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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骄纵跋扈

    小福寿被那坐堂医一番话说得心神不宁,却没有注意背后一只大手正朝他探来。

    那大夫眼神一变,他立马反应过来。

    李福寿是何等敏捷,再加上一路驱虎杀狼的历练,后面人还不及碰到他,他便下意识的一个扭腰,闪电般探出左手将那后面的大手握住,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牛耳尖刀。

    他一回头便看见一个大汉被他握得龇牙咧嘴,他便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连忙把手松开。

    他这一手被那坐堂医看在眼里,后者也不禁暗暗惊讶,心想这小孩子好快的身手,好大的力气。

    那大汉得了自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向前,但手上的疼痛还未消散,想要退后又觉得很没面子。

    这时,门口涌进一群和他一样装束,甚至身高都差不多的魁梧大汉。

    这群人一进来就分列两边。那最初进来的大汉看见自己人来了,胆气瞬间又壮了起来,他一步迈向小福寿的位置,把他挤了出去,顺势也就站在了队伍之中。

    可还能再霸道一点!长通天纹的大妈都不敢这般。只是小福寿被他挤出去,却也没说什么。

    师父的遭遇在他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他自那一天起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他不想惹事,只让师父早日康复。

    待这群人列队站好,两个貌美娇小的女婢举着两把油纸伞一左一右遮挡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锦衣貂裘,手中盘着一个油光水滑的玉辟邪,单看身形就是个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的郎君。

    两个侍女撤掉油纸伞,小福寿便看见那人脸庞,这一看连他都不禁暗赞一声,绝美!

    那一张脸生得当真是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眼如宝光浮动,深不见底墨琉璃。

    他往前一步迈出,旁人好像就能见到他身后有落英纷纷,好像就能听见这屋中有仙乐缭绕。

    这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走进这医馆略微扫视了一下,便开口向那坐堂医说道:“你便是伍华西?”

    他这一开口,差点没把小福寿厥过去。原来他还在倒嗓,开口像个嘎嘎叫唤的鸭子,与他面貌对比过于强烈。

    况且他言语中颇为不敬,听得那坐堂医伍华西也是眉头直皱。

    “正是在下。”他淡淡说道。

    “那你便随我走一趟。”公鸭嗓又嚷嚷道。

    怎么着。你这是官府来拿人了。小福寿内心疯狂吐槽。

    “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你来请我,若是诊金不缺,我也无拒绝之理,只是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伍华西脾气也是不小,他指了指李福寿说道:“今天是这位小兄弟先来的,我自当先为他诊治。”

    听他这么说,那漂亮富家公子,扭过头向下瞟了一眼破衣烂衫的李福寿。

    他表情木然,就好像在街上看到了一只死老鼠。也许还不及死老鼠,他看见死老鼠还会咧咧嘴,道一声“恶心”。

    他一挥手,他后面就有一个白面无须的老者捧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他打开木盒,顿时满室金光,好像朝阳照了进来。

    “啊!”医堂里同时响起两声惊呼。

    一声来自于小福寿。他直勾勾的看着那箱金子,心说快让我多看一会儿,哪怕被那金光刺瞎了眼。

    另一声竟是来自那仙风道骨的伍华西。他哪还有一分刚刚的正气凛然。此时,他不止眼神呆滞,嘴角好像还有点点荧光。

    诡异的宁静过后,伍华西和小福寿对视了一眼。是知己的感觉!

    “我倒是不急,但就是要比他先,你现在随我同去,这块金子就是你的,待你治好家母,自当另有诊金奉上!”

    说着那富家公子一手盘着玉辟邪,一手从箱子中取出一块金锭对伍华西晃了晃。

    说完还用他那灿若星辰的眸子瞟了一眼小福寿。原来刚刚小福寿制住他手下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这便是要找回场子。

    卑鄙无耻,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要不是看你这么了不起,小爷早就鞋底子掀你前脸儿了!

    小福寿听得心里窝火,但终究是没有发作。

    伍华西听他这样说便有些为难,他着实厌恶这轻狂的少年富家子,但他又着实喜爱那箱子中耀眼夺目的金光。

    终究。

    他歉意的看了一眼小福寿,道:“正如我所说,你爹的伤,若想治好,非一日之功,且颇耗心力,你这点银子远远不够,你既有心做工赚钱,便先去凑足诊金再来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女子声音从后堂传来:“阿爹不可如此,为医者,悬壶济世,首重医德,岂能因些许银钱坏了规矩。!”

    随着这话语,小福寿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儿从后堂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小福寿见到这女孩儿只觉的今天真是奇了,好似人间的美好面容今天都在这医馆里被他瞧见了。

    如果说那富贵小郎君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女子就是人间举世无双的美娇娘。

    可惜了那男的是个傻货,小福寿心中暗戳戳的想。

    那女孩子气冲冲地走到伍华西面前,说道:“阿爹,你看他从乡下带着父亲来咱们家求医问诊,是个孝子,岂能因为几个银钱,就将人拒之门外呢。”

    伍华西这是当众被女儿怼了,他却也不恼,只是面露难色,说道:“有容,乖女,你莫要在这闹。这可是笔大买卖。”

    那叫有容的女孩儿听他这么说,又立马正色道:“爹咱们虽然经营医馆,却也不能为了五斗米折腰,当要让有些人看看,人间自有正气在,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她还狠狠瞪了那富贵小公子一眼。

    那小公子好不容易顺了气,却被她搅黄了,那两簇剑眉有不由得些上挑,好像要飞出来斩敌于千里之外。

    他倒是没有被眼前这小姑娘的美貌所折,可能是平日里铜镜照得多了,已经习惯了。

    他眼看着就要下不来台,突然他心念一转,对着李福寿说道:“那穷酸小鬼,听说你付不起诊金?”

