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以是将士为了保护姬衡，自动结成了一个煞气结界？”叶芜秋长叹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姬衡痛恨的人，与一心想救他的人都是同一批。
沉默了许久，我说：“他们是为了你才不肯苏醒，只有你带我们找到你的尸首安葬，亲口说出来让他们安息，煞气才会消散，他们才能转世为人。”
姬衡痛苦的扯着心口的衣裳哀哭，缓了缓，指着他堆起来的魂山，用沙哑的声线道：“我的尸首，就在他们脚下。”
我和叶芜秋退出了结界，天色渐暗，见我们出来，结界外的三人急忙迎上来。
“主人，你没事吧？”
“叶公子，如何？”
我看向一脸担忧却又一言不发的柳如烟，说：“姬衡很清醒，只是他太过痛苦，有些事情，恐怕只有你能开解他，另外，那里有结界，你们目前无法相见，今日天色一晚，待明日天明，阳气旺盛时，小红把他的尸首挖出来，煞气消散，你们自然能见。”
柳如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们在棣水河畔点起篝火，小红自己抓了几条鱼，和花圆边烤边吃。
我与叶芜秋都心事重重，我想让姬衡与柳如烟来世再续前缘，但是姬衡身上有通敌叛国的因果，入册地府时免不了登记在册，恐怕来世只能入畜牲道。
叶芜秋在想......我不知道，于是我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在想什么？”
叶芜秋抬眼看看我，又低下头，闷闷道：“今日你想把我推出结界，你不信我？”
我撇了撇嘴，无奈道：“又是这件事，叶公子，我虽失去了生前的记忆，但我并不傻，我不知道天上的神仙对修复三生石都避之不及的时候你主动要来帮我，有什么所图，你想我怎么信任你？”
叶芜秋忽然笑开：“原来是这样。”
我疑惑：“你笑什么？”一惊一乍的。
叶芜秋似乎很开心：“我记得前世。”
我不明所以：“所以呢？”
他小声：“你我前世有渊源。”
我好奇：“真的假的？啥渊源啊？”
他咂咂嘴：“我师父让我不要告诉你。”
我：“？”
......
一夜未眠，我将姬衡的故事完整对柳如烟和小红讲述了一遍。
一路哭哭啼啼的柳如烟难得不哭了，只是一言不发，小红听完将吃了一半的鱼塞给花圆，叹了整晚的气。
天光大亮时，小红扛着铁铲消失了几个时辰，正午时分灰头土脸的回来：“走吧，我将姬将军的墓穴挖好了，只等找到他的尸骨，便能掩埋了。”
我保持怀疑态度：“这么随意？风水好吗？”
小红拍胸脯保证：“您且放心，绝对是环山抱水，惠及子孙的好地方。”
花圆在河里泡了一晚，此时终于爬出来嘻嘻一笑：“洪叔，姬将军哪来的子孙，你这话让冥王大人听了，绝对扣你十年功德。”
小红瞬间面如菜色。
在凡人的眼中，冲天的煞气结成的血雾，不过就是天阴了些，不过担心煞气侵入小红体内，叶芜秋还是贴心的用灵力给小红设了个护体结界。
摆供烧香撒黄纸敬告完天地，小红吭哧吭哧挖了半晌，挖了许多不同的尸骨出来又掩埋好后，终于挖到姬衡。
尸身出土的刹那，阴差提着锁魂链出现在我们眼前，不远处的姬衡轻声呢喃：“弟兄们，是我姬衡害了你们丢了姓名，死后还要留在此地护我魂魄，你们安息吧，欠你们的，我姬衡来世再还。”
黑白无常两兄弟见到数万阴魂，气得跳着脚骂我：“你怎么给我们惹这么大事？”
我不甘示弱：“这地方这么重的煞气多少年了，你们身为阴差总管却查不到，我告诉冥王大人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黑白无常堆起笑脸一左一右扯着我的手：“好姐姐，我俩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你辛苦啦！”
我扬起头：“那你们快把这些阴魂带回地府。”我指向姬衡：“他除外。”
无意识的阴魂逐渐苏醒，漫天的煞气逐渐减淡。
黑白无常两手一挥，将苏醒但不记前事的数万魂魄收入帽中，带回地府。
煞气尽数消失，柳如烟撑着一柄油纸伞立在结界外的身形显露在姬衡眼前。
见到彼此的一刻，二人不约而同向彼此飞奔而去，我施法替他们隔绝阳气，识趣的没有跟上去，让互相拥抱的两人自己去彼此开解。
