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吼！”
“呜——”
警报拉响，商锦弦第一时间醒来，穿好装备冲出屋子，队友们都聚在这里，周围人们匆匆忙忙地经过，商锦弦看到码头东边的夜空有许多照明弹升空，一片刺目的红光。
“有怪兽夜袭，我们等会儿尽量聚在一起避免被冲散，小商，你是精神念师优势最大，如果等会儿有队员走散，就靠你找回来了。”
“好。”
陈鸿背后是一个硕大的金属背包，背包两侧别着狙击枪和机枪。他把所有弹药都带上了。
“果然白天的行动那么顺利是怪兽撤走了在搞阴谋。这些狡猾的畜牲。”
“徐姐……”
章薇眼中有一丝恐惧，徐裴翊摸摸她的头，安慰着。
“没事的，会没事的。”
“听从号令各回战位，迅速！”
转瞬之间休息地便空无一人了。北侧两边河岸，极限武馆的武者们聚集，军队的士兵空前地多了起来，他们构筑了三层的临时阵线，空中有重型运载直升机吊起合金堡垒来投在阵地中，武者们散布在阵地中间紧张等待着北面的攻势来临，周虎不在这里，指挥官是军队的一名中级战将。东面已经陷入混战，据徐裴翊得到的消息今晚发动夜袭的不是0203县城的本地高等兽将级怪兽，而是尸藤的近亲种尸鲵，它是水陆两栖怪兽，从东侧绕过雷区进入了码头区。
“来了。”
北面本就漆黑的夜幕变得更加深邃，暗潮涌动，点点微光在其中亮起，那些是怪兽的眼睛。火箭拖着尾焰从战士们头顶飞过，爆炸的火光照见了怪兽的狰狞面孔。
“开火！”
月光下灰暗的江岸被枪炮吐出的火焰一块块地照亮，夜的宁静被打破，商锦弦和其他一些精神念师顶在最前面让自己的飞刀能够尽快接触到怪兽。
“万剑！”
他对冲在兽群最前方的那头中级兽将级巨山猿怒目而视，那猿猴在他的目光威压下渐渐止步，被背后接连冲过的怪兽冲撞得险些跌倒在地。虽然只有四柄飞刀，但因为材质好而且念力充沛到可以任由商锦弦可以肆无忌惮地消耗，他直接将飞刀投送到自己念力操控的极限距离在远离阵线的地方对兽群造成了第一波不小的杀伤，在那个距离上重型枪械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
“巨山猿、魂狐、黑铁犀……还有几只本不属于0203县城的中级兽将。是谁在指挥它们？是那只尸鲵吗？”
徐裴翊挥舞着双刀斩杀冲到阵前的怪兽，除了商锦弦之外的银月小队其余五人以陈鸿为中心聚拢在一起，陈鸿这里形成了一个火力点，作为打拼多年的自由武者他的装备还是比军队通用装备精良很多。
“死！”
商锦弦已经杀红了眼，由于突然遭受夜袭准备并不充分，第一行阵线很快被部分侵蚀，飞刀飞舞屠杀怪兽的同时他也不藏东西了，直接把双刀鸾鸟拿出来用，冲锋在兽群最密集的地方救下一个又一个战友。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杀意向他涌来，速度快到令他无法躲避。
“不——”
他本就全力作战的大脑和身体的运转在顷刻之间突破极限，看见那股杀意的来处。其实他并没有转向那个方向，而是直接感受到它的轨迹，这种感觉不同于精神念力感知，它与融和法则契合度那一晚的奇妙感受十分相仿。他看见那柄飞刀破开空气留下的波动，视角脱离自己的眼睛以第三人称注视着自己在这感知世界中虚化的身体，计算着身体每一个部位的运动，只为一个目标，躲过那柄飞刀。
“唰——”
飞刀从太阳穴边险险掠过。
“嗡……”
“精神攻击？伏波——”
他当即在脑海中运转这套功法，识海中的念力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次次地向外扩散又收回。敌人的精神攻击进入识海之后被潮汐冲刷至完全消失，而商锦弦通过这攻击判断出了敌人的位置。他向那里看去，那是一个穿着极限武馆作战服的鹰钩鼻阴翳男子，头盔边缘露出几缕金发。
“找死！”
他催动飞刀突刺，挥舞直刀加速冲去。
“哈哈哈哈，”那人却远远地避开商锦弦，速度远非他能及，“下次再杀你，再见了。”
