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武侠仙侠 > 陆小凤传奇:鹿邑山庄 > 第二十七章:终章

第二十七章:终章

    京城·天牢

    宽大的围墙足有十米多高,上面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四角的角楼中还安装着无数劲弩,更有守卫会不断的在墙上巡逻,防守之严,可说除了一些飞虫可以自由出入外,但凡有点人形模样的东西,只要从空中经过,必然会被劲弩射下检查。而在里面的每个牢房都有将近一米厚的花岗岩石墙堆砌而成,可以说是牢不可破;而牢房地底,更是由将近两三米厚的三合土混入米浆后浇铸而成,可谓坚如钢铁一般;那牢门更有拇指粗细的铁栅栏围住,纵使是天生神力,也无法将它掰动分毫。

    所以,只要关入这天牢之内,功夫再好的高手也绝难逃出。

    如今,荆思林正被关在里面,为了防止他自尽,不仅将他的四肢用铁链锁住后绑在四个方位,就连他的口中,也被塞入了一截竹管。

    荆思林脸色憔悴,看不出有一丝血色,他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上早已皮开肉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此时恰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一名巡牢狱卒从门外走过,他默默地看了眼荆思林,然后缓缓走出了天牢。

    夜深之际,那名狱卒回到家中,从柜子中取出一只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五百两黄金和一小瓶毒药,他的脑中不由回想起前几日,那名深夜来到家中的太监。

    当时,他就像现在这样将包裹摊在桌上,然后对他悄声说:“如今多事之秋,咱家也不方便进出那天牢,眼下就只有你可以帮上这个忙了,主子可是说了,这些只不过是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不仅主子会将京郊的那座宅子赏了你,还会再赏你黄金万两,而且,你那远在河南老家的父母孩子也都会接来京城!你可是听清楚了?”

    虽然赏赐得足够多了,但那狱卒还是面露难色,喃喃说道:“公公,你也知道进出那天牢搜查甚严,恐怕这药不好带进去!况且,那荆思林可是钦犯,死了之后定会验尸……”

    太监将眼一瞪,一改方才和蔼可亲的语气,冷冷说道:“咱家岂能不知,否则还能用得上你吗?”

    听到太监语气冰冷,狱卒不由吓得惶恐起来,不由将脖子往回缩了缩,见他如此,那太监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咱们相信你总有办法能带进去的,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们平日里干得那些勾当,难道你们带进去的东西还少吗?”

    听到太监这么一说,那狱卒顿时不说话了,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大牢吃犯人!像这种私底下替犯人捎些家书、消息之类进出天牢的事,狱卒平时自然没有少干,所以狱卒此时担心的并不是这毒药如何带进去,而是这个荆思林可是犯下谋逆大罪的重犯。

    太监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微微笑道:“放心吧,服下这个药,随便哪个杵作也看不出异常来!”

    见到狱卒将信将疑的目光,太监补充道:“咱家还能骗你不成?即便不在乎你的生死,也得顾及旁人不是?咱家也不想在这天牢内过完余生啊!”

    想到这儿,狱卒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黄金重新包好藏了起来,而将那瓶毒药藏在了身上。

    隔天,就传出荆思林因严刑逼供而死在天牢的消息!

    天子在朝堂之上听到消息后,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众臣猜测,应该是天子在嫌便宜了荆思林了。

    这天,天子在御花园设宴,所请之人除了柳妃和柳牧云姐妹,就只有潞王和陆小凤了。

    天子端起酒杯对柳妃和柳牧云不无遗憾地说道:“此次事件是朕对不住柳家了,没想到竟会害得国丈与他兄长一同遇难,全是朕的过错!”

    天子既然这么说了,柳氏姐妹还能说什么,再者,毕竟也因此破获了谋逆大案,而且天子还下诏不准任何人再打那吴王陵的主意,如此算来,柳青山兄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唯有潞王似乎极为不满,偷偷地撇了撇嘴,天子自是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

    天子接下来向陆小凤敬了杯酒,口中说道:“此次全都仰仗陆大侠鼎力相助才能破此奇案,朕理当敬上一杯!”

