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却道孤音难鸣
从测魔道气息处的后门走出，轩宇晨看见一条路向前面延申，应该就是顺着这儿走了，不知道下一个测试是啥。
走在路上，路不算太平，这种石板路总会有几处平仄起伏，轩宇晨还在思索水玲珑的事情。
“如果从修行来看，她修为应该要比林师兄强不少，天赋似乎也更强，那么她跑过来找自己的目的就值得怀疑了。这种招录好像都是长老在负责，她一个弟子跑来，说是讨人情，不见得。”
拐过前面的弯，“没有感受到敌意，也不在意大庭广众之下和我同行，看样子若不是与我或者师兄有仇，那就是来……试探？”，轩宇晨顿了一下，“应该不是为了打探消息以便日后安排，就是为我而来？可是图什么呢？她那个级别的天赋应该呼风唤雨吧？”
这么想着，觉得很有道理，轩宇晨边走边想，完全没注意路边有啥，这有个拐角，里面突然走出一个人，等回过神来轩宇晨已经撞在了某个人身上了。
“嘭——”轩宇晨后仰倒地，那人却纹丝不动，只是看起来有些疑惑的样子。
还好反应够快没伤到，轩宇晨立刻爬了起来。
看向自己撞到的人，“抱歉抱歉，我在想事情，没注意，您没事吧？咦？”
他惊讶的发现，这人瞳孔是灰色的，身上穿着和林铎他们很相似的灰色长袍，两处发鬓自然垂下，脸色淡漠，若非双目无神，可称一句剑眉星目。
这是个盲人吗？轩宇晨试探地在他面前摆摆手，发现他纹丝不动，只是表情依旧有些疑惑。
“额……”轩宇晨一时有些羞愧，“那个，抱歉，我不小心撞到您了，冒昧问一句，您是不是不太方便？您要去哪？我可以带您过去。”
那人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似乎想笑，但是语气很平淡，“你……给我带路？”
轩宇晨挠挠头，“那个，毕竟我撞到你了，虽然那是不小心的，但总要赔个罪。您看您这不太方便，我带您走吧。”
说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一僵，差点没抽自己一下。
左打量右打量，发现他身后背着一座琴，于是绕到身后，轻轻拉了拉背琴的布，“这样，我不碰您的琴，如果路有啥问题我会拉一下，如何？”
那人摇摇头，“不必，你带路就行，谢谢。”他指了指前方，“那边。”
轩宇晨松了口气，还好，和自己顺路，顺利的话最多浪费一小段时间，怎么就撞到个盲人呢？想到这儿又突然想到这地方没有盲道，这咋整？不行，有机会得和林师兄说说。
沿着他指路的方向，轩宇晨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看看身后，确保没啥危险，路上开口问道，“我叫轩宇晨，是来参加弟子招录的，不知这位……师兄？”
“我叫龙孤竹，师兄一说有些勉强，你可以叫我龙兄。”龙孤竹面无表情，实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未入门的弟子有点意思，没认出自己，但是心善。
轩宇晨道，“那就冒昧叫你一声龙兄了。龙兄啊，你不方便的话身边怎么都没人照顾？”
龙孤竹答道，“有的，但是忙。”这是实话，妙音峰的弟子很忙的，而且他又不是真不能自理。
这时轩宇晨注意到龙孤竹身后的琴好像有些旧，身上灰袍也没有水玲珑那么华丽，这位龙兄可能地位不是很高吧？从这他联想到自己，就这个麻烦天赋，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这样，没啥人管，唉……
龙孤竹发现这个有趣的弟子突然有些低沉，他斟酌了下，问道，“似乎有心事。”
“唉，”轩宇晨叹了口气，“我的天赋有些问题，其实我要求也不是很高的，但是确实有点不上不下了，我反而宁愿它低一些，没有这么麻烦。”
听了这话，龙孤竹第一时间对应上了轩宇晨的身份，天上五灵根那位吗？确实有点麻烦，“你如何想？”
轩宇晨有些失神，“我不知道，我突然来到这里，突然开始接触修仙，突然开始要面对一大堆陌生的东西，其实我并没有准备好，可惜生活不会给我准备机会。”
龙孤竹沉默了一会，“这不影响你的想法。”
“嗯，其实啊，我想怎样都好，能有机会学一门修行功法就行，如果不能拜入逍遥城……”