“别跑！”
他一刀刺出，没有刺中，那人钻进人群迅速消失。周围人没有注意到这前后短短不过数秒的插曲，商锦弦蹲下来记住那人留下的脚印，狠狠锤击地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小人，着实可恶。接下来我得更加小心。”
他决定接下来时刻保持对周围的念力探查。调整一下之后继续加入战斗，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第一阵列就已经被恍若无穷无尽的怪兽完全摧毁，所幸战士们都及时后撤没有多大损失。空中一直有武装直升机保持着对地面怪兽的压制，但为了躲避飞行怪兽它们都不得不保持低空飞行来待在地面武者的保护范围内。不知何时人群开始骚乱，指挥官指挥众人后撤，商锦弦询问身旁的军队士兵，后者回答道：
“要投集束炸弹了。”
眼看着空中一列战斗机飞过，数十个黑点落下在半空爆开，无数子炸弹散落到兽群中爆炸造成血肉满天飞的惨状，一次轰炸对潮水一般的怪兽总群来说不过是疥廯之患，但很快第二轮第三轮轰炸便到来，在数轮轰炸之后后方没有直接和人类地面部队接触的怪兽也死伤大片，它们心生畏惧之意，陆续开始溃散奔逃，前面冲锋的怪兽感应到后方没有了大部队的支持也越来越多地开始逃跑，人类战士们乘胜追击，在冲锋号下越过阵线扑杀向溃逃的兽群。商锦弦仍然冲在最前方，他的飞刀留下了许多本就负伤速度减缓的怪兽。最后，在指挥官指挥下众人撤离。看着打了胜战欢呼雀跃的战友们商锦弦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他与不认识的兄弟碰拳撞肩开怀大笑，人们认出他就是那个战斗很积极立下大功的精神念师，欢呼着将他围在中间抛到空中庆祝。在这无关个人利益、群体情绪晕染的地方，商锦弦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杀怪兽更深层的意义，它不只是金钱、财富、实力，还是抗争、自由和未来。自己的变强之路注定要打破怪兽给人类设下的禁锢，要对抗这末世阻遏人类重返自由之地、开拓原本应有未来的一切敌人，在这条路上，他有无数的战友。
“你小子做得可以啊，”徐裴翊撞撞他的肩，“是块打仗的料子。”
“哈哈哈哈！”
想起不过数月前在罗峰面前黯然说出自己没有武者天赋的那一天，商锦弦乐不可支。天赋？仍然是没有，但那已经不重要。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战士。
“命运啊……”
他看着眼前的系统弹窗。方才这一仗结合白天的部分他一共获得了一千二百多万生存点数，他翻开系统兑换界面找到了价格仅仅比一千万高一百万的一件装备。
“龙魂。每一大实力层次仅限一次，否则会造成灵魂受损。使用该装备可以短时间获得龙神赐予的血脉之力，使自身实力上升三阶，持续时间由使用者实力层次决定。一次性用品，携带会烧灼身体。”
“与其唯唯诺诺不如奋力一搏，你若敢再来……”
他看向真理之环光点凝聚指向的地方，那个人还没走。
“我就杀了你。青鸾，击杀战神级人类会奖励多少生存点数？”
“你就别想了，刚才对你出手那个是经验老道的中级战神级精神念师，你就是用龙魂了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要是真能杀，因为你们地球精神念师特别稀少，奖励会有一百亿，在二百亿的基础上折半。”
“不是说越阶击杀奖励有增幅吗？”
“但是你用龙魂了实力就和他同阶了呀。”
“也对。系统还挺严谨的。”解决北面的战事之后人群迅速赶往东面，一去便看到那头尸鲵在中间被七大高等战将围殴，已经是奄奄一息。
“它也是心急来救它的朋友尸藤，孤身入人窟。”青鸾说道。
“还挺仗义的。不过，怪兽的感情在我们人类看来就是毫无必要甚至有些可笑的东西，屠杀人类的时候它们可不会怜悯。”
