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公司组织团建,目的地是距鹭城三小时车程的南悠岛。这种活动一般都提倡员工带家属同行,夕柠约了苏韵同去。

    不巧出发前,苏韵接到公司通知,安排她去首都出差半个月,落单的夕柠只能独自前往。

    南悠岛,夕柠从未去过,却并不陌生。因为这里是顾言成长的地方,在那部她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多遍的电视剧中,风景、美食如数家珍,甚至在临行前,她还在各大旅游网站上查看攻略,以防漏下任何一处打卡地。

    于是自由活动环节,楚夕柠在一堆女孩儿中自告奋勇地当起导游,精准定位每个完美拍摄点,相互拍照上传朋友圈。

    海岛最美味的莫过于鲜活的海鲜,于是晚餐定在当地最有名的大排档进行。吃完饭的同事们都选择返回住处,争分夺秒地搓麻、玩狼人杀,只有夕柠因为想去顾言家看看而坐上了海岛公交。

    然后,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她就在海风温柔地拍打下,睡着了。

    再次醒来,公交已停靠,双车门敞开,车厢内空无一人,连司机也离开了。楚夕柠强忍心中害怕,抱着背包下了车,左右环顾,才发现到了终点站的停车场。

    她慌忙掏出手机,22:20,没有网络信号,只有几个没加进通讯录的未接来电。她在车场里举着手机四处找寻信息,想要搞明白自己此刻的具体位置,入口处的地图却显示这里距离海岛甚远,徒步大概率是回不去的。

    恐惧从心底升起,一个没忍住,她蹲在地上抽泣。

    “Justonelastdance……”

    欢快的手机铃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夕柠随意糊了一把脸,带着哭腔接起电话。

    “喂?”

    “你在哭?”

    是陆玄。

    熟悉的声音最容易令人破防,楚夕柠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好似要尽情发泄所有的害怕与不安。

    “你在哪里?具体位置告诉我。”陆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我……我不知道。这里好像是96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个停车场,没有人……我好害怕……”

    “我知道了,你在停车场入口处等我,手机还有电吗?”

    楚夕柠看了一眼手机。

    “36%。”

    “关闭不必要的软件,保持手机畅通。等我。”

    等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透出的分量一瞬间安抚了女孩的心,她在入口处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等待电话那头的男孩。

    23:30,陆玄出现在夕柠面前。

    当车灯散去眼前的阴霾,楚夕柠觉得自己特像一只等着被人捡回家的流浪猫,狼狈至极。这种感觉在她上车之后,看见陆玄西装革履,造型完美时达到顶峰。

    陆玄假装没看见夕柠可怜幽怨的眼神,一言不发地向南悠岛方向行驶。他是从夜场拍摄中直接赶过来的,在察觉夕柠失联的那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慌乱,感到不知所措,若不是电话被接通,他怕是要报警了。也是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女孩知之甚少,连她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汽车驶进一家民宿,却不是夕柠公司预定的那家,毕竟现在已经接近零点,要回到那里还有好长一段路程,没必要。

    民宿老板是位中年大哥,看见两个年轻男女一起进门,自觉一定是情侣,还是对颜值不低的情侣,热情地为他们开了旅馆的“最后一间房”,精品大床房。

    陆玄面不改色地接过房卡往前走,楚夕柠则红着脸在后面跟。老板直觉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哼着歌斗地主。

    海岛的民宿大都是居民自建的别墅,近可临海,远可观海,海风吹得窗户啪啪作响。他俩的房间不大不小,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

    “这……是浴缸吗?”

    楚夕柠指着房间中央紧邻着大床的椭圆形物体发出疑问。

    “好像是。”

    陆玄扫了一眼,现在很多酒店都是这样的设计,说是便于泡澡看电视。但面前这只小猫显然孤陋寡闻得很,应该是极少住酒店。

    嗯,想到这里,陆玄觉得身心愉悦。

    在陆玄去洗漱的时候,楚夕柠拿出手机充上电,连上Wifi,看到朋友圈多了三条未读信息,其中一条就来自陆玄,文字透过屏幕传递出丝丝焦急。

    “在哪?太晚了,别去!”

    对应的就是碧海蓝天之下,楚夕柠与96路公交车的合影,配文“夕阳西下,特去拜访顾言家”。

    返回聊天列表,果然所有的未读信息都是陆玄发的。

    “你在哪?”

    “一个人?”

    “下车,回来!”

    “你那位置去顾言家得一个小时,这个点过去会赶不上返程末班车。”

    “我没跟你开玩笑,那附近非常荒凉,最近的酒店也要半小时车程。”

    “???人呢”

    “速回。”

    ……

    她捋明白了,一定是陆玄看到自己发的朋友圈后联系不上自己,熟知地理位置和交通情况的他担心自己出事,于是提前从片场离开,驾车寻找。

    为什么有那么一点感动与雀跃呢?楚夕柠想。

    因为此行匆忙,陆玄没有多余的衣物,只能穿着民宿提供的浴袍。换下正装后的他柔和很多,气场也不再生人勿进,倒像个邻家哥哥。

    此时,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站在床前争得脸红脖子粗。

    “让你睡你就睡,我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姑娘睡沙发,传出去像什么话。”

    陆玄义正严词地拒绝楚夕柠让他上床睡觉的建议。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会传出去?而且,要不是你来找我,今晚我肯定得露宿街头,子曰不能恩将仇报。就这样,你睡床,我睡沙发。”

    “今天你生日,寿星最大,你睡床,我睡沙发。”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楚夕柠立马抓住重点。

    “刚才在楼下登记的时候,你出示了身份证。”

    陆玄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毕竟偷看人家身份证不是个好行为。

    可楚夕柠一点都不在意陆玄的反应,歪着脑袋思考三秒,一拍脑门,“哎呀,我们都别争了,我有办法了。”

    说完,兴冲冲地跑出门,连电梯都没坐,直奔一楼。几分钟后,抱着床被子回来,一把扔在床上,气喘吁吁,两手叉腰。

    “今天我生日,我最大,必须听我的!我们一人一个枕头,一人一床被子,都睡床上,不接受反驳!”

    陆玄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没再提出任何异议。

    但这个决定在楚夕柠熄灯上床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屋里的气氛实在是太暧昧了。

    不得不夸赞民宿老板的思虑周全,双层窗帘不透一丝光亮,隔音效果好到只能听见彼此呼吸。不得已,她只能刻意减轻呼吸,努力扮演“尸体”。于是乎在室温25度的房间里,她热得满身是汗,不停地自我催眠“心静自然凉”,连何时睡着都不知道。

    陆玄是因肢体麻痹而被迫苏醒的,艰难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阳穴,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一低头就看见楚夕柠半个身子八爪鱼般压在他身上,右腿还紧紧禁锢他的大腿,睡得香甜,被子早已不知所踪,露出睡裙下细长的一双腿。

    陆玄一向君子做派,但也不是柳下惠。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成熟男人,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如此贴近,很难控制自己不对她做什么,比如此刻他正在偷偷亲吻她的额头,并顺手扯出自己的被子包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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