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
商锦弦生来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眼睛要么黑白分明，那是正常人。要么只有眼白，那是厉鬼。要么只有黑色，那是禁婆。再或者就是眼睛里面朦朦胧胧血污拉碴一团，那是被打破碎充血了。而他，虽然看上去有着茶色瞳孔，另一只宝蓝色，跟戴了美瞳一样，十分的漂亮，经常惹得一群女孩子围观，但是当他照镜子时，眼中偶尔会有丝丝灰色气流涌动，只有他自己看得见，别人都看不见。相当骇人。他第一次看见时十分惊恐，着急忙慌地跟爸爸讲了，爸爸带他去看眼科医生，医生给他照了照镜子，打灯看了看，过了过仪器，给出建议：去精神病院看看。精神病院医生说这可能是妄想症，但他其他一切行为都很正常，这难以解释。后面就不了了之了，他在爸爸的强调下隐藏了眼睛的事情，再也没有提起过，同时逐渐掌握了混沌气流出现的规律，他越平静的时候，混沌气流就出现得越频道，浓度也越大。然而也并不影响视力，相反，尽管学习任务十分繁重，而他学习非常刻苦，他的视力仍然保持得很好，成为班上没有近视的几个幸运儿之一。他猜想，这或许就有混沌气流的功劳。当中考来临之际，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坐在窗边享受最后的晚自习之前那段闲暇时光，看着窗外满天晚霞，看着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那张姣好的面容，混沌气流涌动的眼睛并不影响整体的美丽，更何况别人还看不见。于是他便释然了，觉得这样也挺好。
然而现在他安静不下来了。眼中的混沌气流消失了。一定是有了什么变故，未知让他感到不安。他紧张地扭着衣角，坐立不安，想要去找爸爸，又不忍大半夜叫醒辛苦了一天的他。
“到底是怎么了，明天就一模了，怎么会这样啊……”他心里想着，“我只是做了两套数学题而已……”
现在是三月初。此时他已经高三了，武者方面天赋经过测量，十分一般，于是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学习当中，首先取得了高三下学期适应性考试全YZ市第三、江南基地市第八的优异成绩。而后，除去数学，他便在区际十八校联考当中占据第一的宝座，加上数学，那就要掉出前十了。他的数学很是劣势。高考竞争十分激烈，他不断给自己打气，恶补数学，终于在今晚出了意外。
“可恶啊……今天刚刚过完生日，你就给我整这一出？我和你相安无事十八年了，别搞我行不行？”
他对着隐匿了的混沌气流求情。
忽然——
“叮——咚——”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商锦弦眼前一亮，是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亮，一块泛白的屏幕凭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闭上眼睛屏幕也不会消失，适应了一会儿，看清屏幕上的字：
你好(^_^)／，我叫周灏，记住我的大名，等你见到我的那一天要是说不出来我的名字，是要被打屁屁的哟(ಡωಡ)，这是我送给你的一套礼物，不要搞丢了，啊，你好像也没法丢掉它(›´ω`‹)。礼物分批次领取，必须通过这块光幕哟，别的我不多说，好好努力成为强者吧(ง•̀_•́)ง
商锦弦目露疑惑。
“什么人搞的恶作剧？”
他看到光幕底部有一排字：
点击进入系统
试探着点了一下。那一番留言立即消失了，屏幕上出现一封邮件：
“亲爱的商锦弦同学：
截至目前，你一共生存553651200秒，心跳692064057次，呼吸138412866次，奖励生存点数1411810560，你可以选择兑换角色好感度、信仰之力浓度、血脉之力浓度、因果律性、拳力、精神念力储量、当前使用货币、六种不同经验值、法则契合度、功法等，暂时不可兑换预值、浑源规则契合度。”
看到那个高达十四亿的数字，商锦弦呼吸为之一窒，再看到后续一大堆或懂或不懂的名词，什么“预值”“因果律性”，自己只看得懂“拳力”“货币”和“功法”。顿时一头雾水。
“系……系统？”
他试着轻声呼唤了一句。
“哎！在呐！”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系统并不是甩手掌柜，是可靠的。
“这兑换……能介绍一下吗？”
“好的，以上十二种物品兑换比例如下：拳力，每公斤一万点；精神念力储量，每公斤一万点；角色好感度，依据攻略对象不同而实时变化，最低每一点好感度一点生存点数，上不封顶；信仰之力浓度、血脉之力浓度、因果律性，每一点消耗生存点数一万亿点；当前使用货币与经验值，每一单位消耗生存点数一点；法则契合度与功法，随等阶提高而增加费用，最低一点，最高一亿亿点每点。”
商锦弦点了点“预值”
系统弹窗“无法查看”
点了点“浑源规则契合度”
系统弹窗“权限不足”
