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热的旅馆与阿丽娜
沙漠的昼夜温差大，夜晚刮来的风像小女孩的刀一样割得人生疼。
洛嘉依偎着翌沐围坐在温暖的火炉前，兜帽斗篷和围巾尽数取下，露出乌黑的双马尾扎发和穿在里面的白色连衣裙。她洗完了澡，身上环绕着淡淡芬芳，舒服地哼着小曲，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来啦，热姜茶和提拉米苏。”一个围着围裙的棕发少女端着托盘走来，和二人面对面相坐。洛嘉捧起杯姜茶，对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谢谢你，阿丽娜。”
阿丽娜·斯达科夫，这家旅店的老板，是她收留了抖在冷风中的洛嘉和翌沐二人——虽然翌沐不怕冷，只是纵容小女孩蛮横无理的要求罢了。
“不用谢，这只是我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表达的一点心意而已。”阿丽娜端了杯姜茶给翌沐，他只是一愣，随后微笑接过。
阿丽娜的为人似乎与她那头及肩的棕发一般豪爽，她饮了一大口姜茶，发出一声喟叹：“毕竟能从炼婆婆那出来的人可少啦，我这绿洲独一家的旅馆，可是好久没招待客人啦。”
“炼婆婆？那个老人家？”洛嘉从提拉米苏中抬起头，嘴角还沾几抹奶油。
“是呀，我们绿洲的人都叫她炼婆婆。”阿丽娜递给她一张纸，若有所思道，“因为大家都忘了她本来的名字了，她自己也不再提起。”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挑了些轻松的话题同洛嘉二人说笑，洛嘉只是擦擦嘴并未追问，顺着阿丽娜的话问了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例如他们大部分人从未出过沙漠，那些相当丰富的物资是怎么来的；再或者以前来绿洲的人是否很多。阿丽娜都很有耐心地为她解答。
“这些物资都是玛尔父子为我们带来的，他和他的父亲每隔段时间就会出去一趟，我们通常称之为‘进货’。”
“玛尔是炼婆婆的孩子，大家都知道的。”
“以前来这儿的人是挺多的，不然我这旅馆也不会开。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事，来我们这儿的人就少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在笑闹中流逝而过，阿丽娜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该是睡觉的时间了。
“阿丽娜，让我再问最后两个问题吧。”洛嘉摇晃着少女的手臂，眨巴着眼睛撒娇。阿丽娜抵挡不住她的可爱样，只好松口同意，不过她一再强调这是最后两个问题。
“阿丽娜，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很擅长锻造的人啊？”洛嘉斟酌会儿词句，才犹豫问道。
“擅长锻造？”阿丽娜重复了遍这个词，皱着眉似乎颇有些为难，“你是要找这个人吗？可我们这儿擅长锻造的人很多呢，像卢申科先生、佐娅小姐……啊，玛尔的父亲，他以前似乎也很擅长锻造。”
“好了，下一个问题。”阿丽娜见女孩苦着脸思索的模样，又迫于困意的驱使，她不由出声提醒。
洛嘉失望得“啊”了一声，只好妥协，不过很快她又是一副笑脸了：“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她抬起小脸，眼睛亮亮的，“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阿丽娜姐姐？”说着，她拿出了手机。
阿丽娜看见那台方方小小的手机时愣了下，随后她一脸歉意地告诉洛嘉，因为沙漠里时常没信号，他们是不用手机的。她从前台拿了个沙螺给洛嘉：“呐，我们一般用这个联系，至于使用方法，明天再教给你吧。”
“现在呢……”阿丽娜板起了脸，“你该去睡觉了，洛嘉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
不由分说，阿丽娜将女孩一把抱起，丢到床上，翌沐则在隔壁房间。
“晚安了，洛嘉小朋友。啊对了，期待下明天的街道吧，会很热闹的。”
烛火吹熄，房门紧关，屋中陷入一片黑暗。洛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在脑中和翌沐整合今天所得的线索。
翌沐将洛嘉之前与他转述的在那个老人那所经历的再次摊开叙述，洛嘉则从中提取信息进行补充。
一楼，吧台。“那时她应当就知道我身份了。”
