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围城三年
晌午…
天空万里无云，路不平抬头看了眼。
记忆中，六月的季节，无云的天空，应该是一片蓝色
而现在，天空却是灰色的。
最近一次看到蓝色的天空，应该是三年前了。
那一日路不平在学堂里受罚，老夫子手里的戒尺，打在路不平的手掌心发出啪啪啪的脆响。
路不平却是不怕，脸上全是嬉笑之色。
自幼跟随爹娘跑江湖，磨练了一身好本领，又修炼亲爹传下的玄黄真龙身。
虽然只是一部残篇，却也练就了结实的小身板，八岁便能徒手将墙壁一拳打穿。
这样的肉身，能文能武的老夫子不得不专门请人打造了一根玄铁戒尺，长一尺宽两寸，能将路不平手心打的红肿，却是舍不得。
毕竟是老夫子的得意门生兼忘年之交，路不平这娃儿虽然调皮了些，却也是个好苗子，悟性很高。
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还特用心，所以每次训诫，都只是略做惩戒，在别的学生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只是外面突然天色灰蒙蒙，老夫子惊叫，让路不平快去院子里把晾晒的衣服收进来。
路不平一个猛子从窗户窜出去，身手矫健，稳稳落地便去收衣服，却看到蓝色的天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灰色取代。
说不清那灰色是什么，不像云，不像雾，就好像路不平早上打翻的砚台，掉进了清水中，稀释的浓墨迅速将清澈的一盆水，染成了灰色。
那天，路不平十二岁，天空的灰色，持续了三年，路不平的噩梦，也持续了三年…
灰色渲染天空之后，血霞城变了，人们惶恐不安，纷纷谈论天空为何如此，却被城主告知不必惊慌。
这天象乃是有邪道妖人来犯，这灰色，是仙人布下的防护大阵，可保百姓平安，不受邪道妖人所害。
且血霞山上仙人已经派遣门下弟子，前去迎战邪道妖人，不出几日便能大胜而回。
有城主这么说，百姓自然是放宽了心，只是当晚，路不平的爹娘便被城主派来的人喊走。
路不平爹娘，乃是血霞城数一数二的高手，曾经在江湖上有美名。
路不平出生后，跟着爹娘在马背上浪迹江湖，八岁后来到这血霞城，开设了镖局，靠押镖为生，还送路不平去老夫子的学堂读书写字。
据路不平亲爹所说，咱老路家，还是那周武王朝的皇亲国戚，不然也学不到这玄黄真龙身。
身为皇室血脉，怎么能不识字！
其实还是夫妻俩不忍心路不平继续跟着他们俩漂泊，总不能让孩子在马背上长大。
只是夫妻二人再怎么心疼路不平，回到镖局后也是一脸的严肃，任由路不平怎么问，就说没什么事。
让路不平放宽心，然后出门斥巨资买米买面蓄水，路不平看着爹娘做的一切，哪怕什么也不知道，心里也隐隐生出危机感。
次日爹娘便将路不平和其他几个镖师的娃儿一起托付给了老夫子，然后带上一众镖师与江湖侠客汇合，跟随城主出了血霞城。
这一走，便是三年，杳无音讯…
爹娘走的三个月后，血霞城外血霞江，一夜之间只剩下淤泥，那时候的百姓，还喜笑颜开，用绳子栓着腰，去江里捞鱼虾龟鳖。
然而很快，百姓们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血霞江断流，地下水源也跟着断了。
城中十井九枯，仅有少数的水井，每隔一段时间，还能渗出些地下水来。
那点水，百姓想喝都得先打一架，哪里有多余的水浇灌庄稼，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年，血霞城附近的田地，颗粒无收。
百姓挨饿，城主带走了血霞城诸多江湖高手一去不复返，虽然也有几个德高望重的乡绅，大儒出面，却也无力回天。
一年前，整个血霞城便断了粮，百姓不得不离开血霞城，去附近的郊外吃草根树皮。
也有人想离开血霞山，去数百里外的云雷山逃难，只是百姓到了血霞山三百里地界，突然发现天空中的灰色，在天上拐了个弯，从天上坠落到地下。
那灰色就宛如一口大碗，直接将整个血霞山和血霞城，全都扣在里面。