轩宇晨停了下，双手抱在脑后，有些寂寥道，“那么我会离开这里，去外面走走，可能会为祸一方，可能会路见不平，这世界好大，我没见过太多太多东西，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最后大概率是死外面吧。”
“不过既已无家，此生便失了归处，死在何方已无甚犹豫。”
说完他有些沉默，其实这些话不该说出来的，可能是因为觉得龙孤竹是个盲人，素昧平生，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就当宣泄这几日的不爽罢了。
龙孤竹也沉默了，默默地指着路，等到路上人逐渐多了起来，轩宇晨知道下一处测试的地儿到了。
同样人不多，在这一批里，轩宇晨应该还是在排在前面的。依旧是一位黑袍长老在负责，这个测试点有点不同，好像要写什么东西。
轩宇晨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龙兄，你要去的地方离这儿大概多远？”
龙孤竹指了指左边前方不远处的房子，道，“就在旁边，到这儿就行。”再过去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轩宇晨犹豫了下，想送佛送到西，看那边测试点没啥人，这边也不远，不会耽搁太久。
“我没啥事，送龙兄一程吧。”说完朝着左边走去，“龙兄，来。”
龙孤竹看了眼前面的测试点，不远，那便走吧。跟上轩宇晨的步伐，踩在石板路上，难免有脚步声，一步一步，他想起了轩宇晨刚刚的话，犹豫片刻，掏出一支笛子，凑在嘴边闭目吹响。
走在前方的轩宇晨突闻笛声，有些惊讶，随后便被笛声所吸引。
那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很简单，简单到轩宇晨甚至能第一次听就立马能跟上哼唱，但想哼唱时又突然发现它好像很复杂。
它的节奏很自然，仿佛吹出了心中所想，响起的下一个音符和心底自发谱写的旋律相合，这种灵魂共鸣的演凑让轩宇晨瞬间沉迷，随后，当沉浸进去，才真正感受到这笛声所蕴含的韵味——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苍白，天地没有颜色，仿佛从未见过这天，从未接触过这地，万物在此黯然失色，只剩下笛声在回荡，这是白还是黑已经不重要了，一样的死寂，一样的虚无。
外表的苍白绝望下，深藏其内的是笛声。外面回荡着笛音，内里谱写着另一首曲子，二者相合，有如琴瑟和鸣；一如此时轩宇晨耳边听着笛声，心里悄然出现了另一支笛子，吹奏着只有轩宇晨能听到的音符。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时间在此刻都停滞了一分，旋律很短，又很漫长，笛音落下，轩宇晨如梦初醒，一脸震撼地回头，声音都有些发抖，“龙兄？”
龙孤竹笑了，他的脸部肌肉似乎因为不常笑，都有些僵硬，但是他还是笑着放下了笛子，开口道，“我……也听见了……笛声……”
对于龙孤竹来说，这种发自心底的共鸣让他兴奋，让他激动。能听懂他笛声里的苦涩，而不是注重于外在的曲艺，轩宇晨发自内心感同身受的经历甚至勾起了他的深埋心底的回忆。如果要用一个词描述这种感受，那或许叫——知己。
“……”
“……”
两个人在石板路上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细细品味，似乎在深深回忆，似乎在悠悠长思。
终于，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龙某到了，谢谢。”龙孤竹收起笛子，走到轩宇晨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轩兄，下次弹琴，会邀你来，可愿应否？”
轩宇晨点点头，“谢谢龙兄，在下一定会到。”
龙孤竹有些高兴，也轻点一下，随后慢慢朝门口走去，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大概是某处驻守弟子的住所吧，不重要。就在他第一步跨出准备进门时，轩宇晨又开口了。
“龙兄，见你乐艺之高，令天地变色，何以孤音难鸣？”
“……”
“师兄，以你修行之盛，让万物寂然，当年之苦依旧萦绕心怀吗？”
“……”