二楼，空间转移。“拥有【空间折叠】能力的人应该就在二楼，并且他的能力不算强，否则还在吧台的时候他就该动手了——毕竟先下手为强。”
地牢白骨。“阿丽娜说很少人从炼婆婆那出来，没出来那些人估计都被他们两个关在那死了，白骨就是他们的。还有些半腐状态的白骨，近期应该也来了人。”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炼婆婆的异能应该与眼睛有关，能让她看到别人的过去或者身份一类的东西，而那个【空间折叠】异能者，很大概率是玛尔。那些丰富的物资就是他用【空间折叠】带回来的。
至于明天的街道会很热闹……这里不是个很排外的地方吗？为什么会热闹？阿丽娜知道自己从炼婆婆那出来了，想必绿洲其他人也会知道的，那么为什么会热闹呢？要么他们不知道，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要么他们明知道……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浴嘉的思绪冷不丁被打断，她屏息凝神，瞬间警惕起来。门外传来阿丽娜的声音：“洛嘉，你睡了吗？”
“还没呢，阿丽娜姐姐。”洛嘉稍稍松口气，“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提醒你记得关窗的，最好是锁上，今晚上外面会有些烦人的东西。”
“烦人的东西？那是什么？”洛嘉疑惑。
阿丽娜犹豫会儿道：“沙漠里特有的一种虫子，最近有点多，都跑到绿洲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阿丽娜姐姐。”
阿丽娜离开了，不一会儿，翌沐那也响起敲门声，同样是阿丽娜的叮嘱。
“要去调查阿丽娜女士说的那些虫子吗？”翌沐联系上洛嘉的意识，问道。洛嘉打了个哈欠，眼尾缀了生理性的泪水：“不用，今晚睡觉，累死了快。”
“好的，小姐。”
脑中翌沐的声音消失不见，世界仿佛安静下来。洛嘉下床检查窗子，将缝隙押紧后，连呼呼的风声和叶片抖动的沙沙轻响都听不到了。她躺上床，裹紧被子，闭上眼。没多会儿被子里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翌沐切断与小姐的联系后，下床检查了窗户，又重新躺回去。他拿出手机试了下信号，仍是一格也没有。他叹口气，小姐明天大概又要发脾气了。
他放下手机，准备如往常一样睁着眼到天亮，这段时间很漫长，不过他总有办法消遣。比如只要想想小姐，一回神，天光大亮。
思及此，他不由懊悔自己方才的提议。因为小姐的自强自立，他时常会忘记小姐与他不一样。小姐是人，会累需要休息，他却总是像方才一般说出些不考虑小姐身体状况的话语，虽然小姐从不曾在意，但他会。
月上梢，窗外叶影斑驳，时不时有黑影掠过，翌沐深深往隔壁房间看了眼，轻叹口气。
晚安，我的小姐；晚安，我的……创造者。
灯光昏暗的房间，火舌明灭跃动，从那一方玻璃小窗中，不断传出金属相撞的巨响。
长久，骤停。
淬火的长镰没入水中，冷却，滋着声响直冒白气。弯钩破水而出，尖锐处闪着凛凛锋芒。
长镰被安置在工作台，扫下一大堆零件。中年男人推开室内的门，点燃壁上灯盏，入目是一方吧台和占了整面墙的酒架。他为自己倒满杯啤酒，坐在高脚凳上休息。他随意扫视吧台，视线忽然被角落的一块铁疙瘩吸引。
他拿起正想凑去灯下看清楚，却被一个少年的声音止住了。
“金先生。”
他抬头看去，一个套着白色衣袍的少年从楼梯走下，身材单薄，让人有种风一吹就能倒的错觉，并且他的左手臂上还横着一条血口子。他不由疑惑：“玛尔，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听到这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中年男人才注意到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老婆婆。
炼婆婆倒了杯水给玛尔，玛尔站在吧台前，等到中年男人的允许才坐下。
“阿炼，今天来了客人吗？”中年男人记起那块铁疙瘩，示意玛尔去拿灯盏。炼婆婆先一步拿了个灯盏点燃给他，缓缓答道：“来了个因蒂庇尔斯都的小丫头，还是个异能者。”
“因蒂庇尔斯都？她来做什么……”中年男人借着光细细打量这块色泽暗沉的令牌，上面的繁复纹路古老又熟悉，突然他想起什么，猛瞪大了眼，“这令牌……是那小丫头的？”
炼婆婆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到了，匆匆回答：“是啊……怎么了？”
“她现在在哪？骨牢吗？我得见她。”男人站起了身，神色凝重。
