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守夜人
源山龙庆曾经向上野昭文抱怨，如果当时不是科学界阻拦了他的实验导致被迫加入摇篮的生物与基因工程，那他大概已经成为了富豪，在意大利度过纸醉金迷的一生。
上野昭文摇晃着盛有葡萄酒的酒杯，这里是一间小酒吧，最多也就只能三个人饮酒。他是这里的主人，身后一排货架上是琳琅满目的各式酒类。他不懂酒，这间屋子其实是亚当·查克利的，只是后来亚当去了蒂拉提姆下落不明，自己就顺便住进了这里。
酒吧除开上野昭文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很特别，外表不是人类而是一种长着一对破败羽翼的恶魔。上野昭文一开始还感到好奇，尼克·布朗尼是各种经类古籍里记载的恶魔吗？外形竟如此相似。
不过当他仔细审阅了一番这个罪人，才发现这个人不是圣魔使族的血裔，只是恰巧长得像而已。上野昭文放平了心情，他将悬顶在布朗尼眉心的堕天使圣枪收回，房间绽放的死灰色光芒瞬间熄灭。
死亡的低压仍然折磨着布朗尼，他大喘着气，手指因畏惧而不断颤抖，“我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吧？”他小心问道。
上野昭文点点头，他将一份完好的信件从吧台下拿出来，然后推给布朗尼，“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加西亚先生。”
加西亚抢过信封，似闪电般夺门而逃。
加西亚获得了新身份，他在未来不会因为受到歧视而充当精灵族的引路人。上野昭文如释重负，他一口闷光杯子里的流液，果酒的醇香立刻在口腔发散，雀跃的味蕾向大脑神经传输着满足。
经过一番整理，上野昭文决定前往生物培育室，源山龙庆与自己约好了见面，据说是和露西亚·莱斯特有关。
那个男人自从经历了哈里斯·琼斯计划后就彻底放弃了自己在科学界一切的身份和荣誉。源山龙庆曾自认为自己的研究会影响世界，可当他认识到侵略兵器与人类的结合……摇篮研究所正在专研的项目时他就有了些退意，所谓信仰在真理面前一文不值，倒不如说是源山龙庆他自己的道德唤醒了他。当小动物换成了活生生的人类，孩童取代样本成为研究的实验体。
——对不起，我无法对小孩子下手。
那换成大人呢？我可以提供十名年龄不等的活人供你实验。神宫寺御三郎经过慎重考虑的回答彻底击碎了源山龙庆，从那天开始他就脱下了头衔，整日在摇篮里游手好闲。
神宫寺御三郎对他是好言相劝，甚至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源山龙庆仍然拒绝在孩子身上动刀。
无可否认，两个世界的源山龙庆都是出奇的经历相似。而他们的命运都和一个人造的生命体——露西亚·莱斯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野昭文回顾着往昔，源山龙庆从一名疯狂科学家堕落成无所事事的中年男性。自己和神宫寺御三郎提过最好别让源山龙庆接触一些容易刺激心理的实验，毕竟自己来自未来，知道源山龙庆会崩溃，但固执的老教授还是让自己的学生去主导那个哈里斯·琼斯计划……唉，上野昭文想了许多种办法，但依旧无法劝说回源山龙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开。
上野昭文不以为然，他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每一页都是一张令人动容的老照片。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一缕黑色晶莹的长发从余光边掠过，那套熟悉的蓝色连帽衫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时，上野昭文突然抓住了那个女孩。
“你为什么在这里？”上野昭文看着女孩，她和记忆中那天的穿搭一模一样。
因为身体内寄宿着侵略兵器·深渊武圣，所以上野昭文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受到来自上位侵略兵器的威压。
女孩也吓了一跳，他以为只是一个加班的研究员，却没想到这个人是上野昭文医生。
神田萧赶紧说道:“上野医生，研究所里有一只怪物！”
“怪物？”上野昭文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人的身影，但他想到神田萧之前被布朗尼追过，突然就想明白了，于是他马虎道:“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不是自己要过多参与的事，她接下来会前往食堂，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这个世界的自己，然后威廉·克勒曼会去找神宫寺御三郎，她和威廉·约翰娜·克勒曼会遇到白龙举……之后？上野昭文有些记不清了，当时自己正在捕杀那些活骸……好像是晕过去了？
上野昭文放弃了思考，因为这些都是注定好的未来，也是悲剧的开始。医生神色哀伤地叹息，通过灭绝与轮回之翼抵达的新世界，终于走到今天了。
