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报德何以报怨
“飒——”剑影带起一片残风，剑尖点在了柱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定睛望去，已入分毫。
拔出剑，轩宇晨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仿佛要吐出所有郁结之气，举起剑仔细打量起来，这柄剑自己削得并不用心，心中杂念分明反映在剑身上，剑锋不够平滑，剑脊存在坑洼，剑柄左右不对称，但就是这么一把剑，他生出了一分血脉联通之感。
“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只要剑还在，我就还能继续前进！”他再次出剑，这一次剑不会再断了，也不需要再换剑了。
一剑，两剑，剑出如影，每一次都在柱子上留下一道残痕。
远处竹林之中，原本闭目的羽凧真人喟然长叹，“唉……”
……
此时，林铎的洞府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正是欧阳兄弟。
“稀客啊，欧阳师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林铎不紧不慢地给他们沏上了茶，当然和招待轩宇晨的不是同一种。
欧阳洛板着脸站在一旁，反而是欧阳陌和气地坐了下来，“今日拜访林师兄是想询问下有关轩师弟的事情，舍弟与他存在一些误会，家父已经教育过他了。”
他举起茶杯抿了下，“若是得空，希望林师兄做东能让几位聚聚，接触下误会，您看如何？”
林铎看了眼欧阳洛，见其没有动静，便知道这大概是欧阳家的意思，不会有哪个势力愿意为了一场意气之争和一个剑峰嫡传死磕，事实上这已经算是低头认错了。
“……”林铎低头沉思不语，只是端着茶杯吹散热气。
见其不回话，欧阳洛有些不耐之色，但兄长在此不好冒犯。欧阳陌则是稍有异色，在他的视角看来，与欧阳家交好无论是对轩宇晨还是对林铎都有利无害，解燃眉之急的同时，也少了后续的麻烦。
“这事我不能替轩师弟做主，你们若有想法该去剑峰找他。”林铎平淡如水，丝毫不因为其身份所动。
欧阳陌皱起眉头，有些摸不清林铎的路子，“那叨扰师兄了，师弟这就告辞，稍后去找轩师弟亲自谈谈。”
“慢走。”
带走面露不愉的欧阳洛，兄弟二人出了门，他便忍不住传音，“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林铎这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看不透。但他也没拒绝，这只说明一点，那小子不只是他的棋子，走吧，该考虑怎么和他谈谈了。”
“哥，不是有传闻说其并没有拜师吗？是不是太重视那小子了？”欧阳洛不爽就这么低头了，凭什么？
欧阳陌神色微动，“父亲认为那位真人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他拜师之事几乎十拿九稳。如果说七峰嫡传的身份还不足以让欧阳家退让的话，那么中州第一剑修的弟子就够分量了。”
“行了，你给我老实点，这件事我会处理。只要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不一定是坏事。”欧阳陌从父亲那里得到了更多情报，包括选拔大会那位城主的决定，他最后向轩宇晨生出了招揽之意，那么他的态度就值得琢磨了。世家行事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尤其是涉及到了逍遥城内部问题。
屋内已经送客的林铎依旧端着茶杯在思索其中利害，在他的角度来说，轩宇晨和欧阳家死磕对他是有利的，但是正如之前旁观一样，他选择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
之前选拔大会的事情他琢磨出近半数了，唯一不理解的关键点在于玄贞长老究竟为什么要收轩宇晨为徒。以当时各方博弈的力度来看，轩宇晨最后的归宿应该要么是倒向自己，要么拜入主城一脉，然而最后结果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有趣，或许这次变动我能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轩宇晨似乎成了一个很关键的棋眼，而且还是对他有利的一方。
……
傍晚，日落西沉，霞云遍天。
轩宇晨停下了修炼，木剑剑柄几乎被汗水浸透了，今天的修炼里他刺出了上万剑，对于剑指的修行倒是入门了，但要完成刺进一寸的目标还是很远，现在只有三分而已。
“还是得勤学苦练啊，”轩宇晨把木剑收起，挥手清理了旁边堆积的断剑和柴木，“怎么觉得忘了什么？”
一时间没想出遗漏之处，他摇摇头准备回去生火做饭了。“下午该吃点好的了，早上看叶姑娘也就图个新鲜，喝粥可能满足不了这位大小姐。”虽然不知道岭南叶家来自哪里，但应该也是个世家，叶姑娘可能是家族子弟，地位还不低。