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他开口问道：
“有没有其他物品可供兑换？”
“有的，商锦弦同学，系统会进行实时更新，扩大兑换列表。”
“那现在有没有系统使用指南？”
“抱歉，商锦弦同学，我的制造者并未制造这一物品，系统详细功能，请你亲自探索。”
商锦弦微笑起来。不论有没有，他都要发达了！别的且先不谈，十四亿生存点数，即使是全部兑换拳力，也有十四万公斤，逼近初等战神底线的十六万公斤了。十八岁的高等战将，这是何等的惊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系统智能开口了。
“商锦弦同学，经过我的预测，你所在的地球将会在接下来数年内经受数次灭绝威胁，所以你当前最重要的目的应当是增强实力保证生存，契合度等天赋相关物品将会在系统兑换板块中一直保存，你可以未来赚取生存点数进行兑换。”
“好。”商锦弦从善如流，“你推荐一下。”
“好的，我推荐以下组合：中级战将巅峰精神念力储量，消耗生存点数八亿；初级战将巅峰拳力，消耗生存点数四亿；八种下位法则契合度各22层消耗生存点数三千三百万，两种上位法则契合度各24层消耗生存点数各三千三百万；功法‘天剑’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万剑’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踏燕’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归灵’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岩盾’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刺灵’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伏波’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盔甲‘雷甲’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双剑‘鸾鸟’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飞刀‘暴雪’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飞盘‘流云’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剩余两千万建议留作备用。这样，短期内可以使你的实力得到最大化提升，经过我的观测发现，你所在的地球存在大量怪兽，猎杀可以获得生存点数，猎杀同等级怪兽获得的生存点数是人类的两倍，请努力战斗吧。”
“怪兽！”
商锦弦瞳孔一缩，他活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怪兽，江南基地市临近东南军区，而东南军区有华夏国南方第一强者“冰刀”蓝冉坐镇，基本没有王级怪兽敢来犯，而领主级怪兽引发的兽潮虽然很严重，但不至于深入影响到城区内，因此他只在互联网上看到过怪兽，但那也足够吓人了。每一头怪兽都有远远比人类庞大的体型，它们的爪牙、骨刺、翼尾都是极为可怕的大杀器，寻常人类触之即死，即使是武者，也必须穿着厚实的盔甲才能小心翼翼地与它们战斗。更有精神类怪兽，那是人类最为可怖的死敌，它们可以直接攻击人类的灵魂，让人类瞬间便失去抵抗能力。譬如传说中的八目蛛王，传说八目蛛王问世之时，地球一众超越战神级强者竟都不能直面它那蕴含灵魂攻击的目光，最后还是世界第一强者洪和第二强者雷神出手才解决。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系统，请问未来地球将会经历的大劫难，是因为怪兽吗？”
系统没有回答，隐隐传出电流声，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光幕一旁出现一个穿着奇异服装的女子，端庄地站着，身体由光线组成。商锦弦知道，这位应该就是系统的实体形象了。那女子瞳孔短暂暗淡了一会儿，重新亮起来，礼貌地微笑着对商锦弦说：
“抱歉，商锦弦同学，你的问题涉及资料层次过高，我没有获取到回答的权限。”
听到这个回答，商锦弦感到很遗憾，但心里也是了然，毕竟如果事事都能让他先知先觉的话，还要奋斗干什么。
“好，兑换。”
商锦弦点击系统整理出来的推荐兑换清单下方的兑换按钮，按钮按下去的一瞬间光幕右上角“生存点数”那一栏的数字瞬间变短，只剩两千万了。同时，一枚戒指漂浮在了商锦弦面前。光幕上的清单界面消失，一排提示出现：
“请将一丝精神念力渗透进该空间戒指内实现取物。”
“精神念力？现在就有了吗？”