时间可真快，一晃就是两千多年。
上野昭文整理好情绪，他很快就来到了位于研究所第二层的生物培育室。
由于花苞计划和嵌合计划的失败，生物培育室目前只服务于露西亚·莱斯特。这个一生都只能浸泡在虹日里的人造生命体仍旧对这个世界保持着乐观，她坚信‘研究者们’能让自己从新和那个人见面。
哈里斯·费舍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哈里斯·琼斯计划的失败，神宫寺御三郎接替源山龙庆完成最后工作，他将那颗胚胎成功孵化。
而最终成果，便是露西亚·莱斯特。那个名叫露西亚的女孩在血祭之后与恐怖之骸完美融合，最终诞生的新人类。
关于她的真实身份，神宫寺御三郎保守着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当他把因计划而受到严重刺激的源山龙庆挟持回摇篮研究所，这个近乎癫狂的男人将一枚正在发育的胚胎展示在众人面前。
“他让我赋予这枚胚胎新生命。”源山龙庆对培养舱中的露西亚微笑，颓废的男性眼中热含忏悔，“是我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又说我让你一生都只能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请原谅我。”
“不怪你源山先生。”露西亚手掌贴着玻璃，她在满水的培养舱中展示自己的行动自如，“我本是灭绝了的海人族，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我的荣幸。”
“你不想见见那个人吗！”源山龙庆将手掌与露西亚隔着玻璃罩贴合，他唯有在这里能寻求到对过去的救赎。
“我想，但我已经不配和他在一起了。我是怪物，而他是人类。”露西亚很平淡地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在蒂拉提姆，如地狱般的生活几乎摧毁了这个女孩对世界的热情，她坦然接受了命运，也注定这一生只能当怪物。
“露西亚……”源山龙庆沙哑重复着这个姓名，是他将这个女孩推入了地狱，是那个名叫源山龙庆的恶毒人类摧毁了她未来的一……“啊！！！”源山龙庆愤怒地将拳头砸向自己的右腿，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假肢正在脱离身体的掌控。
如何赋予胚胎新生命？神宫寺御三郎在哈里斯·琼斯计划开始前曾这样问过源山龙庆，如果计划顺利，我们会得到恐怖之骸孵化的胚胎，但我们要怎么唤醒这颗胚胎？怎么赋予这颗人造物生命？
——将胚胎浸泡在血池。当时的源山龙庆还没意识到真相的残酷，他只是作为一名孤傲的科学家因为有人愿意了解自己的实验而兴奋地将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最后，悲剧发生了。
“不要！不要！叔叔我不想死！放给我好不好！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她会伤心的！”
凯文·比恩麦特从血腥的处刑室中逃出来，他是最后一个牺牲对象，也是唯一一个从源山龙庆手中幸存下来的实验体。
由于血池的浓度并未达到临界值，胚胎在发育不良的前提下孵化。
源山龙庆本以为在杀戮与怨念的污染下会诞生出一只被邪念侵蚀的怪形。
但当他去揭开血雾的面纱，一位浑身血渍的楚楚可怜的少女正在面临呼吸困难。
她不想死，她正在与死神斗争，就如那七十二个牺牲品。
——如果我杀了凯文·比恩麦特，你就能获得人类的身体和器官，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那我宁愿永不苏醒。
培养舱中的露西亚一言不发，他看着远处的源山龙庆，也注意到源山龙庆正在迎接一位憔悴的医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那是一股冲动，一股许久未见想要抱上去的奇妙感觉。露西亚揉了揉眼睛，那个医生就是上野昭文，是他在那一天带走了神宫寺零。
双手沾满罪恶的男人瘫坐在椅子上。他向上野昭文诉说自己的过去，上野昭文也很乐意了解这个自己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故事。
他说，自己永远记得那七十二个孩子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们在死之前面容太可怕、太扭曲，而自己却不得不直面他们。
“我拿着手术刀，抖得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有一个女孩再哭，恶魔腐蚀几乎摧毁了她的半身，我不得不睁大眼睛去处理那些细小的残留物。她在哭，撕心裂肺，我在想这就跟我以前弄得小白鼠痛苦的吱吱叫是一个道理。但我接受不了，因为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我的同胞，是我的同族！我想起来了，我最开始做实验的初衷是为了造福人类。呵呵。”源山龙庆点燃了一根烟，又将另外一根递给上野昭文，“刚买的，好货。”