尤其是灰色大碗靠近地面的地方，还有赤色如血的符文，有百姓好奇，去摸那符文，却在一瞬间被符文发出的红光，抽干了一身血液，成了一具干尸。
无奈，百姓只能在血霞山三百里范围活动。
这血霞山数十万百姓，如蝗虫过境一般，纷纷钻进三百里深山老林，什么草根树皮，统统扒下来吃。
有吃的，却是缺水，血霞山一带，不仅是江河断流，就连山中泉水，溪水，也全都干了。
极度缺水让山林植被都很快枯萎，那些逃到山里的百姓很快就渴死，一部分人不得不逃回血霞城，至少这里还有一些水。
奈何实在饿的受不了，那会儿城里还有提前屯粮的大户人家，灾民实在饿的受不了，便聚众抢粮，更有歹人趁机打砸抢烧，掠夺财物，糟蹋女子。
那一段时间乱的很，灾民太多，大户人家即便请了一些侠客看家护院，却也难挡灾民的暴乱，哪怕将闹事者的人头挂在大门上，也吓不退灾民。
老夫子心善，提前将路不平爹娘囤积的物资分了出去，倒是躲过了暴乱的劫数。
附近人家都知道老夫子心善，且无粮可抢，学堂里又有几个功夫不弱的娃儿。
有人怀疑学堂这里有粮，却也不敢来抢，以至于学堂在暴乱那会儿，没出过什么事儿。
只是彻底断粮的那天来的很快，仅一个月，城里大户人家尽数被抢，而彻底断粮的半个月后，耄耋之年的老夫子饿死了…
路不平总感觉，若是没有这场灾难，老夫子还能再活个耄耋之年。
因为路不平从没见过谁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生龙活虎，几乎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将路不平从家里喊出来，陪他绕着血霞城跑一圈。
那可是二十多里的路程，卯时三刻之前必须跑完，奈何路不平的玄黄真龙身是残篇，速度这方面就是练不出来，持续跑了十几里路就累的像条死狗。
每到这时候，老夫子就恨铁不成钢的踢路不平屁股，然后扛着路不平跑，回到学堂再狂吃十八碗隔壁寡妇卖的葱油面。
临终前，老夫子将那个专门为路不平打造的玄铁戒尺，传给了路不平。
“平儿啊，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这尺便传于你，当年你一岁时，你爹娘带你来我这儿求个名字，我便给你取名路不平。”
“此名，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意，往后的路，便要你自己走了。你聪明，有头脑，这些个无家可归的娃儿便托付给你，其他学生家里，也要走一趟，务必要带着他们，度过这难关。”
老夫子的话依旧在耳畔回响，可惜如今的血霞城，少水断粮，路不平即便有通天本领，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之后的几个月，路不平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都离开了。
有人要去城外寻食，那几个镖师的娃儿，和路不平一样，都是半大不小的少年郎，有拳脚功夫在身，便加入了城中有名的几个帮派。
这些帮派，占据了城里仅有的几口井，依靠为数不多的水源，勉强度日，至于他们吃什么，路不平不知道。
路不平只知道，这些帮派的人，每天都在大街上抓人…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低下头，心中期待的奇迹没有出现，路不平脸上的表情很是麻木。
今年，路不平十五岁了，一场灾难下来，城中缺水断粮，路不平的脸上皮肤龟裂，又日夜寻食忍饥挨饿，憔悴的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平哥，我饿！”
身后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路不平精神猛的一震，连忙放下手里的麻绳。
那麻绳的另一头，栓着一块门板，上面躺了三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儿。
