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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梦中的牢狱

    柳月雅和柳沐风一直跟随着胡广军回到了城主府。

    胡广军在座位上坐下,明明是他叫住柳月雅跟他一起回府,但却先关心起跟屁虫一样跟来的柳沐风的情况:

    “小风,听说你前几天昏迷不醒,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城……不,胡叔叔,我已经没事了。”

    虽然把“城主”的称呼改成了更亲切的“叔叔”,可柳沐风的回答依然有些拘谨,一板一眼的,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在面对养父的训话一般。

    而胡广军没有在意这些,反而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连声说:

    “好,好,这里没有外人在,咱们就应该这么相互叫着。你没事了,叔叔就放心了。我看你的修为也突破到了通灵境了,好样的。通灵境一路的修炼很辛苦,你要夜以继日地坚持才是啊。”

    “我会的,胡叔叔,我不会辜负您和姐姐对我的期望的。”

    “这不仅仅是我和月雅对你的期望,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你爹对你们的期望啊。”胡广军说完,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虽未改变,嘴里的话题却换了一个,“小风,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姐姐说。”

    胡广军看着柳沐风迟疑的样子,笑着说:“很快的,我和你姐姐就稍微聊几句。”

    柳沐风看了看胡广军,又看了看柳月雅,胡广军脸上的笑容过于温和,和他一贯的风格相悖,柳月雅的表情看似没有变化,可柳沐风却总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流出。

    柳沐风能感觉到到气氛的古怪,但是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向胡广军多问,于是便遵照胡广军的意思暂时退了出去。但是他没有离开,就一直在们外面守着,等着。

    说是稍微聊两句,但是柳月雅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此时连天色都已经晚了,柳月雅出了屋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柳沐风只是如平常般地叫住了她,柳月雅却被吓了一跳:

    “哇!小风?你怎么还在?”

    “姐,我在这等你呢。”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干嘛。”

    柳沐风看到柳月雅直拍胸脯,不由地在原地抿了抿嘴。在心中挣扎了良久之后,柳沐风最终还是开口询问:“姐姐,你和叔叔怎么聊了那么久……还有……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柳月雅看了看柳沐风,叹了口气说:“今天的情形已经让你看见了,如果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但是这件事我自己也没有决定好,所以我想迟些再告诉你。”

    柳沐风上前一步,和柳月雅面对面,目光像巡视大地的战鹰一样笃定:“姐姐,你还是告诉我吧,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自己也很乱,但是我想和你好好地说一说。”

    说着,柳沐风顿了顿,随之开始了他独角戏般的叙述:

    “姐姐,我修炼我现在的这门‘梦引诀’已经十年了,托这次昏迷的福,我的精神力量成功突破到了灵台境……”

    柳月雅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柳沐风没有停下他的讲述:

    “突破之后,我对之前所看到的东西都有了更深的感受,也确定我之前的确做了一个关乎未来的‘预知梦’。”

    “师父跟我说,我修炼的是天机之术。现在,随着我精神力量的愈发强大,未来正在一步一步朝着梦的方向发展。”

    “但是未来也尚有可疑之处。人族现在有大难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

    柳沐风说完这些话之后,就住了嘴,目光和柳月雅平静地对视着。

    柳月雅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在渐渐晦暗的天光之中,柳月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风,姐姐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事情给你说一说。”

    柳月雅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开口道:“其实说来也就一句话,胡叔叔他……似乎在想尽一切办法把人和城托付给我……”

    柳沐风吃了一惊:“把人和城托付给你……你是说,把城主之位托付给你?”

    柳月雅点了点头:“他应该是这个意思。他说,我们就和他亲生的孩子一样,我在他的指导下慢慢长大,也经历了扶风佣兵团团长的历练……我还年轻,更锐意进取,其他人或许能守旧,但是我能把人和城发展到新的境地。”

    柳月雅顿了顿:“但是,我总觉得很奇怪……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当此大任,胡叔叔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说出这些话来,不觉得太怪了吗?”

