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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许进入]

    防核掩体八号位的门缓缓开启,蓝色的幽光形成一种模糊的屏障,随着夏尔里克走进门内仓室而掠过他的身体。

    没有任何感觉,这种东西是能量态的吧。

    室内的唯一建筑就是一台门特别厚的电梯,整整三层的隔离钢板和附着的混凝土层将电梯保护起来,但是这里没有使用米戈科技,连一丝蓝色光芒都看不见。

    在电梯内等待着下潜的夏尔里克有些担心,毕竟极大可能有那么几个人在底下等着他。

    还能来些啥东西,牛鬼蛇神给咱一起上吧!

    光脚的永远不怕穿鞋的,本来就一无所有的夏尔里克到了这个时代更是连老爹和兄弟都不用牵挂了,基本上除了直接威胁他个人的性命,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屈服。

    当然威胁他很可能起到反作用。

    “提醒您,电梯即将进入深水层,请做好准备。”电梯缓缓减慢下降速度电机或是马达的声音隆隆作响。

    深水层?

    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在夏尔里克脚下响起,整个电梯的下降速度骤然减缓,如果不是马达继续运作的声音,几乎感觉不到电梯在挪动。

    直到整个电梯没入水中时,外界原本似有似无的马达声消失不见,那种在水中的幽静渐渐弥漫开。

    “您已到达目的地,332号简易防核装置已启用。”

    嗡——

    封闭了如此之久的电梯大门终于打开,但那满眼都是蓝光的走廊让他很不好受。

    还不如去水下当潜水艇呢。

    刚走两步,本来心情还算轻松的夏尔里克感觉全身的汗毛猛然竖起,本能地警觉起来。

    有人。

    绝对有人。

    “过得怎么样啊?所罗门先生。”一个让夏尔里克难以忘怀、极度愤恨恶心的女声从走廊的黑暗角落传来,“感受到现代军派的热情了吧。”

    第一,不是无线电,没有防护服或者动力机甲。

    第二,她清楚我这几天的遭遇,她在监控我的可能性很大。

    第三,她敢和我如此说话,肯定还有人。

    “把灯开开吧,让我们的夏尔里克先生好好休息一下。”

    咔哒。

    明亮的乳白色灯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只有那个女人一个人站着。

    “很好,看来你愿意与我们合作,”那个女人换了一副看似温和,但眼神内依旧是冷酷的神色,“与上次见面那种恨不得咬死我的表情有很大不同了呢。”她迈着步子,一挪一拐地走到夏尔里克面前,伸出手,抚摸着他防护服外壳上的一处磨损,“对我们的末日法则还习惯吗?”

    [不,当然不。]

    这是谈判的前奏,等等看她出什么条件吧。

    她软软地收回手掌,整张脸露出妩媚的神色,“请别介意,我也是迫于领导的压力才那么做的……”

    她缓缓在夏尔里克面前踱着步,绕来绕去,“我今天来呢,其实是想问问你的看法,关于我们这个末世的社会以及你自己未来的看法。”她两腿一并,双手向后背起,调皮地倾向夏尔里克,“我可以开始问了吗?”

    [可以。]

    夏尔里克面无表情地站着,右腿稍微朝后挪了挪。

    “你觉得我们这种分级社会发展前景怎么样?就按照你末日前的标准来说,符不符合‘人性’。”她收回了前倾的身体,双手又抱在胸口,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但看起来像是装出来的,这种反差极易产生一种她极其有亲和力的感觉。

    [像是蜜蜂,或者说蚁群,一种报团生存的策略。]夏尔里克眼中没有起伏波澜,紧紧盯住她的眼睛,观察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别说人性,就算是人类本能都应该无法接受才对,我很费解你们是如何“驯化”第一代人类的。]

    “呵呵呵,”她眯起眼睛笑起来,然后又以一种十分吸引人的方式勾起嘴唇,“这就涉及到我们的第二个问题了,您觉得上中下三种新生人,还算是人类吗?”

    [不完全是,他们只是不同的人类部分。]

    “没错,他们不过是一部分人类而已,”那个女人肯定了夏尔里克的说法,“可以说只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工具而已。”

    [你们?上人吗?]

    “不不不,先生,是如您一样的人,完完整整的人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酷的狡黠,但只是那一瞬间错觉般的变化,“如你所见,我是幸存者的一员。”

    [幸存者。]

    “对,幸存者,您也是,我们也是。”她稍微低下一点头,不好意思一样扣了扣自己的手指头,“但是您的芯片还不完全,需要……”

    [需要我再去威胁米戈?]