周虎一刀结果了尸鲵。尸藤将枝条从水中探出，它原本是没有语言能力的，此刻却发出了悲鸣和怒吼。人类不会去共情自己的天敌，战士们欢呼着持续刺激尸藤，怪兽是没有灵智的，它终于忍受不住将部分身体延伸到岸上发动攻击，被早有准备的战士们打断截留部分之后吃痛缩回。
“呜——”
它发出与深海巨兽鲸鱼一般无二的声音，沉入水中。
“它又进化了？”商锦弦问道。青鸾回答：
“对，尸藤的藤蔓现在已经长到足够延伸到原本触及不到的地方来收集和吸收尸体，刚刚进化出了语言能力。迷影战神和纹翼战神当晚击杀之后不清理水域怪兽尸体可以说是失算了。”
“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没有。这么点养料不够尸藤进化到领主级。”
“再多点就真危险了。它进化这么快，军方制定迅速解决它的计划可以说是很明智了。”
商锦弦点点头拿过一旁战士手里捧着的一小段尸藤藤条，那东西一靠近就是一大股恶臭味扑面而来，仔细一看小小一块躯体里面就能包含各种各样死的活的腐烂的、人类怪兽的躯体，联结这些尸块的是一种类似于乌贼触手的东西。
“尸藤主体是乌贼？”
“它的核心是一只活着的摄心乌贼。现在它身上只要是还活着的部分意识都已经被它侵蚀空了，成了它的傀儡。”
“可怕。”
商锦弦丢下那段藤条，郑军那边结束了战斗向他走来。
“小商啊，你在北面的所作所为组织都看到了，我们会对你进行特别褒奖和授勋、授衔。当然，这不是强行要求你加入我们军方，这是我们对你的实力的认可对你所做贡献的尊敬，感谢你的战斗。”
“我会继续战斗下去的。”商锦弦立正，对他行了一个军礼。
郑军招呼大家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去了。今晚损失不是很大，青鸾向商锦弦透漏，军方决定不改变原计划，明天就对尸藤发动进攻。武者们都回到了休息点，商锦弦为了应对明天的战斗服用了一颗人事不省丸准备睡个好觉，系统突然发送了一条消息：
“初始任务：与罗峰取得友谊获得第二阶段成功，奖励天赋点数×2。”
“怎么时隔这么久突然取得进展，我和他并没有再联系啊？罗峰那边发生了什么？”
担心天赋点数加点之后又像上次那样陷入沉睡，商锦弦决定以后再说，先睡觉。
另一头，江南基地市扬州城宜安区文苑小区18栋1801号。
“我说了我不想当武者，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啊？让我死了算了！”
一个少年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搁在手腕上，他长得很是清秀，或者说，有些女生样的秀气，眉目间忧郁的气质和一身肌肉极度不匹配。此刻他头发凌乱眼眶通红泪流满面，卧室里乱糟糟的，他妈妈跌坐在门口以手拂面恸哭，他爹面红耳赤，不仅不担心儿子真割腕，还继续怒斥道：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我告诉你叶笑，既然有武者的天赋那我就绝不允许你浪费，你去读那个狗屁书有什么用啊？啊？出来像我这样打工给人家当牛做马啊？只有武者，当上武者你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把别人踩在脚下！”
“我不要！呜呜呜——我不喜欢练武……我就要读书！”
“到底是什么东西迷了你的心啊孽子！”他爸爸以手锤门暴怒至极，血从拳头上流下来。
“孩儿，孩儿他爸—咱……咱要不就——别逼孩子了吧？”
妈妈哽咽着劝道。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知道当上武者是何等的荣华富贵？老子当初要是当上武者了哪还会娶你这黄脸婆？”他话锋陡转，瞠目对那少年怒斥道：