商锦弦晃晃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头脑跟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倒是身体每一寸血肉传来力量充沛的感觉十分明显，他抬起小臂，握拳，一拳挥出，空气被瞬间挤压，气爆声炸响，在这幽静的夜里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好在他们家房子隔音效果尚可，他又有所控制，睡在卧室的妈妈没有被吵醒，客厅里爸爸哼哼几声，也没醒。
商锦弦看着小臂上的肌肉，伸出左手摸了摸，嗯，很硬，跟钢铁一样。他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心中的激动不断升腾——
“啊哈哈哈！我商锦弦，也有成为武者的一天！”
不同于虚不可见的功法、法则，实打实的拳力提升让他感到十分真切。当代的地球，为了培育武者苗子，每个孩童从记事开始都必须练武，他也不例外。幼年时，他极度渴望成为一名可以保家卫国的武者，渴望得到成长，每一份拳力的提升哪怕只有一两公斤都能让他感到欢欣鼓舞。虽然后来因为天分的问题放弃了修炼，但他也没有迷失心智，而是将这份痴迷转向学业，想要从另一条道路上实现人生目标。如今这熟悉的感觉重新降临，他在激动兴奋之余，多出了一丝仿佛老友重聚的惜惜之感。
这时，一旁的虚拟人开口了。
“商锦弦同学，由于拳力数值由系统直接添加，你的精神念力尚未觉醒，无法使用空间戒指。建议你首先修炼至本身拳力数值达到觉醒精神念力的底线要求。觉醒后，在系统兑换的精神念力储量将直接增强你的精神念力。”
“好，我练。”
商锦弦捂了捂脸冷静了下来，向那虚拟人伸出手。意识到这是地球人类的通用礼仪之一，虚拟人也伸出手与他交握。
“请问怎么称呼？”
“系统未被命名，请商锦弦同学为我取名。”
商锦弦尴尬挠头。
“你希望你的名字是一个怎样的类型？”
“好听，有内涵，没有歧义。”
取名是很难的事情，所以人类早早地就发明了随机翻字典取名法、AI生成取名法、半仙友情赞助取名法等多种规避这一困难的方法，但商锦弦不肯这么随意。他语文学得挺好，想了一下，说：
“青鸾吧，青鸾是古代传说中一种神鸟，出现时往往伴随着好运。同时，它还是贵人的信使，非白桐不栖，非晨露不饮，品格高雅。”
“好的，商锦弦同学，之后就叫我青鸾吧。那么现在，我将发送你的第一个任务。”
商锦弦没有感到一丝意外，相反，没有任务才是不正常的。任务在锻炼与磨烂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机遇。他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想着：
“来吧。”
“第一个任务的内容是，与罗峰建立友谊。”
“罗峰？为什么是他？”
青鸾手一挥，一块小号光幕凭空出现，上面记录着罗峰的详细资料，从家人、学业、社交到性格、经历、才能无一不有。一路看下来，商锦弦皱起眉头，这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啊，除了18岁就成为武馆高级学员之外。这样的人在一个区范围内或许少见，但放在一整座基地市乃至全球，就不算稀奇了。
“青鸾，为什么要和他打好关系？”
“商锦弦同学，任务信息当中没有讲述更多内容，我也不知道。”
商锦弦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了。他之前酷爱玩文字剧情游戏，那里面经常在新手阶段发布好感度任务，有三种可能，一是考验玩家的社交能力，二是解锁后续剧情需要，三是刷够好感度保证后续剧情之后能够攻略该角色。
但是他商锦弦是个男的啊？
嘴角抽了抽。
“商锦弦同学，请做好开始任务的准备，任务截止日期四月十一日，现在是三月七日。”
“好，我会尽快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响了起来，该睡觉了。虽然以商锦弦现在初级战将巅峰的武者实力即使几天不睡觉也不影响考试，但是大脑刚刚受到大量信息的冲击，一时有些昏涨，他想休息一下。
“你的身体状况实时处于监测中，你该休息了。我先回去。”
“好。”
看着她消失，商锦弦躺倒在床上，闭上眼思索着。
“高考……不考了吧？但是……一模还是参加一下，这段时间同学们都在咬牙坚持，我突然退出太影响士气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
“朱妍……一整天都没来。她不是说好要在我成人礼这天给我一个惊喜吗？”
下一瞬间，朱妍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商锦弦赶忙接通。画面里，朱妍坐在驾驶位上对他挥手：
“锦弦，快点下来，带你去个地方。”
商锦弦火速冲下楼坐进车里。
“去哪儿啊？”
朱妍把他眼睛蒙上，神秘一笑：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可是在路上还是忍不住说漏了嘴。