    柳沐风的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挤出了笑容,对柳月雅说:“姐姐,我小时候就感觉到了,其实胡叔叔他是很看重你的,给我的感觉,其实就是他把你当做他的接班人来培养……而且,他曾经对我说,他希望我们姐弟俩都能突破到灵台境……我想,或许他说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柳月雅感受到弟弟的失落,于是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小风,你没必要难过的。叔叔他很看重你,你或许没感觉到,但姐姐能感觉到……他时常感叹,你太小了,如果你今年也是二十七岁,或许他该托付这座城市的人,就是你了。”

    柳沐风叹了一口气,说:“没事,我没那么难过。我早知道叔叔的意思了,不然为啥老让你在人和城的大家面前抛头露面呢。但是大家现在还不是特别服你,你得用实力先征服他们。”

    柳月雅笑了笑,说:“那是自然。如果我真的能当上人和城的城主,那也算实现了爹的梦想、我的梦想。”

    柳沐风点了点头,难过的情绪被赶出去之后,他开始仔细地思考这件事。然而随着这件事在柳沐风的脑海里盘了一圈又一圈,困惑也开始盘绕着柳沐风紧紧不放:

    “姐,我还是得说,这事有些蹊跷……你说胡叔叔,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你说这样的大事呢?”

    柳月雅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柳沐风道:“或许胡叔叔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会突然这么说……而且,这话我听着……从直觉上来讲,阴森森的,不吉利。”

    柳月雅笑道:“你说的直觉大概就是你说的什么天机吧?但就算如此,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柳沐风道:“这样的事反而是我最擅长的,姐姐,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或许我明天会给你一个答案。”

    “你是又要用那个招术吧……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不会,你都问了多少遍了,阿泰哥不就是我帮忙给救下来的嘛……”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担心你用这些术法时间久了,对你自己、还有对别人有伤害……”

    “有益无害,有益无害!别担心了,我现在也算一个隐藏的灵台境高手不是,放心吧。”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求从胡叔叔嘴里问出什么,但求你们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好,我知道了。姐,天都黑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吃饭。我们买些东西回去,和佣兵团的大家一起吃。”

    “好,好,好。”

    柳月雅迈开步子离开,转头一看柳沐风却没有跟上。她回首,看见柳沐风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纠结。

    柳月雅问:“怎么了吗?”

    谁知,柳沐风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姐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吗?”

    柳月雅笑着回答:

    “或许有神,但不一定在这世上;就算在这世上,也不一定在我身边;就算在我身边,也不一定要实现我愿。因此,我希望有神,但是不会依赖神。更何况,天机阁不是已经一直都说,这世界上没有神嘛。”

    柳沐风点了点头,说:“或许的确如此,所谓有神,还是没神,应该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既然不知神,那也没必要去谈论有无……至于天机什么的……算了,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们还是走吧。”

    “好,走吧。”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是夜深时分。柳沐风回到了房中,关上了房门,将外面的喧闹隔绝在外,留下屋内的一片宁静。

    这忽然的动静转换,让柳沐风的内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他一边慢慢地行走着,双瞳中一边发出了淡淡的荧光,那是他运转梦引之术的标志。

    这里的院子离城主府不过只有两里多地的路程,柳沐风打算隔着这个距离,试一试自己的精神力量突破之后能不能够实现如此远距离地梦引操作。

    柳沐风的精神似乎以非常快的速度穿过了街道,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精神的确已经来到了指定的地方。

    柳沐风收了梦引之术,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成功了,接下来只要那里有人入睡,那他就能够把两人的思维连接起来。

    接下来,柳沐风一边冥想修炼,一边每隔一个时辰运转一次梦引之术。终于在时隔三个时辰之后,当柳沐风的眼前再次起了一片迷雾之时,柳沐风就知道,自己终于抓住了胡广军的睡眠时间了。

    两人的位置虽然相隔很远,但是此刻的精神却以极快的速度连接在了一起,甚至不需要担心有没有延迟的问题。

    柳沐风拨开眼前的迷雾,映入眼帘的便是胡广军的梦境。然而,这个梦境却让柳沐风大吃一惊。

    眼前的场景,居然是监狱。

    柳沐风瞬间傻眼了:“什么?怎么会是监狱?”

