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我们创造了人类社会
如果没有人提醒的话，几乎很难让人察觉到，扬州实际上已经爆发了叛乱，并且在不少人眼中，这座城市已经脱离了天朝的统治。
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和过去有着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吵闹了些。
三天后，纺织工们解除了闭门令，开始允许人们上街，但特意强调了此时扬州属于紧急状态，过去一些轻罪，此时如果被抓住审判，则会被给予劳动改造二十年起步的重罚。
他们告诫人们——主要是那些并不服从于纺织工们的管理，并且在各自家中都储备了大量物资和军备的士人们——等到之后李先生到来，他们也会特意要求这段时间审判的结果必须原样执行，所以不要期望在纺织工们退去后，受罚者就能回来了。
没那种可能。
虽然卓后人不知道这帮纺织工哪来的信心觉得朝廷一定会认可一群起义造反的乱民定下的刑罚，但现在扬州都造反了，却迟迟没有军队介入，这种诡异的现象已经足以彻底打破他对于明朝的认知了，所以......
也许纺织工们说的是真的呢？
总之，扬州过去的景象开始一点点的重现了，商人们没有过多犹豫，便联系上了此时控制扬州的联委会。
这是由于之前几天的冲突和三天全体戒严期间，纺织工们对于各个工坊的清查，导致商人们在扬州的人脉网络被极大的破坏，大部分商人无法找到自己过去稳定合作的工坊主，因此只能找上联委会作为中介，代为联系工坊，以获取到自己想要的商品。
而联委员则通过这一手段，迅速的掌握了大部分订单的垄断权利，在有意识的倾向立场上，向部分彻底驱逐了工坊主，和过去大批工坊高层管理人员，转而由中底层劳工自行管理的工坊提供订单，剩下的订单则多给了过去在劳工待遇方面较好的‘优秀工坊’。
这样一套下来，只不过一周的时间，大部分被联委会刻意忽视的工坊便无法忍受了，相当一部分工坊为了生存，只好向联委会妥协，答应联委会要求的，提高劳工待遇和向劳工放权的条件，来获取到订单。
大工坊还能依靠着过去的累积强行支撑下来，而小工坊则多半只有破产和妥协两个选择。
但这并不能长久。
虽然在大学时期，大半的时间都拿去陪那些二代们玩耍了，但卓后人也是懂得一些基础常识的。
劳工待遇的提升并不意味着生产效率能够成正比的得到提升，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生产效率都不是靠着劳动者们的热情和积极就能轻而易举的提高的。
本质上，劳动者的积极性在生产效率这方面应该是某种满足条件——只有满足一部分的积极程度，生产效率才会达到最低程度，而更高的积极性却不会对生产效率有更大的帮助。
这也就是说，在提高劳工待遇的情况下，大部分工坊的人力成本随之上升，可产能却并未上升太多，那么，商品单个的成本就会开始上涨。
如今只是因为商人们的惯性才带来了大量的订单，这些商人已经习惯在扬州收货，若是到其它城市，没有人脉没有基础的情况下，不少商人会害怕自己被当地人坑害。
可若是商品成本开始上涨，利润下降，那么这些商人再怎么害怕，也会开始转向寻求其它城市的商品的。
扬州眼下似乎已经恢复的商业繁荣，又能持续多久呢？
反正徐举人每一天都在咒骂，诅咒着那些纺织工们能够尽快完蛋。
徐举人也能够随意出行了，他是议员，理论上也是有工作的......虽然卓后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徐举人是那种坐吃山空的败家子来着。
每一次徐举人出门的时候，那些纺织工都会以护卫的名义派来两个人看着徐举人，实际上大概就是监视。那些护卫者不在乎徐举人的地位和身份，甚至对徐举人有一种嘲弄的态度，让徐举人更加不愉快起来。
同时，让这份不愉快转为愤怒的，是徐举人又一次在议会上的听闻和失败。
闭门令解除的第四天，按照惯例，议会在这一天会召开常例讨论会，徐举人也照常前去了，然后便听见了这样一份提案。
一名左臂系着红色和黑色两条臂巾，穿着改良过，又像是某种制服的纺织工民兵走上了议事厅的讲台，然后对议会的议员们说到：
“诸位请安静，安静，听我说。我们，扬州联委会，现在要宣布两件事情。第一，在管制期间，出现了两起危害扬州的事件，一个是有人意图炸毁扬州军火库，另一个是有人意图纵火，引起扬州的混乱。现在，经过我们联委会的讨论，我们一致决定，将两起事件的主导者及参与者，全部处决！有人反对吗？”
“这个问题很清楚，说下一个。”
“有人提议，说这个问题很清楚，有人反对吗？没有，好，那么是通过了......第二件事情，根据联委会下辖民兵观察，有一支野战军部队，已经靠近了扬州城，并做出了作战姿态。联委会决定......安静一点，各位议员，请安静一点，肃静，肃静。我说到哪了？哦，联委会决定，请求议会表决，要求野战军表明意图，并出示正当的调令，否则，以议会的名义，将野战军驱逐到距离扬州五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议会瞬间陷入了吵闹之中，任凭维持纪律的议会负责人以及民兵们再三要求安静也没法阻止议员们的讨论和争执。
徐举人当即站了起来，高呼着大明万岁，要求议员中的‘忠臣’们和他一起拨乱反正，警告纺织工民兵立刻投降，并且做出要求立刻请求野战军入城镇压叛乱的呼吁。
“徐子明议员，请注意您的言行，您仅能代表您所持有的一票做出表述，您不能代表议会做出决定。介于您话语之中的侮辱性言论，议会认为，您已经触犯了议会纪律，请缴纳罚款......”
