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暗弃子
曾文柯站在气派干净的庭院里，父亲曾顺琪站在他身边。
曾文柯偷偷瞄了父亲一眼，曾顺琪早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胡子拉碴，眼里布满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俨然一个失意的中年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曾文柯从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太爷爷，他不敢抬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都不被允许走进这座庭院，他知道规矩，只有主家的血脉可以在这里享受天伦。
自己的血会弄脏曾祖父的庭院。
这是大家族刻在血液里的等级观念，四辈人传承下来，一点点加深了曾文柯对主家人的恐惧。
这种恐惧将他异化，使他只能依靠别人的恐惧才能缓解自己心里恐惧的怪物。
曾古没有讲话，连呼吸声也很轻微。庭院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池塘里锦鲤游过，鱼尾拍打起水浪得声音。
顶不住压力，曾顺琪颤抖地开口说：
“爷爷，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做出对曾家不利的事情啊！”
他语无伦次，甚至带着哭腔，他只要一想到家族可能对他施行的惩罚，他就不由自主地颤抖。
曾文柯忽然意识到，平日里自己敬如神明的父亲，其实也是恐惧地奴隶。
“顺琪，你父亲虽然是庶子，但是你很争气，我依然把你看成我的孙子。”
曾古开口，他的声音很小，他向来不用高声讲话，只要他开口，所有人都会安静地听，这就是上位者的从容。
“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曾家把你除名，此后你不许再姓曾，你也与曾家没有半点瓜葛；”
“其二嘛，你曾顺琪，从来没有生过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两个选项，曾顺琪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我选二，我曾顺琪从来没有过儿子。”
他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又在儿子惊讶绝望的目光下羞愧的别过头去。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离开了曾家，自己经营一生的事业就彻底消失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曾顺琪不断在心里重复这段话，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很好，”曾古似乎对曾顺琪的决定感到满意，一只猫路过他的脚边，被他随手抄起，搂在怀里把玩，“给你一个小时，事情办利索点。”
曾顺琪连忙点头，他明白爷爷的意思，一个小时，足够让曾文柯母子搬出自己的别墅，也足够自己的律师和会计收回自己放在儿子手上的一切财产。
没有这个儿子的意思时，曾文柯以前不是曾家的人，以后也不能跟曾家有一点联系。
曾顺琪明白这点，曾文柯还不太清楚，他被仆人推搡着，赶出庭院。
“爸！爸！”
曾文柯撕心裂肺地叫着，可这里早就没有了他的父亲。
曾顺琪跪下，重重磕着头，洁白的鹅卵石上满是他的汗水。
曾古放下怀里的猫，被老家仆搀扶着站起。
直到曾古完全离开庭院前，曾顺琪都没有抬起他的头。
“好的，我知道了，您也早休息。”
海东旭放下电话，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又碾碎在烟灰缸内。
葛倩倩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身上，像流云飞过月亮，吹弹可破的肌肤若隐若现。海东旭坐在床角，盯着墙壁。他因上了年纪而略显褶皱的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葛倩倩能闻到他的味道，她对气味一向很敏感。
海东旭身上的味道，如果要葛倩倩来说，那就是野心和征服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葛倩倩着迷，她把身子给他，不光是因为钱。
但是今晚有点不一样，以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并没有上演，海东旭接了个电话，然后整个人就瘫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像一尊赤裸的雕像。
葛倩倩不知道，电话是大老板打来的。
大老板讲话风格正如他本人，简洁而高效，他只在电话里给海东旭下了两个命令。
第一，将曾顺琪清理出亥门系统。
第二，好好出差，别做任何多余的事。
关于发生在永州曾家不小不大的震荡，海东旭有所耳闻，他虽然人不在永州，但是他的“耳朵”却一刻不停止工作。曾顺琪不过就是曾家分家的一个成员，自己当初收购他的建筑公司也只是向那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传递友善的信号。
对于海东旭来说，曾顺琪不过就是一个鸡肋，在需要的时候，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舍弃他。
那大老板第二个命令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海东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葛倩倩伸出脚尖，挑逗般地沿着海东旭脊椎上下滑动。