“我警告你叶笑，如果你再敢去找那狐狸精，我马上就给你办退学然后打断你的腿！”
“你说谁狐狸精？！”
少年咬牙切齿，眼中的仇恨几乎快要凝结实体溢出来。母亲和心上人接连被眼前这仇敌一般的人辱骂，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说了就说了，你敢怎么的？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你一天是我儿子你就一天得老老实实服从我！”
“我杀了你！”
少年挥舞着水果刀向他冲过去。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造孽啊——家门不幸啊——”
一出闹剧被钢筋混凝土的巢穴遮盖在世人视线之外，欲望、绝望、勇气、仇怨和种种盘根错节的复杂感情在一个小小的三室两厅中蕴养十多年，培育出三颗蒙尘的心灵。他们的命运轨迹纠缠不清，在某一个节点一同戛然而止。但是一支向四方扩散的金色丝线穿过漫漫永夜如同极夜下的破冰船撞向这里，它将破开这死结，给他们带来新生。
那金光的主人还在沉睡。
宜安区安宁廉租房区，夜已经深了，一个女孩还坐在窗边做着功课。她戴着耳机哼着歌，十分惬意。
“罗峰推荐的练习册真是好用呢，不愧是天天练武成绩还那么好的双料人才。”
她想起体育课偶然看见的罗峰健硕的身材，脸微烫，揉了揉，咳嗽一声，继续做题。
“不过这个叫商锦弦的解文科题也太厉害了吧，明明和我们一样的年龄，做的解答却能被收录进练习册当作标准答案。”
她反复观阅着商锦弦的答案。
“这样下去罗峰略显薄弱的文科想必也能得到提升吧？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
她看看墙上贴着的江南科技大学的风景画和招生海报，握紧小拳头。
“医学院……我一定能考上！”
她桌上最多的就是生物书、生物练习册和医学界的报刊、课外读物，此外，架子上还有一副和这狭小朴素的房间格格不入的手镯和装在礼盒里的钢笔。她撅嘴想着。
“等我去读大学的时候把这两件东西给他送回去。”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喂？”
“熏——熏姐……”
“怎么啦小老弟，又被人欺负啦？”
“不，不是，我被我爸赶出来了。”
熏姐一怔。
“又闹矛盾了呀？”
“嗯。”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我在……呜呜呜……”
另一边，远在京都基地市诸葛山府上，两位战神级强者正在会面。
“徐先生，这就，劳烦您了。”
诸葛山对桌对面面容年轻的书生气质男子敬茶。
“无妨。正巧，最近修炼不得寸进，出去散散心也好。”
“是。江南地区每年季风季节比华北来得早些，兽潮也要先开始。那边只有江南基地市一座孤城，不像华北及以北这边京都、天津、东北三座基地市可以守望相助，所以防卫兽潮的压力很大。徐先生去了，可以说江南基地市两亿的民众生命安全便多了一份保障。我代表军方，谢谢徐先生。”
“应尽之义。那我，这就去了。”
“我送您。”
半小时后京都基地市国际机场，军方战机起飞，华夏国军方的超越战神汪平带着一批人挥手送别徐先生，其中就有诸葛山。
“徐赭战神……真的突破不了超越战神了吗？”诸葛山问道。
“突破超越战神重点在于灵魂蜕变，他的实力已经在战神级巅峰累积了太久了，早就已经够了。但是灵魂，实在是太弱了。这些年他致力于与强大怪兽交战磨练心灵，杀念越来越重，心灵已经有些走上歧路的兆头了。”
“唉。”
两人俱是叹息。世间之事杂糅着因果巧合没有定数，徐赭未来能否突破，难说。
“江南……”
徐赭坐在战机窗边，看着下方夜幕覆盖灯火寥落的华北平原。他的目光转到南方，穿过万里山河云海，看到数十年前那座城市的自己。
“终于……还是归去了。”
“呜——”