当初路不平和年龄稍大些的少年分开，那些人不愿意带着学堂里的小拖油瓶们，便以老夫子临终前将这些娃娃托付给路不平为由，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不平，一个半大少年，独自一人照顾十几个娃儿，这些娃娃的家人基本上都饿死了。
有些娃娃还是路不平特意去他们家里寻来的，要不是路不平及时赶到，指不定早就饿死了。
好在饿死的人多，那些野狗耗子以死人为食，在城里活的相当滋润。
路不平有一手好本领，于是每天出去打野狗，捉耗子，再去城中帮派抢水。
不给也没关系，路不平身手了得，不怕他们不给。
只可惜，路不平还是辜负了老夫子的委托，那十几个娃儿，有的吃了耗子，腹中绞痛吐血而死。
有的生了病，或是头顶生疮，或是胳膊腿儿长出黑斑，奇痒无比直抓的溃烂流脓。
路不平又不会医术，即便是会，这城中药材也早就被人当食物吃了，哪里还有药给娃儿治病。
不出一个月，娃儿死的只剩下了三个，城里的野狗和耗子，也被吃的绝迹了。
现在要是有一只苍蝇从路不平面前飞过，路不平都能两眼放光。
“别急，马上就到地方了。”
娃儿们喊饿，路不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们。
绝望和压抑似乎只有重新看到蓝色的天空，才可以扫去心中的阴霾。
重新拖起门板，空旷无人的街道，响起有节奏的拖拽声，路不平也饿的不行，走一步停一步，说是走，其实是匍匐着腰往前爬。
前面不远就是几个帮派之一的野狼帮了，前些日子去野狼帮抢水的时候，路不平听说，野狼帮在给血霞山上的仙人办事，有仙人赐下的仙丹，吃一颗，半个月都不会饿。
只是前一阵子，野狼帮和其他帮会，都在肆无忌惮的抓人，路不平觉得这些人饿疯了，抓人就是为了吃，所以带着娃儿们东躲XZ。
跟着爹娘在马背上长到八岁，路不平若是想躲，哪怕是在这城中，野狼帮也休想找到。
天空万里无云，路不平抬头看了眼。
记忆中，六月的季节，无云的天空，应该是一片蓝色
而现在，天空却是灰色的。
最近一次看到蓝色的天空，应该是三年前了。
那一日路不平在学堂里受罚，老夫子手里的戒尺，打在路不平的手掌心发出啪啪啪的脆响。
路不平却是不怕，脸上全是嬉笑之色。
自幼跟随爹娘跑江湖，磨练了一身好本领，又修炼亲爹传下的玄黄真龙身。
虽然只是一部残篇，却也练就了结实的小身板，八岁便能徒手将墙壁一拳打穿。
这样的肉身，能文能武的老夫子不得不专门请人打造了一根玄铁戒尺，长一尺宽两寸，能将路不平手心打的红肿，却是舍不得。
毕竟是老夫子的得意门生兼忘年之交，路不平这娃儿虽然调皮了些，却也是个好苗子，悟性很高。
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还特用心，所以每次训诫，都只是略做惩戒，在别的学生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只是外面突然天色灰蒙蒙，老夫子惊叫，让路不平快去院子里把晾晒的衣服收进来。
路不平一个猛子从窗户窜出去，身手矫健，稳稳落地便去收衣服，却看到蓝色的天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灰色取代。
说不清那灰色是什么，不像云，不像雾，就好像路不平早上打翻的砚台，掉进了清水中，稀释的浓墨迅速将清澈的一盆水，染成了灰色。
那天，路不平十二岁，天空的灰色，持续了三年，路不平的噩梦，也持续了三年…
灰色渲染天空之后，血霞城变了，人们惶恐不安，纷纷谈论天空为何如此，却被城主告知不必惊慌。
这天象乃是有邪道妖人来犯，这灰色，是仙人布下的防护大阵，可保百姓平安，不受邪道妖人所害。
且血霞山上仙人已经派遣门下弟子，前去迎战邪道妖人，不出几日便能大胜而回。
有城主这么说，百姓自然是放宽了心，只是当晚，路不平的爹娘便被城主派来的人喊走。
路不平爹娘，乃是血霞城数一数二的高手，曾经在江湖上有美名。
