟怎么想,娘也不追问,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说我现在不爱她,但将来我定会爱上她。您信吗?”谭木看着天空中那道绚丽的彩虹。

    吴秋月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说:“这姑娘性子不错。倘若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

    谭木看着母亲。

    “烈安自然知道,会听从母亲的话。”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江心与江涣、宋明与谭木之间交流一番后。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林挽赞誉有加。

    然而,在这些赞誉声中,谭正生却保持着沉默。他深信,儿子的婚姻大事是他无法决定的,也不应由任何人代为决定,包括他自己。

    日复一日,时间悄然流逝。而在这宁静的表面下,谭木的心却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下暗流涌动。他躺在床榻上,心绪不宁,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股无法言说的焦虑。

    与此同时,在谭府的外围,一道身影隐匿于昏暗的角落,静静地观察着谭府内的一举一动。这人或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或许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座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之下,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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