    陆小凤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将酒一饮而尽,天子开玩笑道:“陆大侠,可曾记得当年朕曾许你做天下第一名捕,如今是否可应允了?”

    陆小凤笑道:“唉,不瞒陛下,草民还是习惯那无拘无束的浪荡生活,若是要让草民在六扇门任职,每日光看着那些官老爷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恐怕都要少活很多年了,所以,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

    天子不由笑了,丝毫不介意陆小凤已犯下了逆鳞大罪,却还是把柳牧云吓了一大跳,白白为陆小凤担惊受怕了一回。

    天子脸色凝重地望向了潞王:“潞王,你是否也知道了那荆思林死在狱中?”

    潞王不明白为何天子突然提起此事,忙小心地回答道:“臣弟听说了,死了也好,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可朕却听说,他是吃了一名狱卒送去的晚饭后才突然暴毙身亡的!”

    潞王一脸的肥肉不由颤了颤,强装镇定地回答道:“那臣弟就不清楚了!”

    天子看了看他,继续说道:“而根据探子回报,那名狱卒在送完晚饭后,回家的途中便遭遇了劫匪,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为了些许银子白白送了一条性命!再说那劫匪也是,抢劫就抢劫吧,何苦害人性命呢!”

    虽是深秋,但潞王的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来。

    天子继续说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有趣了,那狱卒身处河南府的所有家人竟也一夜遇害,无一幸免!二弟啊!你说谁能跟一个狱卒结下如此仇恨啊!”

    潞王擦了擦汗,低声说道:“臣、臣弟实在不知!”

    天子突然又装了一副疑惑的神情说道:“二弟,还有一件怪事!”

    “陛、陛下,还有、还有何事?”

    天子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看向潞王道:“就是那名狱卒被劫杀之前,曾秘密见过一名太监,而那名太监据说还是你王府中的管家!不知你可知道此事?”

    潞王再也坐不住了,不由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臣弟实在不知,请圣上容臣耽误片刻,臣弟这就回去将那管家抓来交由陛下亲自审问!”

    “啪!”的一声,天子将酒杯摔得粉碎,怒气冲冲站起身来,一指潞王骂道:“给我住嘴,还容你片刻工夫?难道是让你回去杀人灭口吗?”

    这下,潞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天子面前,不住地跪头求饶道:“皇帝哥哥,臣弟实在冤枉啊!”

    “你还有脸喊冤?你配吗?莫非你还真把朕当成个傻子不成!你所干的那些勾当,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朕的好二弟!朕的‘万虎堂’总堂主!”

    等到天子说出此话,柳妃和柳牧云不由惊得合不拢嘴了,而陆小凤却依旧显得从容不迫,似乎早已知道了潞王的身份。

    其实,就在荆思林落网之后,在潞王的身边就布满了各种暗梢,因为天子和陆小凤达成一致的意见,那就是仅凭荆思林一个禁卫军将军就想谋权篡位是绝对不可能的,在他的身后,必定另有真凶。而根据种种线索,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盯上了这个平时看似呆傻之极的糊涂王爷。

    此时,潞王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开口辩解了。

    天子在他的身边来回走着,神情显得又气又恨又有些许的无奈,他眼前的这个弟弟,从小就特别会讨母后的喜欢,若不是自己凭着皇长子的身份,那江山势必会落在他的手中。

    话虽如此,可天子脑海中又挥之不去的是从小到大,当自己无数次受到先皇责骂的时候,是这个弟弟,总会不顾一切地去替他搬来救兵,请出母后和太后两座靠山来出面说情;更有好几次,他不顾先皇旨意,偷偷给跪在太庙中,受到惩罚的天子送去衣物和点心,才不至于让天子在忍饥挨饿中度过那漫长的数日。

    而如今,母后年岁已大,再也经不过任何的风浪,而对于天子来说,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么一个亲弟弟了。

    想到这儿,天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二弟,朕既受命于天,那么朕犯了过错,自有老天来惩罚朕;可你若犯错,自然由朕来处罚于你,可你却是朕的亲弟弟啊!如今你却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让朕又如何处罚于你?你又是要将朕置于何等境地啊?”

    一直在远处守护的朱德清望向情绪激动的天子,不由皱起了眉头,自古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堂堂的一国之君!