洛嘉依偎着翌沐围坐在温暖的火炉前，兜帽斗篷和围巾尽数取下，露出乌黑的双马尾扎发和穿在里面的白色连衣裙。她洗完了澡，身上环绕着淡淡芬芳，舒服地哼着小曲，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来啦，热姜茶和提拉米苏。”一个围着围裙的棕发少女端着托盘走来，和二人面对面相坐。洛嘉捧起杯姜茶，对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谢谢你，阿丽娜。”
阿丽娜·斯达科夫，这家旅店的老板，是她收留了抖在冷风中的洛嘉和翌沐二人——虽然翌沐不怕冷，只是纵容小女孩蛮横无理的要求罢了。
“不用谢，这只是我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表达的一点心意而已。”阿丽娜端了杯姜茶给翌沐，他只是一愣，随后微笑接过。
阿丽娜的为人似乎与她那头及肩的棕发一般豪爽，她饮了一大口姜茶，发出一声喟叹：“毕竟能从炼婆婆那出来的人可少啦，我这绿洲独一家的旅馆，可是好久没招待客人啦。”
“炼婆婆？那个老人家？”洛嘉从提拉米苏中抬起头，嘴角还沾几抹奶油。
“是呀，我们绿洲的人都叫她炼婆婆。”阿丽娜递给她一张纸，若有所思道，“因为大家都忘了她本来的名字了，她自己也不再提起。”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挑了些轻松的话题同洛嘉二人说笑，洛嘉只是擦擦嘴并未追问，顺着阿丽娜的话问了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例如他们大部分人从未出过沙漠，那些相当丰富的物资是怎么来的；再或者以前来绿洲的人是否很多。阿丽娜都很有耐心地为她解答。
“这些物资都是玛尔父子为我们带来的，他和他的父亲每隔段时间就会出去一趟，我们通常称之为‘进货’。”
“玛尔是炼婆婆的孩子，大家都知道的。”
“以前来这儿的人是挺多的，不然我这旅馆也不会开。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事，来我们这儿的人就少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在笑闹中流逝而过，阿丽娜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该是睡觉的时间了。
“阿丽娜，让我再问最后两个问题吧。”洛嘉摇晃着少女的手臂，眨巴着眼睛撒娇。阿丽娜抵挡不住她的可爱样，只好松口同意，不过她一再强调这是最后两个问题。
“阿丽娜，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很擅长锻造的人啊？”洛嘉斟酌会儿词句，才犹豫问道。
“擅长锻造？”阿丽娜重复了遍这个词，皱着眉似乎颇有些为难，“你是要找这个人吗？可我们这儿擅长锻造的人很多呢，像卢申科先生、佐娅小姐……啊，玛尔的父亲，他以前似乎也很擅长锻造。”
“好了，下一个问题。”阿丽娜见女孩苦着脸思索的模样，又迫于困意的驱使，她不由出声提醒。
洛嘉失望得“啊”了一声，只好妥协，不过很快她又是一副笑脸了：“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她抬起小脸，眼睛亮亮的，“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阿丽娜姐姐？”说着，她拿出了手机。
阿丽娜看见那台方方小小的手机时愣了下，随后她一脸歉意地告诉洛嘉，因为沙漠里时常没信号，他们是不用手机的。她从前台拿了个沙螺给洛嘉：“呐，我们一般用这个联系，至于使用方法，明天再教给你吧。”
“现在呢……”阿丽娜板起了脸，“你该去睡觉了，洛嘉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
不由分说，阿丽娜将女孩一把抱起，丢到床上，翌沐则在隔壁房间。
“晚安了，洛嘉小朋友。啊对了，期待下明天的街道吧，会很热闹的。”
烛火吹熄，房门紧关，屋中陷入一片黑暗。洛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在脑中和翌沐整合今天所得的线索。
翌沐将洛嘉之前与他转述的在那个老人那所经历的再次摊开叙述，洛嘉则从中提取信息进行补充。
一楼，吧台。“那时她应当就知道我身份了。”
二楼，空间转移。“拥有【空间折叠】能力的人应该就在二楼，并且他的能力不算强，否则还在吧台的时候他就该动手了——毕竟先下手为强。”
