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种豆子
胡一刀把来看他的胡四狼送回到原始森林后，做了一阵作业，写了一会毛笔字，放了一会山羊，心里闷得慌，便圈了山羊，沿着油路，下了山，向王老板的小卖部走去，走了个把小时，便远远望见一辆接着一辆小汽车进了尚家河村部，不大一会便一辆接一辆出了尚家河村部。
白胡子爷爷眯着眼睛，晒着暖暖，坐在一张杨木凳子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胡一刀悄悄走过去，揪住他的白胡子道：“糟老头子，你困觉不回家困，跑在这里困什么觉？”
白胡子爷爷头不抬，眼睛不睁，道：“胡一刀，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困什么觉，我在看种豆子。”
胡一刀哈哈大笑道：“糟老头子，你一定梦中见豆子了，现在都九月份了，豆子已经叶落归根了，你却说什么看种豆子？”
白胡子爷爷道：“小屁股蛋子，你知道啥，你看那进进出出那么多车，车上走出来那么多人，都是来看种豆子的。”
胡一刀道：“你是说咱们村部今天在种豆子？那些来来往往的车是来看种豆子的？”
白胡子爷爷道：“是呀，大家都来看种豆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种的豆子发芽了没？”
胡一刀心里想，那次他听见两个路人在议论该种啥时，一个路人曾经说过，现在种反季节蔬菜能赚钱，是不是村部在实验种植反季节豆子。胡一刀决定去看看，他跑进村部，发现会议室门开着，他来到门口，看见了一沓沓接一沓沓比他还要高的表堆放在会议室地板上，地板上、桌子上到处都是表，村主任、支书、驻村干部和包村干部尚阿牛爬在桌子上不停地写着。
会议室除了“唰唰唰唰”笔尖摩擦纸的声音，和“哗啦哗啦”翻纸张的声音，没有其它任何声音。没有种豆子，这白胡子爷爷就在骗人。胡一刀望着那么多的表，暗暗叹息道，没有想到干部也要做作业。黄校长说，现在流行给学生娃娃减负，家庭作业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可这些乡村干部的作业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完，咋没有人给他们减负？
就在胡一刀东张西望、胡思乱想的时候，两辆小汽车停在了村部的院子里，从车上走下来了五个人，胡一刀认得那个大鼻子是县委王书记，那个虎背熊腰是乡党委周书记。
周书记认出是胡一刀，喊道：“胡一刀，你在这里看什么？”
胡一刀道：“白胡子爷爷说村部在种豆子，我在看种豆子。”
周书记道：“种豆子，谁闲的没事，这个时候跑到村部来种豆子。”
胡一刀道：“今天进进出出村部的车特别多，我非常好奇，问白胡子爷爷，白胡子爷爷说，今天村部在种豆子，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村部种豆子，我好奇，跑进来没有看见种豆子的，只看见低头不语填表的六个人。”
会议室填表的王晓西听出是周书记的声音，跑了出来，道：“周书记，还有王书记，不知道你们要来，这地上堆满了表，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王书记走到门口，看见满地都是表，道：“不进去了，我还要去烟雾乡，就在院子里说两句话就走。”
张鹏飞、钱夏飞、王成、程加减、尚阿牛先后走了出来。
王书记看见众人走了出来，道：“大家辛苦了！最近全县上下都在填表，无论是县直单位，还是乡干部，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周末了，今后的三个月也不会有周末。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可马上到十月份了，省市的脱贫攻坚验收很快就要到来，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希望大家再加把劲，把所有的表在十天内完成，把所有该做的工作按期完成。最近我走了几个乡镇，有些乡村干部有怨言，我想来，无论驻村工作队，还是乡村干部，在这特殊时期，适当发发牢骚是可以的，只要不过分就行了，但事必须要干，无论是上面安排的填表，还是建房，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限不折不扣地完成。想当年，我们的革命先烈为了建立一个美好的中国，无数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无怨无悔，今天的你们，虽然累点，但生命起码有保障，累一点没有什么，既然进了这个菜籽地，就不要嫌累。现在的大学生多，许多人找不下工作，挤着抢着想进乡政府，想当驻村干部，想当村干部，可名额有限，一千个只能挑一个。你们中间如果有人嫌累，受不了，就打辞职报告，我会立马放人。早晨打了辞职报告，我就早晨放人，绝不拖到中午。”
王书记的话讲完了，走过来，向张队长伸出了手，道，“张副秘书长，辛苦了！”