小红小心翼翼抱着姬衡的尸骨，带我们来到一个清澈的湖泊前，湖边的树林中有一个挖好的坑。
他将尸骨轻轻放进坑中，沉重道：“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棺椁和墓碑，只能先掩埋，过几日我刻好墓碑再过来署名了。”
我嗯了一声，一路上的流程都需要由生人来做，如今最后一道掩埋程序，我终于可以帮上忙了。
我施法将墓穴用土填满，顺便将附近的杂草除了个干净。
做完一切，姬衡和柳如烟缓缓走过来。许是心结已解，二人脸上都没有先前阴郁。
他们齐齐跪在我身前，我没有阻止。
柳如烟激动道：“多谢仙君救我夫君出水火，我们已决意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仙君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任凭差遣。”
我没有接话，而是问姬衡：“如今齐国还在顽强抵抗，姬焱也还尚在人世，你当真放下过去了？”
姬衡坦坦荡荡望着我的眼睛：“前尘皆为身后事，他有错，我也错了，姜国拿到了齐国致命的弱点，齐国灭亡只是早晚的事。”他含笑望向柳如烟：“我生前因为许多不得已，辜负了我心爱之人，只求来世无论为奴还是为畜都能守护她。”
我点点头，吩咐花圆将他们带回地府报道。
小红拍了拍身上的土，向我们一拜：“二位，那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叶芜秋回了他一礼。
我感慨：“这一路如同一场梦，洪掌柜要回都城吗？我们照例护送你回去。”
小红笑笑说：“不麻烦了，姜国是我的家乡，我已经几十年未曾回来了，既然来了，我想回乡看看。”
我点点头：“多谢洪掌柜帮忙了，今后有事尽管让叶芜秋找我。”
他点了点头，背着手渐渐远去。
今日的夕阳似乎比昨日更加昏黄，我走出树林，望向长风坡。
数万将士想必已经在排队喝孟婆汤，结界也已经消散，可地下数不清的尸骨却已经无法回到他们的家乡。
长风坡仍旧妖风猎猎，我望着夕阳，失神轻语：“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姬衡痛恨的人，与一心想救他的人都是同一批。
沉默了许久，我说：“他们是为了你才不肯苏醒，只有你带我们找到你的尸首安葬，亲口说出来让他们安息，煞气才会消散，他们才能转世为人。”
姬衡痛苦的扯着心口的衣裳哀哭，缓了缓，指着他堆起来的魂山，用沙哑的声线道：“我的尸首，就在他们脚下。”
我和叶芜秋退出了结界，天色渐暗，见我们出来，结界外的三人急忙迎上来。
“主人，你没事吧？”
“叶公子，如何？”
我看向一脸担忧却又一言不发的柳如烟，说：“姬衡很清醒，只是他太过痛苦，有些事情，恐怕只有你能开解他，另外，那里有结界，你们目前无法相见，今日天色一晚，待明日天明，阳气旺盛时，小红把他的尸首挖出来，煞气消散，你们自然能见。”
柳如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们在棣水河畔点起篝火，小红自己抓了几条鱼，和花圆边烤边吃。
我与叶芜秋都心事重重，我想让姬衡与柳如烟来世再续前缘，但是姬衡身上有通敌叛国的因果，入册地府时免不了登记在册，恐怕来世只能入畜牲道。
叶芜秋在想......我不知道，于是我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在想什么？”
叶芜秋抬眼看看我，又低下头，闷闷道：“今日你想把我推出结界，你不信我？”
我撇了撇嘴，无奈道：“又是这件事，叶公子，我虽失去了生前的记忆，但我并不傻，我不知道天上的神仙对修复三生石都避之不及的时候你主动要来帮我，有什么所图，你想我怎么信任你？”
叶芜秋忽然笑开：“原来是这样。”
我疑惑：“你笑什么？”一惊一乍的。
叶芜秋似乎很开心：“我记得前世。”
我不明所以：“所以呢？”
他小声：“你我前世有渊源。”
我好奇：“真的假的？啥渊源啊？”
他咂咂嘴：“我师父让我不要告诉你。”
我：“？”
......
