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眼眸

    叶彻重新拉动门把手

    这扇厚重的防盗门被叶彻打得坑坑洼洼

    门把手很轻松便可以往下压，

    锁里面应该坏的不成样子了

    记住，门酱，荣耀是属于我的

    叶彻以胜利的姿态缓缓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一片漆黑的客厅

    很安静，

    安静的可以听到叶彻自己的心跳

    心中忐忑不安，

    他现在很害怕女孩她已经……

    手慢慢摸着墙壁打开了客厅灯，

    入眼的是普通人家的客厅，

    快速扫了一眼客厅和四周角落，

    还好，

    那把剪刀正静静躺着叶彻的脚下，

    刀身和周围并没有看见什么血迹，

    整个客厅一片祥和，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叶彻缓缓走向安辞镜的卧室，门把手一摁一推

    没上锁

    叶彻心里一松

    不用破门而入就好

    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后

    一入眼便发现卧室床上有团鼓起的棉被

    此时正在瑟瑟发抖着，时不时响起抽泣声，

    “这应该就是正主了”

    卧室有两座窗户，透光性很好，

    月光照射进来，即使不开灯也可以看的很清楚，

    这里是一处少女的闺房，很干净整洁

    那本日记本正静静躺在书桌桌面上，享受着月色的照射，

    叶彻缓缓靠着墙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良久之后，

    “你别害怕，我不会乱来的”

    叶彻主动开口到，声音不大，

    但在这个小房间里让相隔不足两米的两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叶彻的安慰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尤其是听到乱来两个字

    毕竟歹徒都破门而入了，

    还告诉你不会乱来，

    这得有多傻才能相信叶彻的话，

    那团棉被果然抖得更厉害

    里面的抽泣声越来越大，

    然后就听见传来细微的哭声，

    叶彻也觉得不妥，于是重新捋了捋，调整完语气再次说到

    “你真的不用害怕，我知道三更半夜破门而入的不是变态就是强盗，但是我不是，我是来救……”

    叶彻好不容易酝酿说辞正开口讲着，却是说到一半停住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团哭泣的棉被严格来说并不需要被人救助，

    原本在记忆中看到的自尽没有发生

    现在这样的情况既是他想要的，又是出乎意料的，

    这下真成变态无良少年半夜破门而入意图对无知少女行不轨之事了，

    棉被里的那人似乎是听到破门而入的暴徒讲话讲一半突然不吱声了

    亦或是想到了悲伤的事

    反而越哭越大声，

    最后竟直接放声大哭

    叶彻现在也没有理清楚思绪，只能先退而求其次，

    开始想着如何让女孩不再哭泣冷静下来，只有这样才能好好沟通

    叶彻终于想起来还有窥探能力没用呢

    怎么把它给忘了

    随即动用精神力发动凝视能力窥探女孩的内心，

    瞳孔冒出银蓝色微光，

    “妈妈，我好害怕……”

    “我好冷，好冷啊……”

    安渝渝在被窝中蜷缩成一团

    身体配合着哭泣声止不住而颤抖

    两个小时之前她曾试图自我了结

    也就是试图用剪刀来自尽

    可是在剪刀触碰的脖颈的那一刻时

    她退缩了

    她不敢用力将剪刀刺入脖颈

    她很害怕

    她不仅是失去最亲的人，更是失去后盾靠山，失去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怕疼

    她怕剪刀无法一下了结自己

    无法一瞬间致死让她无痛安详的离去

    只能半死不活的躺着感受剧烈的疼痛

    在所剩无几的余命受到死神残酷的蹂躏

    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才慢慢痛苦死去

    在短时间内遭到剧烈的打击，精神受到刺激

    内心无法抑制情绪，只能以哭泣来发泄

    我该为了什么而活着？

    我一直活在痛苦中，

    对活着的意义完全不知道

    我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感到痛苦

    安渝渝在心中不断逼问自己

    内心依旧难受委屈

    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过去

    想到过去一家人美好的生活将不复存在

    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将渐行渐远

    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在人世间最留不住的是，那在镜中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和离树飘零的落花，

    这是她父亲曾经告诉她的诗

    父亲告诉她

    那是在与安妈长达八年爱情长跑中富含着重大意义的诗句，在它身上附带的是两人年轻时的希望与青春

    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些对自己的含义，才明白父母之间的情深意切

    她才懂得自己只是父母真挚爱情中附带的随时可以抛弃的爱情结晶罢了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她正在连情绪都是惊慌失措的，无法平复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更是此时正有一个破门而入的恶徒正在床前，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对双亲无尽的思念无处安放