“我不抽烟。”上野昭文笑拒。
“不识趣。”源山龙庆继续说着，“我强行下令终止实验，我不能接受自己从事的科研是如此折磨同胞。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是科学界史上犯下最恶劣暴行的刽子手。”
“我很理解你。有些时候你们不得不这样做。”上野昭文安慰道。
“你错了！”源山龙庆大声驳斥，“无论在何时何地，任何借口都不能作为践踏生命的理由。我杀死了很多无辜人，这就是我的罪恶！我所能做到，就是努力活下去，然后不断忏悔！不断乞求原谅！最终在人们的唾弃声中的痛不欲生。
“你知道吗上野昭文。我最喜欢的，就是每天被噩梦惊醒，然后猛的想起‘哦！是他！是她！’，他们来找我索命了！他们的冤魂来寻仇了！
“我不想被原谅和理解，只求惩罚能永远折磨我。”
上野昭文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看了一眼露西亚·菲斯特，这个女孩就如那舱清水一样纯洁，可如果细细了解背后……她的诞生是因为七十一位无辜孩童的献祭。
“你赞同神宫寺御三郎的计划吗？”源山龙庆问道。
“哪个？”上野昭文问。
“正在发生的。”源山龙庆深吸一口烟，他将压力和顾虑随烟雾从身体排出。
“我来自那个被毁灭的时代，你知道的。”上野昭文很是轻松地回答，“如果我认为未来可能会重蹈覆辙，那我早就出面阻止了，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抽烟聊天。”
“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源山龙庆感到不安，“我总感觉他要比你说得更疯狂些。”
上野昭文神色悠然地哈哈一笑，“你在抹去神宫寺零记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源山叔叔，我们每个人都深陷其中！如果你考虑太多，只会被泥潭吞没的”
“不，我只是有些紧张。”源山龙庆抽完一根烟，接着他又点了一支，“老实说，我其实不想死。你那个世界的源山龙庆是怎样的？”
上野昭文仔细回忆，道:“呃，他其实和你差不多。只不过你背负着罪恶活着，而他很早就服毒自杀了……”上野昭文打了个寒颤，他想起来什么，不由得心有畏惧，“他当时吃下了摇篮所有的毒药和烈性药。”
“真是没担当的家伙。”源山龙庆掐断了香烟，他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神宫寺御三郎来带走露西亚只剩下几分钟。
“要去参加晚宴吗？”上野昭文问，他起身准备离开。
“不了，我受不了那种场面。”
上野昭文摇晃着盛有葡萄酒的酒杯，这里是一间小酒吧，最多也就只能三个人饮酒。他是这里的主人，身后一排货架上是琳琅满目的各式酒类。他不懂酒，这间屋子其实是亚当·查克利的，只是后来亚当去了蒂拉提姆下落不明，自己就顺便住进了这里。
酒吧除开上野昭文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很特别，外表不是人类而是一种长着一对破败羽翼的恶魔。上野昭文一开始还感到好奇，尼克·布朗尼是各种经类古籍里记载的恶魔吗？外形竟如此相似。
不过当他仔细审阅了一番这个罪人，才发现这个人不是圣魔使族的血裔，只是恰巧长得像而已。上野昭文放平了心情，他将悬顶在布朗尼眉心的堕天使圣枪收回，房间绽放的死灰色光芒瞬间熄灭。
死亡的低压仍然折磨着布朗尼，他大喘着气，手指因畏惧而不断颤抖，“我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吧？”他小心问道。
上野昭文点点头，他将一份完好的信件从吧台下拿出来，然后推给布朗尼，“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加西亚先生。”
加西亚抢过信封，似闪电般夺门而逃。
加西亚获得了新身份，他在未来不会因为受到歧视而充当精灵族的引路人。上野昭文如释重负，他一口闷光杯子里的流液，果酒的醇香立刻在口腔发散，雀跃的味蕾向大脑神经传输着满足。
经过一番整理，上野昭文决定前往生物培育室，源山龙庆与自己约好了见面，据说是和露西亚·莱斯特有关。
那个男人自从经历了哈里斯·琼斯计划后就彻底放弃了自己在科学界一切的身份和荣誉。源山龙庆曾自认为自己的研究会影响世界，可当他认识到侵略兵器与人类的结合……摇篮研究所正在专研的项目时他就有了些退意，所谓信仰在真理面前一文不值，倒不如说是源山龙庆他自己的道德唤醒了他。当小动物换成了活生生的人类，孩童取代样本成为研究的实验体。
——对不起，我无法对小孩子下手。
那换成大人呢？我可以提供十名年龄不等的活人供你实验。神宫寺御三郎经过慎重考虑的回答彻底击碎了源山龙庆，从那天开始他就脱下了头衔，整日在摇篮里游手好闲。
神宫寺御三郎对他是好言相劝，甚至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源山龙庆仍然拒绝在孩子身上动刀。