徐举人拿出五两银子丢进一个小袋子里，然后将小袋子朝前方的负责人砸去，大声呵斥到：
“五两银子足够我缴纳五次罚款了，现在我要骂这群背叛了大明的乱民们五次，可行吗！”
负责人有些狼狈的躲过了砸来的银子，然后愤怒的说到：
“徐子明议员！缴纳罚款是为了让您清楚自己触犯规则这一事实，并非是将您的过错相抵消。如果您再做出违背议会纪律的事情，我将请卫兵带您出去！”
“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是乱臣贼子了吗？！还有谁是效忠大明的？！谁是效忠陛下的！难道你们就愿意看着这些乱民们装模做样的站在这里，摧毁大明的统治根基吗？”
“徐子明议员！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请不要违背议会纪律，作出对他人的无端指控，如果你再这样做，我将请卫兵强制带走你！”
“大明万岁！吾皇万岁！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
几名卫兵冲入了乱成一团的议事厅，将还在不断挣扎和试图说些什么的徐举人强行拉走。卓后人站在议事厅的外围看着这一切，用手死死的按住了嘴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顺便一提，那两句实在有些尴尬和过于拍马屁的话，还是他之前说的。由于似乎对于部分民众的煽动力还挺好用的，因此被徐举人拿了过去，不过，现在作为旁观者听来的话。
的确挺尬的。
徐举人努力想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大明的忠臣孝子，但就卓后人看来，这收效实在不大。
但挺好笑的。
不过，已经有军队靠近扬州了吗？
卓后人想到。
也不知道这会对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一些事情，有什么影响。
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和过去有着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吵闹了些。
三天后，纺织工们解除了闭门令，开始允许人们上街，但特意强调了此时扬州属于紧急状态，过去一些轻罪，此时如果被抓住审判，则会被给予劳动改造二十年起步的重罚。
他们告诫人们——主要是那些并不服从于纺织工们的管理，并且在各自家中都储备了大量物资和军备的士人们——等到之后李先生到来，他们也会特意要求这段时间审判的结果必须原样执行，所以不要期望在纺织工们退去后，受罚者就能回来了。
没那种可能。
虽然卓后人不知道这帮纺织工哪来的信心觉得朝廷一定会认可一群起义造反的乱民定下的刑罚，但现在扬州都造反了，却迟迟没有军队介入，这种诡异的现象已经足以彻底打破他对于明朝的认知了，所以......
也许纺织工们说的是真的呢？
总之，扬州过去的景象开始一点点的重现了，商人们没有过多犹豫，便联系上了此时控制扬州的联委会。
这是由于之前几天的冲突和三天全体戒严期间，纺织工们对于各个工坊的清查，导致商人们在扬州的人脉网络被极大的破坏，大部分商人无法找到自己过去稳定合作的工坊主，因此只能找上联委会作为中介，代为联系工坊，以获取到自己想要的商品。
而联委员则通过这一手段，迅速的掌握了大部分订单的垄断权利，在有意识的倾向立场上，向部分彻底驱逐了工坊主，和过去大批工坊高层管理人员，转而由中底层劳工自行管理的工坊提供订单，剩下的订单则多给了过去在劳工待遇方面较好的‘优秀工坊’。
这样一套下来，只不过一周的时间，大部分被联委会刻意忽视的工坊便无法忍受了，相当一部分工坊为了生存，只好向联委会妥协，答应联委会要求的，提高劳工待遇和向劳工放权的条件，来获取到订单。
大工坊还能依靠着过去的累积强行支撑下来，而小工坊则多半只有破产和妥协两个选择。
但这并不能长久。
虽然在大学时期，大半的时间都拿去陪那些二代们玩耍了，但卓后人也是懂得一些基础常识的。
劳工待遇的提升并不意味着生产效率能够成正比的得到提升，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生产效率都不是靠着劳动者们的热情和积极就能轻而易举的提高的。
本质上，劳动者的积极性在生产效率这方面应该是某种满足条件——只有满足一部分的积极程度，生产效率才会达到最低程度，而更高的积极性却不会对生产效率有更大的帮助。
这也就是说，在提高劳工待遇的情况下，大部分工坊的人力成本随之上升，可产能却并未上升太多，那么，商品单个的成本就会开始上涨。