    她的悲伤就控制不住的从心底涌现出来

    泪珠也在一滴一滴的从眼眶中流出

    此时她突然听到房中那歹徒突如其来的声音

    “你的心很难过，你的眼睛在流泪，因为失去了家人……

    所以你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

    窥探完毕她的内心，

    叶彻说话顿时有了底气

    “你想过死，想就这样一了百了，想去陪你的家人，

    可是我告诉你，这样的你很自私，而且毫无意义，这样的不管不顾

    这个世界上其他在乎你的人怎么办？”

    叶彻的话逐渐大声起来，被窝里的哭泣声逐渐减小，不知道是被叶彻的声音所震慑还是怎样

    “这……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长时间的哭泣导致女孩这时不断的哽咽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谁说的？我就很在乎你，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我暗恋你很久了

    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巧合，我承认我是偷窥跟踪狂，都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

    我一直偷偷跟踪你好久了，今天没看到你，我就冒充你同学向你小姨问起你的情况，

    所以我得知了一切……”

    叶彻顿了顿再次酝酿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语气不再那么声嘶力竭，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可以成为你的靠山，你的后盾，你的家人，

    给予你重新生活的勇气，让你重新找到活着的意义，我会证明给你看，哪怕是为我而活……拜托了，看着我的眼睛吧，

    看看我的眼神是否让你看到我说的是假话……”

    叶彻说完了，他在静坐不动在原地观望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在叶彻被伤痛折磨时依然愿意伸出援手帮助这样的自己，那么就算只是报恩自己也应该在她痛苦的时候帮助她

    生命可以大于很多东西，哪怕是为了拯救她的生命

    无论结果会怎么样…只求一句问心无愧

    叶彻会阻止她去做傻事，一直持续到说服她，打动她，让她不再心存死志……

    （纳米救援，人命关天！）

    叶彻见她许久没有反应，只是在不断抽泣，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她没继续哭泣，

    叶彻心里知道她在犹豫着，在挣扎着

    “相信我……拜托了……”

    叶彻选择再次开口到，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着，

    “如果她不愿意，那我……”

    突然面前那团被窝细微动了起来，于黑暗中慢慢掀起一个角

    黑暗中露出了一双眼睛，似乎正在端详着叶彻，势必要认清这歹徒的长相，

    叶彻不甘示弱，眼神也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相互对峙着

    九月中旬的月亮大而明亮，临近中秋时更是如此

    皎洁月光下，一个裹着围巾的蓝眸少年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个被窝怪

    看得尤为认真，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仿佛盯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既然她肯正视我，不哭不闹，那么种种迹象表明打动她的概率很大，

    只要她愿意短暂信任我就行

    “我的眼睛告诉了你什么？”

    被窝没有回答，依旧静静看着叶彻

    “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愿意相信我吗？

    叶彻伸出了手，笔直的伸直，

    就这样过了许久

    也许是10分钟，也许是20分钟

    叶彻心急如焚正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时眼前终于是有了动静

    但是从被窝中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洁白小手，慢慢搭在了叶彻的手掌之上

    安渝渝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孩就是今天自己想要帮助的那个少年，

    她的脑海回想起昨日见面的一切，她的理智并不愿意相信少年所谓跟踪的说辞，

    但她的内心不知怎的被月光下少年那真挚的眼神所打动，

    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诚恳的向自己亲切的伸出手掌，

    她的情绪似乎缓缓平静下来，竟神使鬼差般将手伸出，

    在两只手接触到的一瞬间，她原本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忽然的平静了下来，

    变得安心无比，像是流离失所的猫儿重新找到了庇护所般，

    叶彻缓缓靠近她，在地上蹲着一步一步挪动，尽量减少动作幅度，防止她再次受到惊吓

    离被子里的脸很近，距离不足50公分

    叶彻已经收到答案了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叶彻轻声细语犹如哄孩子般说道，

    被窝里露出的眼睛依然还在紧盯着叶彻

    叶彻轻轻将她拉入怀中，女孩没有反抗而是将整张脸埋入叶彻的胸膛里，她又开始流眼泪了，叶彻能感觉到有泪水浸湿了他的上衣，

    就这样，在月光的照耀下，房间中的黑暗仿佛被驱散，探出了少年少女环抱相拥的身姿，

    听着怀里传来小声的哭泣声，叶彻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抱紧她，将身躯的体温传递给对方，抵御寒夜的清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渐渐没有了动静不再传来哭泣声，叶彻不由得开始想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想到门都被自己破坏掉了，那么这个地方肯定的待不了了，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于是他对着女孩低声说到，