无可否认，两个世界的源山龙庆都是出奇的经历相似。而他们的命运都和一个人造的生命体——露西亚·莱斯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野昭文回顾着往昔，源山龙庆从一名疯狂科学家堕落成无所事事的中年男性。自己和神宫寺御三郎提过最好别让源山龙庆接触一些容易刺激心理的实验，毕竟自己来自未来，知道源山龙庆会崩溃，但固执的老教授还是让自己的学生去主导那个哈里斯·琼斯计划……唉，上野昭文想了许多种办法，但依旧无法劝说回源山龙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开。
上野昭文不以为然，他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每一页都是一张令人动容的老照片。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一缕黑色晶莹的长发从余光边掠过，那套熟悉的蓝色连帽衫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时，上野昭文突然抓住了那个女孩。
“你为什么在这里？”上野昭文看着女孩，她和记忆中那天的穿搭一模一样。
因为身体内寄宿着侵略兵器·深渊武圣，所以上野昭文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受到来自上位侵略兵器的威压。
女孩也吓了一跳，他以为只是一个加班的研究员，却没想到这个人是上野昭文医生。
神田萧赶紧说道:“上野医生，研究所里有一只怪物！”
“怪物？”上野昭文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人的身影，但他想到神田萧之前被布朗尼追过，突然就想明白了，于是他马虎道:“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不是自己要过多参与的事，她接下来会前往食堂，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这个世界的自己，然后威廉·克勒曼会去找神宫寺御三郎，她和威廉·约翰娜·克勒曼会遇到白龙举……之后？上野昭文有些记不清了，当时自己正在捕杀那些活骸……好像是晕过去了？
上野昭文放弃了思考，因为这些都是注定好的未来，也是悲剧的开始。医生神色哀伤地叹息，通过灭绝与轮回之翼抵达的新世界，终于走到今天了。
时间可真快，一晃就是两千多年。
上野昭文整理好情绪，他很快就来到了位于研究所第二层的生物培育室。
由于花苞计划和嵌合计划的失败，生物培育室目前只服务于露西亚·莱斯特。这个一生都只能浸泡在虹日里的人造生命体仍旧对这个世界保持着乐观，她坚信‘研究者们’能让自己从新和那个人见面。
哈里斯·费舍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哈里斯·琼斯计划的失败，神宫寺御三郎接替源山龙庆完成最后工作，他将那颗胚胎成功孵化。
而最终成果，便是露西亚·莱斯特。那个名叫露西亚的女孩在血祭之后与恐怖之骸完美融合，最终诞生的新人类。
关于她的真实身份，神宫寺御三郎保守着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当他把因计划而受到严重刺激的源山龙庆挟持回摇篮研究所，这个近乎癫狂的男人将一枚正在发育的胚胎展示在众人面前。
“他让我赋予这枚胚胎新生命。”源山龙庆对培养舱中的露西亚微笑，颓废的男性眼中热含忏悔，“是我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又说我让你一生都只能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请原谅我。”
“不怪你源山先生。”露西亚手掌贴着玻璃，她在满水的培养舱中展示自己的行动自如，“我本是灭绝了的海人族，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我的荣幸。”
“你不想见见那个人吗！”源山龙庆将手掌与露西亚隔着玻璃罩贴合，他唯有在这里能寻求到对过去的救赎。
“我想，但我已经不配和他在一起了。我是怪物，而他是人类。”露西亚很平淡地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在蒂拉提姆，如地狱般的生活几乎摧毁了这个女孩对世界的热情，她坦然接受了命运，也注定这一生只能当怪物。
“露西亚……”源山龙庆沙哑重复着这个姓名，是他将这个女孩推入了地狱，是那个名叫源山龙庆的恶毒人类摧毁了她未来的一……“啊！！！”源山龙庆愤怒地将拳头砸向自己的右腿，他的身体微微倾斜，假肢正在脱离身体的掌控。
如何赋予胚胎新生命？神宫寺御三郎在哈里斯·琼斯计划开始前曾这样问过源山龙庆，如果计划顺利，我们会得到恐怖之骸孵化的胚胎，但我们要怎么唤醒这颗胚胎？怎么赋予这颗人造物生命？
——将胚胎浸泡在血池。当时的源山龙庆还没意识到真相的残酷，他只是作为一名孤傲的科学家因为有人愿意了解自己的实验而兴奋地将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最后，悲剧发生了。