“锦弦，自从你十二岁的时候成为武馆初级学员之后，实力就没有大的进步了，直到六年后的今天，都没有成为武馆高级学员。我帮你想过、试过很多办法了，药物刺激，物理疗法，精神催眠，大师点拨，名贵补品，都不行，没有太大效果。但是今天。”
她望着商锦弦，眼神疲惫，但是有些欣慰。
“我终于存够钱了，给你买了一支基因药剂。它可以短时间内强化基因，让你能够成为真正的武者。”
“朱妍，你——”商锦弦惊诧道，“那个东西，很贵的……听说，要几十亿华夏币。”
“对呀，所以我们家一时半刻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是这几年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
“不，朱妍，我不能用。我不能接受，它太珍贵了。”
“我就是给你准备的。”朱妍自信一笑，“基因药剂是给潜能耗尽再难寸进的武者使用的，而我，潜能无限，用不上它。”
商锦弦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还哭，他擦擦眼泪，想抱抱她，又不敢妨碍她开车。
“朱妍，你真好。我想不通，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对我好。”
“你不用想。我们都相伴十多年了，不要在意那些外物。而且……”她的语气充满希冀，“如果你有精神念师天赋，达到准武者实力之后就会觉醒，说不定啊，能直接成为中级战士呢，那就和我现在的实力一样了。”
“中——中级战士？”商锦弦再次大受震惊，“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武者，没想到居然已经达到中级战士级了。”
“嘿嘿。等你参加武者实战考核，我陪你一起去。这也是我一直不参与官方武者考核评级的原因，我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天，我要保护你这个菜鸟成为真正的武者，这可是你的梦想。”
“朱……朱妍，”商锦弦已经泣不成声，“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嗯嗯，认真对待考核，不要辜负我的努力哟。”
商锦弦决定完完全全地同她坦诚相待，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听完之后，朱妍并没有惊讶，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猜到你会有这东西。”
“啊？”
“因为我也有类似的。这不是什么外挂，可能只是某个强大存在遗留的传承。”她笑得很开心，“本来以为我能帮助你实现梦想就是极限了，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际遇，太好啦，有这个系统，服用基因药剂带来的潜能彻底毁灭这一问题就不成问题了，我们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了。”
“嗯。”商锦弦擦擦泪，跟朱妍说了自己现在的实力。
“初级战将级巅峰的武者实力啊，”朱妍羡慕道，“顷刻之间就达到了，看来你的机遇比我遇到那个强大的多。不过我会很快追上你的。”
“除了这个，还有没觉醒的精神念力，还有兵器和秘法。”
“精神念力……”朱妍咋舌道，“精神念师是真稀少，也是真变态，一个人抵得上一个小队，念力兵器来无影去无踪，精神攻击直接摧毁敌人的根本。我们在荒野区的时候……”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闭口不言了。
“荒野区？”商锦弦还是注意到了，“你去过荒野区？”
“嗯。”
商锦弦一阵揪心，也没有说什么。朱妍的实力放在和平的基地市很强，放在怪兽密布的荒野区就显得很弱了，不过只要小心些，也不至于出事。
“朱妍，下次带我一起吧。”
“好。虽然现在实力不如你，我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
“嗯。等今晚使用完药剂，明后两天参加完考试，我就去武馆认证高级学员，然后报名准武者考核。”
“我也去。”
两人做好约定，来到基地市城墙下一个废弃的工业区仓库。
“咳咳，”扑打着飞到眼前的灰尘，商锦弦疑惑道，“怎么选了个这个地方。”
“我的药剂是通过非法途经买的，不敢送到家，特意选在这里的。”
“啊？安全吗？你不会被人惦记上吧？”
“没事。我毕竟是中级战士了，起码也得高级战士才能对付我。”
来到仓库地下明亮整洁的暗室，朱妍打开指纹锁箱子，拿出基因药剂给商锦弦注射了，商锦弦疼得死去活来。其实这个药剂带来的疼痛远远不如传说中的龙血，但商锦弦此前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对疼痛的耐受力很差。朱妍带着医护人员焦急地等待在一旁，当他昏迷过去进入吸收阶段之后，屋里只留她一个人。一个穿着火红色长袍戴着金色王冠有两个她高的黑影幽灵出现在她身后，悠悠叹气，声音如同远古巨兽般低沉。