我明白了！
海东旭反手抓住葛倩倩脚踝，他盯着她，葛倩倩从他的眼神里读不出一丝情欲，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狠毒。
“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大老板的眼皮子底下。那个曾顺琪的儿子好像就在永州师范读书，那这个意思是，曾家这次变动起因是曾顺琪的儿子做了什么吧，看来这场事端的发起者是连大老板也要保持距离，置身事外的人。”
“大老板，连我的这些事情你都了然于心，好好好，我现在是你的一条狗，但早晚有一天，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了！”
感受到脚踝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葛倩倩有些害怕，她开口嘤咛道：“你....你弄疼我了。”
海东旭松开手，心情复杂地看了葛倩倩一眼，然后站起身穿上衣服。
“老公，你要干嘛去？”
“明天我的人会送你到机场，你回学校等我消息，我不联系你不许联系我。”
听着海东旭的话，葛倩倩如坠冰窟。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子屏幕的光亮照着前方不足两米的地方，辛克坐在这光亮里，听着机器发出的蜂鸣声，试图收拾自己支离破碎的情绪。
当他从高帅帅口中听说李尧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的心情极度复杂，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这些疯子差点毁掉自己伟大的计划。
人生第一次，辛克失去了理智，他发了疯一般动用自己全部的人脉，冒着计划暴露的风险，不惜一切代价警告那些试图靠近、伤害李尧的人：滚远点。
这个计划，需要李尧，如果李尧出了意外，那么自己将近五十年的研究成果就将付之东流，自己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虽然事情结束了，但是辛克仍然感觉后怕。
高帅帅的电话打来，“院长，您交代我的事做好了。”
“以后任何奖项、荣誉、名声都不许给李尧。让他默默无闻地毕业。”
“我明白，我明白！”
“你搞砸了一次，如果再搞砸一次.....你知道后果。”
电话另一头地高帅帅打了个寒战，连忙赌誓，绝不会再搞砸。辛克不愿再跟他多纠缠，挂断了电话。
然后，辛克双手掩面，手肘支撑着桌面。
“爸爸，爸爸！”房间的更黑暗处，传来女童的呼唤声。
“爸爸，爸爸！”
“爸爸在，宝贝乖。”
“爸爸你在哭嘛？是不是谁欺负你啦，囡囡替你报仇！”
“宝贝乖，爸爸没哭，爸爸只是有点累了。”
“爸爸会跟我一直在一起嘛？”
“当然了，宝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曾文柯偷偷瞄了父亲一眼，曾顺琪早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胡子拉碴，眼里布满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俨然一个失意的中年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曾文柯从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太爷爷，他不敢抬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都不被允许走进这座庭院，他知道规矩，只有主家的血脉可以在这里享受天伦。
自己的血会弄脏曾祖父的庭院。
这是大家族刻在血液里的等级观念，四辈人传承下来，一点点加深了曾文柯对主家人的恐惧。
这种恐惧将他异化，使他只能依靠别人的恐惧才能缓解自己心里恐惧的怪物。
曾古没有讲话，连呼吸声也很轻微。庭院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池塘里锦鲤游过，鱼尾拍打起水浪得声音。
顶不住压力，曾顺琪颤抖地开口说：
“爷爷，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做出对曾家不利的事情啊！”
他语无伦次，甚至带着哭腔，他只要一想到家族可能对他施行的惩罚，他就不由自主地颤抖。
曾文柯忽然意识到，平日里自己敬如神明的父亲，其实也是恐惧地奴隶。
“顺琪，你父亲虽然是庶子，但是你很争气，我依然把你看成我的孙子。”
曾古开口，他的声音很小，他向来不用高声讲话，只要他开口，所有人都会安静地听，这就是上位者的从容。
“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曾家把你除名，此后你不许再姓曾，你也与曾家没有半点瓜葛；”
“其二嘛，你曾顺琪，从来没有生过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两个选项，曾顺琪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我选二，我曾顺琪从来没有过儿子。”
他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又在儿子惊讶绝望的目光下羞愧的别过头去。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离开了曾家，自己经营一生的事业就彻底消失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曾顺琪不断在心里重复这段话，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很好，”曾古似乎对曾顺琪的决定感到满意，一只猫路过他的脚边，被他随手抄起，搂在怀里把玩，“给你一个小时，事情办利索点。”
