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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修文修武(上)

    逢来大国。自祖先聂筌大帝一统中原以来,迄今为止已将聂家的江山传到了第十五代——聂嵘皇帝的手里。自开国皇帝聂筌以下,每一位即位的皇帝无一不是武艺高强。而聂筌自己,更是已经练到了“武仙”境界。其体内的真气之磅礴宏伟已经改变了他的血脉,于是聂氏一脉都有独特的“聂氏真体”、后世又有人称为“七虹之体”,这是聂氏一脉独特的习武天赋——也是皇家血脉的认证。

    然而当皇位传到聂嵘手里时,“七虹之体”的血脉之力似乎减弱不少,他的习武天赋并没有父辈那样强大。聂嵘的父皇早逝,而他自己也是生就体弱多病的主,又恰恰父皇并没留下个别个兄弟姐妹,聂嵘这才坐上了这个皇位。

    聂嵘当权第三年,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但却在一次宫廷祸乱之中遗失,从此下落不明。聂嵘伤心欲绝。当其时,国都守卫北门的将领肖天时因公殉职,只遗留下了一个几岁的儿子。皇帝见怜,一个没了儿子,一个没了父亲,感同身受,便收了他当作义子,改其姓为国姓聂,因其原名叫修文,所以便名叫“聂修文”。

    聂修文虽早失双亲,然幸得皇帝宠爱,地位上竟算得上半个“皇子”,于是得到皇家的资源倾注,习文练武,再加上他原本就天资出众,十五岁时早已名满首都,十八岁时就已经受了皇帝封赏,重领父亲旧职——北门守将、虎骑将军,成为一时威风凛凛,国都闻名的“少年将军”。

    那聂修文又有一个叫聂修武的弟弟。然而虽然两人是以“兄弟”相称,但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聂修文的母亲早逝,其父亲也在他九岁时突然殉职,偌大的将军府便突然由在当时还是孩子的聂修文做了家主。幸得肖天时平日待家仆们不薄,他们都没吵着闹着要分家,而是商量好了要一起将聂修文扶持长大。

    也是在肖天时殉职后的第三个月,某一天夜里,守夜的家仆忽然隐约听到府门外有婴孩的啼哭声。那家仆打开门一看,发现不知何人将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留在了府门外的石阶上。那婴儿正放肆地大哭着,稚嫩的小脸皱作一团,状貌十分可怜。

    那家仆向门外左右观望,却没发现其他把孩子留在这里的人的踪迹。听着那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于心不忍的家仆只好先把婴儿抱入府中,让他安定下来,等聂修文这位少家主醒后再作定夺。

    第二日,聂修文见到家仆抱着婴儿来请他定夺。聂修文仔细地看着家仆怀中的孩子。此时的婴儿经过了家仆一夜的安抚与少许的喂食,已不再如昨夜那般哭闹,只是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盯着聂修文,忽而“嘻”地笑了一声,状貌十分可爱,令人怜惜。聂修文虽然年少,但是生性慈悲,况他亲生父亲尚在世时,也时常教导他一些仁义道理。如今见了这个孤苦伶仃的婴儿,便有了要收留他的念头。

    他暗想道:如今这个婴儿的父母不知为何遗弃了他,真是可怜。说起来,自己也是一个没了亲生父母的人,那不如将他留下做我的弟弟,我在这世上倒也可以多一个亲人。

    心念至此,聂修文当即决定将婴儿留下来,上报给了皇帝。皇帝知道他的心意后,十分欣慰,便也赐了国姓,取名“聂修武”,算是认他作了聂修文的弟弟。

    时光荏苒,聂修武在将军府中飞快长大。如此一晃过了十二年,聂修文也已二十一岁了。他深知自己或能护弟弟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而自己公务繁忙,不能脱身好好教导他武艺,便索性将弟弟送入号称“国都的第一武学学院”——一极学院去。

    一极学院,是逢来国的国家王牌学院,正坐落于国都的西门郊外,里面汇集了天下名师,集百家武学之长,以授业解武道之惑为己任,真可谓是天下间最好的拜学武艺之地。各地的王公贵族、乡绅富豪,挤破了脑袋也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练武。

    秋季,正是学院新生入学之际。这日,聂修文偷得半日的空闲时间,将军务都临时推给了副将,只是为了能亲自送自己的弟弟聂修武上学去,送学路上便忍不住时时向自己的弟弟叮嘱拜师学艺,为人处世的事宜。

    主校门外。穿着素布衣裳,身材颇显瘦小的聂修武右臂夹着兄长给他收拾的包状——里面装着自己的衣物,家仆亲手做的点心等等。他在路上已经听兄长说明了情况:一极学院毕竟是国都乃至全国第一的武学院,因而十分注重学生质量。凡是送进去上学的孩子都要学会吃苦,如此方能练就一身武艺。因而学院决定实行往宿制,一切事务由学员自己亲力亲为,如此苦学苦修至少五年,且只有每学年夏天放年假时,学员才能回家看望亲人。

    聂修武抬头看着兄长——已及弱冠的聂修文已长得玉树临风,剑眉星目,刀削般的面庞给人以锐利的感觉。他今天也穿着一身布衣,并无一切显示自己是守卫北门的虎骑将军的装饰,远远看去跟普罗大众一般,只有眼中偶尔流露出带兵多年的威严才会令人感觉他有些许不同。

    聂修武带着小男孩那尚未变声的童音向兄长问道:“哥哥,我一定要到放年假才能再见到你吗?”

