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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班内对决(上)

    十天后。没有想象中整个学院浩浩荡荡地宣布“年末考核大会正式开始”的样子,一切显得再平常不过,平常地就像是一个普通练武的早晨。夏日的烈风吹过大校场,如同替代院长大人察看了全体学员。各班教师带着自家学员陆续地来到平日训练的专用位置,一字排开,就此开始了年末考核。

    夏佔双手插住老腰,用他那惯有的木板般语气说道:“菜鸟们,听好了!本次年末教核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基础体测,第二部分是班内对决赛……”这些考核项目正如前几天白沐雪告诉聂修武的一样。听完夏佔的话语,学员一片哗然。只有白沐雪、聂修武和金骅反应平淡。聂修武看向金骅,只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便明白他也是得到了“内部消息”的人。

    “好了!事不宜迟,菜鸟们,早搞定早收工,就能早点放你们的假。”夏佔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第一部分:基础体测,现在开始!基础体测分为四小项:分别测力量、敏捷、反应力、耐受力。

    第一小项:我将准备尺寸由小到大重量逐渐增加的山石,由学员来依次举起,直到举不动为止,由此评定每位学员的力量大小。

    第二小项……”

    夏佔为学员们讲解完基础体测的项目规则后,又为每人排好测试先后顺序,便正式开始了这第一部分的年末考核。

    事实证明,夏佔虽然表面上不修边幅,嘴上总是不饶人,每天一副赶着下班的样子,但实际上对待学生十分严格,因而经过了一学年的训练后,所有八位学员的体测成绩全都达到了及格线以上。

    虽然所有人的基础体测成绩都及格了,但是作为天下第一的武学学府,它对学员的要求也比一般的学府更高,其中一个体现便是那被无数学员所诟病且认为十分不公平的年末考核第二部分——班内对决赛。

    夏佔将学员们带到学院后山脚前,开始向他们介绍班内对决赛的规则:每两位学员依次通过抽签进行捉对“厮杀”,第一次胜者进入上半区,败者则进入下半区,上下半区再分开后再次进行抽签对决。上半区中第一次对决取胜者可以锁定第一、二名次;下半区中第一次取胜者可以锁定第五、六名次。随后,锁定第一、二名的两位学员进行对决,赢者为第一名,输者为第二名,以此类推,由此决出一到八名。确定名次后,任何对自己排名不满的人都可以向其他排名的人提出挑战。如果挑战成功,则与被挑战者互换排名,但如果挑战失败,排名不变,挑战对决中失败的人将失去挑战权。

    也就是说,排名第八的学员必须明智地选择排名前七的学员进行挑战,才有可能把握住不被留校特训的命运,而排名前七的学员则最好保留住自己手中的挑战权。一时间,每个想到这一层的同学都面面相觑,仿佛自己现在就是那个排名第八的人,纷纷开始物色哪个“软柿子”可以捏。

    规则介绍完毕,夏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抽签小竹笼。各位学员随即排队上前将手伸入竹笼中,抓出一个写有数字的竹条来。数字相同的便是本轮相互的对手。

    聂修武看向自己拿到的小竹条,上面写着数字”3”。他看向周围的人,这时,只见张叁茫然地看向自己。他手上的小竹条上写着的数字赫然也是“3”。聂修武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与之相反,张叁的脸色在看清聂修武手上竹条的数字后顿时变得变得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痛苦了起来。

    在这个班里,男学员里就数张叁和聂修武的关系最好。张叁是男学员中第一个主动跟聂修武聊天的。直心肠的聂修武觉得他是个较和善的人,于是也乐于与他交友。也是因为多了个这样的朋友,聂修武了解了不少将军府之外的事,毕竞,即使是将军府里的家仆也不会接触这么多外面江湖上的事。

    既然交情好,两人自然免不了有时手痒想切磋一番。然而聂修武对武艺的痴迷甚至天分都不是张叁所能比的,于是这一年中,聂修武所取得的进步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在之前几次的切磋中,张叁甚至都没有胜过聂修武一次,此时再让他在全班师生面前跟聂修武打,那岂不是对他当场“处刑”?