警报拉响，商锦弦第一时间醒来，穿好装备冲出屋子，队友们都聚在这里，周围人们匆匆忙忙地经过，商锦弦看到码头东边的夜空有许多照明弹升空，一片刺目的红光。
“有怪兽夜袭，我们等会儿尽量聚在一起避免被冲散，小商，你是精神念师优势最大，如果等会儿有队员走散，就靠你找回来了。”
“好。”
陈鸿背后是一个硕大的金属背包，背包两侧别着狙击枪和机枪。他把所有弹药都带上了。
“果然白天的行动那么顺利是怪兽撤走了在搞阴谋。这些狡猾的畜牲。”
“徐姐……”
章薇眼中有一丝恐惧，徐裴翊摸摸她的头，安慰着。
“没事的，会没事的。”
“听从号令各回战位，迅速！”
转瞬之间休息地便空无一人了。北侧两边河岸，极限武馆的武者们聚集，军队的士兵空前地多了起来，他们构筑了三层的临时阵线，空中有重型运载直升机吊起合金堡垒来投在阵地中，武者们散布在阵地中间紧张等待着北面的攻势来临，周虎不在这里，指挥官是军队的一名中级战将。东面已经陷入混战，据徐裴翊得到的消息今晚发动夜袭的不是0203县城的本地高等兽将级怪兽，而是尸藤的近亲种尸鲵，它是水陆两栖怪兽，从东侧绕过雷区进入了码头区。
“来了。”
北面本就漆黑的夜幕变得更加深邃，暗潮涌动，点点微光在其中亮起，那些是怪兽的眼睛。火箭拖着尾焰从战士们头顶飞过，爆炸的火光照见了怪兽的狰狞面孔。
“开火！”
月光下灰暗的江岸被枪炮吐出的火焰一块块地照亮，夜的宁静被打破，商锦弦和其他一些精神念师顶在最前面让自己的飞刀能够尽快接触到怪兽。
“万剑！”
他对冲在兽群最前方的那头中级兽将级巨山猿怒目而视，那猿猴在他的目光威压下渐渐止步，被背后接连冲过的怪兽冲撞得险些跌倒在地。虽然只有四柄飞刀，但因为材质好而且念力充沛到可以任由商锦弦可以肆无忌惮地消耗，他直接将飞刀投送到自己念力操控的极限距离在远离阵线的地方对兽群造成了第一波不小的杀伤，在那个距离上重型枪械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
“巨山猿、魂狐、黑铁犀……还有几只本不属于0203县城的中级兽将。是谁在指挥它们？是那只尸鲵吗？”
徐裴翊挥舞着双刀斩杀冲到阵前的怪兽，除了商锦弦之外的银月小队其余五人以陈鸿为中心聚拢在一起，陈鸿这里形成了一个火力点，作为打拼多年的自由武者他的装备还是比军队通用装备精良很多。
“死！”
商锦弦已经杀红了眼，由于突然遭受夜袭准备并不充分，第一行阵线很快被部分侵蚀，飞刀飞舞屠杀怪兽的同时他也不藏东西了，直接把双刀鸾鸟拿出来用，冲锋在兽群最密集的地方救下一个又一个战友。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杀意向他涌来，速度快到令他无法躲避。
“不——”
他本就全力作战的大脑和身体的运转在顷刻之间突破极限，看见那股杀意的来处。其实他并没有转向那个方向，而是直接感受到它的轨迹，这种感觉不同于精神念力感知，它与融和法则契合度那一晚的奇妙感受十分相仿。他看见那柄飞刀破开空气留下的波动，视角脱离自己的眼睛以第三人称注视着自己在这感知世界中虚化的身体，计算着身体每一个部位的运动，只为一个目标，躲过那柄飞刀。
“唰——”
飞刀从太阳穴边险险掠过。
“嗡……”
“精神攻击？伏波——”
他当即在脑海中运转这套功法，识海中的念力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次次地向外扩散又收回。敌人的精神攻击进入识海之后被潮汐冲刷至完全消失，而商锦弦通过这攻击判断出了敌人的位置。他向那里看去，那是一个穿着极限武馆作战服的鹰钩鼻阴翳男子，头盔边缘露出几缕金发。
“找死！”
他催动飞刀突刺，挥舞直刀加速冲去。
“哈哈哈哈，”那人却远远地避开商锦弦，速度远非他能及，“下次再杀你，再见了。”
“别跑！”