    小福寿瞥了他一眼:“是又怎样。”

    那小公子勾起嘴角,嘲讽道:“穷酸便是穷酸,空有孝心有个鸟用,你若是肯跪下给我连磕三个响头,你这诊金我便与你付了,如何?”

    小福寿听他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手不自主地就握了起来。

    他性情刚毅,嫉恶如仇,岂能受得了这般侮辱。

    他马上就要发作,可突然又想到马车上的师父。他更希望师父能早早获得医治,师父每日躺在那里,大冷的天,身上都长了褥疮,那痛苦,师父虽然不说,但是他却知道。

    他满脸涨红,死死地盯着那贵公子。

    那贵公子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鄙夷和不屑。

    就在这当口,那个有容姑娘一步跨出,挡在李福寿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富贵公子,却朝着背后的小福寿说道:“不要求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你不要跪!我爹不肯帮你,我来帮你治,我若治不好你便另寻名医,治好你爹的病,让我爹下不来台!”

    说着,她还从自己腰间一个布兜里掏出一卷金针给小福寿看,似乎这就能证明她的医术也是颇为高明的。

    旁边伍华西听她这么说脸都绿了。

    小福寿更是狂翻白眼,心说,这是什么卧龙凤雏,怎么着,这长得好看的人脑子都缺根弦儿!怎么着,上帝为了给他们开扇窗,把他们家祖坟都刨了!

    这小女子说得义正言辞,小福寿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向她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娘子仗义执言。只是家父的病情严重,小子实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伍大夫虽名声在外,却不是个医德高洁之辈,只是个认钱的,没有钱真是不好说话,就算挨不过女儿的央求,勉强给治了,能拿出几分力都不好说。

    说罢,他扑通一下,便跪在了那贵公子面前,心里一遍遍说着,我李福寿上跪苍天,下跪师父,中间跪银子。对!小爷我跪的是银子,银子,银子,银子,然后他便一个头连着一个头的磕了下去。

    这三个头磕得实实在在,每一下磕在地上都掷地有声,每一下都让那富贵公子心花怒放,每一下都让伍家父女心有不忍,每一下都让外面支着耳朵偷听的李暄心如刀绞。

    “你!”

    三个头磕完,那叫有容的女孩儿不由得气得娥眉紧蹙,脸上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你看他这膝下能有什么黄金,最多有两个……”

    “安泰,那年府里发给那些流民的难吃黄饼子叫什么来着?”他又回身问那老者。

    “回小郎君,那个是糜子面饼子。”

    “哈哈哈哈,对对,最多有两个糜子面饼子!”他笑得的猖狂而放肆,边笑还边上下打量那伍有容,那目光还特别在她上身停留了两下。

    他随手扔了一锭黄金在小福寿面前,金锭在地上滚了两滚,小福寿颤抖着将那金锭抓在手中,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们看他就像一条狗,一条狗,啊哈哈哈,给公子叫一个,汪汪,汪汪,啊哈哈哈哈。”

    他转身走出医馆,说道:“那姓伍的大夫,速与我同去,本公子今天高兴的很,诊金加倍,加倍,嘎嘎嘎嘎。”

    他都走出门了,屋里的人又听到他那公鸭嗓嚷道:“王顺你说,她叫有容,真是好笑,她应该叫无奇,哈哈哈哈,无奇。。”

    门外又传来一阵猖狂的笑声。

    那有容姑娘被他说得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那呱噪的小子在笑她什么,一跺脚便气冲冲地跑走了,临走还狠狠地瞪了一小福寿。

    小福寿强行收拾心情,他无可奈何,只得摇了摇头。

    那富家公子破锣一样的嗓音再度传来:“春花,秋月,本公子不喜欢这干花瓣,下次必须给我摘些新鲜花瓣,还有那个谁谁,这个出场曲子本公子已然听腻了,限你三天内给本公子作一首更有气势的……”

    感情刚才不是幻觉,这人出门还带气氛团队的。

    他也却无暇在理会那奇葩富家公子,连忙站起身,双手捧着那锭金子,送到伍华西面前,说道:“小子无意坏了您的买卖,只是家父实在煎熬,还请您尽快施以妙手。”

    伍华西也只能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金子,便朝门口走去:“待我回来,便为你父诊治。”

    小福寿也是无奈,转身走出医堂。但是想到师父马上就能得到医治了,他又开心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胖脸,擦掉额头上沾染的浮灰,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兴高采烈地朝车里喊道:“师父,那伍大夫答应了,先给你诊治。我回头找个活计,攒够了银钱再付他诊金。咱们先去找个住处,回头他便过来。”

    李暄点点头,笑着说道:“知道了,不急的。”

    他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地说道:“福寿,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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