“徒儿，为了一个天赋和资质都称得上差的寻常人类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师父，你不懂的。”
“哈哈，都是地球的生灵，我虽然是无尽纪元之前就已经死去的老古董，却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师父你对月神的感情不也是如此？”
“不一样的。”幽灵感慨道，“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真复杂啊。”旋即便消失了。
朱妍守了他一夜。
然而现在他安静不下来了。眼中的混沌气流消失了。一定是有了什么变故，未知让他感到不安。他紧张地扭着衣角，坐立不安，想要去找爸爸，又不忍大半夜叫醒辛苦了一天的他。
“到底是怎么了，明天就一模了，怎么会这样啊……”他心里想着，“我只是做了两套数学题而已……”
现在是三月初。此时他已经高三了，武者方面天赋经过测量，十分一般，于是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学习当中，首先取得了高三下学期适应性考试全YZ市第三、江南基地市第八的优异成绩。而后，除去数学，他便在区际十八校联考当中占据第一的宝座，加上数学，那就要掉出前十了。他的数学很是劣势。高考竞争十分激烈，他不断给自己打气，恶补数学，终于在今晚出了意外。
“可恶啊……今天刚刚过完生日，你就给我整这一出？我和你相安无事十八年了，别搞我行不行？”
他对着隐匿了的混沌气流求情。
忽然——
“叮——咚——”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商锦弦眼前一亮，是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亮，一块泛白的屏幕凭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闭上眼睛屏幕也不会消失，适应了一会儿，看清屏幕上的字：
你好(^_^)／，我叫周灏，记住我的大名，等你见到我的那一天要是说不出来我的名字，是要被打屁屁的哟(ಡωಡ)，这是我送给你的一套礼物，不要搞丢了，啊，你好像也没法丢掉它(›´ω`‹)。礼物分批次领取，必须通过这块光幕哟，别的我不多说，好好努力成为强者吧(ง•̀_•́)ง
商锦弦目露疑惑。
“什么人搞的恶作剧？”
他看到光幕底部有一排字：
点击进入系统
试探着点了一下。那一番留言立即消失了，屏幕上出现一封邮件：
“亲爱的商锦弦同学：
截至目前，你一共生存553651200秒，心跳692064057次，呼吸138412866次，奖励生存点数1411810560，你可以选择兑换角色好感度、信仰之力浓度、血脉之力浓度、因果律性、拳力、精神念力储量、当前使用货币、六种不同经验值、法则契合度、功法等，暂时不可兑换预值、浑源规则契合度。”
看到那个高达十四亿的数字，商锦弦呼吸为之一窒，再看到后续一大堆或懂或不懂的名词，什么“预值”“因果律性”，自己只看得懂“拳力”“货币”和“功法”。顿时一头雾水。
“系……系统？”
他试着轻声呼唤了一句。
“哎！在呐！”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系统并不是甩手掌柜，是可靠的。
“这兑换……能介绍一下吗？”
“好的，以上十二种物品兑换比例如下：拳力，每公斤一万点；精神念力储量，每公斤一万点；角色好感度，依据攻略对象不同而实时变化，最低每一点好感度一点生存点数，上不封顶；信仰之力浓度、血脉之力浓度、因果律性，每一点消耗生存点数一万亿点；当前使用货币与经验值，每一单位消耗生存点数一点；法则契合度与功法，随等阶提高而增加费用，最低一点，最高一亿亿点每点。”
商锦弦点了点“预值”
系统弹窗“无法查看”
点了点“浑源规则契合度”
系统弹窗“权限不足”
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他开口问道：
“有没有其他物品可供兑换？”
“有的，商锦弦同学，系统会进行实时更新，扩大兑换列表。”
“那现在有没有系统使用指南？”
“抱歉，商锦弦同学，我的制造者并未制造这一物品，系统详细功能，请你亲自探索。”
商锦弦微笑起来。不论有没有，他都要发达了！别的且先不谈，十四亿生存点数，即使是全部兑换拳力，也有十四万公斤，逼近初等战神底线的十六万公斤了。十八岁的高等战将，这是何等的惊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系统智能开口了。
“商锦弦同学，经过我的预测，你所在的地球将会在接下来数年内经受数次灭绝威胁，所以你当前最重要的目的应当是增强实力保证生存，契合度等天赋相关物品将会在系统兑换板块中一直保存，你可以未来赚取生存点数进行兑换。”