    聂修文看向弟弟,只有在这时他的眼中才会露出兄长般的慈爱之色,摸了摸他弟弟的头说道:“是的,修武,你可要在学院里好好习武。”说着,他又俯下身来,一幅神秘的样子压低声音在聂修武耳边说道:“学院中能人高人很多,以你哥哥我现在实力还不能偷偷溜进去学院中看你而不被发现。所以修武,你可要好好努力啊!哥哥相信你以后肯定会比我更强的。”

    “嗯!我会努力的!保证不让哥哥失望!”小修武用力挥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他一向最敬重自己这个兄长,当然听他的话。

    这时,一个略显实兀的声音传入了兄弟两人的耳中,“哟?这不是名震国都的虎骑将军、北门守将聂修文么?哪阵风把您老人家吹到这里来了?”聂氏兄弟看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华衣锦袍、腰佩翡翠白龙玉、手摇象牙骨扇的翩翩公子哥。那公子哥的右手侧还有一个约莫同聂修武一般岁数的孩子,穿着打扮与那公子哥如出一辙,浑身宝气华贵,容貌轮廓也有点相似,只是长得稚嫩了些,看起来,这便是亲生兄弟了。

    只见聂修文见了两人后,面无表情地向两位公子哥作揖,说道:“卑职见过两位小王爷。”聂修武虽然听出了那年长的小王爷的话语中不怀好意,但还是随兄长作了揖。

    “小王爷,并没有什么风,只是卑职的弟弟到了该习文练武的年纪了,因而卑职今日把他送到一极学院来,希望他好好学习,将来总能为国家做点贡献。”聂修文看着年长的小王爷笑了笑道。聂修武抬头看了看兄长,却觉得他笑得不甚自然,像极了他以前看过的书里提到的一句成语——“皮笑肉不笑”。

    “聂将军,你在跟谁说话呢?”年长的小王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聂修文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聂修文很明显是在回复他刚刚的话,但他却非要问这一句,似乎在有意为难聂修文。

    “我在跟小王爷说话。”聂修文还是不卑不亢道。

    “你在跟哪个小王爷说话呀?这里可有两个小王爷。”年长的小王爷指了指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年纪较小的“另一位”小王爷——显然,这便是他的王弟。那小小王爷听了,更是双手环抱胸前,不去看聂修文,似乎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嗯,是跟刚刚问我话的那位小王爷说话。”聂修文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仿佛一时间变成了一个问答工具。聂修武从来没听过他哥哥说话不带感情时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聂修文对家仆说话时语气是沉稳的,对下属时语气是威严的,对自己时语气是柔和的,唯独未曾听过不带感情的。

    “哦——是这样啊——恰好呀,今天我也是带着我王弟金骅来办理入学的。”眼见自己没能从言语上占到便宜,年长的小王爷便转向自己的弟弟金骅说道:“王弟,今后你可要和大名鼎鼎的虎骑将军聂修文的弟弟做同学了,想人家当哥哥都名震国都了,做弟弟的自然也不会差,你以后可得向人家好好请教呀!”他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却始终没正眼看过聂修武一眼。

    逢来大国疆土辽阔,原来便是将这中部平原一统的伟业大国,聂筌大帝身边自然有不少能人异士帮他打下这江山,其中之一便有这两位小王爷的祖先。聂筌大帝念及其功劳,便封其为金战王。其子嗣沿袭王位,便成了这国都里极少数的异性王。

    “不敢,小王爷武艺精湛,在下倒是想让修武跟着金骅小王爷好好学学。”聂修武一会看看哥哥,一会看看小王爷,总觉得两人说话十分别扭,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只能无奈地挠挠自己的小脑瓜。

    这时,金骅挑衅似地向聂修武瞟了一眼,小小的白净脸上竟浮现出一股煞气,看得聂修武微微皱眉。自他懂事以来,家仆们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如同对待已故的老将军的亲生儿子一样。他实在不明白对面那个小小王爷为什么会对他使这样可怕的脸色。

    年长的小王爷轻哼一声,带着弟弟金骅,从聂修文身旁擦过,径直向学院内走去。与聂修文擦肩而过时,他用只有他与聂修文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聂修文,你最好祈祷今年的比武大赛不要先遇到我,今年我不会再输的!”说罢,兄弟两人进入了学院之中。聂修文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似乎在若有所思着什么,但随即又冷冷一笑。

    “哥哥,这个小王爷好像有点奇怪……”聂修武拉着兄长的衣襟问道,打断了他兄长的思绪。

    聂修文摇摇头,晃掉脑中杂乱的思绪,伸手拍了拍聂修武的头,道:“你理人家做什么?修武,你听哥哥说,在这个世界上,以武为尊,以强为胜,只有你的武艺强过别人,才能不怕任何人的冷言冷语。所以哥哥把你送来这里习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以后不用被别人欺凌,看别人的脸色,你明白吗?”只可惜当时的聂修文并不知道那叫金骅的小小王爷的善妒更在他哥哥之上,不然肯定会将更多的利害关系跟小聂修武说清楚,让他不要轻易惹这两位“王爷”。

    聂修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哥哥,你跟那个年长的小王爷比怎么样?”