    正在张参茫茫然不知应对,心中暗暗叫苦之时,夏估开口道:“下面请签数为‘1’的第一组学进入白圈内对决,余下同学退下围观!”夏佔大手一挥,余下学员退到空地上已经画好的白圈外,只留下了签数为“1”的人。

    聂修武站定一看,原来拿到签数“1”的便是白沐雪和高莉。两女分开后在圈内面对站立,摆开架势,只等夏佔一声令下。“本次对决,退出白圈者、处于明显劣势者,皆判为输。点到即止!开始!”夏佔左手立掌如刀,自上而下一挥,以此表示对决开始。

    聂修武看到,白沐雪率先发难,起步发掌,看起来绵绵无力的一掌却在步法的加持下变得极其迅速。夏佔在不久前曾带着全班一起去“江湖”总部进行了一次武阶评定,在“江湖"的评定中,高莉、聂修武和金骅三人的武阶是正品武徒,其余的学员都是从品武徒,而白沐雪则是仅败了从品武士一招的正品武徒。虽然武徒至武师之间没有越往高阶那如鸿沟般的强弱差距,但每一品级都代表着武者对自身武技的理解和熟练,运用。于是,白沐雪这看似单薄的一掌后蕴藏着不少的后着与变招,不理解这一点的人只会永远陷入被动之中。

    高莉并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于是对于白沐雪这一掌的后着并没有多少防备,她仅仅只是想着防过这一掌后便立马反击,谁知白沐雪就此变招,便只一招上下,高莉被打中肩膀,吃疼地后退了几步。

    白沐雪却毫不停歇,似乎并不想给高莉留下喘息的机会,莲步一顿,又再动身,接连两掌打向后者。高莉终于反应过来,强忍着左肩的疼痛,提掌来挡,同时脚步后退,稍稍避开白沐雪不断露出的锋芒。

    两人旋身翻飞,藕臂不时交错在一起,又分开,看得一众学员既称赞又惊叹:称赞的是高莉应对白沐雪的来势汹汹的招式时的灵活巧妙,虽然第一个照面便被白沐雪打中了肩膀,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接下来的几招都让她有惊无险的躲开了,甚至还能还上几招;惊叹的是白沐雪竟然强悍如斯,虽然现在没有看出高莉完全身处劣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白沐雪发招之犀利,已经处处制住高莉的退路,不出几个回合,哪怕没将她逼出白圈,恐怕也会因为处于明显劣势被夏佔老师判负吧。

    又斗了几招,白沐雪发出劲力十足的“铁花掌”,目标还是要击向高莉的左肩。高莉发现自己已退无可退,因为再后退一步自己的脚便要踩在白圈之外了,情急之下,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铤而走险的想法。身随念动,她放弃了回防,扎住步伐,强行稳住后退的身形,用尽自己的力气拍出右掌——也是一招与白沐雪一样的“铁花掌”!

    白沐雪万万没想到高莉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会强行向自己打出这一掌,这也是因为自己即将赢得胜利而放松了警惕,在这样近的距离中,自己很难在收回手臂抵挡了。高莉在赌——如果白沐雪不想她自己受伤,那么她便会退开,打向高莉的这一掌便自然化解了,而高莉正好向内一步远离白圈,再图攻向白沐雪;但如果白沐雪无论如何也要赢的话,那么两人都会各中一掌,虽然高莉会被打出圈外,但白沐雪也会受伤,这会让她在接下来的对决中处于不利地位。

    白沐雪会怎么选择呢?看到这一幕,夏佔眯起了双眼,而聂修武像是怕自己会错过了某一瞬间一样瞪大了双眼,金骅面无表情,其他人则屏住了呼吸。

    白沐雪没有退开,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下一刹,两人双双被拍中左肩。高莉频频退出好几步,也退出了白圈之外,捂住肩头单膝跪了下来。而白沐雪则退了两三步,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地揉了揉肩膀。夏佔的声音及时响起:“第一组,白沐雪胜!进入上半区!”

    听罢夏佔的宣布,白沐雪立马上前扶住勉强站起,眉头紧锁,肩头疼得冷汗直流的高莉,问道:“怎么样?很痛吧?”

