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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去求助

    白秉霖叹着气毫无办法,他这个水利处长表面风光,实际却毫无实权,就连回乡的两辆车都是让儿子白文鸿想办法弄的。

    大晚上也不可能给他打电话求助,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安慰老母亲和众人。

    这时白清浔早溜到后院游廊欣赏月色去了,初秋季节,木樨花开的正盛,花香袭来,吃点小点心别提多惬意。

    倏然一群人过来拉扯她,白清浔下意识捏住对方的手腕,捏着关节稍稍用力,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手瞬间耷拉下来,哇哇叫疼。

    “你们跑来我家里做什么?白管事,快来人啊,抓贼啊。”白清浔大声叫着,企图给自己壮胆。

    闻声赶过来的白管事赶紧对着官兵解释,一面道歉,一面扯了白清浔去了前厅。

    前厅一片混乱,有客人想走却被门口守着的卫兵拦着,留下的又怕的坐立不安。

    纷纷后悔来赴这场提心吊胆的晚宴。

    内屋的士兵挨个推门找人,最后压了平日里安分守己的车夫老赵出来。

    “老大,这人倒是和市里来的长官描述的人有几分相似......”有士兵小声汇报。

    “白处长,前些日子有军政府的长官,在南巷地界遇刺,咱们也没办法,总得找些人交上去不是,得罪之处,还请多担待。”

    王警官朝白秉霖拱手一礼,随即吩咐手下把人带走。

    几个小兵得令,压着老王从大门鱼贯而出。

    “白处长,此事关系重大,咱们宁可错抓,也不能遗漏!这个人咱们先带回去交给军政府的长官,如果真是搞错了,说不定过几天人就放回来了。”

    那警员看上去虽然谦卑态度,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容置疑,朝着内堂抱拳,跨步出了白家。

    白秉霖压住怒火,忍气吞声!

    老太太的寿宴被这样一搅和,无法继续下去。

    众人散去,太太们各自房间睡觉,白家又恢复了往日宁静。

    不知何时,外面响起簌簌的雨声,树叶上一会就积了雨水,风一吹,纷纷扬扬落地。寒雨料峭,砭人刺骨。

    白清浔最后回房,躺在床上听屋顶滴答的雨声,黑暗中,隐约能闻到青苔和雨的味道,没多久,倦意席来,便沉沉睡去了。

    白清浔以为父亲这次回来会在老宅多待几日,她想趁机央求父亲让自己读书,没成想,次日一早,白秉霖已经带着妻妾离开。

    白清浔在院里折了木樨花枝,插回房中的花瓶,然后去前厅吃早饭。

    “白管事,你说昨晚那些当兵的,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只凭长得像就乱抓人?”白清浔喝了几口白粥,恰好看到白管事在一旁,忍不住问。

    “哎,抓就抓吧,如今这世道,什么都乱!”白管事摇摇头,叹了口气。

    “咱们要不要通知老王的家里?“

    “老王是你师父介绍来的,我看他老实做事又麻利就留着了,他又不爱说话,所以家里什么情况并不知晓。“白管事回忆。

    师父于立新帮人针灸接骨,人缘很好,早些年白清浔的母亲崴了脚,多亏了他帮忙。后来闲聊时得知两人同一个县,算半个同乡,熟识后又收了白清浔做徒弟。

    他介绍熟人进来,白管事理所当然要给几分面子。

    晚饭后祖母让白清浔去她房里。

    “浔儿,如今学堂的课也学完,往后就不用再去了。”祖母开门见山,毕竟在身边带了几年,语气倒也和蔼。

    “这不仅是你父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女儿家识些字,又不需要做多大的学问,往后嫁了人,还是要靠着夫家。”

    在老式妇人的思想,男人便是女人的天,侍候公婆,养育子女才是女人一生的使命。

    读书认字,锦上添花罢了。

    “奶奶,大姐二姐初小毕业,都去上城里的女中,为什么到我就不能上了?”白清浔鼻腔酸楚,声音低落,看上去有些愣愣的。

    “你大姐?如今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难道你还觉得她好不成?

    ”老太太提起这个留学的长孙女,面露不悦,顿了顿,又拉回话题。

    “奶奶跟你说实话......现如今年景不好,佃租又收不上来,这几年家里全靠那几个商铺过活。”

    “你父亲又在城里做官,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他这次回来说要添置一辆汽车......反正城里那些新鲜玩意儿我也不懂,只听说是很贵的,要几千个大洋呢.....”白老太太断断续续解释着。

    白清浔低着头,一言不发,使劲揪着衣角。

    “他这次回去会给你寻一门婚事,等你嫁了出去,我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白清浔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道:

    “奶奶,家里是没钱了吗?我这里还有些,可以拿去缴学费,不花家里的钱......”

    那块玉佩她拿去当了,跑了好几家,当了十五块大洋,如今看来还派上用场了。

    父亲要买汽车,女儿就读不了书!

    说来真是讽刺!

    “这个......嗳.....我也做不了主,还得你父亲点头拿主意。”

    祖母轻叹一身,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

    白清浔默默回到房中,思绪有些混乱,她半倚在床边想事情。

    从前班上有个叫香兰的同学,初小没读完,就被父母做主,嫁给省城一个大她二三十岁的银行经理做填房,她父母为攀上这门亲事大费周折,可惜没几年光景,就听人说那香兰死了,有得说是跳井自杀,有的说是病死.....

    这件事对白清浔阴影很大,很长一段时间,她常梦到香兰披头散发没有脸的模样。

    师父教自己接骨针灸的手艺,就是希望她的日子好过些。

    如今又去了帝制,这手艺在乡下也是条活路。

    如果跟香兰一样的结局,她宁愿去当个赤脚医生!

    她不能坐以待毙,跳下床给大哥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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