    聂修文嘴边流露一丝笑意,脸上流露出自豪之色,自吹自擂道:“哈哈,你哥我当然比那个小王爷强,他已经连续当了我两次的手下败将了,还有一年他甚至没碰上我就已经输给了别人。”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他仿佛不是那统领五万城防军,守卫国都北门的虎骑将军,倒像一个希望得到弟弟仰慕的眼光的普通长兄。

    他顿了顿,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道:“修武,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国都每三年会举办一次皇亲贵族之间的比武大会,以此来检验各皇亲贵族之间年轻一代武艺的进度吗?那个小王爷也参加过,所以我跟他比过几次。不过,虽然你哥我已经算是年轻一代里的翘楚了,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年轻一代里还有一个人总是我也所不能及的,让我总是落得个第二名。所以,修武,你要虚心习武,千万不可因取得些许成绩就骄傲自满才是!”

    “是!修武紧遵兄长教海!”聂修武故作严肃地向聂修文作揖,令后者不由得莞尔。

    于是,聂修文将聂修武送至学院门口,再匆匆叮嘱几句他在学院里应如何为人处事后,便离去了。聂修文走的时候倒是没有一丝停留,因为他希望锻炼弟弟的坚强品质,而不是婆婆妈妈哭哭唧唧地离开兄长的怀抱,所以离开得异常坚决,甚至用上了些许轻功。

    聂修武紧了紧手中的包袱,看了看兄长逐渐远去的背影,恋恋不舍地走入了学院大门。

    映入其眼帘的是一个大型校场,正中是三座成“品”字排列的演舞台。演武场周围站满了各地主贵族中前来求学的学子——当然还有一些不放心自己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而拉着他们絮絮叨叨,穿着华丽服饰的父母们。似乎还有一刻钟才开始入学典礼,而哥哥为了让聂修武给师长们留下个好印象,特意带着他早到。

    聂修武自小生活在高墙内院之中,自然不会在学院中碰到什么同龄朋友,但是他记得兄长吩咐过他,其已经在学院中找好了关系,为他找了个叫“夏佔”的老师,让他进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师报到。于是聂修武开始四处打量着这个自己即将在此开始习武生涯的地方。

    就在他的眼神随意四处漂浮时,在那离他两三丈外的地方,隔着人群中,他看见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身着轻纱流花长裙的小女生,那长裙并无肩袖,露出小女生如藕般雪白的两条玉臂。时值夏末,她的穿着略显清凉,并无粉饰,一头笔直如绸的青丝垂在肩上,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戴着一条蓝宝石银链,水滴状,将她映成小小的壁人儿。

    聂修武眼前一亮,毫无疑问,眼前的小女生给小小的聂修武的心中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惊艳,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小人儿!哥哥说得没错,在外面的世界果然能见到许多神奇的事情!聂修武心中暗暗赞叹。

    就在此时,另一个人出现在聂修武的视线中,正是那个在校门与哥哥为难的小王爷的弟弟金骅!聂修武看着金骅走近到那小女生的跟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小王爷金骅留给聂修武的第一映象并不友好,他自然不会觉得金骅靠近那个小女生会有什么好事。聂修武走近两步,凝神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正好金骅心中并无顾忌,一向被骄纵惯养的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便大声地说话,恰好让聂修武听到了一句“不如你来做小爷的小媳妇吧?跟着小爷,小爷保你不会被别人欺负,咱们强强联合,以后的后代一定更强!”

    虽然这时的小孩子正是口无遮拦的时候,但是金骅的一番露骨的话依然引来了周围的父母们的目光,但是当他们看清金骅的服饰及他腰间那对象征着王府身份的玉佩时,顿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自家孩子说话。

    聂修武以前也有顽皮的时候,他爱偷听家仆们说话,并趁他们自以为安全地自曝“秘密”时跳出来吓他们一跳。因此他听过不少家仆们的“私密事”,隐隐约约地明白一些男女之事的道理。此时一听,顿时感到不爽,难道这么漂亮、看似温柔的女孩子就要从此跟了金骅了吗?

    只见那女孩顿时涨红了脸,她只“呸”了一个口型,听不清说了一句什么。下一刻,金骅似乎被激怒了,小手伸出,竟拉住了女孩的手。小女孩没想到金骅会突然去拉她的手,便用力地抗争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

    “住手!”聂修武终于看不过去了,挤过人群,来到金骅与女孩面前,大喊一声。

    金骅似乎没想到他今天会受到这么大的阻碍,被聂修武吼得微微一愣,有点呆滞地看向后者。金骅手中的劲力一滞,女孩便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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