“不要！不要！叔叔我不想死！放给我好不好！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她会伤心的！”
凯文·比恩麦特从血腥的处刑室中逃出来，他是最后一个牺牲对象，也是唯一一个从源山龙庆手中幸存下来的实验体。
由于血池的浓度并未达到临界值，胚胎在发育不良的前提下孵化。
源山龙庆本以为在杀戮与怨念的污染下会诞生出一只被邪念侵蚀的怪形。
但当他去揭开血雾的面纱，一位浑身血渍的楚楚可怜的少女正在面临呼吸困难。
她不想死，她正在与死神斗争，就如那七十二个牺牲品。
——如果我杀了凯文·比恩麦特，你就能获得人类的身体和器官，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那我宁愿永不苏醒。
培养舱中的露西亚一言不发，他看着远处的源山龙庆，也注意到源山龙庆正在迎接一位憔悴的医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那是一股冲动，一股许久未见想要抱上去的奇妙感觉。露西亚揉了揉眼睛，那个医生就是上野昭文，是他在那一天带走了神宫寺零。
双手沾满罪恶的男人瘫坐在椅子上。他向上野昭文诉说自己的过去，上野昭文也很乐意了解这个自己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故事。
他说，自己永远记得那七十二个孩子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们在死之前面容太可怕、太扭曲，而自己却不得不直面他们。
“我拿着手术刀，抖得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有一个女孩再哭，恶魔腐蚀几乎摧毁了她的半身，我不得不睁大眼睛去处理那些细小的残留物。她在哭，撕心裂肺，我在想这就跟我以前弄得小白鼠痛苦的吱吱叫是一个道理。但我接受不了，因为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我的同胞，是我的同族！我想起来了，我最开始做实验的初衷是为了造福人类。呵呵。”源山龙庆点燃了一根烟，又将另外一根递给上野昭文，“刚买的，好货。”
“我不抽烟。”上野昭文笑拒。
“不识趣。”源山龙庆继续说着，“我强行下令终止实验，我不能接受自己从事的科研是如此折磨同胞。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是科学界史上犯下最恶劣暴行的刽子手。”
“我很理解你。有些时候你们不得不这样做。”上野昭文安慰道。
“你错了！”源山龙庆大声驳斥，“无论在何时何地，任何借口都不能作为践踏生命的理由。我杀死了很多无辜人，这就是我的罪恶！我所能做到，就是努力活下去，然后不断忏悔！不断乞求原谅！最终在人们的唾弃声中的痛不欲生。
“你知道吗上野昭文。我最喜欢的，就是每天被噩梦惊醒，然后猛的想起‘哦！是他！是她！’，他们来找我索命了！他们的冤魂来寻仇了！
“我不想被原谅和理解，只求惩罚能永远折磨我。”
上野昭文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看了一眼露西亚·菲斯特，这个女孩就如那舱清水一样纯洁，可如果细细了解背后……她的诞生是因为七十一位无辜孩童的献祭。
“你赞同神宫寺御三郎的计划吗？”源山龙庆问道。
“哪个？”上野昭文问。
“正在发生的。”源山龙庆深吸一口烟，他将压力和顾虑随烟雾从身体排出。
“我来自那个被毁灭的时代，你知道的。”上野昭文很是轻松地回答，“如果我认为未来可能会重蹈覆辙，那我早就出面阻止了，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抽烟聊天。”
“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源山龙庆感到不安，“我总感觉他要比你说得更疯狂些。”
上野昭文神色悠然地哈哈一笑，“你在抹去神宫寺零记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源山叔叔，我们每个人都深陷其中！如果你考虑太多，只会被泥潭吞没的”
“不，我只是有些紧张。”源山龙庆抽完一根烟，接着他又点了一支，“老实说，我其实不想死。你那个世界的源山龙庆是怎样的？”
上野昭文仔细回忆，道:“呃，他其实和你差不多。只不过你背负着罪恶活着，而他很早就服毒自杀了……”上野昭文打了个寒颤，他想起来什么，不由得心有畏惧，“他当时吃下了摇篮所有的毒药和烈性药。”
“真是没担当的家伙。”源山龙庆掐断了香烟，他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神宫寺御三郎来带走露西亚只剩下几分钟。
“要去参加晚宴吗？”上野昭文问，他起身准备离开。
“不了，我受不了那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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