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树先生

    叶彻缓缓睁开双眼之后,

    发现自己来到了那处梦中的山谷中

    这次他在崖边原地打坐着,

    正前方多了一张木制小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

    茶壶中发出了独属于茶叶的淡淡清香

    叶彻虽然不懂茶对茶叶也没有特别的造诣,

    但是就凭这股清新茶香,叶彻就敢肯定这一定是好茶。

    然后刻着神袛的石碑,仍然被青苔覆盖

    石碑后方被一整片树林遮挡起来,泉晋城很常见的刺桐树,

    其中最靠近石碑的一颗老树却是庞大得恐怖,足足有数十米高,近十米宽,

    硬生生将整块断崖从中隔断,

    “帝京需早入,莫被刺桐迷”

    红树林中云雾缭乱,

    仿若飘渺虚无又仿若朦朦胧胧

    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

    谷间的花开满地,

    那不知名的银蓝色花朵啊,

    这不知是大自然的手笔还是神明的手笔呢

    叶彻心想。

    四处打量着,东张西望着

    叶彻感觉这一切仿若真物,

    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洞天福地,

    他发现自己能动之后,

    也不敢贸然进入其中探索,

    当然,以他的脑回路其实是认为,

    像这种美景欣赏就好了,

    何必去破坏它

    以及眼前这杯茶

    叶彻沉吟了一下,

    顿时有了决断,决定将茶水倒入杯中,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

    那我喝这茶会怎么样?

    叶彻将它举起一饮而尽,

    感受到茶水入口一阵清香,

    微苦之后略带回甘,杯底有余香,沁人心脾

    身后石碑上的神袛二字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驱散了青苔,

    见此,叶彻心里有了一个底,

    这不是梦境,

    而是一个类似于梦境异空间

    顿时,整个山谷上方四周弥漫的云雾中,

    衍生出无数个晶莹剔透的透明小球,

    仅仅在一瞬间,便填满了整个山谷,

    所有的泡沫都在不停的翻滚挪动,

    它们簇拥着,一直在不断的变换,

    有的冒进了云雾中,

    又从云雾中冒出新的泡沫,

    叶彻对着面前飘过来的泡沫仔细端详,

    看到这些泡沫中似乎透映着人们的梦境,

    叶彻想到按照电视剧上的套路,

    像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有个控制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媒介,声音,或是想象力?

    在他还在思考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新任的神袛主人,就是你吗?”

    “谁,是谁?”

    叶彻听到声音匆忙转头望去,但是他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眼前只有那颗巨树粗壮挺拔的躯干,

    “我只是生长在这里的一颗老树罢了”

    叶彻闻言不由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终于意识到是这颗树在说话,

    这让他感到惊恐万分,

    试想一下,

    一个少年来到陌生的地方,

    突然听到一颗比人大上百倍千倍的树妖开口说话,

    这如何能让一个正常人不惊恐,

    叶彻缓慢压下心里的恐惧

    呆呆的看着这棵巨树,

    直觉告诉他想要弄清楚一切的话,

    眼前就是最好的办法,

    见这棵树不再讲话,叶彻鼓起勇气开口到,

    “你说神袛的主人难道是指这坐山谷的主人吗?”

    “神袛的主人就是神……”

    “你……你是说我现在是神?”

    “石碑有感应的人就是新的神……”

    联想到刚刚石碑上的字确实闪烁了,叶彻忍不住发问到,

    “我是新的神,那旧的神去哪了?”

    “神明陨落了……很多的神……”

    它在说神已经死去消亡了吗?

    很多的神是指什么?是在说除了这里前任旧神还有很多不同的神袛的神也陨落了?

    还是说这里的神袛的神曾经有很多但都一起陨落了

    一个神袛的神应该是只有一个,还是同时有很多个,

    叶彻不解果断选择询问好了,看情况这古树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神为什么会陨落?”

    “被反噬了……”

    “被什么东西反噬了”

    “污物……”

    “什么是污物?”

    “那里的谷中有成千上万的污物”

    叶彻心里一惊,那谷中明明只有成千上万的银蓝花朵,

    “你是说那些花就是污物?”