一夜未眠，我将姬衡的故事完整对柳如烟和小红讲述了一遍。
一路哭哭啼啼的柳如烟难得不哭了，只是一言不发，小红听完将吃了一半的鱼塞给花圆，叹了整晚的气。
天光大亮时，小红扛着铁铲消失了几个时辰，正午时分灰头土脸的回来：“走吧，我将姬将军的墓穴挖好了，只等找到他的尸骨，便能掩埋了。”
我保持怀疑态度：“这么随意？风水好吗？”
小红拍胸脯保证：“您且放心，绝对是环山抱水，惠及子孙的好地方。”
花圆在河里泡了一晚，此时终于爬出来嘻嘻一笑：“洪叔，姬将军哪来的子孙，你这话让冥王大人听了，绝对扣你十年功德。”
小红瞬间面如菜色。
在凡人的眼中，冲天的煞气结成的血雾，不过就是天阴了些，不过担心煞气侵入小红体内，叶芜秋还是贴心的用灵力给小红设了个护体结界。
摆供烧香撒黄纸敬告完天地，小红吭哧吭哧挖了半晌，挖了许多不同的尸骨出来又掩埋好后，终于挖到姬衡。
尸身出土的刹那，阴差提着锁魂链出现在我们眼前，不远处的姬衡轻声呢喃：“弟兄们，是我姬衡害了你们丢了姓名，死后还要留在此地护我魂魄，你们安息吧，欠你们的，我姬衡来世再还。”
黑白无常两兄弟见到数万阴魂，气得跳着脚骂我：“你怎么给我们惹这么大事？”
我不甘示弱：“这地方这么重的煞气多少年了，你们身为阴差总管却查不到，我告诉冥王大人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黑白无常堆起笑脸一左一右扯着我的手：“好姐姐，我俩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你辛苦啦！”
我扬起头：“那你们快把这些阴魂带回地府。”我指向姬衡：“他除外。”
无意识的阴魂逐渐苏醒，漫天的煞气逐渐减淡。
黑白无常两手一挥，将苏醒但不记前事的数万魂魄收入帽中，带回地府。
煞气尽数消失，柳如烟撑着一柄油纸伞立在结界外的身形显露在姬衡眼前。
见到彼此的一刻，二人不约而同向彼此飞奔而去，我施法替他们隔绝阳气，识趣的没有跟上去，让互相拥抱的两人自己去彼此开解。
小红小心翼翼抱着姬衡的尸骨，带我们来到一个清澈的湖泊前，湖边的树林中有一个挖好的坑。
他将尸骨轻轻放进坑中，沉重道：“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棺椁和墓碑，只能先掩埋，过几日我刻好墓碑再过来署名了。”
我嗯了一声，一路上的流程都需要由生人来做，如今最后一道掩埋程序，我终于可以帮上忙了。
我施法将墓穴用土填满，顺便将附近的杂草除了个干净。
做完一切，姬衡和柳如烟缓缓走过来。许是心结已解，二人脸上都没有先前阴郁。
他们齐齐跪在我身前，我没有阻止。
柳如烟激动道：“多谢仙君救我夫君出水火，我们已决意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仙君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任凭差遣。”
我没有接话，而是问姬衡：“如今齐国还在顽强抵抗，姬焱也还尚在人世，你当真放下过去了？”
姬衡坦坦荡荡望着我的眼睛：“前尘皆为身后事，他有错，我也错了，姜国拿到了齐国致命的弱点，齐国灭亡只是早晚的事。”他含笑望向柳如烟：“我生前因为许多不得已，辜负了我心爱之人，只求来世无论为奴还是为畜都能守护她。”
我点点头，吩咐花圆将他们带回地府报道。
小红拍了拍身上的土，向我们一拜：“二位，那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叶芜秋回了他一礼。
我感慨：“这一路如同一场梦，洪掌柜要回都城吗？我们照例护送你回去。”
小红笑笑说：“不麻烦了，姜国是我的家乡，我已经几十年未曾回来了，既然来了，我想回乡看看。”
我点点头：“多谢洪掌柜帮忙了，今后有事尽管让叶芜秋找我。”
他点了点头，背着手渐渐远去。
今日的夕阳似乎比昨日更加昏黄，我走出树林，望向长风坡。
数万将士想必已经在排队喝孟婆汤，结界也已经消散，可地下数不清的尸骨却已经无法回到他们的家乡。
长风坡仍旧妖风猎猎，我望着夕阳，失神轻语：“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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