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失忆（三）
一条小道，越往后，痕迹就越深。
行了大约五六百米，巷道的尽头，铁皮屋檐下坐着一位老人，佝偻着望着赶来的司维，沙哑弱小的声音如风中残烛，下一秒好似就像要熄灭一般。
“小伙子，迷路了吗？”
司维怔怔地望着痕迹消失的位置，正是那位老奶奶坐着的地方。
迷路？这里可就一条巷道，就算是瞎子也能摸着冰冷的铁皮走出去吧。
他摇了摇头，靠了过去拿出手机，放在老人家的面前，问道：“老奶奶，见过照片上这个女孩没？”
老人眯成缝的眼睛慢慢睁开，随后凑在手机面前看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没，好俊的姑娘啊，我的孙女和她差不多大啊，好久没回来了。”
老人伸出干枯发黑的手指摸着司维手机上的照片，凹陷的眼中透出了无尽的思恋。
司维没拿开手机，他的目光朝着铁皮屋望去，一时间犹豫不决。
“进去看吧，我家里也没有东西。”
老人抬起满是皱纹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
被看出想法的司维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突然升起的罪恶感，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老人不像是坏人。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拖痕，那里面藏着一对脚印，应该是老人的，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决定看一眼。
“打扰了，老人家。”
司维表达完心中歉意，才走向门口。
他伸着头看向漆黑的屋内，里面被许多东西堆积的严严实实，地上铺着一层沙石，他没有进去，因为屋子很小，藏不住人的。
“您一直住在这的吗？”
“我在等我孙女回来！要是走了，她就找不到家了。”
老人站了起来，慢慢踱着步子靠近司维。
“能再给我看一下那张照片吗？”
司维打开照片，递给老人，这一片的环境实在恶劣，他真的不知道一个看起来八十岁的老人如何在这里生存。
“小伙子，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妻子。”
司维沉默一会，才回答道，他得离开了。
虽然这个孤寡老人守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巷子中，着实有些可怜，但他不能拖延，这时候他升不起怜悯之心。
老人交还回手机，她晓得面前这个小伙子着急离开，从刚刚到现在，小伙子的目光就到处张望。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周围的铁皮屋上，雨下的更大了，老人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向远处离开的司维。
其实她看不清，她的眼神不好，所以她在等，这条巷子有多长她心里有数。
良久后，她才朝着屋内喊道：“孩子，别躲了，人走了。”
阴暗的角落里，木柜后面。
一位女子倚着铁皮墙缓缓站起身子，手掌按在老旧的铁皮上发出咔嚓的声响，她一瘸一拐朝着外面走了出来，淡黄色的头发被进屋的一阵风吹起，几根发丝遮在她憔悴的面容上。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的，洁白的睡衣泛着黑黄，只有手臂膝盖处染上不少红色的血迹，不过被泥水浸泡过后，很难辨别出。
她虚弱的靠在铁皮门边，慢慢坐在地上，望着外面的老奶奶，嘴里吐出两个字。
“谢谢！”
“孩子，今天你刚醒，还发着烧，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带你去警察局。”老人走过来扶起地上的寒萤，语重心长的说道。
铁皮门发出惨叫，在聒噪的声音中，老人关上了门，扣上铁丝扣，将一枚挂在门上生锈的铁钉插了进去。
屋内点起小灯，淡淡的白光下，到处都是灯光到达不了的阴影，寒萤坐在床边，面前是一个小木桌，一个电饭煲升腾着热气，里面煮的是粥。
这间小房子很挤，大袋子小袋子装着不少东西堆在一起，废旧的桌椅也有不少，几乎和垃圾站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那种恶臭味而已。
总之，能落脚的地方寥寥无几，唯一的一张床占据了众多空间。
发烧让寒萤的意识模糊，她脑袋像是要被煮熟了，连记忆都变得混乱起来。
陌生的地方让她每一秒都活在恐惧中，从昨晚开始，直到今天苏醒。
第一眼见到这位老人，或许是因为她太老了，让她感受不到危险，但那时候她其实还发着高烧，身上各处传来的冰冷和疼痛在高烧下尤为清晰。
老人说昨晚在路边捡到她，说起来有些可笑，她已经十八岁了，居然会被别人捡回家。