“孤竹兄！宇晨虽不通音律，来日也愿洗耳恭听！以及，其实我也是！”
“……”
“好！”
走在路上，路不算太平，这种石板路总会有几处平仄起伏，轩宇晨还在思索水玲珑的事情。
“如果从修行来看，她修为应该要比林师兄强不少，天赋似乎也更强，那么她跑过来找自己的目的就值得怀疑了。这种招录好像都是长老在负责，她一个弟子跑来，说是讨人情，不见得。”
拐过前面的弯，“没有感受到敌意，也不在意大庭广众之下和我同行，看样子若不是与我或者师兄有仇，那就是来……试探？”，轩宇晨顿了一下，“应该不是为了打探消息以便日后安排，就是为我而来？可是图什么呢？她那个级别的天赋应该呼风唤雨吧？”
这么想着，觉得很有道理，轩宇晨边走边想，完全没注意路边有啥，这有个拐角，里面突然走出一个人，等回过神来轩宇晨已经撞在了某个人身上了。
“嘭——”轩宇晨后仰倒地，那人却纹丝不动，只是看起来有些疑惑的样子。
还好反应够快没伤到，轩宇晨立刻爬了起来。
看向自己撞到的人，“抱歉抱歉，我在想事情，没注意，您没事吧？咦？”
他惊讶的发现，这人瞳孔是灰色的，身上穿着和林铎他们很相似的灰色长袍，两处发鬓自然垂下，脸色淡漠，若非双目无神，可称一句剑眉星目。
这是个盲人吗？轩宇晨试探地在他面前摆摆手，发现他纹丝不动，只是表情依旧有些疑惑。
“额……”轩宇晨一时有些羞愧，“那个，抱歉，我不小心撞到您了，冒昧问一句，您是不是不太方便？您要去哪？我可以带您过去。”
那人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似乎想笑，但是语气很平淡，“你……给我带路？”
轩宇晨挠挠头，“那个，毕竟我撞到你了，虽然那是不小心的，但总要赔个罪。您看您这不太方便，我带您走吧。”
说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一僵，差点没抽自己一下。
左打量右打量，发现他身后背着一座琴，于是绕到身后，轻轻拉了拉背琴的布，“这样，我不碰您的琴，如果路有啥问题我会拉一下，如何？”
那人摇摇头，“不必，你带路就行，谢谢。”他指了指前方，“那边。”
轩宇晨松了口气，还好，和自己顺路，顺利的话最多浪费一小段时间，怎么就撞到个盲人呢？想到这儿又突然想到这地方没有盲道，这咋整？不行，有机会得和林师兄说说。
沿着他指路的方向，轩宇晨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看看身后，确保没啥危险，路上开口问道，“我叫轩宇晨，是来参加弟子招录的，不知这位……师兄？”
“我叫龙孤竹，师兄一说有些勉强，你可以叫我龙兄。”龙孤竹面无表情，实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未入门的弟子有点意思，没认出自己，但是心善。
轩宇晨道，“那就冒昧叫你一声龙兄了。龙兄啊，你不方便的话身边怎么都没人照顾？”
龙孤竹答道，“有的，但是忙。”这是实话，妙音峰的弟子很忙的，而且他又不是真不能自理。
这时轩宇晨注意到龙孤竹身后的琴好像有些旧，身上灰袍也没有水玲珑那么华丽，这位龙兄可能地位不是很高吧？从这他联想到自己，就这个麻烦天赋，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这样，没啥人管，唉……
龙孤竹发现这个有趣的弟子突然有些低沉，他斟酌了下，问道，“似乎有心事。”
“唉，”轩宇晨叹了口气，“我的天赋有些问题，其实我要求也不是很高的，但是确实有点不上不下了，我反而宁愿它低一些，没有这么麻烦。”
听了这话，龙孤竹第一时间对应上了轩宇晨的身份，天上五灵根那位吗？确实有点麻烦，“你如何想？”
轩宇晨有些失神，“我不知道，我突然来到这里，突然开始接触修仙，突然开始要面对一大堆陌生的东西，其实我并没有准备好，可惜生活不会给我准备机会。”
龙孤竹沉默了一会，“这不影响你的想法。”
“嗯，其实啊，我想怎样都好，能有机会学一门修行功法就行，如果不能拜入逍遥城……”
轩宇晨停了下，双手抱在脑后，有些寂寥道，“那么我会离开这里，去外面走走，可能会为祸一方，可能会路见不平，这世界好大，我没见过太多太多东西，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最后大概率是死外面吧。”
