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信

    秦鹮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等段若轩消息等得无聊,随便挑了个剧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敲门声响起时,下意识去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门外砸门的动静像是催命一样。

    她一边揉着僵硬的脖颈一边快步去开门,生怕再敲下去隔壁就要投诉了,门一开,胡度一张大脸杵在外头,脸色因为剧烈跑动而呈现潮红。

    见到秦鹮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一句:

    “秦鹮,你大爷!!!”

    秦鹮把人拽进来,拿拖鞋给他,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弱弱解释:

    “我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关机的。”

    胡度瘫在沙发上,把气儿喘匀了,和秦鹮四目相对。

    几秒后,不约而同笑起来。

    “行,还笑得出来。”

    “不然呢?我还要哭啊。”

    “这么说,你不信?”

    “不信。”秦鹮摇摇头。

    两人一番对话,心照不宣。

    “不信就好,我也觉得段若轩不至于,他和季羽蒙......不像。”

    胡度斜靠在沙发上,塞了一根烟到嘴里,找了一圈没见到烟灰缸。

    秦鹮递了个空易拉罐过去,又从他烟盒里捞了一根烟,坐在床沿,点着。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吞云吐雾。

    亦如很久很久从前。

    那个时候秦鹮还因为情伤走不出来,每天除了烟就是酒,胡度没少陪她颓废。

    “老胡。”

    秦鹮揿灭烟头,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在昏朦灯光里散成茫茫一片:

    “段若轩说他和季羽蒙只是认识,并不熟,他肯定骗我了。”

    她是睡了一觉之后,才开始清醒的。

    秦鹮把几次在不恰当的时候遇见季羽蒙的经历,都讲给胡度听。

    包括季羽蒙毫无征兆地对她示好、在酒店18楼电梯和跨年演唱会上偶遇、还有练习室里,季羽蒙对她说的莫名其妙的一番话......

    胡度静静听着,并不打扰,等她讲完了,才问道:“所以你的结论是?”

    “虽然我不相信恋情,但段若轩一定有事瞒着我,所以,他要为他的不诚实付出代价。”

    秦鹮目光狡黠,脸上却没有多少怒意。

    就是个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而已。

    胡度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想来安慰一番的,现在看来,她自我调节得挺好。

    “那你的惩罚措施是?”

    秦鹮扬了扬手机,还黑着屏呢,直接扔去了床上:“我要玩失踪,叫他着急去,让他再骗我。”

    胡度挑眉。

    他身为男人,本来想说这招烂透了,自己找不到她,尚且急得火上房,更别提段若轩的性子,怕是要炸。

    可看到秦鹮蠢蠢欲动,绷起张小脸,一股子严肃的拗劲儿,忽然觉得也无所谓了。

    这俩人折腾起来,就是难分轩轾。

    折腾去吧,越折腾越亲近,懒得管了。

    “那走呗?”胡度站起身。

    “走哪?”

    “喝酒,我爸前些日子找着一家顶好的串店,捞汁花甲绝了,去不去?”

    “去!”秦鹮一天没吃饭了,被这么一提,才发觉出饿,一个猛子站起来:“等我!换个衣服就出发!”

    胡度看着她的背影,雀跃地像个小傻子似的。

    “手机不拿了?真失联啊?”

    “不拿!”

    胡度恨铁不成钢一般,临走前趁她不注意,还是把手机捡起来,揣自己兜里了。

    段若轩录完节目,直奔远山墅。

    远山墅坐落在凌市东边的新城区,是近些年开发的别墅区。

    不是排屋或叠墅,而是一幢幢造型各异的独栋,错落在半山腰,如同环绕的星带。

    做生意的人往往讲究风水,受香港文化熏陶大半辈子的段岳白尤甚,在远山墅选址时,开发商便投其所好,留下了位置最好的一栋。美其名曰,依山傍水,奉财递运。

    段煜卓不信这些。

    别人或许不懂,段若轩却无比清楚。

    他之所以住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偏僻,远离市区,也远离很多无谓的社交。

    从前段煜卓在父辈手下历练时,像个不要命的莽夫,脑袋削成针尖,往各个圈层里挤。如今自己大权在握了,终于有空歇歇。

    很多酬酢,也有说不的底气了。

    段若轩开车一路攀山,道路两侧的路灯苍白,整齐地蜿蜒而上,交错在青黑色山间,萧索又肃杀,直到能望见远山墅的建筑群,才顿感一丝丝袅绕的世间气。

    开门的阿姨不认得段若轩,可看到来人和段煜卓有些许相像的眉眼,不由得踌躇。

    段若轩没耐心解释,直接推门闯入,上了二楼。

    段煜卓临窗而立,背影孤拔,室内灯光把他的影子印在玻璃上,像是结了霜。

    嗤啦——

    红木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噪音,是不善的开场白。

    段若轩拉开椅子便坐,抿了一口端来的茶,茶汤苦涩,透着氤氲的崖柏香。

    他给自己预设的耐心是一盏茶的时间。

    如果不是今天出的热搜,他绝对不会答应段煜卓,来这里见面。

    事实上,从他回国开始,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的出来,且从不是为了私事。

    今天算是私事吗?

    段若轩并没有深究的欲望。

    茶汤很快见底。

    他轻笑一声,把茶盏倒扣。

    起身的刹那,窗边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和羽蒙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段若轩就乐了。

    他复又坐下,把玩着茶盏,莹白的瓷釉在他指尖滚动:“你问我?”

    “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段煜卓转过身,难得地不是衣装体面,领带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衬衫的领子有褶皱,眼下也有难掩的疲色:

    “你告诉她的?”

    段煜卓眼眸深黯。

    视线相交的片刻,还是段若轩占了上风,因为无所谓,所以无惧。

    他勾着嘴角,盛满了讥讽的笑意:

    “你打电话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段总,你自己女人看不住,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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