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戈多金大学

    沃特公司旗下有许多学校，光是全资开办的就接近三位数，只部分出资或挂名合作的更多，但专门用来培养超能力青少年——不，应该说专门为超能力青少年而建的——只有一家，那就是戈多金大学。这所大学成立于21世纪60年代，以当时旗下一支超级英雄团队G-men的创始人约翰·戈多金来命名。加上后来的绯红伯爵夫人表演学院，以及前几年冠名的点灯人打击犯罪学院，无不体现出戈多金大学与沃特公司的一脉相承，以及一砖一瓦充满了光荣传统与人文关怀……

    才怪。

    这个世界里，约翰·戈多金原名汤马斯，他的G-men存在时间极短，连名字都是参考了别人的，很快就被竞争对手打散了，而且场面极不光彩。大概是总算发现自己没有培养超能力青少年——顺便当作自己后宫男女皆可年龄不限——的天赋，在借用了沃特公司的力量逃过牢狱之灾并顺带反击了竞争对手一把之后，得益于当时还不发达的通讯条件，他成功改头换面，并开设了一家依旧是面向超能力青少年的学校，也就是现在的戈多金大学。可以说，戈多金大学从一开始就不是以培养超能力青少年为目的，而是借此之名，研究超能力者的能力表现与生物学、细胞学乃至基因层面的关系，研究他们的弱点，从而得出限制乃至控制超能力者的手段。

    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戈多金大学的新生们以为自己是来学习怎么成为一名更强更好的超级英雄，或者怎么借助学校与沃特公司的平台走上万众瞩目又随心所欲的舞台，但实际上，是学校在学习他们、在研究他们。他们都只是实验品，或者说，样品。

    当然，这事极端机密，几乎没有人知道。即使是进入了沃特公司的高层，也不一定有资格了解这样的真相。江挚还是从汤马斯·戈多金本人当年的竞争对手那里听来的，也就是他最初的那位联系人，当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忠告：谨慎使用自己的能力，总是留一手底牌，不要让戈多金的人有描绘记录全部能力的机会。

    这也是两年来江挚选择低调的原因之一。

    言归正传。戈多金大学可不是《哈利波特》里的霍格沃兹，这里没有什么学院杯，不管是从社会地位还是校内待遇来看，学院与学院之间都根本没有可比性。点灯人打击犯罪学院高高在上，以最少的学员占用最多的资源，因为打击犯罪最能体现一个超能力者的能耐，也是沃特超英们最核心的业务；然后是绯红伯爵夫人表演学院，这里出来的超级演员能通过一部部电影电视剧给沃特带来每年上百亿的收入，算上周边更是不计其数，在经济以外他们也能通过宣传推广之类的形式巩固沃特公司超英业务的核心价值……至于最后的英雄管理学院，唔，看名字也大概能知道了，就是当后勤的料，给活跃在一二三线的超级英雄们打打下手，拿饭清洁穿衣服接一下通告，当一下炮灰，不，保镖，还有经营社交媒体之类，最多最多也就是作为助手在前线超英们执行任务时露个脸，有时还不得不承受前线超英们的暴脾气，或打或骂，甚至身体上的凌辱。不过么，这才是绝大部分超能力青少年的归宿，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谁让你相貌不够出众、超能力也十分普通呢？

    对了，江挚就是英雄管理学院的大二学生。呃，开学就大三了。

    当然，整体上戈多金大学还是很给力的，起码是足够大气。它是真的不差钱，不说有沃特公司支持，这里的学生大多有权有势或者家底殷实，加上社会地位以及明星效应吸引来的趋炎附势者，每次举办筹集晚会都能收获几十上百万美刀——这样的晚会一个学期就能办好几次。行走于绿茵蓊郁的林荫路，使用那些先进高端的设备仪器，享受着丰富完备的豪华食宿，你就知道，高昂的学费真的没白花。

    同样数额不菲的还有奖学金。不过江挚没有这个资格，当初他入学是走了少数族裔的路子，其中还耍了点手段。他不用交学费，但书费杂费生活费那些都得自己赚。正好借着勤工俭学的名义出入学校的各个场所，方便探查情报了。

    像透明人一样路过一个个一伙伙在走廊中打闹聊天的学员，江挚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同舍室友不在，正好眼不见为干净，他洗了个澡就躺到床上，拿出白天那位联系人友情提供的Vphone13，登陆校园网，他在自己的新课表申请里添上了打击犯罪学。然后，睡觉。

    第二天，他是被一连串校内信息炸醒的。

    “迎新短片、新学期新规定、热烈祝贺戈多金大学官方账号关注人数达到5亿、学院组织对外交流会有兴趣提前报名……”

    江挚一边刷牙，一边拖着手机屏幕里的滚动条浏览着那些校内通知。绝大部分信息都只看了个标题就掠过了，只有置顶的那一条让他来了兴致。

    “还没开学就刷新Top10名单了吗？接下来是要关注一下的了。“金童”卢克·莱尔丹、乔丹·李、安德烈·安德森、凯特·邓拉普……都是老面孔啊。”