取出一份兽肉，细嗅其味，没有腥味或者膻味，整体偏粉色，肉质很嫩，简单做个小炒吧，煮个菜汤，蒸一份鱼。对食材不了解就是有点麻烦，他不知道烹调它们的最佳手段。
起了灶火，有条不紊地开始做饭，有灵力法术的帮助，控制火候也好，清洗处理食材也好都很简单，甚至让他隐隐有些失望。
突然，他的灵识感应到来了外人，眉头轻蹙，一男子站在峰崖边，背负双手，颇感兴趣地四处留意，这是欧阳陌，他怎么来了？
偏头看了眼里间还在疗养的叶瑜白，轩宇晨带上房门，走了出来。
欧阳陌就在等他，见他出来直奔主题，“轩师弟，别来无恙。”
“……”沉默，不明意图的情况下轩宇晨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他似是非常无奈地笑笑，“看来师弟你对师兄误解很深啊，不过幸好师兄我就是为此而来，化解你我，哦不准确来说是我们欧阳家与你之间的成见的。”
轩宇晨不动声色，“所以师兄来此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师兄我听说师弟在脍宴堂订了一批食材，过去查验一番，发现其品质稍次，所以给你送来了上等的一批新鲜好料，师弟你看如何？”他轻笑着扭了下指间的戒指，展示了其内收存的东西，各种食材且不谈，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充斥着烈焰还在脉动的心脏。
“这是那颗赤炎神马心吗？”轩宇晨心道，这一瞬间他明白欧阳陌的意思了，提供自己所需这是其一，爽快送出赌资这是其二，让欧阳陌与自己交好这是其三。
展现世家雄厚底蕴的同时，低头承认之前的赌注已输，表达出友好的意味，这让轩宇晨不得不感叹其细腻与底蕴。
扫过那些珍贵至宝，几乎囊括了所有能想象到的食材种类，瓜果蔬肉应有尽有，但很可惜轩宇晨不识货，他并不能完全意识到这份“礼”有多重。
不过就在目光扫过灵果那一类时，他想起了自己忘记什么了，没有去给叶姑娘寻找灵果！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好这会被提醒了。
注意到轩宇晨在发呆，以为其被欧阳家大手笔镇住的欧阳陌没有打扰，静心等待想要的结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和剑峰不会再继续交恶下去，家族在后续有可能到来的变故里更加从容，师尊的怒气也能平复确保胞弟无恙，几乎完美，只要他点头的话。
然后他看见轩宇晨摇了摇头，原本温和的面容崩不住了，今日内被连续拒绝了两次，他收敛起来的阴狠与桀骜不免被激出了几分。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他尽力让语气听起来平淡一点。
“无功不受禄，食材我自会去取，无需师兄劳心。至于别的，师弟尚未拜师，还在接受玄贞长老的考验，要浪费师兄一番好意了。”轩宇晨道。
就这？这种乍一听十分老实的原由让欧阳陌不禁挑起了眉毛，甚至额头青筋都隐隐可见，“师弟说笑了，舍弟技不如人，化干戈为玉帛是好事。”
“某位师姐曾经教过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师兄还是请回吧。”从某种角度上讲，轩宇晨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欧阳陌皱起了眉头，墨色的玄眉昭示其心情并不太好，运筹帷幄遇上了一根筋的家伙，这种体验并不好。“师弟当真不要？”
轩宇晨恭敬行礼，“师兄请回吧，若有所需，我会自取。若无缘由，路不拾遗。”
“呵，好。我记下了，剑峰之人果然不同凡响。”欧阳陌哂笑了下，“师弟虽然执意拒绝，但师兄我回去不好交差，你的视线在灵果上停顿了刹那，那便留下这些吧。”
还没等轩宇晨再次拒绝，他抛下东西拂袖而去。
“……”沉默地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各种灵果，轩宇晨有些无奈，对方强行塞下东西，说明还没有完全放弃这条路子，但拂袖而去说明自己已经彻底得罪欧阳家了，蹲下来戳了下某个瑰色绚丽的果子，自言自语道，“好像确实是有点给脸不要脸啊。”
“那是欧阳家的人？”
轩宇晨回头一看，叶瑜白就站在身后，低头看着地上的灵果。他尴尬地捡起个果子，“你……要吃吗？”
她略有不满地偏头微笑道，“所以你忘了。”
“额……”轩宇晨连忙站起身来，“不是，我是……”
“所以你是忘了。”
“不，你听我说，就是我练了一天……”
“所以你是忘了。”
“……”
她没有再复读了，那双扑闪灵动的眸子盯着轩宇晨慢慢审判。
“我忘了……”事实证明，低头认错不难。
叶瑜白得到了满意地回答，弯身捡起了一个灵果，“去做饭去。”
轩宇晨老实把地上所有灵果都收了起来，低眉顺眼地进了房，继续做晚饭。
“说说吧，为什么会和欧阳家扯上关系。”叶瑜白咔擦一声咬下一口洗好的灵果，甜脆，很符合她的爱好。