地牢白骨。“阿丽娜说很少人从炼婆婆那出来，没出来那些人估计都被他们两个关在那死了，白骨就是他们的。还有些半腐状态的白骨，近期应该也来了人。”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炼婆婆的异能应该与眼睛有关，能让她看到别人的过去或者身份一类的东西，而那个【空间折叠】异能者，很大概率是玛尔。那些丰富的物资就是他用【空间折叠】带回来的。
至于明天的街道会很热闹……这里不是个很排外的地方吗？为什么会热闹？阿丽娜知道自己从炼婆婆那出来了，想必绿洲其他人也会知道的，那么为什么会热闹呢？要么他们不知道，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要么他们明知道……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浴嘉的思绪冷不丁被打断，她屏息凝神，瞬间警惕起来。门外传来阿丽娜的声音：“洛嘉，你睡了吗？”
“还没呢，阿丽娜姐姐。”洛嘉稍稍松口气，“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提醒你记得关窗的，最好是锁上，今晚上外面会有些烦人的东西。”
“烦人的东西？那是什么？”洛嘉疑惑。
阿丽娜犹豫会儿道：“沙漠里特有的一种虫子，最近有点多，都跑到绿洲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阿丽娜姐姐。”
阿丽娜离开了，不一会儿，翌沐那也响起敲门声，同样是阿丽娜的叮嘱。
“要去调查阿丽娜女士说的那些虫子吗？”翌沐联系上洛嘉的意识，问道。洛嘉打了个哈欠，眼尾缀了生理性的泪水：“不用，今晚睡觉，累死了快。”
“好的，小姐。”
脑中翌沐的声音消失不见，世界仿佛安静下来。洛嘉下床检查窗子，将缝隙押紧后，连呼呼的风声和叶片抖动的沙沙轻响都听不到了。她躺上床，裹紧被子，闭上眼。没多会儿被子里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翌沐切断与小姐的联系后，下床检查了窗户，又重新躺回去。他拿出手机试了下信号，仍是一格也没有。他叹口气，小姐明天大概又要发脾气了。
他放下手机，准备如往常一样睁着眼到天亮，这段时间很漫长，不过他总有办法消遣。比如只要想想小姐，一回神，天光大亮。
思及此，他不由懊悔自己方才的提议。因为小姐的自强自立，他时常会忘记小姐与他不一样。小姐是人，会累需要休息，他却总是像方才一般说出些不考虑小姐身体状况的话语，虽然小姐从不曾在意，但他会。
月上梢，窗外叶影斑驳，时不时有黑影掠过，翌沐深深往隔壁房间看了眼，轻叹口气。
晚安，我的小姐；晚安，我的……创造者。
灯光昏暗的房间，火舌明灭跃动，从那一方玻璃小窗中，不断传出金属相撞的巨响。
长久，骤停。
淬火的长镰没入水中，冷却，滋着声响直冒白气。弯钩破水而出，尖锐处闪着凛凛锋芒。
长镰被安置在工作台，扫下一大堆零件。中年男人推开室内的门，点燃壁上灯盏，入目是一方吧台和占了整面墙的酒架。他为自己倒满杯啤酒，坐在高脚凳上休息。他随意扫视吧台，视线忽然被角落的一块铁疙瘩吸引。
他拿起正想凑去灯下看清楚，却被一个少年的声音止住了。
“金先生。”
他抬头看去，一个套着白色衣袍的少年从楼梯走下，身材单薄，让人有种风一吹就能倒的错觉，并且他的左手臂上还横着一条血口子。他不由疑惑：“玛尔，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听到这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中年男人才注意到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老婆婆。
炼婆婆倒了杯水给玛尔，玛尔站在吧台前，等到中年男人的允许才坐下。
“阿炼，今天来了客人吗？”中年男人记起那块铁疙瘩，示意玛尔去拿灯盏。炼婆婆先一步拿了个灯盏点燃给他，缓缓答道：“来了个因蒂庇尔斯都的小丫头，还是个异能者。”
“因蒂庇尔斯都？她来做什么……”中年男人借着光细细打量这块色泽暗沉的令牌，上面的繁复纹路古老又熟悉，突然他想起什么，猛瞪大了眼，“这令牌……是那小丫头的？”
炼婆婆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到了，匆匆回答：“是啊……怎么了？”
“她现在在哪？骨牢吗？我得见她。”男人站起了身，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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