    这几人与他是同一届学生，表现却有天地之别。与全程开启低调模式的江挚不同，他们几乎是入学的第一天就对榜单发起冲击，新生年还没结束就毫无悬念地挤进了前十。与之相比，江挚简直是朽木烂泥。

    从最新的top10榜单里退出来，江挚没有看接下来的top100，而是往下翻到他刚安排出来的新学期课表。没有意外，那上面没有打击犯罪学，他被拒收了。

    打击犯罪学向来是最受推崇的科目，每一位修习了这个课程的学生，几乎都能在毕业之后得到沃特公司的安排，到二三线乃至一线城市当驻守英雄，收入和知名度超级可观，甚至有机会进入超级七人组，与祖国人、梅芙女王他们当队友，成为全阿美莉卡最受欢迎的几人之一。相比之下，入读这个课程后带来的校内地位已经算是微不足道了。另一方面，这个科目的门槛也是相当高，你得有足够强力的超能力，其次是人脉和破案经验——这后面一点靠的还是人脉，另外最好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一般来说，想要主修打击犯罪学的学生，在入学第一年就要申请就读入门课程。这门课程的教授——里奇·布林克霍夫，又称“布林克”——每年只收三十人不到，而且是宁滥不缺，多了不要，少了也不会降低要求。而且并不是申请通过就后顾无忧了，一旦表现不够亮眼，随时会被踢出局。

    以江挚的表现来看，自然是不够格的。另外他都马上大三了，总不可能跟新生一起上课学入门吧。

    不过他本来就没指望能通过，提出申请只是走个流程。当然还有其他更直接能吸引注意的做法，但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后备方案。重点是，按照昨天与他联系那位的提议，在布林克面前露个脸。

    布林克在戈多金大学的地位几乎是与校长平级的，甚至犹有后者之上，他本人在整个阿美莉卡的教育界都有很高的声望，甚至戈大不为人知的人体实验里他也发挥着指导作用，要说有什么其他秘密，他是最有可能的知情者之一。布林克属于那种比较典型的保守派白人精英，他们对自己的专长十分自傲，同时存在强烈的大家长与大男子主义，乐于展示自己的权威，讨厌一切挑战规则的人和事，还或多或少带着种族倾向。江挚这个超能力不出众的大三年级黄种人打算转修打击犯罪学，这就是打破常规了。想要跟布林克打好关系，手段上得温和一些。

    所以接下来他还准备找布林克当面“争取”一下，最好说说自己有多崇拜对方、对打击犯罪学有怎样深刻的理解、有多热衷于加入打击犯罪学院大家庭，等等等等。

    稍微收拾了一下仪容，他正要出发往布林克办公室所在的打击犯罪学院，刚好一整夜都在外面“社交”的室友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方没有像往常那样倒头就睡，而是一脸不情愿地望着他。

    “喂，酱狗，你……”

    这是某棒子国对华夏人的蔑称。不等室友往下说，江挚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就冲了过去，左手小臂架着对方的脖子将之顶到门上，右手随意从书桌上拿起的一支笔、笔尖离对方的眼球只有一厘米左右距离。

    “嘴臭没礼貌我可以给你治一治，最近任由你自生自灭是不是就忘了宗主爸爸的威严了？”

    这是个南棒裔，超能力是变身，套用“通辽语法”，其本身长相不说貌比潘安吧至少也是车祸现场，但只要将食指拇指碰到一起，在眼眶前做出“一点点”的手势，就能变成一个长腿苗条、肤白貌美的——花美男。大概是因为美男状态下防御与力量都有一定的提升，这家伙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南棒超级男人”。也得亏祖国人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外号的存在，不然说不定要过来跟这个自称大寒冥国宇宙最强较量一下。

    比较遗憾的是，南棒美男状态只能持续3秒钟。

    从大一入学开始这家伙就看江挚不顺眼，不断找事，说什么江挚分薄了他的亚裔属性，骂江挚各种难听，这都算了，还拿南棒那小地方为了提振民族自信心而乱改的历史书说事，大言不惭华夏自古南棒领土让江挚当他的狗腿什么的。直到被江挚忍受不了聒噪当着南棒的大凶国旗，用一手错漏百出的大学生级太极拳玩笑一样教训了一顿重新认识世界之后，这玩意才有所收敛。不过在宿舍里是不敢跟江挚对着干，对外却自称宿舍老大、背地里也没少抹黑造谣。

    这种人就是三天不打蹬鼻子上脸，眼下被收拾了一顿，马上求饶。

    “我，我错了，对不，起……”

    江挚松开手，面对这种人他都有些烦了。毕竟在学校里，不好搞得太难看。另外眼下两人就在房间门口，好些个同学正望着这边呢，他还得装着看不见南棒室友因丢脸后脸上多出的那份怨恨。

    “说吧，有什么事？我劝你收起那些废话。”

    “没有没有。咳，是布林克霍夫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揉着自己的喉咙，南棒室友正在用‘能屈能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看来效果一般，说到这里这家伙表情更扭曲了一些。“你肯定是犯了什么事吧？”

    江挚干脆没理对方。

    目的地没变，原因却是变了。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布林克竟然找他这个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