曾顺琪连忙点头，他明白爷爷的意思，一个小时，足够让曾文柯母子搬出自己的别墅，也足够自己的律师和会计收回自己放在儿子手上的一切财产。
没有这个儿子的意思时，曾文柯以前不是曾家的人，以后也不能跟曾家有一点联系。
曾顺琪明白这点，曾文柯还不太清楚，他被仆人推搡着，赶出庭院。
“爸！爸！”
曾文柯撕心裂肺地叫着，可这里早就没有了他的父亲。
曾顺琪跪下，重重磕着头，洁白的鹅卵石上满是他的汗水。
曾古放下怀里的猫，被老家仆搀扶着站起。
直到曾古完全离开庭院前，曾顺琪都没有抬起他的头。
“好的，我知道了，您也早休息。”
海东旭放下电话，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又碾碎在烟灰缸内。
葛倩倩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身上，像流云飞过月亮，吹弹可破的肌肤若隐若现。海东旭坐在床角，盯着墙壁。他因上了年纪而略显褶皱的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葛倩倩能闻到他的味道，她对气味一向很敏感。
海东旭身上的味道，如果要葛倩倩来说，那就是野心和征服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葛倩倩着迷，她把身子给他，不光是因为钱。
但是今晚有点不一样，以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并没有上演，海东旭接了个电话，然后整个人就瘫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像一尊赤裸的雕像。
葛倩倩不知道，电话是大老板打来的。
大老板讲话风格正如他本人，简洁而高效，他只在电话里给海东旭下了两个命令。
第一，将曾顺琪清理出亥门系统。
第二，好好出差，别做任何多余的事。
关于发生在永州曾家不小不大的震荡，海东旭有所耳闻，他虽然人不在永州，但是他的“耳朵”却一刻不停止工作。曾顺琪不过就是曾家分家的一个成员，自己当初收购他的建筑公司也只是向那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传递友善的信号。
对于海东旭来说，曾顺琪不过就是一个鸡肋，在需要的时候，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舍弃他。
那大老板第二个命令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海东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葛倩倩伸出脚尖，挑逗般地沿着海东旭脊椎上下滑动。
我明白了！
海东旭反手抓住葛倩倩脚踝，他盯着她，葛倩倩从他的眼神里读不出一丝情欲，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狠毒。
“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大老板的眼皮子底下。那个曾顺琪的儿子好像就在永州师范读书，那这个意思是，曾家这次变动起因是曾顺琪的儿子做了什么吧，看来这场事端的发起者是连大老板也要保持距离，置身事外的人。”
“大老板，连我的这些事情你都了然于心，好好好，我现在是你的一条狗，但早晚有一天，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了！”
感受到脚踝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葛倩倩有些害怕，她开口嘤咛道：“你....你弄疼我了。”
海东旭松开手，心情复杂地看了葛倩倩一眼，然后站起身穿上衣服。
“老公，你要干嘛去？”
“明天我的人会送你到机场，你回学校等我消息，我不联系你不许联系我。”
听着海东旭的话，葛倩倩如坠冰窟。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子屏幕的光亮照着前方不足两米的地方，辛克坐在这光亮里，听着机器发出的蜂鸣声，试图收拾自己支离破碎的情绪。
当他从高帅帅口中听说李尧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的心情极度复杂，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这些疯子差点毁掉自己伟大的计划。
人生第一次，辛克失去了理智，他发了疯一般动用自己全部的人脉，冒着计划暴露的风险，不惜一切代价警告那些试图靠近、伤害李尧的人：滚远点。
这个计划，需要李尧，如果李尧出了意外，那么自己将近五十年的研究成果就将付之东流，自己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虽然事情结束了，但是辛克仍然感觉后怕。
高帅帅的电话打来，“院长，您交代我的事做好了。”
“以后任何奖项、荣誉、名声都不许给李尧。让他默默无闻地毕业。”
“我明白，我明白！”
“你搞砸了一次，如果再搞砸一次.....你知道后果。”
电话另一头地高帅帅打了个寒战，连忙赌誓，绝不会再搞砸。辛克不愿再跟他多纠缠，挂断了电话。
然后，辛克双手掩面，手肘支撑着桌面。
“爸爸，爸爸！”房间的更黑暗处，传来女童的呼唤声。
“爸爸，爸爸！”
“爸爸在，宝贝乖。”
“爸爸你在哭嘛？是不是谁欺负你啦，囡囡替你报仇！”
“宝贝乖，爸爸没哭，爸爸只是有点累了。”
“爸爸会跟我一直在一起嘛？”
“当然了，宝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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