    前方是一条算不上宽敞的道路,两侧是牢房。牢房的栅栏由散发着蓝光的蓝木打造,里面关押着牢一团诡异的黑气。黑气在拼命地挣扎蠕动着,就好像是被关押的犯人在对着牢头求饶。

    监狱的墙壁看不出任何一块砖头的缝隙,而且四面墙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在内都是全黑的。更怪的是,这漆黑的监狱之中明明没有火,但是却有光,不至于让这片监狱陷入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前面虽然有路,但是没延伸多远就拐了个弯,只留下两侧一模一样的牢房。这样一来的话,光从这里看去,是根本看不清整座监狱的全貌的。

    柳沐风当即决定穿过监狱的天花板,从外面先总体把握这个监狱的形状和走向。

    然而,当柳沐风想要将自己的意识穿过这层天花板时,从来没有过的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现在明明只是一道意念,可是触碰到天花板时,就好像是真的摸到了墙壁一般,诚可谓是看得见、摸得着、穿不透。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念头涌现在柳沐风的脑海中,让他无法思考。眼前的监狱与他见过的所有梦境都有着极大的不同。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梦境的主宰者,可以说他希望梦境怎么样,就可以让梦境怎么样。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令柳沐风打心底里开始恐惧。

    但是恐惧并不能解决问题。柳沐风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直到肺都疼得吸不动了才停止。他开始用理性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自己的精神力量突破之后梦境所发生的变化。

    柳沐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整理现在的情况。

    首先,自己目前处于一个四面封闭的黑色监狱之中,监狱产生的原因尚且未知。

    其次,监狱的走向和通路完全不知,入梦人胡广军也不见踪影。

    最后,自己在监狱中精神力量的探知作用受到了限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地对整个梦境进行扫描。

    柳沐风的脑子活动了起来,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他看了看眼前黢黑的道路,现如今除了走一走,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柳沐风迈开步子向前走着。他只感觉从头到脚地不舒服。

    要是按照之前的情况,怎么说也是他控制着精神灵体在梦中行动,现在居然轮到他自己的意识在梦境中游走了。

    直觉告诉柳沐风,这只怕不仅仅是因为梦引之术构建起来的梦境,在他进入这个梦境之前,必然已经有人对这个梦境动了手脚。

    可是会是谁呢?梦见禅师明明对他说过,“梦引诀”是他穷尽毕生之力创造出来的功法,而且除了柳沐风之外从未传人,怎么会有人也能影响他人的梦境呢?

    一边思考着,柳沐风一边走,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第一个分叉口。

    他吃了一惊,难道说这不仅仅是一座监狱,而且还是一座迷宫?

    当前的情况柳沐风根本无路可选,他只能硬着头皮选择了左边的道路拐了进去。随后没多久,他就又碰到了第二个拐口。

    柳沐风再次选择了左边的弯路走进去,不一会儿就碰上了第三个拐弯。

    这样的迷宫是很可怕的,一个弯可以创造出两种路线的可能,两个弯那就是四种,三个弯就是八种……每增加一个弯,路线的可能性就会成倍地增加,路线的尽头又缺少明示你走错了的死胡同,正确的道路又极有可能只有一种,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别说是今晚了,就算是再给柳沐风一百个晚上,也不可能把这座迷宫走完。

    就算柳沐风能够召唤灵体,但是灵体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说白了只是被柳沐风操控的傀儡、玩偶、玩具而已。

    就像是你拿着芭比娃娃和奥特曼玩具打星球大战,其实本质上还是你在摆弄着他们构思出玩偶的故事,实际上玩偶们只是被动接收你给他们写好的故事,而不会提供什么反馈给你。

    曾经的办法没办法在这个迷宫里生效,让柳沐风再次感到了压力和无所适从。

    等等,曾经?

    柳沐风忽然意识过来:对啊,我现在的精神力量不是已经到达灵台境了吗,总能做到一些曾经做不到的事情吧?

    柳沐风原地盘腿坐下,开始思考自己的精神力量在晋入灵台境之后发生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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