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北

    刘圣杰所在的乡村中学没有设置考点，于是学校包了几辆车全程接送他们到县城参加高考。高考结束，当客车离刘庄还有几公里的路程时，刘圣杰、岳勤、岳硕峰三个便下了车。此时天空下起了雨，小雨点一个个从空中降落，伴随着风儿的吹拂。有的散开来落到了地面上，嘚嘚嘚的仿佛凯旋而归的一个个勇士；有的落到了树叶上，发出沙沙沙作响好似恋爱男女在窃窃私语；有的落到了池塘，咚咚咚好像叩击磬石发出的清脆声响。路两旁的树木呢！一边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赐给的雨水，一边摇摆着枝叶仿似在舞蹈。夏天的雨，是最好的制冷器，是大自然的空调，它让热气逼人的季节，可以静静的享受雨水的快意。此时他们三个在路边的一个处空房子屋檐下躲雨。刘圣杰看着岳勤问：“考的怎么样？”

    岳勤笑了笑说：“不知道呢？”

    雨慢慢的小了下来，岳硕峰看着岳勤、刘圣杰说：“现在雨小了，走了。”他说着便一路小跑的冲着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用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只留下刘圣杰跟岳勤二个人依然在那躲雨。

    岳勤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下面穿着一条长长的百褶蓝色裙子，一直延伸到脚踝，随风飞扬，腰间束着一条粉红腰带，脚上穿着一双透明带扣的凉鞋，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看着远方。她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书卷的清气。她轻轻的转过脸来，风拨乱了她的几缕青丝，沾在唇上，她用白嫩纤细的食指将刚才风吹乱的几缕青丝拨到了脸的一边，娇羞的对着刘圣杰说：“上次联谊的事情，真的谁谢你。”说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刘圣杰看着她说：“没什么，多少年的同学啦！”

    岳勤接着笑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会发什么事？”刘圣杰看着她说道：“那能发生什么？”岳勤停顿了一会，疑惑的看着刘圣杰问：“你难道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刘圣杰不解的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岳勤想了想说道：“好吧，我给你说，你要保证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刘圣杰点了点头说：“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岳勤看刘圣杰这样说，便将头凑到了刘圣杰的耳边轻轻的把联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刘圣杰惊讶的看着岳勤说：“这不会是真的吧？”岳勤很严肃的看着刘圣杰点了点头，然后说：“千真万确。”刘圣杰又怀疑的看着岳勤问：“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岳勤轻轻的说：“我跟周珊珊住一个宿舍，那天晚上，我不舒服，回去就睡着了。后来我们宿舍的张丽发现她一宿没回，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她了，一直到了晚上，周珊珊才让她跟自己去买避孕药。后来在张丽的追问下才知道，那天晚上六班有几个男生趁她醉了，把她带回了宿舍，并且把它给迫害了。”

    刘圣杰说：“那报警了没有？”

    岳勤小声的说：“周珊珊不让，她怕被人知道，所以才没报警。”刘圣杰义正辞严的说：“那岂不是让那帮人逍遥法外了吗？”岳勤看着刘圣杰着急的说道：“你声音不要那么大，别被人听见了。”岳勤说着便向四周看了看，接着小声的说道：“女生跟男生的想法不一样。”刘圣杰苦笑了一下，看着岳勤说道：“要是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岳勤被刘圣杰的话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远方，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可能也不会报警吧！”他接着说道：“毕竟任何女生都不希望自己的伤疤被再次揭开，也许我会选择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找一个爱我的男生，了此一生。”她说着便把目光看向了刘圣杰，然后反问刘圣杰：“如果是你很爱一个女生，而她遇到了这种事，你会选择原谅她吗？”刘圣杰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会原谅，毕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

    此时雨停了，刘圣杰背起了书包，然后过去帮岳勤刚放在地上的书包递起来给她背上，便顺着马路朝望虎桥的方向走去。刘圣杰背着书包问岳勤：“明天你去学校吗？”岳勤点了点头，然后娇羞的小声说：“那我还在村东头等你。”刘圣杰答应着她，二人便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刘圣杰便骑上自行车跟岳勤一起来到了学校，到了校门口，只见好多同学都在讨论高考试卷。有的说我这题做对了，有的说我那题做错了，有的还在翻书对照。李建见刘圣杰跟岳勤来了，便从刚才躲太阳的一棵树下走了过来，向岳勤微笑的点了点头，岳勤便朝着路边找地方放车去了。他跳了过来拍了拍刘圣杰的肩膀说：“你怎么才来，考的怎么样？”