“不过既已无家，此生便失了归处，死在何方已无甚犹豫。”
说完他有些沉默，其实这些话不该说出来的，可能是因为觉得龙孤竹是个盲人，素昧平生，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就当宣泄这几日的不爽罢了。
龙孤竹也沉默了，默默地指着路，等到路上人逐渐多了起来，轩宇晨知道下一处测试的地儿到了。
同样人不多，在这一批里，轩宇晨应该还是在排在前面的。依旧是一位黑袍长老在负责，这个测试点有点不同，好像要写什么东西。
轩宇晨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龙兄，你要去的地方离这儿大概多远？”
龙孤竹指了指左边前方不远处的房子，道，“就在旁边，到这儿就行。”再过去就要被人认出来了。
轩宇晨犹豫了下，想送佛送到西，看那边测试点没啥人，这边也不远，不会耽搁太久。
“我没啥事，送龙兄一程吧。”说完朝着左边走去，“龙兄，来。”
龙孤竹看了眼前面的测试点，不远，那便走吧。跟上轩宇晨的步伐，踩在石板路上，难免有脚步声，一步一步，他想起了轩宇晨刚刚的话，犹豫片刻，掏出一支笛子，凑在嘴边闭目吹响。
走在前方的轩宇晨突闻笛声，有些惊讶，随后便被笛声所吸引。
那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很简单，简单到轩宇晨甚至能第一次听就立马能跟上哼唱，但想哼唱时又突然发现它好像很复杂。
它的节奏很自然，仿佛吹出了心中所想，响起的下一个音符和心底自发谱写的旋律相合，这种灵魂共鸣的演凑让轩宇晨瞬间沉迷，随后，当沉浸进去，才真正感受到这笛声所蕴含的韵味——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苍白，天地没有颜色，仿佛从未见过这天，从未接触过这地，万物在此黯然失色，只剩下笛声在回荡，这是白还是黑已经不重要了，一样的死寂，一样的虚无。
外表的苍白绝望下，深藏其内的是笛声。外面回荡着笛音，内里谱写着另一首曲子，二者相合，有如琴瑟和鸣；一如此时轩宇晨耳边听着笛声，心里悄然出现了另一支笛子，吹奏着只有轩宇晨能听到的音符。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时间在此刻都停滞了一分，旋律很短，又很漫长，笛音落下，轩宇晨如梦初醒，一脸震撼地回头，声音都有些发抖，“龙兄？”
龙孤竹笑了，他的脸部肌肉似乎因为不常笑，都有些僵硬，但是他还是笑着放下了笛子，开口道，“我……也听见了……笛声……”
对于龙孤竹来说，这种发自心底的共鸣让他兴奋，让他激动。能听懂他笛声里的苦涩，而不是注重于外在的曲艺，轩宇晨发自内心感同身受的经历甚至勾起了他的深埋心底的回忆。如果要用一个词描述这种感受，那或许叫——知己。
“……”
“……”
两个人在石板路上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细细品味，似乎在深深回忆，似乎在悠悠长思。
终于，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龙某到了，谢谢。”龙孤竹收起笛子，走到轩宇晨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轩兄，下次弹琴，会邀你来，可愿应否？”
轩宇晨点点头，“谢谢龙兄，在下一定会到。”
龙孤竹有些高兴，也轻点一下，随后慢慢朝门口走去，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大概是某处驻守弟子的住所吧，不重要。就在他第一步跨出准备进门时，轩宇晨又开口了。
“龙兄，见你乐艺之高，令天地变色，何以孤音难鸣？”
“……”
“师兄，以你修行之盛，让万物寂然，当年之苦依旧萦绕心怀吗？”
“……”
“孤竹兄！宇晨虽不通音律，来日也愿洗耳恭听！以及，其实我也是！”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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