张队长伸出手，握了握王书记的手，道：“辛苦的确是有点，但比辛苦还让人心寒的是，县上的各级职能部门把属于自己的表压给我们这些人，我们不说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来督查，我们也笑脸相迎，他们一个接一个来训话、问责，我们也不说啥，但他们总不能天天变口径吧。就拿这饮水表，我们六个人做了三天三夜，今天水务局跑来说口径变了，要重新填表，填过的表统统作废了。上面给的时间如此紧，各个部门的表如此多，还天天变口径，这叫我们这些人如何干活呀！”
王书记道：“张副秘书长，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这些表，都是为了今后精准扶贫而设计的，一部分是县上设计的，一部分是上面设计的，变口径，属于正常现象。脱贫攻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没有经验可鉴，从上面到下面，都是摸着石头在过河，填表，变个口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至于你说的职能部门问责这事，我还真不知道，问责是纪委的事，职能部门没有这个权力，我回去一定过问这件事。还有你说的县上这些职能部门不填表，把表压给你们，这事是经过县委常委同意了的，这些表离不开驻村工作队、乡村干部和农户，你们就辛苦一些，和每家每户群众见个面，不要坐在办公室造表，一定要确保表的真实性，一定要把表填好，至于县上的职能部门，他们还有他们要填的表，也有属于他们的工作，他们也没有闲着。你们这些驻村干部、乡村干部就不要靠县上的职能部门了，自己的娃娃自己抱，不要等着别人来抱。”
王书记说完话，转身往车跟前走去，周书记送走王书记后，回到村部，走进会议室，翻看了一阵表，道：“尚阿牛，你是怎么安排的，你看看你们，怎么才填了这么一点表？”
尚阿牛道：“今天来了水务、城建、民政、教育、卫生、社会救助六个部门，说口径变了，以前我们填的表都作废了，现在重新在填，我们一边填，一边还担心上面会不会重新变口径，如果再变一次，我们拉回来的表就不够了，要重新回到乡政府去拉！”
周书记道：“如果表不够了就派车来乡政府拉，要多少拉多少，最近乡政府拉回来了一大车纸，五个复印机成天到晚复印着，一定不会让你们断货的。”
周书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像胡一刀说的那样，我们这些人都是种豆子的，不要说太多的话，种好你的豆子就行了。至于谁来看，我们也不要太在意，只要我们把豆子种好，什么人要来看，就叫看去吧！我们种好豆子就行了，不要说太多抱怨的话。”
周书记终于走了，胡一刀也闷闷不乐地走出了村部大院，明明白白这些人在填表，却非要说成是种豆子。
白胡子爷爷眯着眼睛，晒着暖暖，坐在一张杨木凳子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胡一刀悄悄走过去，揪住他的白胡子道：“糟老头子，你困觉不回家困，跑在这里困什么觉？”
白胡子爷爷头不抬，眼睛不睁，道：“胡一刀，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困什么觉，我在看种豆子。”
胡一刀哈哈大笑道：“糟老头子，你一定梦中见豆子了，现在都九月份了，豆子已经叶落归根了，你却说什么看种豆子？”
白胡子爷爷道：“小屁股蛋子，你知道啥，你看那进进出出那么多车，车上走出来那么多人，都是来看种豆子的。”
胡一刀道：“你是说咱们村部今天在种豆子？那些来来往往的车是来看种豆子的？”
白胡子爷爷道：“是呀，大家都来看种豆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种的豆子发芽了没？”
胡一刀心里想，那次他听见两个路人在议论该种啥时，一个路人曾经说过，现在种反季节蔬菜能赚钱，是不是村部在实验种植反季节豆子。胡一刀决定去看看，他跑进村部，发现会议室门开着，他来到门口，看见了一沓沓接一沓沓比他还要高的表堆放在会议室地板上，地板上、桌子上到处都是表，村主任、支书、驻村干部和包村干部尚阿牛爬在桌子上不停地写着。
会议室除了“唰唰唰唰”笔尖摩擦纸的声音，和“哗啦哗啦”翻纸张的声音，没有其它任何声音。没有种豆子，这白胡子爷爷就在骗人。胡一刀望着那么多的表，暗暗叹息道，没有想到干部也要做作业。黄校长说，现在流行给学生娃娃减负，家庭作业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可这些乡村干部的作业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完，咋没有人给他们减负？
就在胡一刀东张西望、胡思乱想的时候，两辆小汽车停在了村部的院子里，从车上走下来了五个人，胡一刀认得那个大鼻子是县委王书记，那个虎背熊腰是乡党委周书记。
周书记认出是胡一刀，喊道：“胡一刀，你在这里看什么？”
胡一刀道：“白胡子爷爷说村部在种豆子，我在看种豆子。”
周书记道：“种豆子，谁闲的没事，这个时候跑到村部来种豆子。”
胡一刀道：“今天进进出出村部的车特别多，我非常好奇，问白胡子爷爷，白胡子爷爷说，今天村部在种豆子，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村部种豆子，我好奇，跑进来没有看见种豆子的，只看见低头不语填表的六个人。”