他一刀刺出，没有刺中，那人钻进人群迅速消失。周围人没有注意到这前后短短不过数秒的插曲，商锦弦蹲下来记住那人留下的脚印，狠狠锤击地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小人，着实可恶。接下来我得更加小心。”
他决定接下来时刻保持对周围的念力探查。调整一下之后继续加入战斗，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第一阵列就已经被恍若无穷无尽的怪兽完全摧毁，所幸战士们都及时后撤没有多大损失。空中一直有武装直升机保持着对地面怪兽的压制，但为了躲避飞行怪兽它们都不得不保持低空飞行来待在地面武者的保护范围内。不知何时人群开始骚乱，指挥官指挥众人后撤，商锦弦询问身旁的军队士兵，后者回答道：
“要投集束炸弹了。”
眼看着空中一列战斗机飞过，数十个黑点落下在半空爆开，无数子炸弹散落到兽群中爆炸造成血肉满天飞的惨状，一次轰炸对潮水一般的怪兽总群来说不过是疥廯之患，但很快第二轮第三轮轰炸便到来，在数轮轰炸之后后方没有直接和人类地面部队接触的怪兽也死伤大片，它们心生畏惧之意，陆续开始溃散奔逃，前面冲锋的怪兽感应到后方没有了大部队的支持也越来越多地开始逃跑，人类战士们乘胜追击，在冲锋号下越过阵线扑杀向溃逃的兽群。商锦弦仍然冲在最前方，他的飞刀留下了许多本就负伤速度减缓的怪兽。最后，在指挥官指挥下众人撤离。看着打了胜战欢呼雀跃的战友们商锦弦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他与不认识的兄弟碰拳撞肩开怀大笑，人们认出他就是那个战斗很积极立下大功的精神念师，欢呼着将他围在中间抛到空中庆祝。在这无关个人利益、群体情绪晕染的地方，商锦弦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杀怪兽更深层的意义，它不只是金钱、财富、实力，还是抗争、自由和未来。自己的变强之路注定要打破怪兽给人类设下的禁锢，要对抗这末世阻遏人类重返自由之地、开拓原本应有未来的一切敌人，在这条路上，他有无数的战友。
“你小子做得可以啊，”徐裴翊撞撞他的肩，“是块打仗的料子。”
“哈哈哈哈！”
想起不过数月前在罗峰面前黯然说出自己没有武者天赋的那一天，商锦弦乐不可支。天赋？仍然是没有，但那已经不重要。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战士。
“命运啊……”
他看着眼前的系统弹窗。方才这一仗结合白天的部分他一共获得了一千二百多万生存点数，他翻开系统兑换界面找到了价格仅仅比一千万高一百万的一件装备。
“龙魂。每一大实力层次仅限一次，否则会造成灵魂受损。使用该装备可以短时间获得龙神赐予的血脉之力，使自身实力上升三阶，持续时间由使用者实力层次决定。一次性用品，携带会烧灼身体。”
“与其唯唯诺诺不如奋力一搏，你若敢再来……”
他看向真理之环光点凝聚指向的地方，那个人还没走。
“我就杀了你。青鸾，击杀战神级人类会奖励多少生存点数？”
“你就别想了，刚才对你出手那个是经验老道的中级战神级精神念师，你就是用龙魂了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要是真能杀，因为你们地球精神念师特别稀少，奖励会有一百亿，在二百亿的基础上折半。”
“不是说越阶击杀奖励有增幅吗？”
“但是你用龙魂了实力就和他同阶了呀。”
“也对。系统还挺严谨的。”解决北面的战事之后人群迅速赶往东面，一去便看到那头尸鲵在中间被七大高等战将围殴，已经是奄奄一息。
“它也是心急来救它的朋友尸藤，孤身入人窟。”青鸾说道。
“还挺仗义的。不过，怪兽的感情在我们人类看来就是毫无必要甚至有些可笑的东西，屠杀人类的时候它们可不会怜悯。”