一边熬着汤，一边给她讲述了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隐瞒下了自己的穿越。
“原来如此，等我一下。”叶瑜白津津有味地边吃边听，说不出哪个对她来说更有兴趣，出去又洗了个灵果，边吃边说。
“欧阳家基本是超级世家里顶尖那一批，老祖是一位大乘期修士，不过隐世多年，现任家主只有合体期。势力范围基本局限在风玄剑域西部地区，属于比较麻烦那一类。”
“这一代的主脉嫡子有两位，欧阳洛和欧阳陌，想必你都认识过了。和欧阳家交恶很麻烦，主要麻烦在他们讲究睚眦必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影响家族延续的事情都是斤斤计较的对象。”
“比起你招惹他们，我更好奇为什么他们会来找你主动低头和好？”叶瑜白对这批灵果的品质很满意，主要是甜。
轩宇晨思索了片刻，“不知道，我只知道嗯……可能和七峰有关。”
“七峰？嗯，如果是羽叔的话确实可能，但你尚未拜师，肯定还有其他因素。而且这次试探之后，欧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欧阳洛更是巴不得你抵死不从。”
“所以，”叶瑜白的眼里闪烁着好奇，“为什么你要拒绝呢，这不是合则两利的吗？”
轩宇晨握着锅铲的手停下了动作，用灵力裹住菜肴不会烧糊，出神地想了会，“不偷不抢，我心安。没有拜师那我就没赢，受之有愧。”
“那你也没有必要那么强硬拒绝，这只是个幌子，背后真正的意图是向你示好。”叶瑜白继续追问道。
这一次轩宇晨没有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致人死地的是他们，想和光同尘的也是他们，可笑。”
叶瑜白眼角微眯，她听懂了。他不满于这种施舍一般的认输，更不满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他想报复回去，因为欧阳家想要他死。
“若是不出意料，许多年后或许会听到欧阳家毁于一旦的传闻。这是睚眦必报？”她晃着脑袋想了片刻，“这或许只是恩怨分明而已。”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好运”的少年，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值得正视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一个谜题。
拔出剑，轩宇晨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仿佛要吐出所有郁结之气，举起剑仔细打量起来，这柄剑自己削得并不用心，心中杂念分明反映在剑身上，剑锋不够平滑，剑脊存在坑洼，剑柄左右不对称，但就是这么一把剑，他生出了一分血脉联通之感。
“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只要剑还在，我就还能继续前进！”他再次出剑，这一次剑不会再断了，也不需要再换剑了。
一剑，两剑，剑出如影，每一次都在柱子上留下一道残痕。
远处竹林之中，原本闭目的羽凧真人喟然长叹，“唉……”
……
此时，林铎的洞府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正是欧阳兄弟。
“稀客啊，欧阳师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林铎不紧不慢地给他们沏上了茶，当然和招待轩宇晨的不是同一种。
欧阳洛板着脸站在一旁，反而是欧阳陌和气地坐了下来，“今日拜访林师兄是想询问下有关轩师弟的事情，舍弟与他存在一些误会，家父已经教育过他了。”
他举起茶杯抿了下，“若是得空，希望林师兄做东能让几位聚聚，接触下误会，您看如何？”
林铎看了眼欧阳洛，见其没有动静，便知道这大概是欧阳家的意思，不会有哪个势力愿意为了一场意气之争和一个剑峰嫡传死磕，事实上这已经算是低头认错了。
“……”林铎低头沉思不语，只是端着茶杯吹散热气。
见其不回话，欧阳洛有些不耐之色，但兄长在此不好冒犯。欧阳陌则是稍有异色，在他的视角看来，与欧阳家交好无论是对轩宇晨还是对林铎都有利无害，解燃眉之急的同时，也少了后续的麻烦。
“这事我不能替轩师弟做主，你们若有想法该去剑峰找他。”林铎平淡如水，丝毫不因为其身份所动。
欧阳陌皱起眉头，有些摸不清林铎的路子，“那叨扰师兄了，师弟这就告辞，稍后去找轩师弟亲自谈谈。”
“慢走。”
带走面露不愉的欧阳洛，兄弟二人出了门，他便忍不住传音，“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林铎这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看不透。但他也没拒绝，这只说明一点，那小子不只是他的棋子，走吧，该考虑怎么和他谈谈了。”