这种离奇事件发生起先是她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床上，导致她逃出那栋房子后慌不择路，重重摔在一处水洼中。
说白了就是更加离奇的事情出现在她身上，才有了后续。
寒萤端着老人盛的一碗稀饭，抿了半口，她实在吃不下去。
老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如果没有得知原因之前，她必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人贩子的手中，虽然现在法制社会安全的可以把五六岁的小孩丢出去独自玩一天。
“奶奶，您的孙女几年没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称呼，老人眼中顿时闪烁着光芒，只是被后面的一句话带回了现实，头上白发透明的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好久了，好久了，我的孙女好久都没回来了，以前附近还有几家邻居，有一家的男娃娃天天找我的孙女玩，他们会去外面的小卖铺买东西吃，孙女每次回来都带吃的给我，那年她离开去上大学，我们这边准备拆迁换大房子，多好啊。”
老人露出了笑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孙女就坐在她的面前，只是回忆并不长，老人看着寒萤淡黄色的头发，干涸的眼眶中挤不出泪水了。
“一切都变了，人都走完了，几家邻居搬走了，那家小卖铺也倒闭了，孙女也没回来，我从早上离开家里去报警，晚上才走到警察局，但警察一直没给我消息，直到我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只能在家等我孙女自己回来。”
老人倾诉着心中所受到的委屈，像个孩子一样。
十八岁的寒萤没有接触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但她能听出老人心中些许的憎恨，被悲伤掩盖住了，藏在最深处的恨，老人最疼爱的孙女被夺走了，无人替她伸冤。
寒萤沉默了，滚烫的额头影响了她的思考，面对老人悲伤的情绪，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言切入进去。
她端起老人面前的小碗，上面的缺口不小心刮了她一下，这似乎不可避免，缺口实在太多了，她忍着疼痛盛了一碗稀饭，放在老人面前，傻笑着。
“奶奶，我以后回来看你。”
行了大约五六百米，巷道的尽头，铁皮屋檐下坐着一位老人，佝偻着望着赶来的司维，沙哑弱小的声音如风中残烛，下一秒好似就像要熄灭一般。
“小伙子，迷路了吗？”
司维怔怔地望着痕迹消失的位置，正是那位老奶奶坐着的地方。
迷路？这里可就一条巷道，就算是瞎子也能摸着冰冷的铁皮走出去吧。
他摇了摇头，靠了过去拿出手机，放在老人家的面前，问道：“老奶奶，见过照片上这个女孩没？”
老人眯成缝的眼睛慢慢睁开，随后凑在手机面前看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没，好俊的姑娘啊，我的孙女和她差不多大啊，好久没回来了。”
老人伸出干枯发黑的手指摸着司维手机上的照片，凹陷的眼中透出了无尽的思恋。
司维没拿开手机，他的目光朝着铁皮屋望去，一时间犹豫不决。
“进去看吧，我家里也没有东西。”
老人抬起满是皱纹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
被看出想法的司维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突然升起的罪恶感，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老人不像是坏人。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拖痕，那里面藏着一对脚印，应该是老人的，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决定看一眼。
“打扰了，老人家。”
司维表达完心中歉意，才走向门口。
他伸着头看向漆黑的屋内，里面被许多东西堆积的严严实实，地上铺着一层沙石，他没有进去，因为屋子很小，藏不住人的。
“您一直住在这的吗？”
“我在等我孙女回来！要是走了，她就找不到家了。”
老人站了起来，慢慢踱着步子靠近司维。
“能再给我看一下那张照片吗？”
司维打开照片，递给老人，这一片的环境实在恶劣，他真的不知道一个看起来八十岁的老人如何在这里生存。
“小伙子，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妻子。”
司维沉默一会，才回答道，他得离开了。
虽然这个孤寡老人守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巷子中，着实有些可怜，但他不能拖延，这时候他升不起怜悯之心。