周虎一刀结果了尸鲵。尸藤将枝条从水中探出，它原本是没有语言能力的，此刻却发出了悲鸣和怒吼。人类不会去共情自己的天敌，战士们欢呼着持续刺激尸藤，怪兽是没有灵智的，它终于忍受不住将部分身体延伸到岸上发动攻击，被早有准备的战士们打断截留部分之后吃痛缩回。
“呜——”
它发出与深海巨兽鲸鱼一般无二的声音，沉入水中。
“它又进化了？”商锦弦问道。青鸾回答：
“对，尸藤的藤蔓现在已经长到足够延伸到原本触及不到的地方来收集和吸收尸体，刚刚进化出了语言能力。迷影战神和纹翼战神当晚击杀之后不清理水域怪兽尸体可以说是失算了。”
“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没有。这么点养料不够尸藤进化到领主级。”
“再多点就真危险了。它进化这么快，军方制定迅速解决它的计划可以说是很明智了。”
商锦弦点点头拿过一旁战士手里捧着的一小段尸藤藤条，那东西一靠近就是一大股恶臭味扑面而来，仔细一看小小一块躯体里面就能包含各种各样死的活的腐烂的、人类怪兽的躯体，联结这些尸块的是一种类似于乌贼触手的东西。
“尸藤主体是乌贼？”
“它的核心是一只活着的摄心乌贼。现在它身上只要是还活着的部分意识都已经被它侵蚀空了，成了它的傀儡。”
“可怕。”
商锦弦丢下那段藤条，郑军那边结束了战斗向他走来。
“小商啊，你在北面的所作所为组织都看到了，我们会对你进行特别褒奖和授勋、授衔。当然，这不是强行要求你加入我们军方，这是我们对你的实力的认可对你所做贡献的尊敬，感谢你的战斗。”
“我会继续战斗下去的。”商锦弦立正，对他行了一个军礼。
郑军招呼大家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去了。今晚损失不是很大，青鸾向商锦弦透漏，军方决定不改变原计划，明天就对尸藤发动进攻。武者们都回到了休息点，商锦弦为了应对明天的战斗服用了一颗人事不省丸准备睡个好觉，系统突然发送了一条消息：
“初始任务：与罗峰取得友谊获得第二阶段成功，奖励天赋点数×2。”
“怎么时隔这么久突然取得进展，我和他并没有再联系啊？罗峰那边发生了什么？”
担心天赋点数加点之后又像上次那样陷入沉睡，商锦弦决定以后再说，先睡觉。
另一头，江南基地市扬州城宜安区文苑小区18栋1801号。
“我说了我不想当武者，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啊？让我死了算了！”
一个少年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搁在手腕上，他长得很是清秀，或者说，有些女生样的秀气，眉目间忧郁的气质和一身肌肉极度不匹配。此刻他头发凌乱眼眶通红泪流满面，卧室里乱糟糟的，他妈妈跌坐在门口以手拂面恸哭，他爹面红耳赤，不仅不担心儿子真割腕，还继续怒斥道：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我告诉你叶笑，既然有武者的天赋那我就绝不允许你浪费，你去读那个狗屁书有什么用啊？啊？出来像我这样打工给人家当牛做马啊？只有武者，当上武者你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把别人踩在脚下！”
“我不要！呜呜呜——我不喜欢练武……我就要读书！”
“到底是什么东西迷了你的心啊孽子！”他爸爸以手锤门暴怒至极，血从拳头上流下来。
“孩儿，孩儿他爸—咱……咱要不就——别逼孩子了吧？”
妈妈哽咽着劝道。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知道当上武者是何等的荣华富贵？老子当初要是当上武者了哪还会娶你这黄脸婆？”他话锋陡转，瞠目对那少年怒斥道：
“我警告你叶笑，如果你再敢去找那狐狸精，我马上就给你办退学然后打断你的腿！”
“你说谁狐狸精？！”