    “是……”

    感情我的上一任看似强的旧神居然在这小小的花朵上翻了车,被花反噬陨落了?

    这听起来也太弱了吧,

    叶彻心里不由得小觑起旧神

    “那么……我也会被反噬吗?”

    叶彻问了他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关押污物就会被反噬……”

    “那么我一定要关押污物吗?”

    “……”古树沉吟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叶彻会这么问,

    “不知道,这是历代神一直在做的事情”

    “所以我的前任或者说历代旧神都是前赴后继的陨落在这份事业之上?”

    “是……”

    叶彻终于重视起污物这种未知的东西了

    历代神的为此而陨落,那么我的结局也很可能是如此…

    “我还能活多久”

    叶彻换了个问法,试图从古树的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

    好吧,看来这老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是我高估你了,我道歉,

    叶彻原地打坐下来,信息的匮乏让他焦虑,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了解当前的处境,

    于是乎他开始不断着询问古树,

    这古树也不知道是许久没跟人说话还是善解人意,

    对于叶彻的问题一直都是有问必答,

    以它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知识渊博程度,很少会告诉叶彻不知道三个字,

    “你知道我自身拥有什么能力吗?”

    “神的能力只有神自己才清楚…”

    “我想使用自身的能力有没有什么技巧”

    “神力变幻莫测随心所欲”

    这算什么回答,这是诀窍吗?玩文字游戏呢?

    叶彻不解,显然叶彻对文字的魅力理解还停留在背文章之上,

    “污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死亡后产生的害人的东西”

    “怎么害人的?”

    “蛊惑人心害人性命,吸取阳气留存于世”

    “你是说外面的世界也有污物?”

    “是…”

    在一番询问下,叶彻总算将对污物的理解搞得一知半懂了,

    这玩意不就是鬼吗?这听起来根本就是影视剧中道士对鬼的描述,

    “如果我遇上污物该怎么做?”

    “关押它”

    “具体该怎么做?”

    “以神力将其打散,然后关押”

    “打散污物?为什么它会跑吗?”

    “逃窜后将附身下一个宿主”

    感情这倒霉玩意还会跑啊,害人还能害神,还能跑路?

    此子恐怖如斯呀,叶彻对这东西的危险性评价又上升了一层楼,

    “人世间有多少神?”

    “人相信有多少神便有多少……”

    就这样,叶彻在这神袛山谷中与这棵古树树妖畅谈了一整个晚上的人生,

    直到清晨的一刻,现实中的手机闹铃传入叶彻的脑海中,

    叶彻这次不再感到惊奇了,因为他一整个晚上惊奇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

    他似乎已经在慢慢习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或者说他就是那个最不可思议的个体,

    他将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叶彻清醒于现实世界之中的床榻上,

    他翻身坐起来伸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但他又对看清这一切的真假跃跃欲试,

    他从床铺上起来,快速来到卫生间,

    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蓝色眼睛,

    他忽然有点恍惚,

    将头缓缓低下对着洗手盆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真相,

    两股认知和世界观的相撞

    让这个刚满16岁的少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如果世界残酷的真相是这样子的话”

    “那我……”

    “那我就竭尽所能全力以赴的不断前进好了”

    少年将头颅抬了起来,

    这次他的神情不再感到落寞,

    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此时他心中只有少年的热血澎湃和绝不轻易放弃的决心,

    哪怕是知道自己有可能因此而死去,

    与历代旧神一样陨落,

    但是他并不害怕死亡

    因为他认为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使命

    生命的意义将由我自己来赋予,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叶彻收拾好书包踏上了上学的路途,

    打开门的那一刻,呼吸是那么的畅快

    他带着黑框眼镜口罩和围巾来到学校里

    为了不被发现异常,

    他还是得以身体得病作理由掩饰自身

    尽量减少自身的话语,

    叶彻一进到班级被看到了王暃,

    王暃也看到了叶彻连忙上来打招呼,

    叶彻也正打算回应时,

    突然内心剧烈颤抖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被叶彻感应到了!