老人交还回手机，她晓得面前这个小伙子着急离开，从刚刚到现在，小伙子的目光就到处张望。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周围的铁皮屋上，雨下的更大了，老人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向远处离开的司维。
其实她看不清，她的眼神不好，所以她在等，这条巷子有多长她心里有数。
良久后，她才朝着屋内喊道：“孩子，别躲了，人走了。”
阴暗的角落里，木柜后面。
一位女子倚着铁皮墙缓缓站起身子，手掌按在老旧的铁皮上发出咔嚓的声响，她一瘸一拐朝着外面走了出来，淡黄色的头发被进屋的一阵风吹起，几根发丝遮在她憔悴的面容上。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的，洁白的睡衣泛着黑黄，只有手臂膝盖处染上不少红色的血迹，不过被泥水浸泡过后，很难辨别出。
她虚弱的靠在铁皮门边，慢慢坐在地上，望着外面的老奶奶，嘴里吐出两个字。
“谢谢！”
“孩子，今天你刚醒，还发着烧，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带你去警察局。”老人走过来扶起地上的寒萤，语重心长的说道。
铁皮门发出惨叫，在聒噪的声音中，老人关上了门，扣上铁丝扣，将一枚挂在门上生锈的铁钉插了进去。
屋内点起小灯，淡淡的白光下，到处都是灯光到达不了的阴影，寒萤坐在床边，面前是一个小木桌，一个电饭煲升腾着热气，里面煮的是粥。
这间小房子很挤，大袋子小袋子装着不少东西堆在一起，废旧的桌椅也有不少，几乎和垃圾站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那种恶臭味而已。
总之，能落脚的地方寥寥无几，唯一的一张床占据了众多空间。
发烧让寒萤的意识模糊，她脑袋像是要被煮熟了，连记忆都变得混乱起来。
陌生的地方让她每一秒都活在恐惧中，从昨晚开始，直到今天苏醒。
第一眼见到这位老人，或许是因为她太老了，让她感受不到危险，但那时候她其实还发着高烧，身上各处传来的冰冷和疼痛在高烧下尤为清晰。
老人说昨晚在路边捡到她，说起来有些可笑，她已经十八岁了，居然会被别人捡回家。
这种离奇事件发生起先是她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床上，导致她逃出那栋房子后慌不择路，重重摔在一处水洼中。
说白了就是更加离奇的事情出现在她身上，才有了后续。
寒萤端着老人盛的一碗稀饭，抿了半口，她实在吃不下去。
老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如果没有得知原因之前，她必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人贩子的手中，虽然现在法制社会安全的可以把五六岁的小孩丢出去独自玩一天。
“奶奶，您的孙女几年没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称呼，老人眼中顿时闪烁着光芒，只是被后面的一句话带回了现实，头上白发透明的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好久了，好久了，我的孙女好久都没回来了，以前附近还有几家邻居，有一家的男娃娃天天找我的孙女玩，他们会去外面的小卖铺买东西吃，孙女每次回来都带吃的给我，那年她离开去上大学，我们这边准备拆迁换大房子，多好啊。”
老人露出了笑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孙女就坐在她的面前，只是回忆并不长，老人看着寒萤淡黄色的头发，干涸的眼眶中挤不出泪水了。
“一切都变了，人都走完了，几家邻居搬走了，那家小卖铺也倒闭了，孙女也没回来，我从早上离开家里去报警，晚上才走到警察局，但警察一直没给我消息，直到我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只能在家等我孙女自己回来。”
老人倾诉着心中所受到的委屈，像个孩子一样。
十八岁的寒萤没有接触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但她能听出老人心中些许的憎恨，被悲伤掩盖住了，藏在最深处的恨，老人最疼爱的孙女被夺走了，无人替她伸冤。
寒萤沉默了，滚烫的额头影响了她的思考，面对老人悲伤的情绪，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言切入进去。
她端起老人面前的小碗，上面的缺口不小心刮了她一下，这似乎不可避免，缺口实在太多了，她忍着疼痛盛了一碗稀饭，放在老人面前，傻笑着。
“奶奶，我以后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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