少年咬牙切齿，眼中的仇恨几乎快要凝结实体溢出来。母亲和心上人接连被眼前这仇敌一般的人辱骂，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说了就说了，你敢怎么的？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你一天是我儿子你就一天得老老实实服从我！”
“我杀了你！”
少年挥舞着水果刀向他冲过去。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造孽啊——家门不幸啊——”
一出闹剧被钢筋混凝土的巢穴遮盖在世人视线之外，欲望、绝望、勇气、仇怨和种种盘根错节的复杂感情在一个小小的三室两厅中蕴养十多年，培育出三颗蒙尘的心灵。他们的命运轨迹纠缠不清，在某一个节点一同戛然而止。但是一支向四方扩散的金色丝线穿过漫漫永夜如同极夜下的破冰船撞向这里，它将破开这死结，给他们带来新生。
那金光的主人还在沉睡。
宜安区安宁廉租房区，夜已经深了，一个女孩还坐在窗边做着功课。她戴着耳机哼着歌，十分惬意。
“罗峰推荐的练习册真是好用呢，不愧是天天练武成绩还那么好的双料人才。”
她想起体育课偶然看见的罗峰健硕的身材，脸微烫，揉了揉，咳嗽一声，继续做题。
“不过这个叫商锦弦的解文科题也太厉害了吧，明明和我们一样的年龄，做的解答却能被收录进练习册当作标准答案。”
她反复观阅着商锦弦的答案。
“这样下去罗峰略显薄弱的文科想必也能得到提升吧？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
她看看墙上贴着的江南科技大学的风景画和招生海报，握紧小拳头。
“医学院……我一定能考上！”
她桌上最多的就是生物书、生物练习册和医学界的报刊、课外读物，此外，架子上还有一副和这狭小朴素的房间格格不入的手镯和装在礼盒里的钢笔。她撅嘴想着。
“等我去读大学的时候把这两件东西给他送回去。”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喂？”
“熏——熏姐……”
“怎么啦小老弟，又被人欺负啦？”
“不，不是，我被我爸赶出来了。”
熏姐一怔。
“又闹矛盾了呀？”
“嗯。”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我在……呜呜呜……”
另一边，远在京都基地市诸葛山府上，两位战神级强者正在会面。
“徐先生，这就，劳烦您了。”
诸葛山对桌对面面容年轻的书生气质男子敬茶。
“无妨。正巧，最近修炼不得寸进，出去散散心也好。”
“是。江南地区每年季风季节比华北来得早些，兽潮也要先开始。那边只有江南基地市一座孤城，不像华北及以北这边京都、天津、东北三座基地市可以守望相助，所以防卫兽潮的压力很大。徐先生去了，可以说江南基地市两亿的民众生命安全便多了一份保障。我代表军方，谢谢徐先生。”
“应尽之义。那我，这就去了。”
“我送您。”
半小时后京都基地市国际机场，军方战机起飞，华夏国军方的超越战神汪平带着一批人挥手送别徐先生，其中就有诸葛山。
“徐赭战神……真的突破不了超越战神了吗？”诸葛山问道。
“突破超越战神重点在于灵魂蜕变，他的实力已经在战神级巅峰累积了太久了，早就已经够了。但是灵魂，实在是太弱了。这些年他致力于与强大怪兽交战磨练心灵，杀念越来越重，心灵已经有些走上歧路的兆头了。”
“唉。”
两人俱是叹息。世间之事杂糅着因果巧合没有定数，徐赭未来能否突破，难说。
“江南……”
徐赭坐在战机窗边，看着下方夜幕覆盖灯火寥落的华北平原。他的目光转到南方，穿过万里山河云海，看到数十年前那座城市的自己。
“终于……还是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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