    “嗯……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低下自己的头,仿佛犯错误的小孩一样。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价码的话,我不接受。这太愚蠢了。]

    “喔,很难得呢,”她又笑了起来,像一只猎物已经到手的狐狸,“不为这么大的诱惑所动心的人可不多哦,”她朝夏尔里克身后轻轻一指,脸上挂起绝对算是妖媚的笑容,“如果说加上这个呢?”

    夏尔里克身后的空气中泛起一阵波纹,仿佛空间出现褶皱一般扭曲起来。

    夏尔里克想要离开那里,但那个女人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居然让他完全无法移动。

    但是夏尔里克已经完全不在意为什么这个女人力气这么大,因为空气中出现的那个人实在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唔……哇哦……唔额!”(大个,你还活着!)

    上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熊抱,夏尔里克被眼前这个壮汉一把搂住,联通防护服一起被勒的嘎吱响。

    那张识别度极其高的疤脸就在夏尔里克面前,除了纵贯眉心的那一道疤,葛朗特脸上又多了许多细小的疤痕,泛着点点蓝色。

    “兄弟,我来迟了。”

    夏尔里克从苏醒就一直没打开的心结瞬间舒展,他本来只打算没有任何目的地活着就算了,现在见到了自己的兄弟,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兄弟,心中总算是拥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陪着兄弟浪迹天涯。

    奶奶的,你丫让我逮着了就别再想跑了。

    “你变了,”葛朗特的眼睛很浑浊,里面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感情,“从前的你比现在更莽,不,不如说是疯狂,你要是见着我绝对不会抱一抱就完事。”

    本来很令人感动的话传入了夏尔里克的脑中却像是一剂镇静剂,冷却、刺痛的感觉瞬间贯通他的整个大脑。

    等等,这句话我好像在哪听过。

    幻想,在我睡着的幻想中!

    表情,神态,语言都一样。

    “你怎么了,伙计?”葛朗特脸上露出关心的神色,他搀住夏尔里克几乎要摔倒的身体,将他扶起来。

    不对,葛朗特绝对不会这么表现,他绝对会一巴掌呼我肩膀上让我清醒一下。

    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一个与徐威相似的家伙,他在医院里给我送来的芯片。

    但怎么看他都是个中人或者上人,与我没有一丝相识的记忆才对。

    那么,这个葛朗特,是什么来头?

    “也对,这是你的休息时间,”葛朗特脸上的神色非常温和,那道粉红色的肉疤随着他的微笑翻转开来,“等你休息完了我们再聊。”

    夏尔里克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朝走廊内部的圆球状空间走去。

    他的脚步很缓慢,几乎可以说是挪动,因为他一直把外界声音接收器打开到最大功率,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但凡有一点枪栓或者金属声他都准备卧倒规避。

    呼。

    距离门口还有四米。

    呼。

    距离门口还有两米。

    夏尔里克猛然回头,那个女人和葛朗特依旧站在那里,而葛朗特的微笑像是临时装出来的,肌肉有些极其不自然的僵硬。

    [老葛,你要火不?]

    “什……什么?”葛朗特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微笑着,“哦,不需要。”

    [行吧,那我走了。]

    夏尔里克转头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而且有些难受,眼神间原本的与世无争不见了,更多的怒火与仇恨填满了他的眸子。

    妈的,连人都换了一个,这根本就不是刚才的那个家伙,当老子看不出来啊!

    敢冒充我兄弟。

    我必须得毁……

    等等。

    站在莹黄色的门扉里面,夏尔里克默默朝着一间方形的盅洗室走去,心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手里拿着的,应该是枪。

    玛德。

    “请站稳扶好,防护服即将剥落。”

    电子的声音很机械,没有一丝感情,就像那个伪装的葛朗特一样,虚假而矫揉造作。

    厚重的防护服从夏尔里克是身上被机械臂拆卸下来,前方是一池类似于水的淡蓝色透明液体,另外一边是一个坐便器。

    我必须忍住。

    不忍住就是死。

    但是我该如何才能逃离这里呢?

    我真正的兄弟在哪里?

    还有,我梦中所看到的那一切,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不直接让我完蛋算了!

    就活的和一个奴隶一样有什么意义!

    夏尔里克坐在马桶上,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泪水第一次渗了出来。

    我……该不该……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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