“哥，不是有传闻说其并没有拜师吗？是不是太重视那小子了？”欧阳洛不爽就这么低头了，凭什么？
欧阳陌神色微动，“父亲认为那位真人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他拜师之事几乎十拿九稳。如果说七峰嫡传的身份还不足以让欧阳家退让的话，那么中州第一剑修的弟子就够分量了。”
“行了，你给我老实点，这件事我会处理。只要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不一定是坏事。”欧阳陌从父亲那里得到了更多情报，包括选拔大会那位城主的决定，他最后向轩宇晨生出了招揽之意，那么他的态度就值得琢磨了。世家行事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尤其是涉及到了逍遥城内部问题。
屋内已经送客的林铎依旧端着茶杯在思索其中利害，在他的角度来说，轩宇晨和欧阳家死磕对他是有利的，但是正如之前旁观一样，他选择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
之前选拔大会的事情他琢磨出近半数了，唯一不理解的关键点在于玄贞长老究竟为什么要收轩宇晨为徒。以当时各方博弈的力度来看，轩宇晨最后的归宿应该要么是倒向自己，要么拜入主城一脉，然而最后结果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有趣，或许这次变动我能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轩宇晨似乎成了一个很关键的棋眼，而且还是对他有利的一方。
……
傍晚，日落西沉，霞云遍天。
轩宇晨停下了修炼，木剑剑柄几乎被汗水浸透了，今天的修炼里他刺出了上万剑，对于剑指的修行倒是入门了，但要完成刺进一寸的目标还是很远，现在只有三分而已。
“还是得勤学苦练啊，”轩宇晨把木剑收起，挥手清理了旁边堆积的断剑和柴木，“怎么觉得忘了什么？”
一时间没想出遗漏之处，他摇摇头准备回去生火做饭了。“下午该吃点好的了，早上看叶姑娘也就图个新鲜，喝粥可能满足不了这位大小姐。”虽然不知道岭南叶家来自哪里，但应该也是个世家，叶姑娘可能是家族子弟，地位还不低。
取出一份兽肉，细嗅其味，没有腥味或者膻味，整体偏粉色，肉质很嫩，简单做个小炒吧，煮个菜汤，蒸一份鱼。对食材不了解就是有点麻烦，他不知道烹调它们的最佳手段。
起了灶火，有条不紊地开始做饭，有灵力法术的帮助，控制火候也好，清洗处理食材也好都很简单，甚至让他隐隐有些失望。
突然，他的灵识感应到来了外人，眉头轻蹙，一男子站在峰崖边，背负双手，颇感兴趣地四处留意，这是欧阳陌，他怎么来了？
偏头看了眼里间还在疗养的叶瑜白，轩宇晨带上房门，走了出来。
欧阳陌就在等他，见他出来直奔主题，“轩师弟，别来无恙。”
“……”沉默，不明意图的情况下轩宇晨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他似是非常无奈地笑笑，“看来师弟你对师兄误解很深啊，不过幸好师兄我就是为此而来，化解你我，哦不准确来说是我们欧阳家与你之间的成见的。”
轩宇晨不动声色，“所以师兄来此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师兄我听说师弟在脍宴堂订了一批食材，过去查验一番，发现其品质稍次，所以给你送来了上等的一批新鲜好料，师弟你看如何？”他轻笑着扭了下指间的戒指，展示了其内收存的东西，各种食材且不谈，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充斥着烈焰还在脉动的心脏。
“这是那颗赤炎神马心吗？”轩宇晨心道，这一瞬间他明白欧阳陌的意思了，提供自己所需这是其一，爽快送出赌资这是其二，让欧阳陌与自己交好这是其三。
展现世家雄厚底蕴的同时，低头承认之前的赌注已输，表达出友好的意味，这让轩宇晨不得不感叹其细腻与底蕴。
扫过那些珍贵至宝，几乎囊括了所有能想象到的食材种类，瓜果蔬肉应有尽有，但很可惜轩宇晨不识货，他并不能完全意识到这份“礼”有多重。
不过就在目光扫过灵果那一类时，他想起了自己忘记什么了，没有去给叶姑娘寻找灵果！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好这会被提醒了。
注意到轩宇晨在发呆，以为其被欧阳家大手笔镇住的欧阳陌没有打扰，静心等待想要的结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和剑峰不会再继续交恶下去，家族在后续有可能到来的变故里更加从容，师尊的怒气也能平复确保胞弟无恙，几乎完美，只要他点头的话。
然后他看见轩宇晨摇了摇头，原本温和的面容崩不住了，今日内被连续拒绝了两次，他收敛起来的阴狠与桀骜不免被激出了几分。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他尽力让语气听起来平淡一点。