    浑身鸡皮疙瘩如春笋般冒了出来

    如同突然被人泼了一整盆凉水一样

    叶彻快速上去拉着王暃回到位置上,

    一边用眼睛不断在教室内张望,

    看起来所有的东西明明一切正常

    同学玩闹的玩闹,

    写东西的写东西,

    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不对,那种感觉,不可能是错觉

    叶彻想起了古树说的,

    一旦附近有污物

    身为神明之躯的他便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就好像遇到天敌一样的警觉,

    不死不休般的处境,

    “叶子?你咋了?病的这么严重?”

    一旁的王暃见叶彻状态反常不由得询问到,

    该怎么办,

    这个教室内全都是学生,

    他无法开启精神窥探,

    蓝色的眼睛扫一圈教室便会被发觉

    而且自己的身旁仍然有死党王暃注视

    王暃……对了,

    可以找他要他的那副墨镜,

    “暃子,你那副墨镜借我一下呗,有用”

    叶彻看着王暃认真的说到

    “行”

    王暃一看叶彻的神情很是认真,也不拖拉,立刻开始翻找墨镜,将它拿出来给叶彻

    叶彻戴上墨镜的瞬间便开始发动能力窥探,

    蓝色的瞳孔被墨镜的黑色所遮盖着

    眼前的世界瞬间附带上一层浅蓝光影

    在这一片浅蓝色中,有一抹浓重的黑显得格外显眼,

    “看到了……”

    叶彻将墨镜脱下来还给王暃,

    将目光锁定在班长郑湘雅身上,

    就是她了,

    叶彻敢信誓旦旦的保证,污物就在郑湘雅的身上

    他并没有选择贸然接近,

    现在眼瞅着快要上课了,

    现在根本无法在众目睽睽的情况解决它

    事情现在暂时还没有转机,

    叶彻必须整理一个计划出来,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老章走了进来,

    在军训结束后的新生面前发表演说,

    喋喋不休……

    叶彻并没有心情听正在东西

    他跟王暃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并不担心被无缘无故的点名,

    但是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叶彻看起来面朝黑板,

    实际上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郑湘雅看,

    他在脑海中不断模拟计划计算着时间

    叶彻考虑到这个计划必须越快越好,

    根据老树所说,这脏东西附于人身上是害人的,留在身上会发现很多不会的事,

    他写了一张小纸条,让王暃传给同学

    然后不断传递到郑湘雅手上,

    王暃看见叶彻一直盯着班长郑湘雅看,

    现在又是开始传纸条过去,

    就以为叶彻喜欢她打算跟她交朋友,

    不由得一副八卦的表情靠了过来,

    “叶子,没想到你我同为差生,你的志向居然这么高远”

    叶彻一脸疑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王暃又故弄玄虚道

    “原来你喜欢这种文质彬彬的类型啊,哥们懂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看见王暃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猥琐的笑容满面

    叶彻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他也不打算跟王暃解释太清楚,免得越描越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找她有点事”

    “做兄弟在心中,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出去的,以兄弟之名保证好吧”

    王暃笑得愈发猥琐,义正言辞的向叶彻保证不会乱传出去他的私事,

    叶彻也不知道说啥,就先让这傻小子一边乐着吧,

    叶某行的正做的直,从不怕误会,

    这时台上的老章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连忙朝叶彻喊到

    “叶彻,你不好好听讲,感冒了还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什么”

    好家伙,万众瞩目之下被点名,在班级里一片嘻笑声之中

    叶彻避无可避,很是尴尬,还好他现在带着眼镜,口罩,围着围巾看不清脸

    不然他会更加尴尬

    只能目不斜视的盯着黑板,希望减少存在感

    长年的社恐叶彻,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行的正做的直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章也只是提醒一句就继续他的讲话了

    过了一会叶彻忍不住再次转头看了一眼

    正巧看到班长郑湘雅也在盯着自己

    见被发现连忙转头过去,

    “什么反应啊?被吓到了?我有这么丑吗?”

    见她一下子就扭头过去,叶彻在心里不由得嘀咕到,

    我在这里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用眼神甩我脸子

    同志,你这样不利于团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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