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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出头老鸟

    这席话一说,整个会议室顿时喧闹起来,三十几个人各自两三人围作一个聊天群,表达自己对这段话的解读。中层人员对向下收购始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对于基层员工来说,他们并不想诗臣只是简单收购一个成建制的部门,因为业务人员越多,每个基层员工以后能够分配到手的项目越具有不确定性。

    “静一静,静一静,”顾其敏赶紧发声,“大家听程经理讲下去。”

    程宗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所以我说刚才的两个方案都有点局限性,最重要的是,两个方案都没有从客户角度考虑咨询业务的设计,只是在考虑诗臣自己的组织设计。现在我们再回到当初,我们的上级,同辉集团给诗臣公司的改制意向的批示。”

    程宗唯将PPT翻到了下一页,是同辉集团批示的影印件。

    “同辉集团对于诗臣公司改制意向的批示,要求诗臣积极开拓创新,创新业务类型,把握发展的主动性,同时要为集团业务的深层次改革提供成熟经验。现在我们试想一下,上面两个方案有哪一个是能满足集团的改制要求的,我相信都没有。”

    顿了一顿,程宗唯接着翻PPT,“接下去,我想对诗臣改制的第三个设想做个简单介绍。现在我们考虑的第三个设想是,跨界联合。之前两个方案,我们要找的都是和我们一样从事相同工程咨询业务的公司,跨界联合则是需要我们去找和我们做不同咨询内容的公司,我现在初步选定了两个方向,管理咨询公司和法律咨询公司。当然这只是初步设定,以后随着我们对外沟通的拓展,还会补充其他咨询类型的公司。”

    徐自毅第一个跳出来说:“你这个想法有点太天马行空了,我们是做工程咨询的,你找管理咨询和法律咨询公司有什么意义?”

    程宗唯笑了,又翻了一页PPT说:“徐总师有不同意见,我就大致回答一下,刚才我就说我们有没有从客户角度来设计诗臣的咨询业务,从委托方的角度来看,咨询公司最大的价值是是否能够提供更有广度、更有深度的服务。我们都知道在一个项目实施中,业主真正关心的是项目的问题和风险,如果我们只是迎合业主部分经办人的意志在帮他们完成某一项单一专业的工作,我们在座所有的人就不能称为‘师’,我们只能做一个‘员’。我们不但需要有一种自己本专业的认识,也需要有管理上和合规评价上的组合建议输出,三者合为一体才是对项目的真正管控。”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安静,的确,这是诗臣内部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的一件事。

    “同时,因为大家都是咨询公司,但又有不同的行业资源条线,专业业务上不会存在很大的竞争性。一旦合作,不论是管理咨询公司还是法律咨询公司,他们都会特别留意推荐工程咨询业务,因为什么?中介费,毕竟我们目前咨询业务的中介费基本都在百分之二十到三十,还是处于一个高位。另外,我们的业务要和管理咨询、法律咨询深度融合,深度融合之后的组合业务具备了工程管理和合规管理的更深层次价值,最少可以在市场上有五到十年的主动期,所以这次诗臣的改制,真正应当着眼的是这种组合类型的跨界合作。”

    覃甬德陷入了沉思,早在程宗唯表示要谈想法的时候,他就希望徐自毅跳出来赶紧制止,但是就是一个小小的迟疑,顾其敏就抓到了机会。程宗唯的这段表达无疑是将他胸有成竹的第二方案定了性:只是扩展业务组织,本质上并不是改制。

    这时,顾其敏不失时机地开口了,“程宗唯的这个方案很有意思,虽然说把我们之前的两个方案都否定了,但是确实也是充分考虑了集团对我们这次改制的要求。不过,这个第三方案今天是第一次上会,可能各人理解还需要一点时间,我建议我们诗臣的管理层都认真看一下这个第三方案,然后找个时间再来讨论。宗唯,你把这个方案在电脑上拷一个。”

    顾其敏的提议四平八稳,覃甬德和徐自毅都没有反对的理由,中层里也基本上听懂了方案的含义,从各人的反应来看,暗自点头的也不算少数。

    会议一结束,徐自毅就到了覃甬德的办公室。

    “他妈的,这个程宗唯还真敢说!”徐自毅说。

    覃甬德用手示意他声音低一点,说:“老徐啊,我要批评你啊,你修改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发觉第二方案其实就是一个部门挂靠方案呢?”

    “我也是看了行业里其他人家改制的模式,差不多都是这样啊。”

    覃甬德有些生气,“人家这样改,我们也这样改,那还要你们总师来做什么设计呢?况且你看看这样改的那几家,有哪家是真的达到了业务创新的目的?”