路不平出生后，跟着爹娘在马背上浪迹江湖，八岁后来到这血霞城，开设了镖局，靠押镖为生，还送路不平去老夫子的学堂读书写字。
据路不平亲爹所说，咱老路家，还是那周武王朝的皇亲国戚，不然也学不到这玄黄真龙身。
身为皇室血脉，怎么能不识字！
其实还是夫妻俩不忍心路不平继续跟着他们俩漂泊，总不能让孩子在马背上长大。
只是夫妻二人再怎么心疼路不平，回到镖局后也是一脸的严肃，任由路不平怎么问，就说没什么事。
让路不平放宽心，然后出门斥巨资买米买面蓄水，路不平看着爹娘做的一切，哪怕什么也不知道，心里也隐隐生出危机感。
次日爹娘便将路不平和其他几个镖师的娃儿一起托付给了老夫子，然后带上一众镖师与江湖侠客汇合，跟随城主出了血霞城。
这一走，便是三年，杳无音讯…
爹娘走的三个月后，血霞城外血霞江，一夜之间只剩下淤泥，那时候的百姓，还喜笑颜开，用绳子栓着腰，去江里捞鱼虾龟鳖。
然而很快，百姓们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血霞江断流，地下水源也跟着断了。
城中十井九枯，仅有少数的水井，每隔一段时间，还能渗出些地下水来。
那点水，百姓想喝都得先打一架，哪里有多余的水浇灌庄稼，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年，血霞城附近的田地，颗粒无收。
百姓挨饿，城主带走了血霞城诸多江湖高手一去不复返，虽然也有几个德高望重的乡绅，大儒出面，却也无力回天。
一年前，整个血霞城便断了粮，百姓不得不离开血霞城，去附近的郊外吃草根树皮。
也有人想离开血霞山，去数百里外的云雷山逃难，只是百姓到了血霞山三百里地界，突然发现天空中的灰色，在天上拐了个弯，从天上坠落到地下。
那灰色就宛如一口大碗，直接将整个血霞山和血霞城，全都扣在里面。
尤其是灰色大碗靠近地面的地方，还有赤色如血的符文，有百姓好奇，去摸那符文，却在一瞬间被符文发出的红光，抽干了一身血液，成了一具干尸。
无奈，百姓只能在血霞山三百里范围活动。
这血霞山数十万百姓，如蝗虫过境一般，纷纷钻进三百里深山老林，什么草根树皮，统统扒下来吃。
有吃的，却是缺水，血霞山一带，不仅是江河断流，就连山中泉水，溪水，也全都干了。
极度缺水让山林植被都很快枯萎，那些逃到山里的百姓很快就渴死，一部分人不得不逃回血霞城，至少这里还有一些水。
奈何实在饿的受不了，那会儿城里还有提前屯粮的大户人家，灾民实在饿的受不了，便聚众抢粮，更有歹人趁机打砸抢烧，掠夺财物，糟蹋女子。
那一段时间乱的很，灾民太多，大户人家即便请了一些侠客看家护院，却也难挡灾民的暴乱，哪怕将闹事者的人头挂在大门上，也吓不退灾民。
老夫子心善，提前将路不平爹娘囤积的物资分了出去，倒是躲过了暴乱的劫数。
附近人家都知道老夫子心善，且无粮可抢，学堂里又有几个功夫不弱的娃儿。
有人怀疑学堂这里有粮，却也不敢来抢，以至于学堂在暴乱那会儿，没出过什么事儿。
只是彻底断粮的那天来的很快，仅一个月，城里大户人家尽数被抢，而彻底断粮的半个月后，耄耋之年的老夫子饿死了…
路不平总感觉，若是没有这场灾难，老夫子还能再活个耄耋之年。
因为路不平从没见过谁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生龙活虎，几乎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将路不平从家里喊出来，陪他绕着血霞城跑一圈。
那可是二十多里的路程，卯时三刻之前必须跑完，奈何路不平的玄黄真龙身是残篇，速度这方面就是练不出来，持续跑了十几里路就累的像条死狗。
每到这时候，老夫子就恨铁不成钢的踢路不平屁股，然后扛着路不平跑，回到学堂再狂吃十八碗隔壁寡妇卖的葱油面。
临终前，老夫子将那个专门为路不平打造的玄铁戒尺，传给了路不平。
“平儿啊，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这尺便传于你，当年你一岁时，你爹娘带你来我这儿求个名字，我便给你取名路不平。”