“好。”商锦弦从善如流，“你推荐一下。”
“好的，我推荐以下组合：中级战将巅峰精神念力储量，消耗生存点数八亿；初级战将巅峰拳力，消耗生存点数四亿；八种下位法则契合度各22层消耗生存点数三千三百万，两种上位法则契合度各24层消耗生存点数各三千三百万；功法‘天剑’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万剑’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踏燕’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归灵’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岩盾’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刺灵’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功法‘伏波’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盔甲‘雷甲’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双剑‘鸾鸟’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飞刀‘暴雪’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飞盘‘流云’消耗生存点数一千万，剩余两千万建议留作备用。这样，短期内可以使你的实力得到最大化提升，经过我的观测发现，你所在的地球存在大量怪兽，猎杀可以获得生存点数，猎杀同等级怪兽获得的生存点数是人类的两倍，请努力战斗吧。”
“怪兽！”
商锦弦瞳孔一缩，他活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怪兽，江南基地市临近东南军区，而东南军区有华夏国南方第一强者“冰刀”蓝冉坐镇，基本没有王级怪兽敢来犯，而领主级怪兽引发的兽潮虽然很严重，但不至于深入影响到城区内，因此他只在互联网上看到过怪兽，但那也足够吓人了。每一头怪兽都有远远比人类庞大的体型，它们的爪牙、骨刺、翼尾都是极为可怕的大杀器，寻常人类触之即死，即使是武者，也必须穿着厚实的盔甲才能小心翼翼地与它们战斗。更有精神类怪兽，那是人类最为可怖的死敌，它们可以直接攻击人类的灵魂，让人类瞬间便失去抵抗能力。譬如传说中的八目蛛王，传说八目蛛王问世之时，地球一众超越战神级强者竟都不能直面它那蕴含灵魂攻击的目光，最后还是世界第一强者洪和第二强者雷神出手才解决。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系统，请问未来地球将会经历的大劫难，是因为怪兽吗？”
系统没有回答，隐隐传出电流声，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光幕一旁出现一个穿着奇异服装的女子，端庄地站着，身体由光线组成。商锦弦知道，这位应该就是系统的实体形象了。那女子瞳孔短暂暗淡了一会儿，重新亮起来，礼貌地微笑着对商锦弦说：
“抱歉，商锦弦同学，你的问题涉及资料层次过高，我没有获取到回答的权限。”
听到这个回答，商锦弦感到很遗憾，但心里也是了然，毕竟如果事事都能让他先知先觉的话，还要奋斗干什么。
“好，兑换。”
商锦弦点击系统整理出来的推荐兑换清单下方的兑换按钮，按钮按下去的一瞬间光幕右上角“生存点数”那一栏的数字瞬间变短，只剩两千万了。同时，一枚戒指漂浮在了商锦弦面前。光幕上的清单界面消失，一排提示出现：
“请将一丝精神念力渗透进该空间戒指内实现取物。”
“精神念力？现在就有了吗？”
商锦弦晃晃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头脑跟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倒是身体每一寸血肉传来力量充沛的感觉十分明显，他抬起小臂，握拳，一拳挥出，空气被瞬间挤压，气爆声炸响，在这幽静的夜里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好在他们家房子隔音效果尚可，他又有所控制，睡在卧室的妈妈没有被吵醒，客厅里爸爸哼哼几声，也没醒。
商锦弦看着小臂上的肌肉，伸出左手摸了摸，嗯，很硬，跟钢铁一样。他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心中的激动不断升腾——
“啊哈哈哈！我商锦弦，也有成为武者的一天！”