    刘圣杰推着自行车到了树旁，停了下来后转过身说：“我还不知道呢，估计也就500分左右吧！”李建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那过本科线没啥问题啊。”刘圣杰笑了笑说：“本科线应该没问题。你的分数估了多少？”李建挠了挠头说：“我估计不能过本科线，我刚估的不到500分。”刘圣问李建道：“那要是上不了本科线，你还准备复读吗？”李建摇了摇头说：“不复读，上不了本科就上专科。”他们正在说话时，王俊毅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拍了拍刘圣杰说：“你估了500，那么牛，平时也没看你太用功啊，怎么一下考了这么多？”李建笑着看向王俊毅，对刘圣杰说：“又来了一个”，然后又转向王俊毅问：“你考的怎么样？”

    王俊毅摇了摇头笑着说：“不好，我打算去外地打工。”刘圣杰看着王俊毅说：“难道你不准备上大学了吗？”王俊毅笑着说：“以后上大学无非就是工作的好点，还不都一样打工，所以我提前先替你们趟趟水，先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刘圣杰、李建二人没有说话，李建见晏桂淑在旁边正在跟人说话，于是跟刘圣杰、王俊毅说：“等会都不要跑，咱们中午一起吃饭啊，你们俩先在这，我过去一会。”说完，李建便朝着晏桂淑跑去。

    中午的太阳正毒，晒得人汗珠直往下滚，柳荫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纱衣，衣角下面被她随意的打了一个结，配上一条紧身牛仔裤，更显身材。此刻她手中提了一个红色塑料袋，走到了刘圣杰的身边，从塑料袋中拿出两瓶水，一瓶递给王俊毅，一瓶递给了刘圣杰，然后顺手把塑料袋挂在刘圣杰的车上。王俊毅见柳荫笑着问道：“你估了多少分？”柳荫笑了笑说：“我是艺术生，文化课只要能过280，上本科就没太大问题。”王俊毅笑着说：“对了，差点忘了，你是艺术生了。”柳荫问王俊毅：“你估分了没有？”王俊毅喝了一口水满不在乎的说：“本科上不了啦！”

    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年轻人接着王俊毅的话说：“你们如果上不了本科的话，不防考虑一下我们学校。”他说着便把宣传单每个人递了一份给他们，年轻人接着说，“我们学校，你只要学得好，学得快的话，二年就可以本科毕业。”刘圣杰接过宣传单说：“不好意思，我们刚才估的都过本科线了，不用了，谢谢。”

    在乡村中学每年高考结束，都会有一些民办学校、高职院校、技术学校来招生宣传，对于这些院校只要填上个人信息，便可以收到录取通知书，所以刘圣杰比较反感。那个年轻人走开后，柳荫问刘圣杰：“你估了多少分？”刘圣杰告诉了她自己估的分数，于是柳荫接着问：“那到时候，你准备报考什么学校？”

    刘圣杰想了想说：“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真实分数能考多少？到时候再说吧！”刘圣杰看着柳荫问：“那你打算去哪里？”还没等柳荫回答呢，只见李建跟晏桂淑走了过来，晏桂淑看着柳荫对刘圣杰说，“她要是能去西北，当然打算去那了。”刘圣杰看了看晏桂淑，然后又看了看柳荫，想从他们的眼中找到答案。柳荫看着刘圣杰解释道：“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可以到广袤辽阔的西北，去见那沙漠瀚海和无垠的戈壁滩，去感受粗犷豪迈、雄壮辽阔的神韵，给我带来的震撼，它能给我的创作带来无穷无尽的灵感。只有那种远比高山大海深邃雄浑的大西北，才能让我领会到什么是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的意境。”

    刘圣杰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只有粗砂、砾石、狂风，除了有一些耐旱植物沙葱、骆驼刺、沙拐枣点缀的大西北，竟被柳荫说的那么美，美的令人向往，也许只有用心魂去体验和感悟西北的雄浑与喷薄，才能感知这生命如斯，体会到生命这首赞歌和画卷吧！

    过了一会，他们几个人来到了饭店，吃完了饭，刘圣杰跟柳荫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湖水闪烁着美丽的光泽，湖面如明镜一般，映出周围的树木，映出了瓦蓝瓦蓝的天空，映出了水面上的亭子，一阵微风吹来，湖面上泛起阵阵波纹，美丽极了。刘圣杰跟柳荫来到了亭子中央坐了下来，刘圣杰说：“你真的想去那荒芜人烟的西北吗？”柳荫笑着问道：“哪里荒芜人烟了，你说的是农村，又不是城市里，再说，你见哪个学校不是在城市里的？”刘圣杰看着远方说：“我就感觉西北无论如何都没有江南美，咱们为什么不选择去江南呢？”

    柳荫没有说话，二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然后又到旁的地方走了走，赶在傍晚的时候，二人方依依不舍的看着彼此离开，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