“无功不受禄，食材我自会去取，无需师兄劳心。至于别的，师弟尚未拜师，还在接受玄贞长老的考验，要浪费师兄一番好意了。”轩宇晨道。
就这？这种乍一听十分老实的原由让欧阳陌不禁挑起了眉毛，甚至额头青筋都隐隐可见，“师弟说笑了，舍弟技不如人，化干戈为玉帛是好事。”
“某位师姐曾经教过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师兄还是请回吧。”从某种角度上讲，轩宇晨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欧阳陌皱起了眉头，墨色的玄眉昭示其心情并不太好，运筹帷幄遇上了一根筋的家伙，这种体验并不好。“师弟当真不要？”
轩宇晨恭敬行礼，“师兄请回吧，若有所需，我会自取。若无缘由，路不拾遗。”
“呵，好。我记下了，剑峰之人果然不同凡响。”欧阳陌哂笑了下，“师弟虽然执意拒绝，但师兄我回去不好交差，你的视线在灵果上停顿了刹那，那便留下这些吧。”
还没等轩宇晨再次拒绝，他抛下东西拂袖而去。
“……”沉默地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各种灵果，轩宇晨有些无奈，对方强行塞下东西，说明还没有完全放弃这条路子，但拂袖而去说明自己已经彻底得罪欧阳家了，蹲下来戳了下某个瑰色绚丽的果子，自言自语道，“好像确实是有点给脸不要脸啊。”
“那是欧阳家的人？”
轩宇晨回头一看，叶瑜白就站在身后，低头看着地上的灵果。他尴尬地捡起个果子，“你……要吃吗？”
她略有不满地偏头微笑道，“所以你忘了。”
“额……”轩宇晨连忙站起身来，“不是，我是……”
“所以你是忘了。”
“不，你听我说，就是我练了一天……”
“所以你是忘了。”
“……”
她没有再复读了，那双扑闪灵动的眸子盯着轩宇晨慢慢审判。
“我忘了……”事实证明，低头认错不难。
叶瑜白得到了满意地回答，弯身捡起了一个灵果，“去做饭去。”
轩宇晨老实把地上所有灵果都收了起来，低眉顺眼地进了房，继续做晚饭。
“说说吧，为什么会和欧阳家扯上关系。”叶瑜白咔擦一声咬下一口洗好的灵果，甜脆，很符合她的爱好。
一边熬着汤，一边给她讲述了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隐瞒下了自己的穿越。
“原来如此，等我一下。”叶瑜白津津有味地边吃边听，说不出哪个对她来说更有兴趣，出去又洗了个灵果，边吃边说。
“欧阳家基本是超级世家里顶尖那一批，老祖是一位大乘期修士，不过隐世多年，现任家主只有合体期。势力范围基本局限在风玄剑域西部地区，属于比较麻烦那一类。”
“这一代的主脉嫡子有两位，欧阳洛和欧阳陌，想必你都认识过了。和欧阳家交恶很麻烦，主要麻烦在他们讲究睚眦必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影响家族延续的事情都是斤斤计较的对象。”
“比起你招惹他们，我更好奇为什么他们会来找你主动低头和好？”叶瑜白对这批灵果的品质很满意，主要是甜。
轩宇晨思索了片刻，“不知道，我只知道嗯……可能和七峰有关。”
“七峰？嗯，如果是羽叔的话确实可能，但你尚未拜师，肯定还有其他因素。而且这次试探之后，欧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欧阳洛更是巴不得你抵死不从。”
“所以，”叶瑜白的眼里闪烁着好奇，“为什么你要拒绝呢，这不是合则两利的吗？”
轩宇晨握着锅铲的手停下了动作，用灵力裹住菜肴不会烧糊，出神地想了会，“不偷不抢，我心安。没有拜师那我就没赢，受之有愧。”
“那你也没有必要那么强硬拒绝，这只是个幌子，背后真正的意图是向你示好。”叶瑜白继续追问道。
这一次轩宇晨没有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致人死地的是他们，想和光同尘的也是他们，可笑。”
叶瑜白眼角微眯，她听懂了。他不满于这种施舍一般的认输，更不满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他想报复回去，因为欧阳家想要他死。
“若是不出意料，许多年后或许会听到欧阳家毁于一旦的传闻。这是睚眦必报？”她晃着脑袋想了片刻，“这或许只是恩怨分明而已。”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好运”的少年，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值得正视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一个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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