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莲

    布莱泽依靠在马车的座位上,观望着窗外掠过的树木与楼房。时间还早,几乎没多少店家开门,整个雾都寂静到只能听到蒸汽与马车的声音。

    车夫是个戴着毡帽、有些邋遢的男人,嘴角还有道竖着的一字伤疤,深邃且沉稳的眸子凝视着马车前方,手里紧紧攥着缰绳。

    以布莱泽的认知,一般这种车夫都会采取与乘客闲聊来度过枯燥乏味的路程,可这位并不会,他唯一说过的两句话是:“去哪”和“50雷亚尔”。

    不过这样也好,布莱泽可以再次检视自己的金手指,也就是所谓的黄王之眼:

    【布莱泽·斯格里德】

    【理智】:70/100(稳定)

    【体力】:70/120(稳定)

    【秘源点】:400

    【旧日遗物】:黄王之眼

    【圆桌召集次数】:0

    【倒带次数】:2

    【物品栏】:钢刀(微损)、一张生物卡(未揭示)、漆黑缄默(崭新)、两根圣愈卷轴、三根风暴卷轴、十颗斐伦微型炸药、三十六发秘源弹、236枚卢恩、50枚雷亚尔。

    面板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自己所有的物品,除了手绘地图、日记残页跟那封精美的邀请函。布莱泽猜测,只有记录在物品栏上的东西,才能在圆桌大厅中取出并交易。

    不过那张生物卡是什么?

    布莱泽只是脑海中思索了片刻,那黑金色义眼便泛起微光,随后一张铜色金属制的卡牌自虚空浮现在自己手掌中:背面刻着一位披着长袍、脸部被兜帽遮掩的人物。

    而正面则栩栩如生地雕刻着——那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狼魔:

    【胡利安·巴克】

    【等级】:铜

    【类型】:生物

    “可召唤狼魔形态的胡利安·巴克,听从您的差遣。”

    注:召唤生物不具备任何记忆,只是躯壳。

    “原来是召唤卡…能摇人打架的那种…”

    他小声嘀咕着,没想到这张卡牌居然是自己身上作用最大的东西。不过这个名字有些古怪:胡利安?狼魔形态?

    等等…这狼魔是人变得!?

    布莱泽的表情渐渐阴冷,从狼魔身上掉落的戒指、以及戴维拿到它的一番话来判断,这位“胡利安·巴克”来自那所谓的“银月教团”…并且想要自己的命。

    是受到教团指使?还是自发行为?但现在这些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答案变成了一堆烂肉!自己必须查清楚,等攒够了秘源点,布莱泽要再次开启圆桌。

    …

    稍许老旧的公寓下,停留着一辆马车。

    “到了。”

    “谢谢您…”

    布莱泽还没说完,那位寡言少语的车夫就用缰绳抽打在两匹马的屁股上,疾驰而去。

    “真是怪异的车夫。”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打量着这座公寓:表面粉刷着白灰,但已经开裂腐烂。上下一共六层,从阳台上的晾晒的衣物来看,这里的住户只有七八位。

    楼下的小庭院则杂草横行,地棉则游走在围墙、大门甚至是刻着“蒂图斯公寓”的石制招牌上。

    寒酸、老旧种种负面印象覆盖了布莱泽对住所抱有的一丝幻想,说实话,这里就是一处观感、建设极糟的地方。

    前身真是“有幸”能够住在这里。

    布莱泽摇了摇皮革袋——是一种金钱与美好碰撞所发出的硬币声。里面有大把的卢恩,足够为自己、还有素未谋面的妹妹搬去更好的住所。

    想到这,他嘴角不经上扬,果然无论在何处,金钱都是最靠谱的朋友。

    “我记得伊尔文执法官说的是…六楼九号。”

    布莱泽径直走向阴暗潮湿的楼道,连数都不用数,直接爬到最高层即可。

    六楼的走廊。

    一只老鼠飞速越过他的脚边,奔向黑暗之中,整个走廊都安静异常,只能听到布莱泽的脚步声与在管道中流动的水声。

    “就是这里吗…我的家。”

    看着面前这扇久违的、紧闭的蒸汽闸门,布莱泽心情复杂,要是莲知晓自己失去了记忆会作何感想?自己应该坦白吗?

    颠簸一路,很大部分就是为了与她相见。

    但自己有这个资格吗?他只是接管了这副身体的外乡人而已,真正的布莱泽早就死在了黑色平野。

    万般情绪在他脑中打转,最终他还是伸出那只缺了无名指的手,敲了敲门。

    “咳咳!怀特先生,我答应过你会交清房租的,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娓娓动听又带着几分疲惫的女声从屋内传来,闸门缓缓打开了:

    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有着跟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与清澈的蓝色瞳孔。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布莱泽?”

    她看到布莱泽的第一眼时,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布莱泽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做?

    但下一刻,他便明白了。

    莲紧紧抱住他,呜咽地说道:“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他们都说你死在外面了…”

    布莱泽轻拍她的头,安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怀特先生总是来催交租,甚至还拿武器砸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的,这些不会再发生了,我们进屋吧。”

    他感到无比心酸,在前身失踪,这短短一周时间,足以让他妹妹经历种种苦难,这是何等不负责的行为?

    …

    屋内主厅也十分简陋,只摆放了桌椅和书架,仅有的一间房门紧闭着。四周墙壁贴满了各种关于考古的笔记与资料。

    但现在布莱泽无暇顾及这些,因为莲一直在咳血。

    “咳!咳咳!”

    猩红滞留在她的嘴角,莲看上去十分虚弱,刚刚的情绪崩溃令她本就染病的身体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

    “有药吗?哪里不舒服?”

    布莱泽找来毛巾擦拭着她的嘴角,他十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不记得了吗?这是一种源自旧时代的诅咒,连超凡者都无力回天。”

    莲苦笑着解开领口纽扣,布莱泽才看清她胸口缠着无数绷带,透过缝隙,能看到有一层漆黑之物覆盖在莲的身体上,甚至在缓缓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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