不同于虚不可见的功法、法则，实打实的拳力提升让他感到十分真切。当代的地球，为了培育武者苗子，每个孩童从记事开始都必须练武，他也不例外。幼年时，他极度渴望成为一名可以保家卫国的武者，渴望得到成长，每一份拳力的提升哪怕只有一两公斤都能让他感到欢欣鼓舞。虽然后来因为天分的问题放弃了修炼，但他也没有迷失心智，而是将这份痴迷转向学业，想要从另一条道路上实现人生目标。如今这熟悉的感觉重新降临，他在激动兴奋之余，多出了一丝仿佛老友重聚的惜惜之感。
这时，一旁的虚拟人开口了。
“商锦弦同学，由于拳力数值由系统直接添加，你的精神念力尚未觉醒，无法使用空间戒指。建议你首先修炼至本身拳力数值达到觉醒精神念力的底线要求。觉醒后，在系统兑换的精神念力储量将直接增强你的精神念力。”
“好，我练。”
商锦弦捂了捂脸冷静了下来，向那虚拟人伸出手。意识到这是地球人类的通用礼仪之一，虚拟人也伸出手与他交握。
“请问怎么称呼？”
“系统未被命名，请商锦弦同学为我取名。”
商锦弦尴尬挠头。
“你希望你的名字是一个怎样的类型？”
“好听，有内涵，没有歧义。”
取名是很难的事情，所以人类早早地就发明了随机翻字典取名法、AI生成取名法、半仙友情赞助取名法等多种规避这一困难的方法，但商锦弦不肯这么随意。他语文学得挺好，想了一下，说：
“青鸾吧，青鸾是古代传说中一种神鸟，出现时往往伴随着好运。同时，它还是贵人的信使，非白桐不栖，非晨露不饮，品格高雅。”
“好的，商锦弦同学，之后就叫我青鸾吧。那么现在，我将发送你的第一个任务。”
商锦弦没有感到一丝意外，相反，没有任务才是不正常的。任务在锻炼与磨烂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机遇。他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想着：
“来吧。”
“第一个任务的内容是，与罗峰建立友谊。”
“罗峰？为什么是他？”
青鸾手一挥，一块小号光幕凭空出现，上面记录着罗峰的详细资料，从家人、学业、社交到性格、经历、才能无一不有。一路看下来，商锦弦皱起眉头，这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啊，除了18岁就成为武馆高级学员之外。这样的人在一个区范围内或许少见，但放在一整座基地市乃至全球，就不算稀奇了。
“青鸾，为什么要和他打好关系？”
“商锦弦同学，任务信息当中没有讲述更多内容，我也不知道。”
商锦弦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了。他之前酷爱玩文字剧情游戏，那里面经常在新手阶段发布好感度任务，有三种可能，一是考验玩家的社交能力，二是解锁后续剧情需要，三是刷够好感度保证后续剧情之后能够攻略该角色。
但是他商锦弦是个男的啊？
嘴角抽了抽。
“商锦弦同学，请做好开始任务的准备，任务截止日期四月十一日，现在是三月七日。”
“好，我会尽快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响了起来，该睡觉了。虽然以商锦弦现在初级战将巅峰的武者实力即使几天不睡觉也不影响考试，但是大脑刚刚受到大量信息的冲击，一时有些昏涨，他想休息一下。
“你的身体状况实时处于监测中，你该休息了。我先回去。”
“好。”
看着她消失，商锦弦躺倒在床上，闭上眼思索着。
“高考……不考了吧？但是……一模还是参加一下，这段时间同学们都在咬牙坚持，我突然退出太影响士气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
“朱妍……一整天都没来。她不是说好要在我成人礼这天给我一个惊喜吗？”
下一瞬间，朱妍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商锦弦赶忙接通。画面里，朱妍坐在驾驶位上对他挥手：
“锦弦，快点下来，带你去个地方。”
商锦弦火速冲下楼坐进车里。
“去哪儿啊？”
朱妍把他眼睛蒙上，神秘一笑：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可是在路上还是忍不住说漏了嘴。
“锦弦，自从你十二岁的时候成为武馆初级学员之后，实力就没有大的进步了，直到六年后的今天，都没有成为武馆高级学员。我帮你想过、试过很多办法了，药物刺激，物理疗法，精神催眠，大师点拨，名贵补品，都不行，没有太大效果。但是今天。”
她望着商锦弦，眼神疲惫，但是有些欣慰。
“我终于存够钱了，给你买了一支基因药剂。它可以短时间内强化基因，让你能够成为真正的武者。”
“朱妍，你——”商锦弦惊诧道，“那个东西，很贵的……听说，要几十亿华夏币。”
“对呀，所以我们家一时半刻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是这几年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的。”
“不，朱妍，我不能用。我不能接受，它太珍贵了。”
“我就是给你准备的。”朱妍自信一笑，“基因药剂是给潜能耗尽再难寸进的武者使用的，而我，潜能无限，用不上它。”