如今只是因为商人们的惯性才带来了大量的订单，这些商人已经习惯在扬州收货，若是到其它城市，没有人脉没有基础的情况下，不少商人会害怕自己被当地人坑害。
可若是商品成本开始上涨，利润下降，那么这些商人再怎么害怕，也会开始转向寻求其它城市的商品的。
扬州眼下似乎已经恢复的商业繁荣，又能持续多久呢？
反正徐举人每一天都在咒骂，诅咒着那些纺织工们能够尽快完蛋。
徐举人也能够随意出行了，他是议员，理论上也是有工作的......虽然卓后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徐举人是那种坐吃山空的败家子来着。
每一次徐举人出门的时候，那些纺织工都会以护卫的名义派来两个人看着徐举人，实际上大概就是监视。那些护卫者不在乎徐举人的地位和身份，甚至对徐举人有一种嘲弄的态度，让徐举人更加不愉快起来。
同时，让这份不愉快转为愤怒的，是徐举人又一次在议会上的听闻和失败。
闭门令解除的第四天，按照惯例，议会在这一天会召开常例讨论会，徐举人也照常前去了，然后便听见了这样一份提案。
一名左臂系着红色和黑色两条臂巾，穿着改良过，又像是某种制服的纺织工民兵走上了议事厅的讲台，然后对议会的议员们说到：
“诸位请安静，安静，听我说。我们，扬州联委会，现在要宣布两件事情。第一，在管制期间，出现了两起危害扬州的事件，一个是有人意图炸毁扬州军火库，另一个是有人意图纵火，引起扬州的混乱。现在，经过我们联委会的讨论，我们一致决定，将两起事件的主导者及参与者，全部处决！有人反对吗？”
“这个问题很清楚，说下一个。”
“有人提议，说这个问题很清楚，有人反对吗？没有，好，那么是通过了......第二件事情，根据联委会下辖民兵观察，有一支野战军部队，已经靠近了扬州城，并做出了作战姿态。联委会决定......安静一点，各位议员，请安静一点，肃静，肃静。我说到哪了？哦，联委会决定，请求议会表决，要求野战军表明意图，并出示正当的调令，否则，以议会的名义，将野战军驱逐到距离扬州五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议会瞬间陷入了吵闹之中，任凭维持纪律的议会负责人以及民兵们再三要求安静也没法阻止议员们的讨论和争执。
徐举人当即站了起来，高呼着大明万岁，要求议员中的‘忠臣’们和他一起拨乱反正，警告纺织工民兵立刻投降，并且做出要求立刻请求野战军入城镇压叛乱的呼吁。
“徐子明议员，请注意您的言行，您仅能代表您所持有的一票做出表述，您不能代表议会做出决定。介于您话语之中的侮辱性言论，议会认为，您已经触犯了议会纪律，请缴纳罚款......”
徐举人拿出五两银子丢进一个小袋子里，然后将小袋子朝前方的负责人砸去，大声呵斥到：
“五两银子足够我缴纳五次罚款了，现在我要骂这群背叛了大明的乱民们五次，可行吗！”
负责人有些狼狈的躲过了砸来的银子，然后愤怒的说到：
“徐子明议员！缴纳罚款是为了让您清楚自己触犯规则这一事实，并非是将您的过错相抵消。如果您再做出违背议会纪律的事情，我将请卫兵带您出去！”
“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是乱臣贼子了吗？！还有谁是效忠大明的？！谁是效忠陛下的！难道你们就愿意看着这些乱民们装模做样的站在这里，摧毁大明的统治根基吗？”
“徐子明议员！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请不要违背议会纪律，作出对他人的无端指控，如果你再这样做，我将请卫兵强制带走你！”
“大明万岁！吾皇万岁！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
几名卫兵冲入了乱成一团的议事厅，将还在不断挣扎和试图说些什么的徐举人强行拉走。卓后人站在议事厅的外围看着这一切，用手死死的按住了嘴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顺便一提，那两句实在有些尴尬和过于拍马屁的话，还是他之前说的。由于似乎对于部分民众的煽动力还挺好用的，因此被徐举人拿了过去，不过，现在作为旁观者听来的话。
的确挺尬的。
徐举人努力想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大明的忠臣孝子，但就卓后人看来，这收效实在不大。
但挺好笑的。
不过，已经有军队靠近扬州了吗？
卓后人想到。
也不知道这会对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一些事情，有什么影响。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