    “我带你走吧，跟我回家……”

    十几秒后怀里传来含糊的应允……

    “嗯……”

    叶彻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再过两个半小时就开始天亮了

    那位故人就应该会出来打鸣了

    叶彻搂住女孩的腰将她缓缓抱起，女孩任由叶彻摆布看似毫不在意，但叶彻感到她的身体此时正在颤抖着，说明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叶彻抱着女孩呈现出公主抱的姿态，看着怀中的女孩清晰的脸庞，严格来说这是叶彻和她的第二次见面，却给叶彻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叶彻忘不了第一次相遇时惊鸿一瞥，相比那时的冰清玉洁，天真烂漫，她的巧笑情兮，美目盼兮，让叶彻留恋垂青，难以忘怀

    这次见面的她略带憔悴的脸色，哭肿的眼袋，让人感到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叶彻心里并不平静，也许对她来说，这是个残酷且多变的世界，经历了让她感受到痛彻心扉的苦难，

    不过是短短时间里却让风华正茂的她变成这般模样，

    她应该感到很痛苦吧，叶彻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伸出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

    “会很冷吧，外头的风会更冷，这样也许会暖和些…”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条深蓝色条纹围巾慢慢给女孩系上，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我们走吧……”

    凛冽的寒风肆虐于街道，一个穿着单薄的少年正背着一个裹着围巾的女孩于街上行走，整条路上除了叶彻两人，一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毕竟没有人会在这么晚还傻傻跑出来与寒风共舞，其实没人也好，有人的话说不定定会向叶彻投来疑惑的目光

    叶彻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它带着质疑和否定，会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不自在，

    迎着寒风走在路上，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叶彻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乎他再次开启用感知选择开始窥探背后之人的心声，

    “心跳……”

    “声……”

    他窥见女孩的内心发现她在也聆听自己的心声，好吧，是心脏跳动声，叶彻装作煞有其事的介绍起自己来

    “我叫做叶彻，六中一年八班，……”

    “曾经是一个富含爱与正义的资深中二少年……”

    “也是一个资深变态跟踪狂……”

    现在可能还要加个绑架犯了，叶彻似乎觉得自己之前关押“污物”前也是会事先跟踪对方，

    于是很容易接受了这个身份，便开始带入自己变态跟踪狂的新职业，

    甚至他对女孩吹嘘到自己曾经有多么多么光辉，英勇的变态跟踪的惊险事迹，

    叶彻一边说一边试探她的反应，但是他没有听到女孩内心传来的任何想法，事实上他并不确定女孩会不会相信，但是他还是决定说，

    假的事情说的深入人心，那么它也就变成真的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除了这样并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她的一切，

    他想到如果想保持女孩对自己的信任，那么他只能选择一些善意的谎言，半真半假的维持自己的可信度，

    拥有神力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果然还是太远了……

    今天晚上没有伤痛缠身的叶彻显得放松而又舒坦，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就这样，随着叶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两人在凌晨的街头不断前行，

    在凌晨四点十分时来到了公寓楼下，

    叶彻走的不是很快，他需要照顾身后之人的感受，

    钟楼公寓

    写着这四个大字的牌匾悬挂与大门前

    抬眼望去能看到房东窗前养的海棠花，

    透过玻璃依旧能看到他盛开的花影，

    花晨月夕，海枯石烂，

    凌晨四点钟，海棠花未眠

    轻车熟路的上了楼，

    打开301的门，

    将背上的女孩放在床上，

    刚想告诉她到家了，

    却没想到，

    安渝渝双目紧闭发丝散落在床单上，

    发出轻微的鼾声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见此情景，

    “原来是睡着了呀”

    叶彻识趣的为她盖起被子，关上卧室灯，来到电脑桌前，开启新之助小夜灯

    带上老伙计头戴式耳机，调到合适的音量放起了歌，只不过已经略显疲惫的叶彻没听几分钟便困意来袭，

    听着歌趴着桌子上缓缓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