会议室填表的王晓西听出是周书记的声音，跑了出来，道：“周书记，还有王书记，不知道你们要来，这地上堆满了表，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王书记走到门口，看见满地都是表，道：“不进去了，我还要去烟雾乡，就在院子里说两句话就走。”
张鹏飞、钱夏飞、王成、程加减、尚阿牛先后走了出来。
王书记看见众人走了出来，道：“大家辛苦了！最近全县上下都在填表，无论是县直单位，还是乡干部，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周末了，今后的三个月也不会有周末。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可马上到十月份了，省市的脱贫攻坚验收很快就要到来，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希望大家再加把劲，把所有的表在十天内完成，把所有该做的工作按期完成。最近我走了几个乡镇，有些乡村干部有怨言，我想来，无论驻村工作队，还是乡村干部，在这特殊时期，适当发发牢骚是可以的，只要不过分就行了，但事必须要干，无论是上面安排的填表，还是建房，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限不折不扣地完成。想当年，我们的革命先烈为了建立一个美好的中国，无数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无怨无悔，今天的你们，虽然累点，但生命起码有保障，累一点没有什么，既然进了这个菜籽地，就不要嫌累。现在的大学生多，许多人找不下工作，挤着抢着想进乡政府，想当驻村干部，想当村干部，可名额有限，一千个只能挑一个。你们中间如果有人嫌累，受不了，就打辞职报告，我会立马放人。早晨打了辞职报告，我就早晨放人，绝不拖到中午。”
王书记的话讲完了，走过来，向张队长伸出了手，道，“张副秘书长，辛苦了！”
张队长伸出手，握了握王书记的手，道：“辛苦的确是有点，但比辛苦还让人心寒的是，县上的各级职能部门把属于自己的表压给我们这些人，我们不说啥，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来督查，我们也笑脸相迎，他们一个接一个来训话、问责，我们也不说啥，但他们总不能天天变口径吧。就拿这饮水表，我们六个人做了三天三夜，今天水务局跑来说口径变了，要重新填表，填过的表统统作废了。上面给的时间如此紧，各个部门的表如此多，还天天变口径，这叫我们这些人如何干活呀！”
王书记道：“张副秘书长，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这些表，都是为了今后精准扶贫而设计的，一部分是县上设计的，一部分是上面设计的，变口径，属于正常现象。脱贫攻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没有经验可鉴，从上面到下面，都是摸着石头在过河，填表，变个口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至于你说的职能部门问责这事，我还真不知道，问责是纪委的事，职能部门没有这个权力，我回去一定过问这件事。还有你说的县上这些职能部门不填表，把表压给你们，这事是经过县委常委同意了的，这些表离不开驻村工作队、乡村干部和农户，你们就辛苦一些，和每家每户群众见个面，不要坐在办公室造表，一定要确保表的真实性，一定要把表填好，至于县上的职能部门，他们还有他们要填的表，也有属于他们的工作，他们也没有闲着。你们这些驻村干部、乡村干部就不要靠县上的职能部门了，自己的娃娃自己抱，不要等着别人来抱。”
王书记说完话，转身往车跟前走去，周书记送走王书记后，回到村部，走进会议室，翻看了一阵表，道：“尚阿牛，你是怎么安排的，你看看你们，怎么才填了这么一点表？”
尚阿牛道：“今天来了水务、城建、民政、教育、卫生、社会救助六个部门，说口径变了，以前我们填的表都作废了，现在重新在填，我们一边填，一边还担心上面会不会重新变口径，如果再变一次，我们拉回来的表就不够了，要重新回到乡政府去拉！”
周书记道：“如果表不够了就派车来乡政府拉，要多少拉多少，最近乡政府拉回来了一大车纸，五个复印机成天到晚复印着，一定不会让你们断货的。”
周书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像胡一刀说的那样，我们这些人都是种豆子的，不要说太多的话，种好你的豆子就行了。至于谁来看，我们也不要太在意，只要我们把豆子种好，什么人要来看，就叫看去吧！我们种好豆子就行了，不要说太多抱怨的话。”
周书记终于走了，胡一刀也闷闷不乐地走出了村部大院，明明白白这些人在填表，却非要说成是种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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