    一队人马连夜出了京城!

    可当他们走出不远后,就听身后马蹄声起,又一队人马在禁卫军的护送下追了上来。

    一名传旨太监赶上前,在潞王乘坐的马车前停了下来,尖着嗓子大声叫道:“圣旨到!潞王接旨!”

    车厢内的潞王妃吓得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挽住了潞王的胳膊,口中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潞王将她的手强行掰开,平淡地说道:“本王从未想过能全身而退,自古道,成王败寇,爱妃不必害怕,只怪是本王连累了你啊!”

    潞王妃哭着道:“王爷何出此话?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有幸能与王爷携手十数年,妾身也知足了,如有可能,只能等你我来世再继姻缘了!”

    说罢,潞王妃大声痛哭了起来。

    潞王怜爱地摸了摸潞王妃的头发,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蟒袍,竟异常灵活的跳下了马车,一改往日那副浪荡子的形象,大踏步来到了传旨太监的马前,双目直视着他,却不下跪。

    潞王冷声问道:“莫非陛下就这么心急,都等不到本王到了封地后再赐我自尽?”

    传旨太监吓了一跳,忙道:“潞王可不敢胡说啊!就连咱家都不知旨意为何呢!潞王,赶紧跪下接旨吧!”

    谁知潞王却站直着身子纹丝未动。

    传旨太监显得有些尴尬,勉强笑了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跳下马后才说道:“圣上的旨意,咱家算是带到了,还请潞王自行看吧!咱家恭祝潞王此去卫辉府一路走好!”

    说罢,传旨太监将圣旨恭恭敬敬地塞到了潞王的手中,然后转身上马,领着一众禁卫军疾驰而去。

    潞王冷笑着将圣旨打开,只见圣旨上,竟是天子御笔亲题的一首曹植所著的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潞王将这首诗反反复复的念了几遍,最后终于忍不住心中悲切,面朝京城的方向扑倒在地,大声叫道:“大哥!臣弟错了!”

    自此之后,潞王便再也没有踏出卫辉半步,在当今太后过世的一个月后,潞王也郁郁寡终,结束了他的一生。

    陆小凤随着柳牧云回了一趟阳澄湖畔的鹿邑山庄。

    密屋早已翻整一新,陆小凤终于见到了其它几间密屋内的所藏之物,每间密屋内,竟密密麻麻供着无数牌位,其中几乎囊括了百家姓中的大部分姓氏,但无一例外,在这些姓氏前面再冠以了姬门二字,诸如姬门张氏、姬门李氏、姬门王氏、姬门赵氏……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姓氏,而柳氏,只不过是身在本朝中,姬氏的一个符号罢了。

    姬氏的先辈们为了能守住王陵的秘密,他们可以改成任何的姓氏,他们也可以忍辱负重地前行,他们更可以为此而抛头颅撒热血,直到生命的终止!

    这是一个王陵的守墓人!

    也是一群信守承诺的君子!

    当陆小凤纵马奔驰在阳澄湖畔,伴随着阵阵微风吹过,芦苇荡发出了阵阵呜咽之声!

    似乎此时,它也在为吴王一代老臣曲折离奇的一生而悲鸣。

    陆小凤望向一望无际的阳澄湖,默默哀叹道:“柳大哥,不论吴王千秋功过,但我却知道,他此生是何其幸哉!”

    继而,陆小凤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柳大哥,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怪你!哪怕我已猜到了是谁最早泄露了宝藏的秘密!柳大哥!你更可以放心,从此之后,吴王陵的秘密再也无人能知了!而你的后人们,也终于可以卸下,此生的使命了!”

    尾声

    八月十五!

    阳澄湖畔彩台高搭,彩台上摆放着一张供桌,上面祭祀所用的物品一应俱全。

    据最早迁至此地的柳氏所说,这是一年一度阳澄湖祭河神的日子。

    柳青山神情肃然地带着柳氏子孙跪在台前!

    当微风吹过,那块被红布遮盖着的牌位被微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七个谁也不认识的古文。

    而在台下的人群中,陆小凤正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当晚,他便走进了李记酒楼。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