    徐自毅无话可说,心底已经把程宗唯骂了千百遍。因为程宗唯的侃侃而谈已经完全抓住了第二方案的最大软肋,就是表明第二方案的执笔人对行业和市场的眼界狭窄。

    覃甬德挥了挥手,让徐自毅先出去,徐自毅只能悻悻地回自己办公室。覃甬德感觉到一阵空调的寒气扑面而来,他知道顾其敏提出下次再讨论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因为只要改制的事情没确定,集团就不会急着下发他的退休通知。但是这样下去,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覃甬德需要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抽了一根烟,整理了一下衣服,覃甬德就跑去找顾其敏交心。

    “顾董,在忙吗?”

    “不忙不忙,来,覃总!”

    顾其敏给覃甬德递了一根烟,说:“这下好了,把我们之前的方案全否了。”

    覃甬德说:“不过这个程宗唯说的也的确是一针见血,两个方案里考虑的都是组织调整,没考虑业务创新。这个事我也要向您做一次检讨,这个是我的失职,没有仔细审阅总师室编写的方案。”

    “哎,这个不能怪你,我不是也没有发现嘛,但是这个程宗唯倒是有点意思,想法果然不太一样,我今天后面也在考虑,可能我们以往招聘就存在问题,应该适当吸收一点其他行业过来的,对我们的业务拓展思路可能有很大的帮助。”

    “是是,接下去我们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诗臣今后到底怎么发展了,现在总师室这帮人的眼界也不够宽,单靠他们肯定不行。”

    顾其敏说:“总师室不是新补充了一个余剑峰吗?这个人水平怎么样?”

    “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毕竟也只是个学校一毕业就直接进诗臣的人,虽说在诗臣也做了十几年项目了,但是要说眼界,肯定是没办法和社会上混过的比。”

    顾其敏说:“我也很快就要调走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诗臣越来越好的。我们现在要面对的形势非常复杂,就需要我们多听不同意见。覃总,每一个方案不管他是不是能用,都是我们诗臣的一笔财富,最起码我们已经考虑了几个不同的方向。第一方案可以作为以后如果和综合类甲级单位谈判的参考,第二方案也可以作为我们内部扩充组织的模板,第三方案就更不要说了,它可能是我们诗臣今后在业务拓展上的一个指南。”

    谢金宽闪身进了总师室,顺手把门带了一下。

    “老徐,今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徐自毅正生着闷气,随口就说:“新来的和尚好念经,几句话就把领导都忽悠了。”

    谢金宽在徐自毅对面坐下了说:“但是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你们怎么之前都没想到呢?”

    “那谁想得到,我们不就是看着其他家也都是这么改制吗?”

    徐自毅说:“也怪我们,太钻在诗臣内部了,行业外面的事根本就没去了解。老覃刚才还说了我一通,我也是冤啊,这个第二方案当初不就是按着老覃的意思走的嘛。”

    “老覃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有功劳是他的,有麻烦是你的。”

    “一个会开得里外不是人,本来就是夹在两个老板之间,现在又来了一个程宗唯,三面夹击。”

    “算了,老徐,多想也没用,现在第一第二方案其实都已经被否了,这个改制还怎么往下走,集团领导喜欢做选择题,如果就上报一个方案,领导没办法选择,又要批你了,除非你再想出一个方案来。”

    “现在再想新方案哪里还来得及?”

    谢金宽的脸上现出一种诡笑,说:“找一个办法杀杀程宗唯的威风。”

    “什么办法?”

    “给他安排一个项目啊!他以前没在咨询行业做过,出来的东西肯定到处都是问题。你再找几个借口跟他开开批斗会,他哪里还有精力来搞改制。”

    这倒是一个徐自毅没想到的办法,找个麻烦一点的项目发给三部,看程宗唯怎么解决。不管程宗唯怎么解决,总师室总有办法从里面找出可以上纲上线的问题来。

    “你这个家伙,还想得出这种办法!”

    “我这是帮你忙啊。”

    “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心烦。你那边那个许思涵怎么样?”徐自毅说。

    “不怎么样,先把她弄过来了,程宗唯那个三部就剩两个,许思涵本来在那边也做不了什么事,弄过来也没影响程宗唯,反而今年我们部门的人均产值又要下降了。”

    “那你怎么考虑,再把她退回去?”

    “现在退回去就有点难看了,老徐,我想反正离年底还有段时间,让许思涵先耗着,不行的话,到时候你再把你那个末位淘汰的方案拿出来,年底一部末位淘汰的名额就预留给她了。”

    “你觉得程宗唯到时候会不会又把她收过去?”

    谢金宽摸着头说:“应该不会吧,上次是许思涵提出来要离开三部的,程宗唯肯定不太舒服。”

    徐自毅说:“不一定,毕竟他们都是马伟钧介绍来的。”

    “这倒也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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