商锦弦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还哭，他擦擦眼泪，想抱抱她，又不敢妨碍她开车。
“朱妍，你真好。我想不通，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对我好。”
“你不用想。我们都相伴十多年了，不要在意那些外物。而且……”她的语气充满希冀，“如果你有精神念师天赋，达到准武者实力之后就会觉醒，说不定啊，能直接成为中级战士呢，那就和我现在的实力一样了。”
“中——中级战士？”商锦弦再次大受震惊，“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武者，没想到居然已经达到中级战士级了。”
“嘿嘿。等你参加武者实战考核，我陪你一起去。这也是我一直不参与官方武者考核评级的原因，我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天，我要保护你这个菜鸟成为真正的武者，这可是你的梦想。”
“朱……朱妍，”商锦弦已经泣不成声，“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嗯嗯，认真对待考核，不要辜负我的努力哟。”
商锦弦决定完完全全地同她坦诚相待，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听完之后，朱妍并没有惊讶，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猜到你会有这东西。”
“啊？”
“因为我也有类似的。这不是什么外挂，可能只是某个强大存在遗留的传承。”她笑得很开心，“本来以为我能帮助你实现梦想就是极限了，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际遇，太好啦，有这个系统，服用基因药剂带来的潜能彻底毁灭这一问题就不成问题了，我们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了。”
“嗯。”商锦弦擦擦泪，跟朱妍说了自己现在的实力。
“初级战将级巅峰的武者实力啊，”朱妍羡慕道，“顷刻之间就达到了，看来你的机遇比我遇到那个强大的多。不过我会很快追上你的。”
“除了这个，还有没觉醒的精神念力，还有兵器和秘法。”
“精神念力……”朱妍咋舌道，“精神念师是真稀少，也是真变态，一个人抵得上一个小队，念力兵器来无影去无踪，精神攻击直接摧毁敌人的根本。我们在荒野区的时候……”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闭口不言了。
“荒野区？”商锦弦还是注意到了，“你去过荒野区？”
“嗯。”
商锦弦一阵揪心，也没有说什么。朱妍的实力放在和平的基地市很强，放在怪兽密布的荒野区就显得很弱了，不过只要小心些，也不至于出事。
“朱妍，下次带我一起吧。”
“好。虽然现在实力不如你，我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
“嗯。等今晚使用完药剂，明后两天参加完考试，我就去武馆认证高级学员，然后报名准武者考核。”
“我也去。”
两人做好约定，来到基地市城墙下一个废弃的工业区仓库。
“咳咳，”扑打着飞到眼前的灰尘，商锦弦疑惑道，“怎么选了个这个地方。”
“我的药剂是通过非法途经买的，不敢送到家，特意选在这里的。”
“啊？安全吗？你不会被人惦记上吧？”
“没事。我毕竟是中级战士了，起码也得高级战士才能对付我。”
来到仓库地下明亮整洁的暗室，朱妍打开指纹锁箱子，拿出基因药剂给商锦弦注射了，商锦弦疼得死去活来。其实这个药剂带来的疼痛远远不如传说中的龙血，但商锦弦此前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对疼痛的耐受力很差。朱妍带着医护人员焦急地等待在一旁，当他昏迷过去进入吸收阶段之后，屋里只留她一个人。一个穿着火红色长袍戴着金色王冠有两个她高的黑影幽灵出现在她身后，悠悠叹气，声音如同远古巨兽般低沉。
“徒儿，为了一个天赋和资质都称得上差的寻常人类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师父，你不懂的。”
“哈哈，都是地球的生灵，我虽然是无尽纪元之前就已经死去的老古董，却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师父你对月神的感情不也是如此？”
“不一样的。”幽灵感慨道，“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真复杂啊。”旋即便消失了。
朱妍守了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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