“此名，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意，往后的路，便要你自己走了。你聪明，有头脑，这些个无家可归的娃儿便托付给你，其他学生家里，也要走一趟，务必要带着他们，度过这难关。”
老夫子的话依旧在耳畔回响，可惜如今的血霞城，少水断粮，路不平即便有通天本领，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之后的几个月，路不平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都离开了。
有人要去城外寻食，那几个镖师的娃儿，和路不平一样，都是半大不小的少年郎，有拳脚功夫在身，便加入了城中有名的几个帮派。
这些帮派，占据了城里仅有的几口井，依靠为数不多的水源，勉强度日，至于他们吃什么，路不平不知道。
路不平只知道，这些帮派的人，每天都在大街上抓人…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低下头，心中期待的奇迹没有出现，路不平脸上的表情很是麻木。
今年，路不平十五岁了，一场灾难下来，城中缺水断粮，路不平的脸上皮肤龟裂，又日夜寻食忍饥挨饿，憔悴的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平哥，我饿！”
身后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路不平精神猛的一震，连忙放下手里的麻绳。
那麻绳的另一头，栓着一块门板，上面躺了三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儿。
当初路不平和年龄稍大些的少年分开，那些人不愿意带着学堂里的小拖油瓶们，便以老夫子临终前将这些娃娃托付给路不平为由，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不平，一个半大少年，独自一人照顾十几个娃儿，这些娃娃的家人基本上都饿死了。
有些娃娃还是路不平特意去他们家里寻来的，要不是路不平及时赶到，指不定早就饿死了。
好在饿死的人多，那些野狗耗子以死人为食，在城里活的相当滋润。
路不平有一手好本领，于是每天出去打野狗，捉耗子，再去城中帮派抢水。
不给也没关系，路不平身手了得，不怕他们不给。
只可惜，路不平还是辜负了老夫子的委托，那十几个娃儿，有的吃了耗子，腹中绞痛吐血而死。
有的生了病，或是头顶生疮，或是胳膊腿儿长出黑斑，奇痒无比直抓的溃烂流脓。
路不平又不会医术，即便是会，这城中药材也早就被人当食物吃了，哪里还有药给娃儿治病。
不出一个月，娃儿死的只剩下了三个，城里的野狗和耗子，也被吃的绝迹了。
现在要是有一只苍蝇从路不平面前飞过，路不平都能两眼放光。
“别急，马上就到地方了。”
娃儿们喊饿，路不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们。
绝望和压抑似乎只有重新看到蓝色的天空，才可以扫去心中的阴霾。
重新拖起门板，空旷无人的街道，响起有节奏的拖拽声，路不平也饿的不行，走一步停一步，说是走，其实是匍匐着腰往前爬。
前面不远就是几个帮派之一的野狼帮了，前些日子去野狼帮抢水的时候，路不平听说，野狼帮在给血霞山上的仙人办事，有仙人赐下的仙丹，吃一颗，半个月都不会饿。
只是前一阵子，野狼帮和其他帮会，都在肆无忌惮的抓人，路不平觉得这些人饿疯了，抓人就是为了吃，所以带着娃儿们东躲XZ。
跟着爹娘在马背上长到八岁，路不平若是想躲，哪怕是在这城中，野狼帮也休想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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