    高莉强忍着微笑,向白沐雪轻摇了摇头,似乎想说自己没事,但张了张口,钻心的疼痛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夏佔招手示意让两人来到自己跟前,满意地对二人点点头,说道:“感谢你们为同学们贡献了一场精彩的对决!你们为这次班内对决赛开了个好头!辛苦了。”他对着白沐雪说:“沐雪,你先带着高莉去医务室做一下简单的处理吧,毕竟等会还有比赛。”

    白沐雪应了一声,便扶着高莉离开了。路上,高莉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云更浓了,自然不只是因为肩上的疼痛。白沐雪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高莉不执意想要和自己拼上这一掌,也许肩头就不会完全承受自己那一掌的力道,这样即使她掉入下半区,她依然是最有希望逃脱第八名的位置的人。可惜,电光火石之间,高莉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利害,她也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人,自然是不想轻易地掉到圈外去,只是她碰上的是同样不肯轻易放过机会的白沐雪……一时间,白沐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两人只是默默地向医务室走去。

    “下面请签数为‘2’的第二组同学出列对决,余下同学继续围观!”夏佔朗声说道。

    两位学员立时出列,是李泗与金骅。这场对决的结果不言而喻,从品武徒的李泗根本不是正品武徒的金骅的对手。金骅从不屑于跟这些身份低他一等的人为友,于是这一年他在班里根本没有朋友,所以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不过二十招,便轻松将李泗击败。

    ……

    医务室中,今天是全校学年年末考核的大日子,也是高校医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一年中平日里学员们有时甚至都在医务室中等不到他,唯独只有今天他会守在医务室里,接待那些因为考核受伤的学员们。据说这是校长对他的唯一要求,“如果你就连这么一天你都待不住,你以后干脆也别在我这干了。”——据说这是校长原话。所以,无论高校医乐意也好,不开心也罢,医务室今天总是要被各种受伤的学员围满的了。

    白沐雪扶着高莉进来的时候,高校医正在为另一位学员包扎伤口,边上还有一两个捂胸捂肺的学员,满脸写着难受,眼巴巴地看着他操作。高校医瞥了一眼刚进来的两人,还有边上的两个,嘴却对着被他包扎好的学员说:“可以了,其实你的伤口也不大,但是还是尽量避免再动手吧,大不了,就认了最后一名呗,就是被学院留多两个星期而已嘛,还能跟老师多学点东西。”

    那学员却嘟囔着小声地说:“老师,我已经打完了,最后一名挑战我没成功,要不是这样我才没这么拼呢……”

    高校医登时明白自己表错情了,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转身向房间的另一边走去,那里立着一栋装满他的药材的墙柜,嘴里说着:“你们几个看上去也没有外伤,来这领点伤药就可以走了。”这句话显然是对白沐雪那几名学员说的。那个被他包扎完的学员显然也知道高校医的德性,只是说了一声“谢谢老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务室。

    剩下的几人走到高校医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在墙柜里翻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几个药丸,说道:“这是活血化瘀丸,你们都是因打斗伤的筋骨,一般来说是要给你们敷药膏,喝汤药的。只是你们可能还没完成年末考核,所以就不搞这么繁琐了。这是我自己研制的一种药丸,吃进去后可以暂时激发人体的机能,帮你们暂时把伤势压下,缓解疼痛,缺点是有一定的毒性,不能多吃。每人一颗,吃完你们就可以走了。”

    几人纷纷从高校医手中拿到药丸。其中一名学员问道:“老师,那考核完之后还需要回来找你继续治疗吗?”

    高校医微微一笑:“这位学员是第一年来学院吧?”

    那位学员一愣,茫然地点了点头,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其实只要是比你们高学年的学长学姐都会听说过我这活血化瘀丸的名头——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打斗伤势,吃了我这一颗药,不但会立马见效,而且只要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伤势便会慢慢恢复,毒素也会慢慢被机体排出。所以,如果你们的学长学姐因为打斗受了伤,来到医务室见不到我,就会自己找这药丸吃,然后就自己走了。”

    一时间,听了高校医这一番话的学员们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着他这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在为自己的天才发明而高兴,还是在为自己找到了一种绝妙的偷懒方法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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